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西和安左見面，簡單聊了幾句這幾天的情況。
桓西沒有先告訴安左其實他和“蒲堯”也見過面了，他想想聽聽安左會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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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左還是很信任桓西的，沒有過多懷疑桓西所說的話。安左告訴桓西他和蒲堯遇見的時候的談話內容。
或許安左是有所隱瞞的，不過桓西並沒有直接問出來。
“蒲堯真的答應你幫你監視雲淮了？還把實驗資料給你？”桓西見到“蒲堯”的時候，“蒲堯”也是這樣說的，他覺得“蒲堯”應該還不知道他和安左其實是一起的。
“蒲堯”也是這樣答應自己的，“蒲堯”到底企圖些什麼？
安左也對於蒲堯輕易就答應自己的事情有些不太確定，“他是這麼說的，但我也不確定他會不會真的說到做到。”
“不過找到蒲堯為什麼不直接去找雲淮呢？找到雲淮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桓西，如果你以為你所在的是一個真實世界，卻突然有一天有個人告訴你，你活在夢境裡，活在別人的控制裡，你會怎麼辦？”
桓西託著下巴，作出思索的樣子，“會覺得他有病，然後開始懷疑自己？”
“你是腦科醫生，你應該明白一旦雲淮開始懷疑會對我們這種外來意識體造成怎樣不可逆轉的影響。”安左說，“所以我們不能冒然前去找雲淮，我們要先找到第三代機器的實驗資料和記錄。”
“那為什麼不直接去找雲淮呢？”
“如果是你，你會輕易把自己還沒有申請專利的科研成果分享給別人嗎？”
桓西想了想，搖搖頭。如果他是雲淮，他會把這種莫名其妙的人罵出來的吧。
“桓西，若是你發現了雲淮的蹤跡，一定不要冒然行動，你先和我聯絡。”
桓西假意答應了安左，其實這幾天他很少能看見雲淮，他跟蹤蒲堯的幾次時間裡，雲淮都沒有和蒲堯在一起。
“蒲堯”來到實驗室的時候，發現雲淮已經開始做模擬實驗了。他的桌子上還放著一份早餐。
“蒲堯”拿起早餐，看向雲淮。雲淮原本是看向他的，一看見“蒲堯”往這邊看，他又馬上轉回去看螢幕。
“蒲堯”知道這是雲淮的道歉方式，當初在X大樓的時候也是，一旦兩個人吵架冷戰，雲淮的道歉方式就是買吃的。
直接說一句“對不起”有那麼難嗎？
“蒲堯”拿起豆漿喝了一口，皺起眉頭。雲淮每一次都用自己喜歡的口味來買早餐，豆漿放了太多糖，甜的讓人心慌。
“蒲堯”看了看雲淮，每一次打破冷戰的第一句話都是由他先說。
“謝謝你的早餐。”
“沒事，路過早餐店的時候看見打折多買了一份。”雲淮還在死不承認。“蒲堯”知道，以雲淮的生活習慣，他是從不吃早飯的，他是特意早起去早餐店買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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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積木的事情，是我誤會你了。”
“蒲堯”注意到雲淮已經把帶鎖的盒子換成了一開始塑膠殼。他的桌子上也放著一個拼好的樂高模型。
“桌子上的那個，是送你的。”雲淮盯著電腦屏幕，不過心思並沒有在資料上。
“蒲堯”拿起拼成輪船的模型，自己如果還不原諒他或許有點說不過去。
以後還要繼續一起在實驗室裡共事，就暫時先繼續和他相處下去，恢復和他說話吧。
至於以前的仇怨，等有機會在報吧。
“蒲堯”吃完早餐，繼續和雲淮研究第三代機器運行缺少的必要資料了。
“蒲堯”等待電腦計算出數據分析結果的時候，想起來了桓西尋找自己的事情。
“昨天有一個醫生來實驗室找你了，說是你幾年前的朋友。”
“蒲堯”把這件事情告訴雲淮的時候，雲淮一臉詫異。
“朋友？什麼朋友？”雲淮不掩飾臉上驚愕的表情看著“蒲堯”。“我不認識醫生職業的人。”
這下子輪到“蒲堯”驚愕了。其實“蒲堯”驚訝的不是那個醫生，而是自己去年又一次在C市碰見雲淮的時候，雲淮也是一副完全不認識自己的樣子，完全不記得北爾中學和X科技大樓時間發生的事。
雲淮總是忘記過去的事情，若是因為這個說他記憶不好，可是他又能夠對於實驗資料過目不忘，他的智商能夠讓他一眼看出科技實驗裡的疏忽與錯誤。
“可是他說他大概是在六七年前和你一起研究第一代共享機器的。他說他叫桓西。”“蒲堯”不相信雲淮會完全忘記，就算六年沒見面忘記了樣貌忘記了名字，但總該是有一點印象才對。
雲淮皺著眉頭，努力在腦中回想認識的每一個人，卻依舊是毫無印象。別說是一個叫桓西的人，他連第一代意識共享機器是怎麼發明出來的都不記得了，那個機器好像自己稀里湖塗就做出來，然後就申請專利去了。
雲淮還是在打算研究第三代機器的時候，才發現之前兩代意識共享機器存在的問題。
“蒲堯，我還是對那個人沒有什麼印象。如果下次你在遇見他，麻煩你幫我跟他解釋一下吧。”
這種事讓我怎麼解釋啊？“蒲堯”聳聳肩，看來幫桓西約雲淮的事情應該是作罷了。
方杳白在監視器看見安左和桓西兩個視角經歷的一切，越看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方杳白把之前所有的影片又倒回去看了一遍，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安左和桓西遇見的蒲堯不是同一個人，他們的時間線對應不上。
蒲堯曾是雲淮第三代意識共享機器的科研助理，他很可能同樣掌握了進入到雲淮意識世界中的方法。
目前方杳白無法根據已知的資訊弄清楚安左和桓西遇見的是意識世界裡本來的“蒲堯”，還是來自現實世界的蒲堯。
一旦事情敗露影響到意識世界原本的執行，將會是很可怕的後果，現在要先想辦法喚醒他們。
外來意識體是知道自己是不屬於意識世界的，如果他們其中一個見到的是現實中的蒲堯，蒲堯察覺到有人和他一樣也進入到了雲淮的意識中，他無論做出什麼，都是過於危險的。
方杳白有反覆看了幾次影片記錄，分清楚現實和記憶裡的蒲堯太難了，畢竟這就是同一個人，不是一個人去模彷另一個。
克隆體有一樣的容貌，或許會因為成長環境和身邊好友的不同表現出不一樣的舉止。可是一個人和過去的自己放在一起，他可以完美模彷另一個自己，他會瞭解自己過去的經歷和思想，是無法透過肉眼區分出來。
兩個不同時間段的同一個人碰在一起，只有那個存在時間更久一點的才知道自己是誰。
可是這對於外人就很難分辨了。方杳白按下了緊急喚醒按鈕，這會給在意識世界裡的兩人提示，他們將在24小時內醒來，對應現實世界裡的就是六個小時。
桓西和安左同時受到危險預警，這就意味著他們在意識世界裡所能待的時間只有二十四小時了。下一次再進入到這裡的時間和地點都將是隨機的。
桓西決定在剩下的二十四小時內去找到雲淮。
方杳白在監視器前，不明白桓西到底想要做什麼。按照正常計劃，一旦發生危險必須退出的時候，要想辦法在意識世界裡留下標記素，以便下一次傳輸時能夠傳輸到同一個時空。
可是桓西並沒有這麼做，他要在剩下的時間裡找到雲淮。可就算是找到雲淮能有什麼用呢？他又不可能把雲淮帶出來，還有可能造成更多的連鎖反應。
桓西看看時間，現在去實驗室可能來不及了，他決定直接去雲淮家找他。
安左可千萬不要發現什麼。桓西心裡默默祈禱，如果這一次找不到雲淮，他答應池文華的記憶也可能拿不回來了。
桓西連續拍打雲淮家的門，他等的焦頭爛額的時候，葉梓開啟了門。
桓西見是葉梓，愣了一下。“我找雲淮。”
“雲淮他不在家。”葉梓看桓西滿頭大汗，“你要進來歇一下嗎？”
桓西搖搖頭，“快告訴我他在哪兒？”
“他說有事要去一次西區度假村，現在應該是在車站。”
“什麼時候的車？”
“可能還有兩個小時開吧？”葉梓看了一眼腕錶，在抬頭，桓西已經飛奔著下樓了。
桓西飛奔到樓下，搶了一個路人攔住的計程車，“城郊客運站，快點師傅！”
計程車向客運站行駛的途中，周邊的車輛越來越多，車速也越來越慢。
“師傅，還有多久？”桓西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如此難熬。
桓西實在是忍受不了，跳下計程車朝著客運站的方向狂奔。桓西跑到嗓子都要冒煙，嘴裡充斥著鐵鏽的味道，彷彿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把血連帶著肺全部咳出來一樣。桓西終於在還剩下半個小時發車趕到了車站。
桓西環視車站，看見了一個很像雲淮背影的人拉著行李站在檢票口前。
方杳白在監視器前看著桓西的一舉一動，她也看見了那個和雲淮很像的背影。桓西，他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