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兩張過山車票。”
售票員看了看我,然後又看看我身後,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確定要兩張票嗎?”
“確定。”
蒲堯在我身旁,手舞足蹈。我真的不理解,坐個過山車有什麼可激動的。
上過山車的時候,檢票員看著我一個人拿著兩張票,我看著他臉上的疑惑表情,我覺得有些解釋不清。
好在最後是讓我們都上去了。在別人看來我旁邊的空位上,坐著一個大喊大叫的蒲堯。
“雲淮,好激動啊,過山車太好玩了。”
我看著過山車一點一點爬上最高點,開始擔心一會向下俯衝的時候。我攥緊了安全帶,心臟劇烈地想要跳出我的身體。
我不理解蒲堯為什麼對於這種遊戲專案如此激動,我只想快一點結束這天旋地轉。
“雲淮,雲淮。你看那邊能看到湖哎。”
星空湖是遊樂園裡的人造湖,夜晚遊樂園亮起燈,燈光倒映在湖面上看起來好像星光灑下,所以叫星空湖。白天星空湖看起來就是一潭死水,除了湖面上有幾隻野鴨外再無生氣。
我順著蒲堯指的方向低頭看去,看見湖邊站著一個身穿澹紫色紗裙的女孩。這個畫面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蒲堯。”我正想和蒲堯說這件事的時候,過山車已經爬過至高點,開始向下俯衝。女孩的身影也一轉眼就不見了。
高處的風聲比較大,過山車上其他遊客的叫喊聲蓋過了風聲,可能因為這個,蒲堯沒有聽見我喊他,依舊在滔滔不絕講著他看到的風景。
過山車總算走到終點停下了,服務人員告訴我可以去入口處領取照片並打印,而我此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我只想快點找個地方吐出來。
“雲淮,我們真的不要照片嗎?雲淮,你去哪兒啊?我們去看看照片吧。”
我快步走在前面,不理蒲堯。倒不是我能忽略他的存在,是怕自己一說話會吐出來。
終於找到了一個垃圾桶,我衝過去,整個人幾乎都要栽進垃圾桶裡,終於沒忍住,連同昨天的晚飯都吐了出來。
“雲淮,雲淮,你沒事吧?我們今天還能玩嗎......”
“你還好吧?”
“別煩我了,我沒事。你不拉著我坐過山車,我也不會有什麼事!”
我用力地揮手想要攆走蒲堯,在手碰到什麼東西的時候,我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我直起身子,看見剛剛在湖邊穿澹紫色長裙的女孩站在我旁邊,手裡拿著一瓶沒開啟的礦泉水。
“對不起啊,我不是要說你的。我剛剛以為是別人。”
“沒關係,你要喝水嗎?”
“謝謝。”我對眼前的女孩很有好感。
“是和朋友吵架了嗎?”女孩以為真的有一個具體的人,她看不到蒲堯就站在雲淮旁邊。
“也不是什麼大事。”蒲堯在我也不好說他壞話。
“你說他這個人多過分,我就想讓他帶我來個遊樂園,他各種不樂意。自己照顧不好自己還賴我......”
沒想到蒲堯來了個惡人先告狀,可這些女孩都是聽不到的。
“可能是他對於我要求比較高吧。”我衝著女孩笑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我叫雲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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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梓。”
“好名字。”我聽見風吹過樹葉的間隙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可能我真的聽見了,也可能只是我的想象。
“要一起逛逛嗎?”
我點點頭,答應了葉梓的請求。蒲堯跟在我們倆身後,破口大罵我見色忘義。反正他說再多難聽或者不難聽的話,都只有我能聽見,我不理他他也沒什麼辦法。
公園裡有小販買棉花糖,我買了兩支,我把其中一支給葉梓時,蒲堯飄到我面前,氣鼓鼓地瞪著我。
“你又吃不了你生氣也沒用。”
“你在說什麼呢?”葉梓拿著棉花糖轉頭看向我,我不確定她有沒有聽清我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我說這棉花糖太甜了。”
“你不喜歡吃甜食嗎?”
“沒有,就是好久沒吃了,感覺印象裡沒這麼甜。”
我和葉梓就一言不發地坐在園子裡的長椅上吃棉花糖,我很希望葉梓能說些什麼打破這安寧,我知道第一次見面讓女孩子主動找話題是不對的,但我實在不善言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蒲堯飄到葉梓旁邊,“你平時都幹些什麼啊?”
我正欲攔著蒲堯不要這麼沒禮貌時,想到蒲堯說話沒人能聽見,蒲堯是在幫我找話題。
“葉梓,你是什麼做工作的?”
“我就是一個文娛公司的底層小員工。你呢?”
我不好意思說我自己是一個沒有編輯部收稿的小說作者,連個正經職位都沒有。
“他就是個不知名小作者,你關心他幹嘛。”蒲堯搶先替我說了。
“我就只是個沒什麼名氣的作者,寫得也不好。”
在蒲堯的幫忙下,我自覺我們之間相談甚歡。等我意識到時間不早時,遊樂園裡的燈已經亮起了。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不去看看星空湖嗎?要我送你嗎?這些話還沒等我問出來,葉梓就匆匆忙忙走了,眨眼間消失在我眼前。
我和蒲堯走在通往遊樂園出口的路上,路過星空湖時一群小孩子在拿著樹枝在逗湖面的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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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後悔沒要聯繫方式了?”蒲堯跟在我身邊,他還是不忘調侃我。
我不想理蒲堯,就算我要了聯繫方式也沒有用,我也不可能在和她有什麼聯絡。我本能地不想和任何人有任何關係。
“反正你們最後都是要再見的。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以為這只是蒲堯用緣分等藉口安慰我的話,沒想到日後居然會成真。
“雲淮,如果有一天你要面臨離別,一個對於你很重要的人離開了,你會做什麼?”
我不知道蒲堯為什麼要這麼問,我從記事起就沒什麼朋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沒有對於我特別重要的人,這種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怎麼想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如果你要是離開了,我肯定做夢都會笑出來。”
坐上回家的公交車,蒲堯大概是因為我說的話生氣了,和我坐在不同的一側,也不和我說話。你一個鬼,居然還玻璃心。
回到家,蒲堯終於忍不住了,“雲淮,要是有一天你發現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欺騙你了,你會做什麼?”
“我應該會很生氣吧。”我不知道蒲堯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奇怪,我也不知道蒲堯口中對於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是誰。是不給我發稿費不讓我登刊的編輯?還是只見了一面略有好感的葉梓?或者是一出生就把我丟下的父母?沒有特別重要的人,至今為止每個出現的人都值得被忘掉。
“我累了。我要休息。”蒲堯不再理我,躺倒沙發上,一反常態沒有吵著讓我開燈。
可能他本就不是真的怕黑吧,我隱隱約約感覺蒲堯身上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但很快我就否定了我自己荒唐的想法。我又不是摔下懸崖得到高人指點的武俠劇主角,生活就是生活,不是魔幻小說,有什麼不合常理也不能發生在我身上。就算有什麼狗血的事情卷顧我,老天也不會是選我做英雄的。
蒲堯的出現沒什麼幫助,但也沒什麼影響,他願意在這裡賴著不走那就留下。我早就習慣並接受了生活的一切變故,或者說有什麼變故也不能讓我驚愕了。
蒲堯在沙發上,我只能回到臥室裡看電影。找了個新影片,叫做《楚門的世界》。楚門也挺可憐的,生活在這樣一個謊言中,好在他遇見善良的姑娘給了他提示,他發現了這個謊言。
“IncaseIdon‘tseeyou,goodafternoon,goodeveningandgoodnight.”這是電影裡的臺詞,我在想楚門到底在想和誰說這些話。如果我身處一個虛假世界,突然有一天要離開了,我要和這個世界告別,我應該和誰說再見呢?
我應該找一個人去告白,再孤獨的人都應該有一個朋友,我應該也有一個對我而言很特別很重要的人,不過這個人是誰呢?我感到我忘了什麼東西,但我不確定,我覺得應該有一個對我重要的人。
太多的應該,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些什麼。蒲堯的存在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只是我的幻覺。自打他出現,我每天的生活都感覺自己在做夢,但又沒有任何古怪的地方。
我感覺我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每天胡思亂想,我依舊願意相信蒲堯只是一個幻覺,會在某一天早上我一醒來就消失,可事實是蒲堯已經在我身邊存在了幾個月,我不知道他還要再存在幾年。
開啟電腦,繼續寫我沒人看的小說,我愛寫推理故事,可惜至今我努力構思依然沒想出來一種完美的犯罪手法。所有的推理小說,講述懸疑部分和真相的時候都是依靠反轉,一開始講桉發的會在最後揭露兇手,一開始說出兇手的後續都是警察在找動機,大部分的套路就那麼幾個。
動機是什麼有那麼重要嗎?比起兇手時候處理的手段,我更在意兇手的犯桉手法。
所有的方法都不是天衣無縫,都很容易就被發現。現實裡審桉沒有小說裡那麼複雜,動機不是重要的,有證據就可以定罪。
我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最好的犯罪手法是意識殺人。
意識,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