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歪歪的在家裡躺了兩天, 言易冰似乎已經習慣和高燒共存。
白天家裡有阿姨，寒陌並不經常在，言易冰迫不及待的開啟了電腦，登陸遊戲。
已經好天沒摸過滑鼠和鍵盤了, 他怕自己沒有手感, 到時候速度和意識都跟不上其他個人。
他年齡最大, 別人又不好苛責他，最後要真打的不好, 只能以死謝罪。
他貼好冰貼, 選擇了單排模式，直接開著分高的大號去了韓服。
他不怕別人認他，現在丟臉不算麼，在賽場上丟臉可怕。
第一場，不巧，是個天譴圈。
言易冰十殺進圈，開車去打劫坡的時候, 被前後兩夾擊，他帶走了前面的, 被後面的補死了，最後排名第八。
看著刺眼的排名和得分，他真想抽根菸冷靜一下。
但現在的身體大概不能支援他這麼折騰。
過了一會兒，言易冰又開了一局。
這局很順，十八殺吃雞，中間有個莽的上來跟他剛槍, 都被他反殺了。
第三局，決賽圈衝房，他的位置很不好, 為沒有隊友能扶，所以打的非常謹慎。
房裡的人水平不錯，個雷都躲過去了，最後他乾脆一咬牙，衝上去硬剛。
幸虧他留了把噴子，最後一噴子把對護甲打穿了。
手感逐漸回來了。
他松了氣，揉了揉一鼓一鼓漲痛的耳根，又開第四盤。
他自認不是電競圈最努力的，但絕不是仗著天分就自命不凡的。
頂級選手都是靠訓練時推上去的，他不例外。
陽光炙熱，魔都的溫度飆升到今年最高。
寒陌在大中午被招去了俱樂部。
路上，鬱晏他打電，拐彎抹角的言易冰的情況。
寒陌淡定道：“精神恢復的不錯，應該過兩天就能好，以防萬一，還是不要面。”
頓了頓，鬱晏低聲道：“沒想到最後是你幫忙照看他，謝了啊。”
寒陌：“應該的。”
鬱晏沒多想這個‘應該’的意思，笑笑掛了電。
回到俱樂部，寒陌把外套往衣架上一搭，仰頭喝了礦泉水，薄汗褪去，他道：“急匆匆讓過來幹麼？”
丁俊打量著寒陌的臉，左看右看，企圖從他臉上看點春意盪漾來。
可惜沒有。
“不是，你最近真的在追人啊？”
寒陌不瞞著，點頭：“嗯，在追。”
丁俊皺了下眉：“追小姑娘要送禮物，陪吃飯陪逛街陪看電影吧，你最近哪有時間啊？”
寒陌瞥了他一眼，扯把椅子坐下：“放心，這位不需要，絕不會耽誤訓練。”
為言易冰著急訓練的心比他還強烈。
丁俊不信，嗤了一聲：“可得了吧，你麼都不陪，人家要你幹嘛。”
寒陌不明說，簡單道：“你放心吧。”
丁俊抓抓頭髮，嘬牙花，旁敲側擊道：“肯定不是反對你們談戀愛啊，這個年紀談戀愛太正常了，反正你心裡得明白，人家喜歡你肯定是喜歡你的成功，所以事業是最重要的。”
寒陌眼瞼一垂，輕笑：“這些成績在他眼裡應該不算麼。”
丁俊：“嘖，不會還是個有錢大小姐吧。”
寒陌意味深的琢磨了一下：“是有錢，算大小姐吧。”
丁俊：“那不好追，反正你放平心態，不成功別鬧心。”
寒陌閉了閉眼：“找來就這事兒？”
丁俊笑笑：“哪能啊，這不隊裡新來那小孩兒，想你嗎。”
寒陌：“？面試那天不是過了。”
丁俊：“雖說現在在考察期，但肯定是想籤他的，年紀小，天賦不錯，不過現在一隊沒位置，考察期過了先讓他在二隊呆呆，然後看情況。”
職業賽場都是很殘忍的。
有經驗的選手和俱樂部簽約，都是一年合同制，一年結束，還能不能一起打比賽再看。
有時候是戰隊想留人但選手有了更好的去處，有時候是選手想留但戰隊物色了更強的人選。
在這種壓力下，不進步，很快就會被甩掉了。
prince一隊如今最沒有姓名的是漠貝。
他年紀跟寒陌差不多，但是入晚，天賦沒有特別高，水平肯定是夠的，但顯然丁俊認為新來的這個更好。
丁俊說，在這個小孩身上看到了寒陌當年的影子。
雖然是暫時放在二隊，但如果這小孩在二隊表現好，到轉會期的時候，估計就會取代漠貝了。
寒陌雖然覺得這種優勝劣汰很殘酷，但他們所有人都是踩在前人的肩膀往上走了，沒麼例外。
“，看他表現再說吧。”寒陌對於還沒發生的事不是很關心。
而且最近聯盟的政策改了，不允許未成年參加比賽，新來的這個十七，他能比賽還得一段時間。
丁俊：“辛辰說你是他偶像，他就是為你來的prince，所以想讓你指點指點他。”
辛辰就是新來的十七歲少年。
繞了半天，丁俊就是想讓寒陌去穩住新人。
偶像的力量不容小覷，就像能夠影響寒陌情緒的言易冰。
寒陌沉默了一會兒，輕嗤：“只會打不會教，指點不是教練的工作嗎，找去幹麼。”
術業有專攻，寒陌的確不會教別人。
他甚至都懶得說，或者根本不理解有些人為麼操作不強。
隊內的指揮一直是肖諾，肖諾是那個能統籌大局，整合所有人優勢的人。
辛辰想要指點，要麼成天研究戰術和選手的教練，要麼條最利索的肖諾。
他根本不是一個好人選。
丁俊拍拍他的肩：“知道知道，但小孩執著，非要你去指點，不是麼大事兒，就答應了，你隨便看看，提點要求就，想跟偶像親近的心情不就是這樣嗎。”
寒陌皺眉看了看錶。
這個時間，言易冰應該還在睡著。
而且家裡有阿姨，不會麼事。
反正他得在俱樂部訓練個小時，看看新人無妨。
寒陌跟著丁俊走到二隊訓練室。
現在二隊還有四個人，名義上，辛辰只是備選替補，連桌子都是他現加的。
寒陌跟著丁俊一進門，二隊個人默契的抬起頭，拽掉耳機：“經理，隊。”
丁俊點點頭：“你們練你們的，寒神過來看看。”
寒陌的目光環視一圈，最後定在最靠角落的小桌子上。
一個個子稍矮，但相清秀陽光的少年正雙目灼灼的望著他。
少年挺瘦，穿著有點簡單隨，肥大的運動服蓬鬆的掛在肩膀，像個壓癟的袋。
“寒神。”
辛辰小小的叫了一聲，抿了抿唇，手指無意識的擦著桌面。
寒陌打量片刻，淡漠的點了點頭：“加油。”
辛辰興奮的臉色泛紅，鄭重的發誓：“會加油的，一定要成為你的隊友，和你一起打比賽。”
他沉浸在近距離到偶像的興奮中，還沒發現，這句一說去，噼裡啪啦的鍵盤聲瞬間消失了。
二隊的個人沒抬頭，沒張望，沒聲，但心已經不在訓練場上，滑鼠焦躁的晃動著，他們臉色很難看。
丁俊有些尷尬。
雖說他心裡知道，二隊的這個人水平夠不上一隊，但作為管理者，他始終把升入一隊當鼓勵講他們聽。
這些人都夢想著能跟寒陌做隊友，打比賽。
但一隊的名額有限，能少去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沒人會把野心掛在嘴邊上。
辛辰純粹是沒眼力兒。
寒陌垂了垂眼，輕描淡道：“先練著，所有人都一樣，打得好沒麼不可能。”
他剛來prince的時候，跟辛辰差不多一樣的年紀。
丁俊破格把他提到一隊當隊，他面對的壓力和妒忌遠比辛辰大。
寒陌雖然情冷淡，少言寡語，但他會做人。
從小的經歷讓他十分會看人臉色，乎一打眼就能明白別人心裡怎麼想他。
所以他從不說刺激隊友的，在戰隊裡儘量低調，不把自己當戰隊的明星，不覺得作為隊高人一。
他把指揮的權利讓肖諾，很少參與營業的活動，還經常拿獎金請大家吃飯。
這讓俱樂部其他隊員心裡的不平衡減少了許多。
可即便如此，他是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把能拿的冠軍都攬回prince，算徹底坐穩了一隊隊的位置。
丁俊的熱情似乎了辛辰某種錯覺，讓他認為自己就是下一個寒陌。
丁俊打圓場：“你還小，現在沒參加比賽，就多在隊裡練習，有麼不會的，這些前輩。”
可辛辰顯然對屋內的氣氛毫無察覺。
他眼中只有寒陌，於是脫而：“想讓寒神指導。”
寒陌掃了他一眼：“隊裡有專業的教練，他們的指導對你更有幫助。”
辛辰委屈的皺了皺眉，小臂肌肉緊張的繃著，喉結緊了緊：“可是......當年您是得到了冰神的指導，能少走很多彎路吧。”
他心裡有傲氣，覺得自己現在的水平已經很厲害了，一般的選手根本指點不了他，他不會服。
整個電競圈，讓他服氣的只有少年成名的個，寒陌，言易冰，鬱晏。
這三個人當中，只有寒陌的經歷最熱血最刺激。
言易冰和鬱晏都是從青訓生開始，一步步往上打，原來的隊退役，接班，然後成名的。
但寒陌不。
寒陌在兩個頂級俱樂部來去自如，離開zero後，直接空降成prince的隊，當時差不多整個圈子都炸鍋了。
寒陌算是一夜成名。
而且他擔得起這個名聲，他有不容質疑的實力，他是迄今為止最年輕的隊。
辛辰想成為這樣的紫微星。
寒陌沉默了片刻，淡淡道：“為冰神是指揮位，會講會教，當初有閒心在青訓營轉悠。一不會教，二沒有耐心。三，冰神已經很多年不去青訓營了，只是運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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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辰舔舔唇，堅持道：“不會讓你失望的，想你做師父。”
丁俊訝異的張了張嘴。
他沒想到，辛辰對寒陌崇拜到這個地步。
隊友和師徒還是不太一樣的。
一個要用心，一個要用情。
寒陌想沒想的拒絕了：“不收徒弟，而且只比你大兩歲，不合適。”
他找了個託詞，對丁俊道：“肖諾那邊去覆盤，先過去了。”
丁俊趕緊點頭：“好好好，你去忙。”
辛辰眼底閃過一絲失望，清俊的臉扭到一邊，不言語。
丁俊皺皺眉，過去笑呵呵的安慰他：“別心急，隊現在還沒看到你的成績呢，你證明他看，說不定他就接納你了。”
辛辰執拗道：“當然會，十七不能打遊戲真討厭，不然秋季賽就可以證明。”
丁俊拍拍他的肩：“時間著呢，不著急。”
辛辰不甘心：“可寒神十七歲就已經名了，卻還卡在年齡上。”
丁俊樂呵呵：“規定嘛，沒辦。寒陌最近的確挺忙，又得參與隊內練習還要準備東亞對抗賽，你就別去打擾他了，過了這段時間，找個機會讓你倆雙排。”
辛辰眼中熄滅的火苗又燃了起來，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歡喜：“真的？”
丁俊：“真的。”
寒陌回了一隊訓練室，肖諾正在吃餅乾。
看寒陌的臉色，肖諾笑道：“新來那個，有點纏人吧。”
寒陌抬眼：“纏你了？”
肖諾聳肩：“哪能啊，人家一進隊就說為你來的，還說要你當他師父呢。”
寒陌眼中不耐煩：“不需要徒弟，沒興趣教徒弟。”
肖諾“嘖”了一聲，開玩笑道：“隊你不能藏私啊，當初冰神當你師父，現在你當別人師父，算傳承了。”
寒陌微眯眼，眸色深沉，輕聲道：“不一樣。”
肖諾笑：“怎麼不一樣了？”
寒陌低頭，點了根菸，意味深道：“冰神在這裡，可不光是傳道授業解惑的。”
肖諾怔了怔：“不然師父還要幹麼？”
寒陌冷冷掃他一眼，嚴肅道：“現代社會，該叫教練叫教練，該叫導師叫導師，喊麼師父。”
肖諾：“？”
這算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
傍晚，寒陌開車回家，先去了小區附近的連鎖超市。
他買了一箱燕麥牛奶，又買了一袋小圓子和紅豆沙。
在款臺刷卡的時候，他言易冰打了個電。
沒人接。
寒陌皺了皺眉。
把東西拎去，又打了一個，還是沒人接。
直到他打第五個電，響了六七聲，對面接聽。
寒陌：“幹麼呢？”
對面遲疑：“你是誰啊，冰冰在房間練習呢，沒接電，你有事晚點再打吧。”
寒陌輕輕挑了下眉，聽了阿姨的聲音。
他道：“阿姨，是寒陌。”
阿姨知道他的名字，立刻熱情道：“哎喲你呀，打了好個電接了，怕耽誤正事兒，去你叫冰冰？”
寒陌：“不用，本來是找您，買了奶和紅豆沙，晚上做個紅豆圓子湯，您幫忙他做個滑蛋粥就。”
阿姨：“好的好的。”
寒陌頓了頓，像是結束對後隨意一提，輕飄飄道：“備註看不來是啊？”
阿姨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哪能看來呀，又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梗。”
寒陌輕笑：“嗯，們是隨便對起外號，他備註的就是沒良心。”
阿姨恍然：“這樣啊，就說這個名字......開始都沒敢接。”
寒陌不動聲色的引導：“們倆總鬧著玩，這個外號起的比他厲害吧。”
阿姨沉吟片刻，不太贊同：“那還是冰冰這個厲害，他你起的小畜生。”
寒陌：“......”
寒陌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一點，眸色卻深了下來，指腹輕輕擦著手機外殼：“這樣啊。”
他結束通話電，備註上的‘寶貝兒’一閃而過。
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