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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緣起(二)

面對朝生的冷嘲熱諷,初霽不以為意,“後來我想取回笛子的時候,笛子已經被人帶走。君上可知是誰愛走了它?”

“祝餘。”

聽到這個回答,初霽似意識到了什麼,他皺著眉頭,拳頭緊握,目光幽深。

“怎麼了?”朝生知道祝餘來此一定是有目的的,但是卻不知他究竟所圖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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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妙法山時,祝餘來找過我。我沒有理會他就離開了。後來我聽顧榮說,祝餘去過聞觀山。如今想來,這一次兩次都是帝欽指使。”

帝欽是當今的天帝。但初霽早已與天界決裂,自然也不會對他用以尊稱。

“妙法山,聞觀山,怪不得。”朝生眸光沉沉,“我去妙法山找過你,卻只看到了祝餘。我也在聞觀山前感應到過你的氣息,想來是祝餘帶著笛子去聞觀淵探尋你的前世。”

初霽點頭。

“但是……帝欽?祝餘極可能是帝欽派來的,那帝欽的目的又是什麼?難道是為了你?”朝生陷入沉思,“難道祝餘這幾日留在此地,就是為了等我將你引出來?”

突然想到了什麼,她道,“難道是為了續元燈?”

初霽點頭。

“可他已經貴為天帝,要什麼沒有。他要續元燈有何用?”說完這句話,朝生就想要收回。

不,帝欽他要續元燈有用的。他也有求而不得的人呢。而這個人,正是朝生的母親,棠羲。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初霽看朝生的神情,沒有再多說。

朝生眼中帶著怒意,一把捏碎了手邊的茶杯。

“什麼時候我的家事,輪得到他管!”朝生站起身來,冷聲道,“多此一舉。”

原隰拿出帕子幫朝生溫柔地擦了擦手,心想還好沒有傷到手。

若是平日裡,換了旁人,敢在朝生氣頭上如此放肆,恐怕早已魂歸西天。

可偏偏這個人是原隰。

朝生反而被他這一舉動捋順了毛,氣也消了大半。

初霽不動聲色地看著二人,道,“有他留在你身邊,我也就放心了。”

“你以為你是我的誰?誰用你放心!”朝生繼續毒舌。

初霽無奈搖搖頭,“好歹我是你師叔,你不認也得認。”

依舊面無表情,依舊眉眼清冷,但是總算說了句人話。朝生如是想。

初霽與慶逢不僅是舊友,而且師出同門。朝生即長明殿神君位,奉前代神君為名義上的師父。這是長明殿歷來的規矩。

原隰聽著他們的對話很想笑。怪不得這兩人一個比一個高冷,原來是師出同門。

“我真正的師父是魔族始祖舜華魔尊,若真論起輩分來,你叫我聲姑奶奶也不為過。”朝生道。

“……”

朝生一本正經講笑話的樣子的確很有意思。原隰好笑地看著她。他的目光如春陽一般,明朗溫暖,輕柔而縱容。

“君上什麼都懂,又何須生我的氣。”初霽嘆道,“我不過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罷了。”

“生你的氣?你愛死不死,沒人管你。”朝生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說道。

眼看二人又要掐起來,原隰開口道:

“如果扶蘭回來了,鄭雲箋和趙攸寧的記憶還會存在嗎?”他也從他們口中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會,我會抹去她

在凡間的記憶。”

“也好。”原隰點頭。的確,記得太多就成了羈絆。既然初霽就要死了,再讓扶蘭想起他們在凡間的事,只會讓她更痛苦。

“你說巧不巧,三生三世,你都愛上了同一個人。可是你卻要我告訴她,你不愛她。”朝生淡漠地看向初霽,眼底又恢復之前平靜無波的樣子。

“三生,你如何知道我三生都愛她?饒是我現在弱了些,你也讀不了我的心。”初霽否認得很快。

原隰感慨,果然和兩個大冰塊聊天就是滲人,寒氣逼人,兩人全程無表情聊天。

朝生漫不經心地說道:“因為聞笛,也就是那個許玠。他是你遺失了的元神,也是你在凡間的執念。如果沒有那麼深的執念,元神不會輕易脫離本命。神仙下凡歷劫,應該是六十年為期,你也確實向我告了兩個月假。但是你做許玠時,趙攸寧死了不到一個月你就死了,連三十年都沒活夠。可見,你的死多少和趙攸寧有關。”

初霽沒有否認。

“說說吧,”朝生看著初霽,“說說你做許玠時發生了什麼。”許玠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你從前對這些事並不感興趣。”初霽漠然道。

“因為你的事,長明殿前前後後忙活了不知多久。中間又因為許玠被誤導,繞了很大一個圈子,你不該好好說道說道嗎?再說了,你都要死了,死之前說出來,總比把這些事帶進棺材強。”朝生一本正經道,“而且,這麼大的雨,很適合聽故事。”

初霽長嘆一聲。

“那就從出生說起吧。”他破天荒如此好說話。

許玠的母親是安虞侯許衛的舞姬蘇氏,卻被當時的皇帝看中。許衛只好割愛將她進獻給皇帝。沒想到當時蘇氏已經懷了許衛的骨肉,也就是後來的許玠。

皇帝為了所謂皇家威嚴,並沒有將蘇氏歸還給許衛,而是把她趕到冷宮,任其自生自滅。蘇氏忍下所有苦痛,在冷宮裡生下了許玠。當時恰逢皇后誕下皇子趙沂,皇帝大赦天下,才沒有要母子倆的命。可似乎,冷宮就是他們的餘生。

蘇氏不識字,所以許玠一直沒有正經名字。母親叫他小寶,別人卻叫他野種。

蘇氏終於在許玠五歲的時候染了重病,撒手人寰。冷宮的宮女們看許玠可憐,就讓他幹活,賞他一口飯吃。都是身處深淵,這樣已經算是極大的恩惠。只是那一聲又一聲的“野種”總是充滿著鄙夷和輕視,動輒毒打謾罵更是宮女太監們對他的常態。

或許在那個地方,從來就沒有善心。

冷宮裡飽受折辱的生活讓許玠學會了隱忍,也磨狠了他的心。他知道,這個世界從來都是欺軟怕硬,小小年紀就已經變得冷血無情,陰鷙狠毒。

可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在最卑微的年紀裡,他遇上了最高貴的公主。

那年許玠八歲,趙攸寧六歲。往後的日子裡,他的每一次心跳,每一口呼吸,都是為了她。

小公主貪玩,總是愛在皇宮裡瞎跑。奈何身負盛寵,眾人只有縱容。

那天,她想看看破敗的牆垣內是什麼樣子,他想看看冰冷的殘壁外又是怎樣一番風景,兩個人就此相遇。

那天許玠又遭到了太監的毒打,新傷疊舊傷,渾身疼得厲害。衣衫若是再破爛些,怕是連蔽體都做不到了。在他最狼狽的時候,趙攸寧出現了。

白淨淨的小姑娘,杏眼桃腮,長得很是可愛討喜。

“大哥哥你怎麼受傷了,疼不疼?我身上帶著金瘡藥,我幫你上藥。”說話也軟軟糯糯的,很好聽。

趙攸寧小時候上躥下跳的,經常受傷,藥品都是帶在身上的。

男孩的眼神裡只有化不開的寒冰,陰冷涼薄。

“不需要。”

平生第一次收到除母親以外的關心,卻被他幾乎成為本能的警惕和那可憐的自尊拒之門外。

但是小姑娘除了愛傻笑,人也特別傻,還很執著。纏了他很久,他終於鬆口了。

這是他平生以來,見到的第一抹光明,也是唯一一抹。

往後的日子裡,小公主多了一個玩伴,許玠有了一個用命去珍視的人。

“不要叫我公主,我叫趙沅。”

“沅沅。”

“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

“我見到你,就像看到冬雪初霽一般,雖然是有一點冷,但是很好看,很美好。我以後,就叫你阿霽吧。”

那時候,他們對彼此來說,都是最美好的存在。

可惜兩年後,趙攸寧生了一場大病,病癒後忘記了冷宮裡的阿霽。許玠的人生,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他被困在冷宮裡,根本不知道外面的訊息。他以為,她會來找他。

這一等,就是四年。是他最痛苦最難熬卻不得不熬下去的四年。

四年後,新帝趙沂登基,大赦天下,放了冷宮裡的許玠。

那一年,許玠十四歲,他回到安虞侯府。那一年,趙攸寧十二歲,她遇到了顧榮。

安虞侯許衛有八個女兒,卻無一子。許玠的出現,無疑是天降喜事。早在蘇氏在世時,她就花光所有積蓄買通宮裡的太監,讓他帶話給許衛。許衛就此得知了許玠的存在。但是他是臣子,他救不出自己的兒子。現在許玠平安歸來,理所應當成為世子。名字也取“玠”而棄“霽”。

在許玠看來,趙攸寧的食言不過是和那些狗仗人勢嫌貧愛富的一副嘴臉,當時公主年紀小不懂事才會理他,長大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所以他不會再對她抱有幻想。但是並不代表他會放過她。也許是為了滿足他扭曲的佔有慾,也許只是為報當年的棄他的仇。總之這輩子傷他的人,全都要加倍討回來。

就像他日漸狠毒,殺人如麻。加之身為獨子,許衛的驕縱,許玠徹底變成了無情偏執的冷血之人。

看著顧榮和趙攸寧互許終身,許玠心中只有嫉妒。如烈火燎原一般,他嫉妒得要發瘋。

顧榮戰死沙場,趙攸寧悲痛欲絕,日漸憔悴。許玠看著這樣的趙攸寧,卻只有心疼和不忍。他以為他能狠下心來恨她,沒想到他還是輸給了她,輸給了寒涼徹骨的冷宮裡唯一的溫暖。

於是,他向皇帝求娶她,用盡手段把她留在身邊。

成親後,他沒有報復她的打算,他只想護她一生安穩。

可她還是死了,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沒能留住她。

在她的墳前,他說,“攸寧,這個名字很好聽,可我還是喜歡叫你沅沅,就像你當初叫我阿霽一樣。可惜,你沒有再這樣叫我,我也沒有再這樣叫你。”

冷宮裡的那幾年,也只有許玠一人記得。

這世上,沒有沒來由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