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嶽千靈從來沒有這麼緊張地過一個人的回覆。
在那兩三秒, 她腦海已經想象過了各種尷尬的對話，甚至有點後悔自己一衝動就問得那麼直白。
是搞錯了怎麼辦？豈不是顯得她很自作多情？
那是他告白了怎麼辦？拒絕網友的流程該怎麼走？
如果他打太極又該怎麼辦？
不論是哪一種，嶽千靈覺得她都不好應對, 即便是唐信那樣的人，她都只敢暗戳戳地暗示，更何況現在面對的是一個沒見過面的網友。
嶽千靈乎是數著秒，如坐針氈地盯著手機螢幕。
見他沒有立即回覆, 嶽千靈腦子一熱，立刻撤回了剛剛那條訊息。
然而下一秒。
【校草】：你……該不會以為喜歡你吧？
嶽千靈：“……”
操。
萬萬沒想到, 他在千萬種回覆選擇了令她尷尬的一種回覆。
而且那個“”字就很靈性, 好像是在刻意提醒她什麼。
嶽千靈腦海裡又回憶起當初人家唐信說自己有喜歡的女生時的尷尬。
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嶽千靈打了一串“哈哈哈”過去, 試圖緩解此刻的氛圍。
可惜對方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
【校草】：因為隨手送的一份禮物, 倒不必。
【校草】：這人呢, 別的優點沒有。
【校草】：就是錢多大方。
嶽千靈想想是，當初她開玩說自己收費500一小時，他就真轉了5000給她。
而那天他問她地址，她開玩說線下約架, 他接了梗, 嶽千靈就順勢給了一個派出所的地址。
千錯萬錯, 都是錯在她不該用自己狹隘的思想去揣度有錢人的想法！
【糯米小麻花】：哈哈哈, 開個玩啦[擦汗]
【校草】：如果這個鍵盤讓你實在難受，那你退貨吧。
【校草】：不會多想的。
那不是更尷尬了嗎？？？
【糯米小麻花】：不會啦, 本來就挺喜歡的！[呲牙]
【校草】：行。
緊接著，他收下了嶽千靈轉的錢，隨後又轉來一筆錢。
【校草】：[向你轉賬722元]
【糯米小麻花】：？
【校草】：多給的錢。
【校草】：怕你多想。
“……”
算了算，按照第件半價來摺合, 她確實多給了七百多塊錢。
【糯米小麻花】：okk！省了不少錢！
收下這錢後，嶽千靈趴在桌上，利用冰涼的桌面來給自己漲紅的臉頰降溫。
難道近真的得了一種叫做“全天下男人都喜歡”的自戀絕症嗎？
“怎麼說？”
印雪整理好衣櫃，走過來問道，“網友告白了嗎？”
“告個屁的白。”
嶽千靈只想找個坑把自己埋了，“現在尷尬的就只有一個人！”
“呢。”
印雪拿起她手機了一眼聊天記錄，立刻嫌棄地皺眉，“的天啦，你就不能委婉一點？？？你這跟直接對人家說‘有喜歡的人你不對有非分之想’有什麼區別？服了你真是！”
嶽千靈想委婉啊，但她有時候就是容易意氣用事。
如果萬事都考慮周全，就不是嶽千靈了。
她現在只想給林尋灌上一碗孟婆湯，或者自己喝一碗行。
可惜不僅沒有孟婆湯，駱駝和小麥還在群裡添油加醋。
【駱駝】：什麼送鍵盤？為什麼沒有？
【小麥】：為什麼不送？就因為是男的嗎？
嶽千靈見這倆說的話，心又懸了起來，感覺他們又把話題引歪。
同樣他們不爽的還有顧尋。
屁話怎麼那麼多。
他冷著臉，正讓這兩人閉嘴，群裡突然跳出了嶽千靈的回覆。
【愛吃辣椒的香菜精】：之前搞活動，第個半價啦！忘了他幫買了，錢忘給了。
【愛吃辣椒的香菜精】：剛剛已完骯髒的金錢交易！
下一秒，駱駝就來私聊他。
【駱駝】：臥槽，你還收人家錢？你為什麼不直接送一個？！你缺這點錢？你是豬嗎？！
一股氣堵在胸，直叫人渾身不爽。
他把手機扔回桌上，結果又被桌子邊角彈到了地上，砸出清脆的響聲。
顧尋：……“”
一旁打遊戲的蔣俊楠嚇了一跳，扭頭一，顧尋已經去了陽臺。
“你跟你媽又吵架了？”蔣俊楠幫他把手機撿起來，見右下角的螢幕果然碎了，心疼地朝他喊，“你，是不是勸你貼個膜？！這屏一摔就碎了！”
顧尋沒理他，用涼水洗了洗臉，隨便地擦了兩下。
重回到宿舍內時，他眉梢的水珠順著流暢的臉頰的弧度下滑，留下模糊不清的水跡。
明明該是很性感的畫面，蔣俊楠卻覺得後背冒起了涼氣。
他張了張嘴，正想說話，顧尋卻冷冰冰地說：“閉嘴。”
“臥槽？”蔣俊楠徹底懵了，“還沒說話呢！”
顧尋沒理他，沒管手機，開啟電腦，才說道：“踢一個人。”
蔣俊楠正在跟朋友五黑，聽顧尋這麼說，知道是他來的意思，他立刻就把菜的那個踢出了隊伍。
畢竟跟顧尋打遊戲，那種被帶飛的體驗感是真的絕。
登陸遊戲，蔣俊楠點了根菸，嗆人的氣味立刻在宿舍內蔓延開。
兩個電腦捱得近，蔣俊楠夾著煙的手指在顧尋手臂旁晃來晃去。
片刻後，蔣俊楠感覺自己正被死亡凝視著。
一扭頭，果然對上了顧尋的不耐煩的眼神。
“你不把自己點了助個興？”
“你吃火|藥了？！”
說是這麼說，蔣俊楠還是不情不願地掐了煙，誰叫他抱人家大腿呢？
但是第一把遊戲剛剛進入白熱化，網突然斷了。
“操！又來！”雖說這年蔣俊楠對學校時不時斷網已經習以為常，但在這種時候，簡直比女朋友提分手還搞他心態。
“網路心的人是吃屎的嗎？！做不來事情讓爺教啊！”
一個人罵罵咧咧了半天後，蔣俊楠發現顧尋根本沒有理他。
顧尋靠著椅背，坐姿很隨意，臉卻很臭。
這一天都他媽是些什麼破事。
蔣俊楠情緒變得很快，前一秒還怒髮衝冠，下一秒想到了什麼，立即就蔫兒了，他側頭向顧尋，“對了，過年的時候女朋友把甩了。”
顧尋“哦”了一聲，起身拿起外套。
“那出去吃頓飯慶祝一下？”
蔣俊楠：“？”
兩個大學生，九點才吃晚飯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於還沒到開學時間，偌大的學校裡只有大學生，外面的餐廳沒開家。
因此，那家餐店又人滿為患了。
顧尋和蔣俊楠運氣好，來的時候還剩一桌。
落座後，蔣俊楠直接從冰櫃裡拿了兩瓶酒，倒上一杯，一飲而盡，這才悶悶地開始說話。
“子跟她在一起兩年了，就跟個十孝男友似的，結果你猜怎麼著？！這一回家，她碰到她高的初戀，那死灰燒得跟乾柴似的。”
“才天啊，兩個人就搞到一起了，當初可是那男的甩了她！”
“提分手的時候還哭唧唧地跟說她其實忘不了初戀，合著他媽就是個備胎？”
“尋思難道女的真就這麼忘不了初戀？初戀這兩個字到底有什麼魔力啊？現在連初戀姓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蔣俊楠一個人叭叭叭地說了半天，顧尋越聽越煩，一個字都不想回應。
正想叫他別提那些情情愛愛的事情時，蔣俊楠卻自己閉了嘴，不說了，呆呆地著什麼地方，然後拉了拉顧尋的袖子。
“，快。”
顧尋不耐煩地扭頭，正巧就見嶽千靈和印雪手挽手走進來。
僅僅一眼，沒什麼情緒，他就轉了回去繼續手機。
板經過他們身邊，上前去招呼，“兩位美女吃飯？可能得，馬上就有位置了。”
嶽千靈進來的時候見了顧尋和蔣俊楠。
只是這一次，她的目光非常剋制地掃過顧尋的背影，很快就收回。
想遇見的時候，每天去他們學院樓下晃悠都不一定能碰見。
不想遇見的時候，卻總是出現在她面前。
嶽千靈搖了搖頭，“不用了。”
板以為她不想，張望一圈，很多桌都只有一兩個人，於是又說：“不拼個桌吧？其他店都沒開。”
嶽千靈正想拒絕，卻見蔣俊楠朝她們招手，得很熱情。
“來這兒坐唄！”
話音落下，嶽千靈心跳陡然加快，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袖子。
印雪了她一眼，有些搖擺不定，不知道嶽千靈到底想不想過去。
而背對著她們的顧尋卻連頭都沒抬一下，似乎根本沒在意蔣俊楠在叫誰。
嶽千靈突然被一種無力感包圍著。
這種感覺其實不陌生，只是她以前總是選擇忽視。
“不用了。”她朝蔣俊楠僵硬地了，“謝謝。”
人家有女朋友，她自討沒趣地湊上去幹嘛。
嶽千靈和印雪走後，蔣俊楠摸了摸後腦勺，不明白為什麼上次這姑娘見顧尋還神采奕奕的，這次卻連拼桌都不願意了，還的苦巴巴的。
“她怎麼了？”
顧尋在回主策的訊息，手指飛快地按著鍵盤，沒什麼語氣地說：“什麼事。”
一路上，印雪都在聊過年回家聽到了親戚間的狗血八卦，屬於小說都不敢寫的尺度，功地轉移了嶽千靈的注意力。
回到宿舍，剛推開，嶽千靈就接到了爸爸的電話。
“快遞給你找到了啊。”
出吃飯前，嶽千靈從各個網店以及運營商的簡訊堆翻出了那條快遞簡訊。
快遞確實在天前放到了派出所收發室。
嶽千靈一邊暗罵現在的快遞越來越會躲懶，一邊請她爸爸幫忙去把東西找回來，理是快遞送錯了。
嶽文斌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這輩子除了辦身份證就沒進過派出所，大晚上地去取快遞，還被收發室的值班人員嘴了句，所以他覺得這一趟還挺晦氣。
“下回不用這家快遞了！”他不滿地說道，“這都能送錯，幸好不是什麼緊的東西！”
誰說不緊了。
兩千多塊錢呢。
掛了電話後，嶽千靈準備去洗澡。
放下手機前，小麥在群裡發了一條訊息。
【小麥】：今天有雞會嗎？
嶽千靈想了想，沒回，抱著衣服進了浴室。
洗完澡，走完護膚流程，已經夜裡十一點。
嶽千靈拿著手機躺上床，見群裡只有駱駝在半個小時前說了句“可以”。
以往這個時候，正是他們個上線的時間。
林尋沒說話，大概是覺得尷尬吧。
嶽千靈不得又回想起傍晚那社死的一幕，餘威很大，到現在還能讓她腳趾抓地。
這時，小麥見久久沒人回應，又艾了他倆。
【小麥】：校草 糯米小麻花你倆倒是吱個聲啊，不會這麼早睡了吧？
嶽千靈想，不就裝死吧。
她深吸了一氣，正打算放下手機。
【校草】：上啊，ok。
見他這麼坦然的語氣，嶽千靈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
人家都沒覺得有什麼呢，你在這兒胡思亂想些什麼？
大家都是年人了，有什麼誤會是說開了以後還斤斤計較的？
嶽千靈，大方點！
給自己鼓了氣後，嶽千靈像個神經病一樣眯眯地打字。
【糯米小麻花】：ok呀。
【小麥】：那就上號！刻不容緩！
雖然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但登陸遊戲，開啟語音後，嶽千靈還是有一絲忐忑，一直沒說話。
林尋後一個上來，小麥把房主讓給了他。
他沒說什麼，直接點了開始遊戲。
進入出生島後，他問：“想跳哪兒？”
語氣和平時一樣。
小麥現在感覺自己進步不少，對邊邊角角的地方沒有興趣，連天堂度假村都不想去，直接說：“訓練基地！”
“噢喲。”駱駝道，“不愧是跳傘小天才。”
小麥：“你媽的！下不喊扶你！”
駱駝和小麥閒扯了好一會兒，直到上了飛機。
“小麻花，你沒開麥嗎？”
嶽千靈愣了一下，連忙假意說道：“哦，剛剛忘了。”
“有兩隊已經跳了主樓。”
林尋接著開，“們先去邊上，讓他們先打。”
嶽千靈說了一聲“好”，腦子裡卻在做閱讀理解。
語氣挺正常的吧？
應該沒有介意剛剛的事情了吧？
撿到一把m762後，嶽千靈問：“有紅點嗎？”
林尋沒說話，卻給她標了一個。
嶽千靈跑過去撿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問道：“有人六倍嗎。”
“！”小麥立刻說，“剛撿了一把m24!”
嶽千靈是覺得六倍鏡這種東西給小麥有點浪費，他根本就不會用栓|狙，壓不住六倍鏡，於是問道：“林尋，你嗎？”
平時這種時候，有好東西她都是第一時間分享給林尋。
而林尋在雨林地圖只用兩把m762，撿到狙|擊|槍會幫嶽千靈標記。
但這一次，沒林尋回答，小麥就跳了起來：“你不起人？！”
“你壓不住六倍！”嶽千靈不滿地說，“你先把倍連|狙用好嗎？別走都還沒學會就想跑了。”
小麥想想是，就沒說話。
這時林尋才開，“會兒來找你拿。”
聽見他這麼說，嶽千靈悄悄地松了氣。
直到遊戲過半，她終於確定了自己的感覺。
是平常的樣子沒錯了。
只是林尋大概是覺得自己近對她有點熟稔，才會讓她誤會，所以還意保持了一點態度上的距離。
但他話本就不多，這樣一來，就更冷淡了。
這點細微的差別只有嶽千靈這個有心人注意到，駱駝和小麥毫無知覺，兩個人嘰裡呱啦地說個不停。
小麥落地的時候就撿到了三級甲，這會兒又見一個，於是標了一下，並提醒所有人：“這裡有三級甲，先到先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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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嶽千靈立刻朝他標的方向跑去。
跑了兩百米，繞進樓，卻發現標記的地方只有一件脫下來的級甲。
她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問道：“三級甲呢？”
耳機裡傳來林尋平靜的聲音。
“身上。”
嶽千靈：“……”
她了，“好的哦。”
不一會兒，人在跑毒的過程遇到一輛車。
槍聲立刻像過年一樣響了起來。
嶽千靈拿著滿配m762，打得很爽，沒下就把他們車打爆，炸得一車人全都殘血，但是沒一個到底，於是她打算換上紅點衝過去近戰。
然而就在她換鏡的那秒，一車人全被林尋殺完了。
著左下角的擊殺資訊，以及自己毫無變化的人頭數，嶽千靈忍住了罵人的衝動。
沒系，們是隊友。
又過了一會兒，嶽千靈又發現一個空投落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她故意沒吭聲，瞞著所有人拔腿就朝紅煙衝去。
跑了沒兩步，她見林尋從另一個方向朝著空投奔去。
嶽千靈依然沒說話，鼓足了勁兒去搶空投。
但漸漸地，她發現自己好像跑不過林尋了，開始著急地喊道：“不必！不必！大家都是隊友！不必！”
可林尋沒有絲毫的減速，還加滿了能量，只為跑得更快。
兩秒後，嶽千靈眼睜睜地著林尋她先一步站到空投前。
嶽千靈：“……”
她不死心地開：“裡面什麼槍啊？”
林尋不鹹不淡地說：“當然是awm。”
嶽千靈：“……”
ok，忍。
分鐘後，小麥和駱駝死在一場堵橋的鏖戰，罵罵咧咧地轉到觀戰視角。
已經進入決賽圈，人還挺多，嶽千靈和林尋運氣不好，圈離他們別遠，身上藥不多，只好拼了命地跑。
偏偏這時，他們遇上一隊滿編隊。
那隊人遠遠地朝穿著鮮豔的嶽千靈開了槍，他們拿的m416，5.56的子彈傷害性不高，但極具挑釁性。
嶽千靈果然不跑了，扛著槍就打算去幹這隊人。
“別啊！”駱駝在觀戰她，立刻喊道，“你先跑毒吧！這毒好遠好疼的！”
“呵，他們挑釁，會跑？！今天必堵死他們！”
說完，嶽千靈已經朝毒裡衝了過去。
激戰了好分鐘，嶽千靈功幹死了對面三個人，但是於這毒實在太疼，她能量值告急，被那隊僅剩的一個人一槍就幹倒了。
嶽千靈跪在地上，大聲喊了起來：“林尋快來扶！還能打！他們還剩後一個就死完了！很殘！快來啊啊啊啊！”
喊完了，她突然發現哪裡不對。
林尋剛剛為什麼沒來搶她人頭？為什麼那麼安靜？
感覺到哪裡不對，嶽千靈稍微移了移視角，視野內根本不見他。
隨後耳機裡就響起了駱駝的爆：“哈哈哈哈這狗東西在你打架的時候已經跑進百米外的安全區趴著了！”
嶽千靈：“……”
她到底是有多自作多情才會覺得這逼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