徐忍冬心裡一緊。定睛望去, 卻見那人從屋簷上一躍而下,輕飄飄地落在了走廊上。
他所站的位置是第九層, 也就是上堂, 距離徐忍冬有四層樓之遠。即便如此,徐忍冬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眸子裡一閃而過的金光。這非常不可思議,徐忍冬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徐忍冬加快腳步, 朝樓上跑去。每上一層, 他都朝九樓看一眼。那個唐裝男子仍然站在原地,雙手負立, 笑吟吟地望他,耐著性子等他來。
徐忍冬一口氣爬上九樓。一路上經過的房間, 都傳出了不可描述的聲音。他感到很奇怪。這次的玩家有八十一人之多,現在看來, 似乎只有他和那個唐裝男子沒有受到影響。這到底是為什麼?他和那個唐裝男子, 難道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在距離那個男人還有十幾米的時候,徐忍冬放慢腳步,讓劇烈的呼吸逐漸平靜下來。他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那個男人。如同方才遠遠望見的那樣,男人一身唐裝, 從頭到腳都是黑色, 就連腳上踏的都是一雙黑布鞋。那唐裝布料上乘,以銀線繡出花紋,乍一眼看去,是龍在騰雲駕霧。走近了才看清, 那盤區錯雜的居然是蛇。銀線細細勾勒出蛇的鱗片,在月光下閃爍出淡淡光輝。每一條蛇都繡得極為細緻,栩栩如生。卻又都閉著眼睛,彷彿是睡著了。
這一身唐裝雖則華美,但卻透著一股濃濃的妖氣。讓人很不舒服。
徐忍冬視線上移,忽然發覺那人也在打量著自己。不由驀然一驚。
那人微微一笑,朝身後的美豔少女道:“去,倒杯茶來。”
少女朝二人行了個禮,進屋斟茶去了。
男人走到欄杆邊上,隨意地倚靠著,語氣裡盡是慵懶悠閒:“屋裡太悶,咱們在這兒說話吧。”
徐忍冬皺起眉:“你……”他有太多問題想問,開了口,卻不知該從何問起。
男人勾著嘴角,含笑道:“你一定在好奇,我為什麼不受影響。同樣的,在你身上我也有好奇的事。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石見穿。第九次進來。”
徐忍冬悚然一驚。他一向以九關大佬自稱,這還是第一次真的見到第九次進來的人。
徐忍冬覺得這人深不可測,還是不要貿然撒謊的好。於是他報上姓名,老老實實地交代了自己的通關次數。
此時那名侍女端著托盤出來了。石見穿接過茶杯,對徐忍冬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自己悠悠喝起茶來。他也不讓那少女退下,少女便高舉著托盤,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徐忍冬沒喝茶,瞟了那少女一眼,說:“你不讓她迴避?”
“無妨。”石見穿含笑道,“若是真的觸發死亡條件,即便沒人看見,該來的懲罰還是會來。何況,這些女孩子,並不是為了這種用處而存在的。”
他的眼神飄向隔壁客房,又悠悠地笑起來。
周圍的客房裡,歡愉之聲仍未停歇。石見穿的意思很明顯——那些少女,就是為了讓客人發洩獸y而存在的。
徐忍冬皺起眉頭。其實這一點他也感覺到了,但是一個陰惻惻的npc站在旁邊,他心裡始終不自在。石見穿見狀,輕嘆一聲,將茶杯放回到托盤上,揮手讓少女退下了。
徐忍冬看他這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樣子,有些好笑道:“你倒像是這裡的主人。”
石見穿伸出一根瑩白如玉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不,你錯了。我是客人,你也是。這些女孩兒對我們言聽計從,是因為主人的吩咐。這是主人家的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
徐忍冬莫名覺得,石見穿在說這個詞的時候,眼神若有若無地瞟著他,觀察他的反應。那種眼神讓人不太舒服,像某種冷血動物在打量獵物。
……對了,就像是蛇。
“言歸正傳,來交換資訊吧。”徐忍冬不想和他多說,單刀直入道,“你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
石見穿望著他,臉上卻露出失望神色。他搖搖頭,輕嘆道:“我已經知道了。”
徐忍冬一愣。
石見穿惋惜道:“你能活到第五關,大概只是運氣好。可惜也就到此為止了。”說罷,便轉身回屋,一副不想再搭理人的樣子。
徐忍冬覺得這人簡直莫名其妙,那種態度讓人極其不爽,恨不得上去一腳踹翻他。
……不過想想人家畢竟是真的九關大佬,算了算了,不要衝動。
既然這人不想搭理他,徐忍冬也懶得跟他廢話。於是轉過身朝樓梯走去。然而沒走幾步,卻聽石見穿在他身後喚道:“喂。”
徐忍冬:“幹什麼?”
石見穿抱著雙臂,笑吟吟地道:“我想了想,又改主意了。你既然能在這個時候走到我面前,多少還是與眾不同的。我給你個提示吧,至於能不能派上用場,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徐忍冬:“……”這人怎麼這麼愛裝逼。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不快:“說吧。”
石見穿望著他的眼睛,微笑道:“你知道我這一層,和其他樓層有什麼不一樣嗎?”
不一樣?徐忍冬的視線迅速掃過土樓上下,並未發覺這層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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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石見穿又輕輕地嘆了口氣,搖頭道,“這麼遲鈍,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混到第五關的。你慢慢想吧,我先走了。”
他這次是真的走了。身後的少女朝徐忍冬行了個禮,也跟著進了臥房。
這個人雖然討厭,但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但也不排除他在故意誤導的可能性。
總之,先好好檢查一下這層樓吧。
徐忍冬環顧四周,再次確認一遍周圍的環境。這層樓是土樓的頂層,再往上就是屋頂,也就是一開始石見穿站的地方。到現在徐忍冬還不知道他到上面去是幹什麼,更不知道他是怎麼上去的,因為這裡已經是頂樓,已經沒有再往上的樓梯了。
除此之外,這層樓和其他樓層似乎並沒有太大不同。百科全書上說,這上面幾層叫做“上堂”,一般是用來進行祭祀活動。剛才徐忍冬過來的時候也看到了一間類似於祠堂的大房間,門開著,裡面陳列著十幾個牌位,還供奉著香火。其他的房間就是普通的客房,全都房門緊閉,傳出來的聲音不堪入耳。
硬要說這裡和其他地方有什麼不同的話,大概就是這層樓上有個祠堂。因此徐忍冬決定先去祠堂看看。
祠堂很寬敞,差不多是客房面積的三四倍。徐忍冬剛要踏進去,眼前閃過一道紅影。
那小腳老太太突然出現,伸手攔住他,陰惻惻地道:“客人,這裡就不要進了吧。”
徐忍冬:“為什麼?”
老太太道:“這是祖宗的祠堂,外人不好進來的。不吉利。”
徐忍冬的視線越過老太太那枯瘦的手臂,望著香案上那十幾個牌位。燭火搖曳,根本看不清上面寫了什麼字。他只好問:“那,有人進去過嗎?”
老太太笑了:“自然是沒有的。老身守在這裡多時,為的就是不讓客人誤闖這裡。”
“石見穿也沒來過?”
“沒有。誰都不能進來,這是這裡的規矩。”
徐忍冬上下打量著小腳老太太,感覺她身上散發出森森鬼氣,不太好對付,於是退出了祠堂。
既然石見穿沒有來過,那麼他所說的“這層樓和其他樓層不同的地方”應該不是這裡。
徐忍冬想了半天,還是沒什麼頭緒。只好先回自己房間去。
剛一推開門,床上的連喬驚得跳起:“誰?!”
徐忍冬道:“是我。”他走到床前,看見五花大綁的連喬還完好無損地躺在床上,心裡一安。便坐到床邊,伸手擦了擦連喬額頭的汗,“你好點了嗎?”
“我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連喬深沉地道,“就是有點擔心……”
徐忍冬:“嗯?”
連喬:“憋這麼久,會不會憋壞了。”
徐忍冬:“……”都這種時候了還在擔心這個,簡直沒誰了。
他在連喬腦袋上敲了一下,隨後把剛才的事跟連喬說了。連喬扭動著從床上坐起來,卻還是背靠著牆壁,離得徐忍冬遠遠的。他說:“這個石見穿怎麼這麼討厭,要給提示就好好給,講得這麼不清不楚算什麼意思。”
徐忍冬點點頭。連喬氣鼓鼓地道:“同樣是九關大佬,怎麼差別這麼大!還是忍冬哥你好,人狠話不多,分分鐘就帶領大家無傷通關了,這才是真大佬該有的樣子!”
徐忍冬有些尷尬,畢竟他是靠著重生來作弊的,但石見穿可是實打實的九關大佬。話說回來,石見穿到底有什麼本領,能夠毫髮無損地進入第九關?
更重要的是,他給的那個提示,到底是指什麼?
連喬道:“等明天天亮了再去看看吧,晚上太暗,或許有什麼東西被我們忽視了。忍冬哥,你折騰了一晚上也累了,來睡會兒吧。”
被連喬這麼一說,徐忍冬還真有些困了。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在天亮之前他還能眯一會兒。他在連喬身邊躺下,回想起方才連喬身上燙得嚇人的溫度,有些擔心地問:“你現在有哪裡不舒服嗎?”
連喬沉默片刻:“褲子裡面溼漉漉的,算嗎?”
徐忍冬:“……”
還是抓緊時間休息吧。
作者有話要說: 忍冬:你居然尿褲子,好感度-10.(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