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花了幾天功夫籠絡雷俊，料理些雜務，然後很快就馬不停蹄飛去津門，重新進組拍攝《金粉世家》。
錢塘這邊的生意畢竟還需要一段時間消化，他目前也只能提綱挈領指導一下，待久了也使不上勁兒。
《金粉世家》作為一部給妹子們消遣的電視劇，李導演哪怕再想把它拔高，也終究是達不到《紅樓夢》的藝術高度的。
最初的“豪門人際關係圖譜”在顧誠的CARYY下刻畫生動之後，全劇其實並沒有太多的難點——畢竟連劉菲菲這樣的14歲小姑娘都能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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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誠重新進組後，一切都很順利，20多天裡連續拍掉了10幾集的戲份，眼看全劇拍攝進度已經完成了六成。
董婕和顧誠的感情戲磨合也越來越純熟。其他純配角之間的互動戲，也在顧誠休假離組的那陣子補漏掉了一大半。李導演看著拍攝進度和成果，總體來說心情不錯，只剩下最後一塊心病：
劉菲菲那小妮子，完全掌握不好和顧誠的感情戲之間的尺度。
本來，按照最初的低難度劇本，開篇時金燕西和白秀珠並未確立男女朋友關係，只是白秀珠單方面使小性子倒追。所以劉菲菲的飾演難度也比較低，只要單純耍傲嬌公主病就行了，一張臉演到底。
後來，為了讓渣男渣得更有深度，劇本改成了倆人開局就互相是初戀情人。如此一來，對演技難度提升最大的固然是顧誠這一邊，但劉菲菲也被殃及池魚，不能光靠大小姐病一招鮮吃遍天了。
小姑娘別說談戀愛了，連觀摩別人談戀愛都沒仔細觀摩過，演得那叫一個苦手：
從頭到尾用力過猛，吻戲就靠下死勁兒。該含情脈脈的地方，那小眼神兒瞪得跟仇人似的，沒分手前和分手後完全看不出感情差異。換句話說，如果找個聽不到臺詞的聾啞人來看劇，肯定分辨不出金燕西和白秀珠的感情狀態。
幸好劉菲菲也算是星二代，上頭有點資源，李導演也沒敢訓斥她。
但妹子自己也是有羞恥之心的，連續好幾條沒過、被延期再拍之後，她也開始著急起來，每天歇下來之後就偷偷找董婕姐姐取經。
“董姐，愛一個人不該是這麼表現的嗎？”
“我總覺得誠哥看我的眼神讓我心虛，他是不是嫌棄我太小了不懂事兒？”
董婕能講解得自然都和小蘿莉說了，有些實在說不清，也只能先說個大概、擱著等蘿莉自個兒慢慢領悟。
……
日子很快，已然跨入12月中旬。北方這個點兒已經非常寒冷，劇組的外景戲除了幾條沒過需要抽空重拍的之外，其他都已經拍好了。最後一個多月裡，剩下的都是純室內戲。
顧誠已經開始跟李導演打招呼，說月底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處理，聖誕前就得離組、元旦後回來，算算還有不到半個月工夫。
又是一天深夜收工，劉菲菲心情忐忑地扯著董婕一起回房吃飯，最近她已經成了董婕的小尾巴，離顧誠脫組越近，她就越擔心自己沒法按期完成任務。
味同嚼蠟地咬著幹煸肉末四季豆，劉菲菲不甘心地吐槽：“董姐，你和誠哥是不是入戲太深了，才這麼默契的？我聽人說誠哥有好幾門生意都是他一個表姐在掛名打理，肯定從小就姐弟感情很好。
而且聽說他姐只比你小一歲，長得也跟你差不多漂亮。他該不是把你代入他姐，才這麼投入的吧？我就慘了，要身材沒身材，每次總覺得他跟我演對手戲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
董婕臊得臉色緋紅，像要滴出血來：“你個小妮子，看我不爛了你嘴！姐這麼仗義天天教你，你倒編排到姐身上來了。”
一邊說著，她似乎還不解氣，夾起飯盒裡一大片鍋包肉就塞住劉菲菲的嘴：“好飯好菜都塞不住你嘴，把我減肥這份都吃了吧！”
劉菲菲人小力弱，掙扎了兩下，只能先咬住，等董婕鬆手後再吐回飯盒裡，櫻桃小嘴被堵得嬌喘微微。
塞了劉菲菲一塊肉之後，董婕的氣兒也平了些，恢復“寶姐姐”的架子款款地開導：“你那種想法純粹是瞎扯，阿誠是有個從小親暱的表姐不假，但他真正喜歡的，絕對是比他小的女生——所以說，你跟他的感情戲演不好，肯定不是他的問題，是你的演技不過關。”
“蛤？你是不是知道啥內幕？好姐姐快跟我說說嘛，我對誠哥越瞭解才越容易入戲啊。”劉菲菲扭糖一樣纏著董婕不撒手，連飯都顧不上吃了。
果然女生都是八卦的生物，不論年紀大小。哪怕毛沒長齊，都曉得窺探別人的隱私。
董婕的神色微不可查地一黯，旋即恢復正常，看左右無人，才湊到劉菲菲耳邊說：“上個月我跟他去熊本拍那場花海戲，收工的時候就遇到個扶桑女生約他。兩人很熟的樣子，我從沒見過阿誠在別的女生面前這麼放鬆自在。”
劉菲菲睜大了眼睛：“就憑打一個照面，你就這麼肯定？”
董婕小確幸地一撇嘴：“小妮子懂啥，這叫女人的直覺，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劉菲菲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似乎接受了這個設定，追問道：“那後來呢後來呢？你知道那個扶桑女生是誰麼？”
董婕的嘴角露出一絲微微嘲諷的笑容：“後來我當然知道了——可見你平時都不關心圈內新聞，否則你菜都能猜到。”
劉菲菲辯解：“我很關心娛樂新聞的呀。”
董婕補刀：“但肯定不關心扶桑娛樂圈的新聞！”
劉菲菲嘴一扁，似乎還是不服：“那倒是，但咱華夏人好端端的關心啥扶桑新聞啊。”
董婕起身，從自己的包包裡掏出一本卷著的雜誌，丟給劉菲菲。
上頭都是扶桑語，劉菲菲自然看不懂，只看懂一個英語的刊名《Friday》。
“《星期五》？是個挺有名的娛樂雜誌吧。姐你給我講講唄，我又看不懂。”
董婕隨手拿過，翻到一頁折過的地方，指給劉菲菲看：“這條新聞，艾迴唱片拿下了誠品音像部分唱片的海外銷售權。據小道消息說，是承諾銷量的，而且還照國內的零售價獨家拿貨。聽說艾迴還指望以此為契機，再嘗試一下在男歌手領域挑戰傑尼斯事務所的地位呢。
結果合作上線之後，阿誠的《流星雨》專輯第一天就賣出4萬張，首周11萬張，很可怕吧？數十年來，在扶桑市場上取得過如此成績的亞洲外國歌手，男的只有BEYOND勉強過線，女的也只有歐陽菲菲、翁倩玉、權寶雅三人。”
（注：鄧麗君確實沒達到，她當年在扶桑是拿獎型歌手，全亞洲範圍內綜合人氣很高，但扶桑公信榜銷量並不出眾。至於歐美歌手在扶桑銷量超過這個數的自然很多了，瑪麗亞凱莉，邁克爾傑克遜，席琳迪昂，都超過上述四人數倍。）
扶桑的唱片售價遠遠高於亞洲其他國家，所以哪怕顧誠以國內的零售價給艾迴批發進貨，艾迴加上渠道費之後依然是有得賺的，甚至比發扶桑歌手的唱片更賺。
國內20塊錢的小碟，折過去才300円，在那裡連張單曲都買不到。而當時扶桑的小碟普遍要600~800円一張，大碟1200~1300円，精選1800~2000円的也不少。
“譁！誠哥好厲害呦，都沒見他在寫歌唱歌上花多少精力，居然輕輕鬆鬆就秒掉那麼多人。”劉菲菲看得崇拜不已，小臉激動得通紅通紅的，“不過這事兒和你剛才說的誠哥的‘緋聞’又有什麼關係呢？”
“看下去，笨！”董婕臉一板，翻過一頁雜誌，指著一張大幅的照片，“阿誠這次合作的契機，是因為上個月在權寶雅的首次個唱會上，以幕後嘉賓的身份客串了兩首歌，掀起了巨大的現場反響，才被艾迴唱片的人纏上的——後來我回去上網查了，那天我見到的女生就是權寶雅。她才15歲哦，也就比你大了幾個月。所以你要說阿誠‘對沒身材的小姑娘沒興趣’，才和你搭不好戲，我可是不認的喔！”
劉菲菲給自己的最後一層心理暗示被董婕“無情”地揭穿，她頓時一陣氣餒。
要麼承認自己演技不行。要麼承認誠哥並不是對蘿莉不感興趣，只是對自己這個蘿莉不感興趣。
“唉，看來得好好談談了。”劉菲菲有些心灰意冷，連最後幾口飯菜已然冷掉都沒注意到，頹廢地倒掉，然後起身回屋。
董婕也沒留她，自顧自準備休息。
……
夜色已經很深，滿懷心事的劉菲菲在酒店走廊裡晃悠了半圈，身不由己就走到了顧誠的房間門口。
她看到顧誠物屋子的門縫裡，透出很明亮的燈光，應該是還沒休息。她下意識地敲了敲，等了十幾秒鐘，才有人來開門。
“菲菲？這麼晚了不睡覺幹嘛？明天還要拍戲呢。”
劉菲菲咬了咬嘴唇：“誠哥你不也沒睡麼，我想和你聊聊劇本。最近老是被李老師批，睡不著。”
顧誠搓著手，無奈地解釋：“可是我忙著呢……”
“都半夜了，還在忙？”劉菲菲探頭探腦往裡看，顧誠的筆記本開著，上面密密麻麻開了幾個辦公軟體和網頁。
顧誠“最近有個投資人剛到了筆錢，我買了個文學網站，正準備改造成付費文學網站。我自己也順便寫本書鎮站，作為將來的建站指導思想，順便還能混點兒江湖地位。”
劉菲菲覺得自己快被腦洞幅度打敗了：“蛤？你還有精力寫網絡小說？就是那種網上亂七八糟談情說愛的小說麼？”
顧誠沒覺得自己在做的事情有啥商業機密，也就隨口解釋：“不是小說，應該算是網際網路商業的理論著作吧。不過我打算寫得有趣一點，夾雜一些商戰傳記的色彩。”
毫無疑問，顧誠之所以這麼忙，正是因為孫正意的第二筆錢到位了。所以前幾天表姐幫他買下了幻JIAN書-盟網站。
但是他要做的，肯定不僅僅是把幻-劍改造成某點-中文網這種低段位的東西。
他要麼不做，要做就得對標超越亞馬遜。
既然如此，《連線》總編克里斯安德森那套後來被奉為“亞馬遜發展聖經”的《長尾理論》，也只能被他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改造成商戰傳記，拿來用一用了。
寫一本書，並不能帶來多少逼格，顧誠在乎的也不是逼格本身。他只是希望這本書可以讓他在未來數年的內容產業經營中，成功指導自己手下的人，按照這套理論去執行，把他說的話當成聖經。就像馬風給阿狸巴巴的人瘋狂洗腦價值觀一樣。
當然，顧誠絕對不屑於使用另一個時空克里斯安德森任何一句語句修飾，事實上他也不可能去做“背誦”那種LowB的事情。正如馬騰山寨一款軟體絕對不會剽竊任何一句具體程式碼。
反正“思想”是不受法律保護的麼。
這番彎彎繞劉菲菲當然是想不明白的，她侷促地絞了絞手，往顧誠屋裡的沙發上一坐，忐忑地說：“那你先忙吧，等你忙完了，我就佔用你幾分鐘時間。”
顧誠被這麼一攪合，已然沒思路寫下去了。他唯有嘆息一聲，給自己和劉菲菲都倒了一杯提神的濃茶。
“下不為例，以後記得別深更半夜到男生屋裡聊劇本。我知道你沒什麼壞心，但是外人不會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