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慧落落大方地點了擴音模式，手機的揚聲器頓時響了起來。雙方的通話內容顧誠都可以清晰聽見，倒是搞得顧誠不得不稍微挪開兩步，免得自己的聲音也被取樣進去。
看來這妹子沒少經受這方面的“廉潔度”考驗，已經總結出了一套紮實的自證清白策略。
是個潑辣有眼色的傢伙。
“菲菲，是我，慧姐，上次說的事兒有眉目了。是顧誠新拿到的《神鵰俠侶》改編權，這兩個月就會拍，你那邊沒變化吧？”
電話另一頭果然是劉菲菲的聲音：“顧誠？誠哥怎麼會拍《神鵰俠侶》的。那你喊我莫非是試……試小龍女的角色麼？”
“我說了不算，我只是推薦。幾十年的老行規了，演了王語嫣的都會優先考慮小龍女，我要敢不推薦你，這選角導演都當得不稱職了。”
“……我應該沒問題，一會兒再和經紀人合計合計。”
“那就等你電話。反正我也不能拍板，只有向顧總推薦的權力；你做好心理準備，別期望值過高。”
從通話中，顧誠可以清晰聽出，劉慧果然沒有提前把“投資人是顧誠”、“片名是《神鵰俠侶》”這些資訊提前透露給劉菲菲，原先只是問了對方未來幾個月有沒有安排、有沒有空。
完全恪守了職業道德。
而且華夏影視圈從80年代陳玉蓮開始，就有一個不成文的慣例，凡是有女演員演過小龍女或者“神仙姐姐”王語嫣這兩個角色中的任何一個的話，近期再有另一部劇拍攝計劃的話，都會優先考慮這個女一號。
從陳玉蓮到李若彤，都是這麼安排的。至於吳倩蓮范文芳那些灣灣和星島的個案，不在其列——因為灣灣和星島影視市場太小，不太可能在兩三年內連續拍《天龍八部》和《神鵰俠侶》。
第一通電話打完之後，取得了顧誠信任的劉慧動作便快了很多。
不到半小時，就把央視版即將拍完的《天龍八部》半套“小旦”班子約了過來，供顧誠挑揀。
“劉菲菲的小龍女，楊蕊的陸無雙，蔣歆的程英——這三個女生眼下也是一個劇組，正搭得順手呢，而且題材和感情線都差不多，入戲應該很快。王語嫣移到小龍女上，鍾靈變成陸無雙，木婉清改程英。到時候把段譽挪到楊過身上，班子的感覺就齊了。”
顧誠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覺得這幾個形象之間的匹配都還湊合，顏值也及格。關鍵是《神鵰》開拍前的準備期不會太長，這種情況下主要演員能夠儘快進入感覺就很重要了。一群剛剛從另一本武俠片裡出戏才一兩個月的演員，是最佳的黃金進組期，既不容易串戲，又可以維持住熱度。
就是蔣歆這張臉戾氣有點重。從出手狠辣要死要活的木婉清，到後世《甄嬛傳》裡潑辣霸道的華妃，再到《花千骨》裡為愛墮仙的夏紫薰。
顧誠後世也不看女頻向的電視劇，對《甄嬛傳》和《花千骨》自然是一無所知。他只是光看蔣歆的劇照就覺得有點不寒而慄。
“用她演程英，少了點淡泊退讓的意味。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程英，在小龍女跳崖後能忍受楊過提出的‘結拜為義兄妹16年’提議吧？‘趁機奪愛上位’都寫臉上了。要不這個位置再考慮考慮。”
劉慧想了想，在蔣歆的名字上用紅筆畫了個圈：“行，我覺得關鍵是看劇本的改編和設定。程英愛楊過也有錯麼？再說，十六年之約的時候，是楊過主動提出結義兄妹的，最後還怕自己把持不住主動玩失蹤。程英心裡未必沒有慢慢軟化楊過的念頭。說不定這樣更真實更人性呢，原著上的程英太聖母太白蓮花了。”
顧誠一想，劉慧這說法也對。
作為楊過嘛，他可以把持住自己，但是不代表妹子不能來撩他。有人撩還把持得住，那才叫本事。
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那是人。
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那是佛。
原著不夠像人的地方，編劇的時候自然有責任改得更像人。
搬空了《天龍八部》撤下來的那班劇組之後，劉慧便從她合作的經紀公司那兒挑人，剩下的女性角色都不是很重要，光挑顏值就行，演技稍微過得去就好。
劇組的原班人馬，竟然也和另一個時空一年多之後的籌組情況差不多。
就是劉慧原先覺得適合演郭芙的陳紫涵，這次再打電話過去問的時候，被告知這周裡已經新接了別的片約——
因為顧誠的關係《神鵰》的拍攝提前了一年多，和灣灣那邊的《倚天》撞車了，陳紫涵便先接了“殷離”的角色。
“上週問她還說有空的呢，可能是我沒敢透露劇組資訊，人家怕兩頭落空，《倚天》劇組打過去的時候她就接了。”劉慧吐槽了一句，也沒推卸責任的意思。
但顧誠聽得出，她這是在抱怨自個兒許可權小呢。
電話統統打完，劉慧理了一下名單，給顧誠說和：
“原先初步選的3個次要女配，一個來不了。我這兒有一個純新人，一個準新人。要不顧總您拍板吧，先準備填哪兩個坑，缺的一個我再去找。反正每個位置都是先定一個意向，保準給你3倍以上的備選人試鏡。”
顧誠推了一下眼鏡兒，仔細看了看被劃得有點亂的備忘錄。
陳紫涵，楊蜜，孫儷。其中陳紫涵被劃掉了。
空出來的三個角色是郭芙，郭襄，公孫綠萼。
楊蜜的名字上，還被反覆畫了好幾道交換的箭頭，最後又被塗掉。顧誠看了之後，不解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劉慧毫不掩飾地說：“一個京影剛剛一年級的女學生。一開始我覺得她比較適合郭芙，前天在京城見了本人喝了個咖啡，覺得舉止還是更貼近郭襄——沒郭芙那麼張揚驕傲。”
“那就挪回郭芙好了，郭襄我有別的人可以演。”
劉慧眼神一閃，這是她今兒下午第一次看到顧誠親自開口。
莫非是顧總親自潛了一個美女？
劉慧不動聲色：“您親自開口了，那當然沒問題。其他男演員你還看麼？”
顧誠點點頭：“稍微看下吧，男人麼，不怕潛規則。”
劉慧忍不住掩嘴偷笑：“拜託，男人才容易被女選角潛呢。”
顧誠聳聳肩：“是啊，但是可惜《神鵰俠侶》裡面除了楊過，沒什麼特別帥的。”
……
劉慧當天當著顧誠的面，把所有主要角色的首選演員都打了一遍。
顧誠沒太多時間，所以剩下的備胎就留給劉慧自己慢慢去聯絡了。
顧誠當天就給管狐和劉慧各自封了一個五萬塊的紅包，對管狐是出於“都已經轉正了還屈尊來當副導演”的安慰；對劉慧則是出於“一見面就考驗你忠誠度和潛規則”的補償。
錢不是萬能的，但畢竟可以表示一下心意。
另外顧誠還吩咐了劉慧兩句，說近期會有一個跟她年紀相若的灣灣妹子跟著她學習怎麼選角的事宜。劉慧也很坦蕩的答應了，絲毫沒有擔心顧誠是準備培養嫡系到時候把她邊緣化。
然後林志凌就被顧誠一個電話喊到了大陸，跟著學習選角工作，以便以後更好地當好誠品音像的經紀人、幫助旗下藝人發掘更多跨圈合作機會。
一個星期之後，就是試鏡，演員比較多，前前後後加起來要試三四天。
等待選角的同時，趁著這陣空閒，顧誠把96谷天樂李若彤那個版本的劇本拿來揣摩學習了一陣子，瞭解電視劇的劇本寫作基礎。然後提出了一些人設和劇情上的修改意見，招聘個文筆還不錯的副編劇，幫他潤色出來。
作為有原著和同行前輩作品可以參考的改編劇，《神鵰》這樣的戲劇本創作算是非常容易的了。
顧誠也不準備和於麻那樣以標新立異譁眾取寵取勝，從頭到尾沒有明顯加戲，只是把很多不太符合人性和本時代觀眾理解力、顯得假大空的地方改了。
郭靖的隨便一點小困難就身先士卒亂拼命、黃蓉的無差別厭惡少年楊過、程英的沉默靜愛毫不爭取、甚至楊過本人剛進全真教時無緣無故主動挑釁得罪趙志敬，這些不太合理的橋段，都被顧誠提議處理掉了。
初稿完成之後，管狐立刻接手過去做分鏡。
劉慧這邊，試鏡當天新劇本草稿就同期發了下去，所有備選演員以這個臨時版本揣摩角色。
劉慧主導，林志凌在旁學習觀摩，顧誠大部分時間不發話，只在個別時候提點意見。
主要演員的篩選結果，基本上和那天商量的差不多。
只不過，絕大多數美型的角色，劉慧都最終都至少試鏡了十幾個人，只有那些不太看顏值的角色。三天下來看得顧誠眼睛都花了。
收工之後，顧誠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不是說好了至少安排3倍候選人的麼？怎麼那些不太重要的角色都能有十幾個候選人？”
劉慧若有若無地白了他一眼：“金鏞劇和瓊瑤劇，不都這麼選角的麼。帥哥美女誰演誰紅，有沒有經驗資歷都無所謂，那些混資歷的人肯定擠破頭進來。
我要是少選幾個，萬一有您親自看得上眼想扶一把的呢——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有名頭有背景，一般小電視臺小製作公司，光想拿到改編權就要幾百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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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誠仔細一想，貌似還真是這麼回事兒。瓊瑤劇裡的趙微範爺，當初都是純萌新，一票而紅；金鏞劇裡也從來不乏“演金鏞劇時是第一次演電視”的萌新。
越是有成名捷徑的地方，湧動的暗流自然愈是激烈。
“這裡起碼有50個塞紅包求您聯繫方式、願意讓您睡的美女，我都幫你擋了，你不怪我吧？”
“呃，不怪，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