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陽光明媚,北朝氣候較低,越往南朝氣候越來越高。如今已出行半個月有餘,到了北朝的寧洲。
此時春季,寧洲春暖花開,確沒有北朝京城那樣在春日裡還有絲絲涼意。
晏兒今晨給洛瑤熬了藥之後,以為會很困,但卻如何都睡不著,索性便不睡了。
洛瑤所在房門外,與玲瓏閣一般,有個小花園,晏兒便拿了個小板凳坐在那裡,曬著太陽,也好等洛瑤醒來。
霜兒熬了藥就說自己太困,便去睡了,如今也沒見醒。
雲凜此刻許是心中掛念著洛瑤也睡不著,便也來洛瑤房邊溜達,看到晏兒在哪兒,便也叫丫鬟再拿來個小板凳,與晏兒同曬太陽。
晏兒與洛瑤去無涯山莊時,因霜兒與月牙都是一起,因此晏兒與洛瑤和雲凜三人便時常一起玩。晏兒與雲凜之間也熟悉,雲凜雖看著冷麵,可是個好說話的人,因此兩人倒能說上幾句。
“從我們一出行,雲凜公子就跟著麼?”晏兒笑著問。
雲凜點頭,“嗯。悄悄的跟著。”
晏兒抬頭,伸出手掌擋住臉蛋,從手縫中看著陽光,漫不經心道,“為何總是悄悄的跟著,什麼都是悄悄的做,誰會懂你的心意呢。”
雲凜頓了好一下才回道,“那如今你們不也知曉了。”
晏兒嘆了一聲,“明明有優勢,卻成這副樣子,雲凜公子,都是你自己的問題。”
雲凜悠悠道,“若不是你們有危險,我就不會出現的。如今看著博衍我也不好意思的。”
晏兒側頭看了雲凜,竟真的有些臉紅,“不好意思什麼?”
雲凜快嘴道,“惦記著別人的娘子。怎麼會好意思呢。”
晏兒不覺笑出聲,“唔……是該。”
雲凜見晏兒笑他也不惱,只說了一句,“如今看她幸福便好了。”
晏兒點頭,“殿下對太子妃極好的。雲凜公子放開心讓她人進去才好,太子妃也好放心。”
雲凜不回話,晏兒便也不再說話。晏兒知曉,放棄談何容易呢,雲凜早就說過,自己的感情他自己收拾。晏兒只是與洛瑤一樣,不願他孤獨無望罷了。
陽光午後,小板凳談話,這樣溫馨的場景,讓人覺得溫暖,卻獨獨傷了一個人的心。
子青小息後醒來便想著晏兒,知曉晏兒擔心洛瑤,睡醒後定會在洛瑤房外溜達。便直奔這邊來,不想,一到地兒,發現晏兒與雲凜兩人曬著太陽,相談甚歡,晏兒更是笑得溫柔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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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青心中大怒,這雲凜,不用睡覺的嗎?
子青咳了一聲,兩人理他。又用力咳了好幾聲,晏兒才回過頭看他,“昨夜著涼了麼?”
子青此刻快步走到晏兒身邊,“嗯,頭暈得很。”
晏兒柔聲道,“那你便去休息吧。我與雲凜公子在這兒守著就好。”
子青聽此,不語,心中暗罵自己。他不知為何這樣也要吃醋,明明是晏兒體諒他,他卻覺得晏兒與雲凜關係太好。雖然知道雲凜喜歡洛瑤,可是並不排除晏兒喜歡他啊。
晏兒見子青緊皺眉頭,又道,“如此難受麼?你是太醫啊,給自己寫幾副藥唄,我去給你拿來煎了。”
子青一聽,臉色終於好些,喜滋滋的問晏兒,“真的?”
晏兒瞪了他一眼,“什麼真的,假的。要拿什麼藥呢?”
子青忙著對晏兒說了一些藥名,讓她去給自己拿藥。這樣才好不讓晏兒無雲凜呆著呢。
晏兒記下了子青說的藥,起身去讓侍衛去帶回這些藥,自己也好給子青熬好。
“對我有話說?”雲凜主動開口道。
子青坐在晏兒的小板凳上,“也無多大事,只希望雲凜公子有什麼便對他人說什麼,別讓人無端的想。”
雲凜皺眉,“什麼意思?”
雲凜是真的弄不清子青的意思的,這人怪得很。
子青見雲凜用看蠢人的眼神看自己,便直接道,“別讓晏兒誤會什麼。”
雲凜翻了一個白眼,原是這樣,許是昨夜晏兒讓他留下讓子青誤會了。
“嗯。”
子青怒,“嗯什麼意思?”
雲凜嫌棄的看了子青一眼,“晏兒不喜歡容易大驚大怒的男子,如此她便失了崇拜感。”
子青好奇,“你怎麼知曉?”
雲凜淡淡道,“我識得她也有許久了。”
子青心裡竟羨慕雲凜來,想要聽聽晏兒的事,便道,“那說些別的唄!”
“求我!”雲凜得意
子青咬牙切齒,“雲凜你這無……求你。”
雲凜嘴角得意的笑了起來,站起身,“其實我也不知,哈哈哈。”
雲凜惡作劇得逞,心情愉悅的大步要回房,獨留子青一人在原地憤恨。
子青正想在與雲凜多說幾句,扳回一局,卻在此刻聽到博衍近乎嘶吼的聲音。
“子青!子青!”
子青與未走遠的雲凜聽到博衍的呼聲,心裡緊張。能讓博衍如此失控大喊的也只有洛瑤的事了。
洛瑤定是出事了。
兩人急忙進了廂房,來到洛瑤的床邊,博衍顫著聲音對子青道,“瑤兒流了很多血。”
子青忙拉起被子,一看,洛瑤身下皆是血,染紅了被單,而洛瑤此刻虛弱得如同一根水裡的浮萍,緊皺著眉頭,不省人事。
子青拿過洛瑤的手腕診脈,眉頭越皺越緊,過了片刻才道,“怎麼會如此?昨夜只是動了些胎氣。”
博衍見子青那樣說,心中已知不好。他今晨見洛瑤用了藥,安心的睡去,才在身邊小眯了會兒,以為洛瑤醒來便會無事。
只剛剛他醒來時,發現洛瑤並未醒來,且緊皺著眉頭,痛苦不堪的模樣。
博衍以為洛瑤做噩夢才會如此,他伸手想去牽洛瑤的手,試圖將她喚醒。他將手伸進被子去牽洛瑤手時,卻發現床單有些溼,開啟被子一看,博衍便心知不好,急急的喚子青進來。
而洛瑤不管博衍怎麼呼喚都醒不過來。
博衍此刻只能沉住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對子青道,“無論如何,先救瑤兒。”
子青點頭,喚人去拿藥箱來。又診了洛瑤的脈,無奈的對著博衍道,“孩子保不住了。”
博衍嘆了一聲,“瑤兒無事就好。”
子青搖頭,恨自己無能,“太子妃恐怕也不好。小產應是疼痛異常,如今卻一直沉睡。應是中毒了。等藥箱來了才會知曉是否中了毒。”
雲凜大聲道,“中毒?”
子青點頭,“昨夜我診脈,太子妃只是動了些胎氣,如今突然小產,且沉睡不醒,應是有人下了毒,才會如此。”
“藥是月牙去拿,霜兒與晏兒親自煎,怎麼會有毒?”雲凜皺眉道。
博衍沉聲道,“先救瑤兒。何人下毒如今不是最要緊的事。”
子青點頭贊同。
此刻藥童提著子青的藥箱跑了進來,霜兒緊跟其後。
子青拿了藥箱便開始給洛瑤施針。
霜兒看著床上的洛瑤如此,臉色蒼白,問雲凜道,“這是如何了?晏兒去哪兒?”
雲凜問道,“昨夜可有人碰過藥?”
霜兒想了想,搖頭道,“應是無人。”
雲凜皺眉,“應是?”
霜兒急忙道,“藥快煎好時我去小解,晏兒獨自看著,不知這期間有沒有人。我回去時見晏兒有些困,也不知是否被他人下了手腳。”
雲凜不再言語。
看著子青施完針後,博衍問道,“如何?”
子青臉色沉重,眉頭緊皺,語氣難過道,“孩兒……太子妃中了毒,如今也不好。但我卻不知是何毒。”
博衍心中一痛,“你的藥也不能救麼?”
子青低著頭道,“太子妃的毒我看得不明白。我不知曉是何毒。我的藥只能救我懂的毒。”
博衍看了床上的洛瑤一眼後,又問子青,“救不了將會如何?”
“沉睡在夢中,不知痛不知悲的……”子青說到最後無法再說下去。
雲凜此刻急切道,“博衍,你守著瑤兒,我去尋師尊。定會有救的。”
博衍的心第一次那麼痛,如同被刺得千瘡百孔後。再被人澆上鹽水,痛得有些呼吸不過來。
博衍按著胸口,逼著自己冷靜後道,“雲凜,師傅難尋,去將軍府請二姨娘。詭宗之人定是何毒都見過,記得快些。”
雲凜應下。
“太子妃!”晏兒才知道訊息,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她去給子青煎藥,端著藥來時卻聽到侍衛們都在討論,手中的藥也跟著侍衛的話音落而落地。太子妃不好?晏兒不信,怎麼會如此。
晏兒跑到床邊時,看到被血染紅鮮豔的被單,瞬間癱軟在地,子青見狀,趕緊將她扶了起來。
霜兒此時也跑過去扶起晏兒,而後靠近洛瑤傳床邊哽咽道,“太子妃,霜兒一定會找到給你下毒的人。”
雲凜不再看她們,轉身出房門,就要去尋二姨娘。
博衍此刻站在床邊,看著晏兒與霜兒兩人。
流著淚的晏兒聽到霜兒的話,看著博衍道,“太子妃是被人下毒的?”
博衍點頭。
晏兒皺眉,“昨夜還好好的,何時中的毒啊?”
霜兒抹去晏兒的淚,柔聲道,“晏兒,你仔細想想,是否是昨夜我去小解時,你一人煎藥犯了困,讓人有可乘之機?”
晏兒看著霜兒,“我給太子妃煎藥,怎麼會讓自己犯困?”
霜兒皺眉,“定是昨夜那藥,否則太子妃明明好好的呀。”
晏兒不再理會霜兒,抓著子青袖子,“子青,你救救太子妃啊,救救孩子啊。”說到最後眼淚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晏兒如今看都不敢看洛瑤,那樣蒼白的洛瑤讓她害怕,她還以為昨夜她們躲過了追殺,太子妃與孩子便會無事了,卻不想如今竟是這樣的局面。
子青看著晏兒的模樣,心疼極了,卻只能道,“晏兒,對不起,我……”
晏兒又跑到博衍身邊,跪下來道,“殿下,回魂丹呢?七夜仙株呢?都拿來救太子妃啊!”
霜兒此刻將她拉起來,“晏兒,如今不是慌亂的時刻。你要想想昨夜是誰碰過藥!”
晏兒甩開霜兒的手,“不慌?你讓我如何不慌?躺在床上的是我們的小姐啊,是除了爹孃最疼我的小姐。如今還要想什麼誰下的毒有什麼意思?難道下毒的人會給我們解藥嗎?小姐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你還讓我找兇手?”
“晏兒你,為何不願找兇手?找到何人下毒,重刑之下許是能得到解藥?”霜兒皺眉看著晏兒道。
晏兒看著霜兒,冷哼一聲後道,“許是?那你便去找兇手吧。”
晏兒看著博衍,“殿下,是讓雲凜公子去請人了麼?”
博衍點頭,“去請二姨娘了。子青不懂這毒,二姨娘定是懂的。”
“請二姨娘?”晏兒又問。
博衍點頭。
晏兒像是想起了什麼,在房裡開始翻箱倒櫃的尋找什麼,而後找到一個首飾盒。
晏兒開啟首飾盒,從裡邊拿出一個小玉瓶,興奮的對博衍道,“殿下,這是二姨娘給太子妃的,說是可解百毒。”
博衍一聽,接過晏兒手中的玉瓶,從瓶中倒出一顆白色的藥丸。
晏兒道,“快讓太子妃服下吧。”
“不可。”霜兒此時攔道。
晏兒不解的看著霜兒,“霜兒?”
霜兒跪在博衍前邊道,“太子妃昨夜無故中毒,而就只有霜兒離開時,晏兒一人看著藥。且霜兒與晏兒兩人在太子妃身邊伺候,從未聽過二姨娘給了太子妃什麼可解百毒的藥。殿下此刻切不可病急亂投醫啊。”
晏兒不可置信的看著霜兒,“霜兒是覺得我下毒太子妃?我怎麼會?”
博衍皺眉沉思一會兒後道,“嗯,我自有打算。你們都下去吧。”
晏兒紅著眼看博衍,“殿下?”
博衍擺手示意她下去,“子青留下,你們都出去吧。”
晏兒無法,看了洛瑤一眼,依依不捨的走出了房門。
“殿下?”子青見兩人出去後詢問博衍。
博衍不語,拿著藥丸走向洛瑤,子青去倒水,博衍好一會兒才讓洛瑤服下藥。
……
霜兒與晏兒出了門,晏兒對霜兒怒道,“你什麼意思?是覺得我下毒害了太子妃?”
“不無這個可能啊。”霜兒冷冷的回答。
晏兒氣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霜兒冷笑。“哪樣?”
晏兒閉眼,不願再和霜兒講話,轉身便要走。
“晏兒,你為何生氣呀?是我做錯什麼了麼?”霜兒突然拉住晏兒道。
晏兒不解,餘光看到一人,月牙正往這裡走來。
晏兒苦笑,“霜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
晏兒說完,甩開霜兒的手,大步走開。
霜兒紅著眼看著晏兒,此刻月牙到她身邊,霜兒哽咽道,“月牙,我好難過。若是太子妃如何,晏兒又生氣,我該如何啊?”
月牙輕拍她,“不會的。”
霜兒順勢抱住月牙,“太子妃一定要好好的。”
月牙點頭,“會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