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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春剪雪(六)

敲門的是楚狂,但他神色十分焦急,看起來是有要事。

“怎麼了?”原隰神色漠然,全然沒了先前對待朝生時的溫和。

楚狂皺著眉頭說道:“我這幾日特意留意了一下國師府的動向,今日果真還是出事了——宋玄湛還活著。”

原隰眸色微深,神情卻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

運簿上的一切終於要開始了。他想。

“宋玄湛你還記得嗎?就是商宛的師弟,那天晚上我們在陳州外野遇到江懷澈,地上躺著的就是已經斷氣的宋玄湛。”楚狂提醒道。

那日原隰和楚狂先是在城門口被季桑攔住去路,又被照雲叫回了棺材鋪。到了晚上,二人察覺出城外的異動,出城檢視,遇到了抱著商宛癱坐在地上的江懷澈。宋玄湛就是在那之前被江懷澈殺死的。

“記得。”原隰道。

“明明已經死了的人,怎麼又活了呢?”楚狂說。

“他陽壽未盡,命不該絕,或許是被人救了。”原隰神色平靜,目光幽深。

“陽壽未盡?難道你當時就知道了?”楚狂難以置信。

“嗯。”

楚狂揉了揉腦袋,十分頭疼地說道:“原本他的生死,都與我們無關。但是現在他來找商宛,便沾染了你、君上、商宛和江懷澈四個人之間的因果。突然有一個人插進來,這可不算是什麼小事。”

原隰神色如常,並沒有半點異色,彷彿早就知道了一切一般。

楚狂卻只當原隰冷麵無情久了,沒有什麼情緒也是正常。

“走吧,我們去看看。”原隰說。

“我也去!”朝生從房間裡走出來,拉住了原隰的衣袖。

楚狂對房間中突然出現的朝生並不意外,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給朝生準備的房間。至於他為什麼來朝生的房間找原隰,別問他為什麼。

原隰卻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不行,事關商宛,我要去 。”朝生說。

“朝生……”

原隰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朝生打斷——

“好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就是擔心我嗎?我又不會給你添亂。我只是擔心商宛會出事,所以跟去看看。”

原隰就是怕朝生知道了商宛出事而難過,所以才不想帶她走。

“好了祖宗們,再去晚了真的出事了。”楚狂無奈地提醒道。

……

今日一大早,商宛剛走出院子,就被一個蒙面人帶走。

“唔……放開我!你放開我 !”

商宛掙扎著,蒙面人把她帶到一個角落裡放開了她。

蒙面人摘下蒙在臉上的黑布,此人正是宋玄湛。

“你……是你……”商宛指著宋玄湛,認出了他。

那日商宛在街上被宋玄湛攔住,可商宛卻完全不認識他。

“師姐,我終於找到你了!師姐,跟我走 !”

當時宋玄湛拉著商宛就要走,卻被商宛一把甩開。

商宛後退,警惕地看著宋玄湛,“你是誰?我憑什麼跟你走?!”

“師姐,我是玄湛啊,是你的師弟,你不認得我了嗎?”

“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商宛滿臉疏離。

“師姐……”宋玄湛又拉起商宛,“師姐,你到底怎麼了?”

“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宋玄湛看到了正在朝這邊走來的江懷澈,無奈離開。

“你是那天在街上攔住我的人。”商宛認出了他。

宋玄湛面色柔和,全然沒了上次那般焦慮。他說,“師姐,你只是忘了一些事情。只要你記起來,一切都會像原來一樣的。現在,就讓我來幫你把一切都想起來。”

“你……你什麼意思?”商宛不明所以。

“很快你就知道了。”

商宛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再睜開眼時,商宛只覺得頭痛欲裂,而後,那些陌生的卻又似曾相識的記憶一同湧入她腦海中,過往的一樁樁一幕幕都呈現在眼前。

商宛從小聰穎過人,武學天賦更是異於常人。十五歲,她就成了名震江湖的女劍俠。

她生性豪爽豁達,最喜歡肆意瀟灑的生活,於是便早早離開了師門,下山遊歷。

初見江懷澈時,商宛正在一間茅屋前的木製桌子邊飲酒。

一個老翁帶著一個小男孩來找商宛。那個男孩便是江懷澈。

那時候,江懷澈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小孩子。他身上受了很重的傷,看起來受盡委屈,卻一聲不吭。不卑不亢,沒有半點怯懦的眼神,卻只有看透世態炎涼的淡漠。

饒是如此,江懷澈的模樣生的還很是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如同寒星,光彩斐然。

那時候,他還不叫江懷澈,他叫江餘。

“李叔,你有什麼事嗎?”商宛問道。

這個老翁姓李,是江府的管家,從前被惡霸攔路搶劫,被商宛救下。

李叔“噗通”一下跪在商宛面前哀求道:“商女俠,求求你收留這個可憐的孩子吧。老頭子我孑然一身,舉目無親,實在是再找不到能夠救他的人了。”

商宛連忙扶起李叔,“李叔,起來說話,快起來。”

李叔把江餘推到商宛跟前,不禁掩面涕泣,“這孩子實在太可憐了,他現在無父無母,江府也不是他的容身之處,日日虐待他,如今更是要把他逼到絕處。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求求商女俠可憐可憐他,收留這個孩子,救救他吧!”

反觀江餘確實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彷彿這老頭說的不是他。

商宛看了江餘一眼,對李叔說道:“李叔,我這個人向來喜歡瀟灑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做任何事都全憑自己的心意,不喜歡被任何人束縛。我也更不是什麼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俠女英雄,從前救你也只是因為那幾個強盜擾了我睡覺,如今你更沒有必要把這些仁義道德強加在我身上,讓我收留他 。”

“可……可老朽再也找不到可以請求相助的人了,求商女俠幫幫這個可憐的孩子吧。”李叔依舊不死心,苦苦哀求著商宛。

商宛卻轉身背對著他們,她說:“你們走吧,這個忙我不會幫的。”

這時候,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那是一場難得的大雪,紛飛飄灑,潔白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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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商宛說,“你們先進屋子裡躲一會兒雪,等雪停了再離開吧。”

李叔千恩萬謝地把江餘帶進了茅屋。

不一會兒,整個天地都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這時的天與地看起來渾然一體,竟找不出它們相區分的地方。

商宛一襲紅衣,靜靜立在窗邊看雪。

江餘站在火堆旁邊,一句話都沒有說。

良久,商宛轉身看向江餘,“這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先把傷口包紮一下吧。”

於是,商宛取出藥箱,親手為江餘包紮傷口。

商宛的動作很輕,江餘也全程沒有哼一聲。

商宛把藥箱放在隔板上時,分明聽見江餘輕聲說了聲謝謝。

江餘很瘦小,比與他同齡的孩子要矮上許多。於是商宛就取出了火堆裡的烤地瓜遞給了江餘。

江餘不接,商宛道:“吃吧,我這裡還有很多。這雪怕是要下很久,等你回去的時候,或許已經耽誤了晚飯的時間。”

說著,她又把另一個烤地瓜遞給了李叔。

“多謝商女俠。”李叔臉上依舊是感激之情。

江餘摸了摸乾癟的肚子,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食物了。看李叔接下,他也接下了。

烤地瓜很甜,絲絲縷縷滲透進心裡。江餘看了一眼背對著他們看雪的紅衣女子,忽而覺得有些諷刺,又覺得有些難過。

他想,就算對我這麼好,卻依舊要把我推向從前的深淵。既然幫我,為什麼不幫的徹底一些?這一時半刻、一星半點的好,又有什麼用呢?是讓我以後在地獄裡的日子想起這些來,更加痛徹心扉嗎?

這種感覺無異於是把一個久在地獄的人拉了一把,讓他見了一眼外面的光明。可也只是見了一眼,卻又讓他回到那個地獄裡。

想到這裡,江餘自嘲地苦笑著,對你好你就應該知足啊,難道還要得寸進尺嗎?這個世上,誰也沒規定誰非要對誰好。而他又憑什麼呢?

雪停了,李叔還是帶著江餘離開了。江餘對那件茅屋,對茅屋裡的那個人,全然沒有半點留戀。

商宛再見到李叔,是在五日後。

那天李叔急匆匆跑來,全身滿是泥汙,可想而知是因為著急而摔倒了多少次。

“商女俠,這次可是性命攸關,求求你救救那孩子吧。”

“怎麼回事,你說清楚。”商宛道。

“江家的人都揚言說江餘是妖孽之子,要殺死這個孩子。”

商宛皺眉,“他不也是江家人嗎?怎麼會這樣?”

“他是江家小姐未婚先孕所生的孩子,連生父是誰都不清楚,一直都不受待見。如今他母親也死了,無依無靠的,日子過得更慘。這幾日江家有人染上了瘟疫,大家都說這禍病都是因為江餘這個不詳之人,因為他是妖孽所生!”

商宛想起了江餘不卑不亢的眼神,還有那一聲自尊的“謝謝”,忽而有些心疼這個孩子。她也不忍這孩子就這樣被一群愚昧無知的人殘害。

商宛提劍直奔江家。

江家是當地的豪門大戶,算得上豪族,朝廷中也有做官的,所以無人敢惹。這樣的大家族,更是愛面子,規矩也十分森嚴。但是商宛偏偏不怕。

祠堂內陰森森的,壓抑而可怖。江餘身邊圍滿了厭惡他、痛恨他、要殺他的人,還有看熱鬧的人。只有他一人被五花大綁,還被打傷了雙腿,不得不跪在地上。

“轟——”

是開門的聲音。

突然一道白光射向祠堂,江餘和眾人皆朝白光看去。

一個紅衣女子破門而入,佇立在白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