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下
後來嶽千靈回想這生日, 銘記於心的看到星星燈和蛋糕那一刻的驚喜。
而她一路歸家所遇到的浪漫。
她想要的生日蛋糕、禮物、玫瑰花和巧克力全有了。
雖然全由他的手送出,可他把愛意配給身邊每一平平無奇的人。
讓嶽千靈感覺到自己一幸運的人,感覺到全世界在愛她。
那眼淚落下那一瞬間, 她緊緊盯他,目光描摹他的輪廓,終於意識到自以為的矯情,只沒有遇到一讓她在生日落淚的人。
熱情擁吻的時候想永遠年輕, 而此刻,她只想一夜白頭。
這一晚上嶽千靈和顧尋這段時間唯一的喘息。
他們在家裡笨拙地做了一頓晚餐, 把廚房搞得一團亂。吃完後又硬撐吃了蛋糕, 隨後依偎在沙發上看無聊的電影。
嶽千靈記得電影講了什, 也知道自己什時候睡的。
第二天早上, 她從顧尋懷裡醒來, 看窗外依然漆黑的黎明, 卻感覺渾身充滿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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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衛翰批評的喪氣一掃而光,即便前方無邊無際的深海,只要有顧尋在身邊,她也感覺自己能遊到盡頭。
並且此時的情況也並如先前糟糕。
於顧尋而言, 最艱難的引擎發已經看見希望的曙光, 而嶽千靈需要做的無非加快效率以供應整體畫面效果的呈現。
這段時間他們的生活兩點一線, 全天幾乎有十八小時待在公司, 家與他們而言過睡覺的地方,就連跨年夜也變成了一普普通通的日子。
特別易鴻, 別人消瘦,他卻肉眼可見地過勞肥,只要雙手有空就停地吃東西以排解壓力。
當度始一步步逼近到了原先的時間程表後,老闆的心稍微沉了沉, 也怕大家撐住,便讓所有人今晚好好休息。
大家想的終於能回家好好睡一覺,只有易鴻想找地方大吃一頓。
而他見顧尋和嶽千靈瘦了,死活要請他們吃飯。
雖然他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但嶽千靈和顧尋知道他只害怕自己一人點了多少菜。
過看破說破,他們還陪他去了。
公司樓下的餐廳已經吃膩,他們去了稍遠的一商圈,找了一看來客人很多的餐廳。
當易鴻點到第十菜時,嶽千靈攔住他讓他剋制一下,吃完浪費。
但易鴻肯,他說就算擺也好看,畢竟已經很久沒有正經地坐在餐桌上吃飯了,現在他的鍵盤裡面掉了少米粒。
嶽千靈只好由他去,倒沒想到這家店味道確實錯,最後他們也沒剩多少。
離時,餐廳裡依然人滿為患。
易鴻走在最前面,嶽千靈則跟在顧尋身後,有他牽,她就肆意地埋頭看手機。
結果沒走幾步,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來,嶽千靈猝及防就撞到了顧尋背上。
“怎——”話沒說完,她順易鴻和顧尋的目光看去,在旁邊的餐桌上看見了一熟悉的背影。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就那跳槽的三主發之一,車嘉佑。
嶽千靈和他並熟,但從易鴻和顧尋的眼神能確定這一點。
而此時,車嘉佑正和一桌人喝酒侃侃而談。
他聲音並小,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到他的說話內容。
“他們原計劃在大年三十那天推出實機演示demo,我當時就說了可能,根本來及,現在好了,發就一顧尋一易鴻,其他些廢物,能成啥兒啊,我看大年三十一才搞得出來。”
“那何暢就傻逼,一女人啥懂,以為自己玩兒了幾年遊戲就能做遊戲了?還成天頤氣指使的,真以為自己有幾臭錢就了了?”
這還嶽千靈回過神時到的內容,在這之前易鴻和顧尋到了什她並知道,只看見易鴻陽穴青筋突。
下一秒,易鴻就握拳頭衝了過去。
還好顧尋反應夠快,在易鴻拳頭揮到車嘉佑頭上之前拉住了他。
但這一動靜並小,車嘉佑立刻轉過頭來,在看見顧尋和易鴻的那一剎那神情僵住。
片刻後,他極自然地轉了回去,當什沒看見。
其實易鴻平時一很好說話的人,別說發脾氣了,嶽千靈就沒見他黑過臉。
但他此時面對車嘉佑,如同一戰士。
面對的仇人,而倒戈的叛軍。
所以此時他囿於教養至於再動手,但那張嘴誰攔住了。
“人家的臭錢好歹自己賺來的,總比有些人為了點錢連臉要了要光明正大。”
車嘉佑的肩膀抖了抖,像在忍。
但最後還沒忍住,他回過身來,臉上知因為生氣還喝了酒變得漲紅。
“你們這種人說好點單純,說難點就蠢,還蠢而自知。”
“但凡你們清醒一點能知道何暢一女人能做出什玩意兒?啥懂還成天覺得自己可牛逼,你們跟她能有什好結果?”
“現在累吧?苦吧?有錢知道賺吧?這自找的!”
“你也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你們跟何暢能做出東西來,我車嘉佑給你來倒立走路!”
眼看易鴻又要衝上去了,顧尋再次拉住他,拽他往外走。
邁步時,卻忘回頭看車嘉佑一眼。
“行,那你記得養點頭髮,頭皮這光亮,到時候別打滑。”
“你他媽狂——”車嘉佑還沒罵完,餘光卻瞥見嶽千靈一臉星星眼地看顧尋,而後還忘扭頭對他嘟嘴聳肩,那表情彷彿在說“我男朋友就好狂妄我好喜歡哦真的好帥哦。”
在車嘉佑氣急敗壞的瞬間,顧尋便一手拽易鴻,一手牽嶽千靈離。
當天晚上,易鴻就把這件告訴了第九業部的所有人。
大家自然同仇敵愾,甚至有人說休息了立刻就要回去加班。
過嶽千靈到最後也知道那人到底有沒有回去加班,總之她第二天早上到公司時,感覺四周的氣氛比之前還要凝重。
只到了這時候,凝重歸凝重,大家的心情像之前那般焦躁,頭頂壓的烏雲正在一點點驅散。
俯仰之間,隆冬終於到來。
時間度表一格格地往前邁,終於追趕上原計劃。
那天晚上有一群人靜靜地站在時間度表前,神情各異,目光卻統一向前。
嶽千靈知道他們在想什,但她卻第一次在工感受到了“感動”這種情緒。
她終於解了宿正為什會在父親傷病時依然選擇回來,也明白這群人為什把電子遊戲虔誠地奉為第九藝術。
有人說過,把情做對科學,把情做好才藝術。
直到這一刻,嶽千靈才感覺到自己已經徹底融入他們。
被他們所感染,追求的再完成任務,而將落下的每一筆盡全力發揮到極致。
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嶽千靈翻她爸爸的書,看見裡面有一句話。
“人來這世上一趟,總得留下點什東西證明你來過這世界。”
那時候的嶽千靈說她要成為舉世聞的大畫家。
可知道大多數畫家在生前食果腹時,她馬停蹄地踹掉了這想。
而現在,她似乎又回到了那童言無忌的小時候,找到了真正想要留下她標記的東西。
站了許久,嶽千靈回頭,發現顧尋也在遠處的會議室裡看她。
目光相接的那一刻,他斜靠在椅子裡,朝左偏頭,右臂抬,拇指指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他沒說話,但嶽千靈卻從他這看來有點狂妄的動接收到了他的意思。
嗯,相信你果然沒錯。
今年春節來得比較晚,大年三十晚上,寒風蕭瑟。地鐵空無一人,路上車輛稀少,見行人蹤影。
燈火只亮在團圓的家裡,市心的寫字樓每年只有今天會如此大規模的陷入黑暗。
只有hc互娛的頂樓依然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當《貝克行星》實機操演示demo定時統一釋出到各平臺時,沒有出現嶽千靈想象的歡呼聲。
大家只一動動地站,圍那臺電腦,目光沉沉,四周反而陷入落針可辨的安靜。
直到易鴻回過神,一聲大喊劃破長空。
“愣幹什?!給我燥來啊!”
下一秒,歡呼雀躍終於姍姍來遲。
眾人如潮水一般擁向易鴻,把他高舉拋向空。
嶽千靈被擠得趔趄了一下,隨後被一隻溫熱的手拉到後面,避了這群瘋子。
她看他們誇張搞笑的慶祝動,笑得前仰後伏。
其實所有人知道實機演示demo只一階段性成果,前路還未可知。
多少前人跨過了這一步,卻敗在臨門一腳的程裡。
他們也知道從這一步到遊戲正式釋出還要歷經多少磨難,耗費多少時間。
或許兩三年,或許五六年,或許窮極一生,一切還一定數。
但這一刻,熱血永恆。
喧鬧之後,嶽千靈突然想什,回頭顧尋:“你手機呢?給我用一下。”
顧尋沒她要幹什,直接把手機掏給她。
嶽千靈按密碼鎖,翻聯系人列表,找到“車嘉佑”這字。
她手指懸在按鍵上空一毫米的地方,抬頭看向顧尋。
顧尋手插在兜裡,也知道在想什,別臉笑了一下,才朝她抬了抬下巴。
於嶽千靈播出了這電話。
幾秒後,對面接通,卻沒有說話。
嶽千靈也沒有說話。
沉默片刻後,對方煩了。
“怎,來炫耀的嗎?”
“呀。”
當嶽千靈的聲音響時,即便看見他的臉,也能想象到此刻他真一頭霧水。
畢竟這溫柔甜美的女聲對他來說陌生的,並知此時的通話有什意思。
下一秒,嶽千靈笑眯眯地說:“就想你什時候表演倒立行走?現場直播嗎?”
忙音響的前一刻,嶽千靈拔高音調:“哎別掛啊!要錄影片也行!我挑的!”
見聲音,老闆回過頭嶽千靈:“你幹嘛呢?”
嶽千靈把手機藏到背後,笑搖頭:“沒什,想要要聯絡一耍雜技的給大家助興。”
老闆呵笑,隨即轉頭拍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回家過年吧!”
嶽千靈長這大第一次錯過家裡的年夜飯。
初一早上,顧尋送她去了高鐵站。
這時候趕回家的人依然少,候車廳裡人山人海,吵鬧堪。
顧尋把行李箱遞給她,低聲道:“去吧,時間早了。”
嶽千靈雖然伸手接過了行李箱拉桿,卻遲遲動。
她看了一眼候機廳的人群,低頭嘀咕道:“裡面好擠,等要上車了再去吧。”
“安檢要排隊,你別到時候趕上。”
顧尋笑了笑,“那就只能跟我回家了。”
嶽千靈看他一眼,沒再說什,拉行李箱慢吞吞地朝入口走去。
其實她只有些念念舍而已。
同時又很想爸媽,所以才想在僅剩的時間裡多跟他待一會兒。
誰知道臭直男這解風情。
入候機廳後,黑壓壓的人群擋住了所有視線,嶽千靈看見顧尋的身影後,只得找空地兒站。
距離檢票還有十來鍾,她百無聊賴地拿出手機想給顧尋發消息。
但一想到他剛剛催她的模樣,頓時又想他了。
於她打工群,繼續看同們發來的demo釋出後的各界反響。
這才過去一晚上,就有數清的遊戲博主就這demo寫了析長文,刷屏各大遊戲討論板塊。
嶽千靈看得出神,螢幕頂端卻突然彈出一條微信新訊息。
她勾了勾唇角,立刻打,卻失望地發現顧尋發來的訊息。
【黃婕】:對了,這兩天忙團年忘了跟你說訊息。
【糯米小麻花】:?
【黃婕】:尹琴她拿n+1走人了!
【糯米小麻花】:=。=
【黃婕】:你知道那天她搬東西走的時候表情可精彩了,實習生她怎要走,她說她離職了,要去親戚的公司工哈哈哈哈哈,我還說她什時候有這厲害的親戚了,結果沒一會兒我去陳茵才知道她被辭退的。
和黃婕閒聊了一會兒,廣播提示始檢票,嶽千靈連忙拖行李箱朝檢票口走去。
坐到扶梯上,嶽千靈手機又震動了幾下,過她以為又黃婕,便沒拿出來看。
到了高鐵上,她放置好行李箱,又把座位調整到一舒服的角度後,這才拿出手機。
打一看,她哼笑了聲。
【校草】:上車了嗎?
【糯米小麻花】:上天了。
【校草】:行
【校草】:今天青安大陽,飛的時候小心點,別被烤成香辣雞翅。
【糯米小麻花】:你像有那病病。
【校草】:給我地址。
【糯米小麻花】:?
【校草】:前幾天忙,今天空了給你補寄一新年禮物。
【糯米小麻花】:嘻嘻
【糯米小麻花】:好嘞。
【校草】:你再敢給我派出所地址,就留在青安別回江城了。
【校草】:然讓你在床上躺上好幾天。
清楚他這話到底暴力威脅還黃色威脅,嶽千靈也沒敢,老老實實地給他發了自己家地址,並精確到了門牌號。
這樣一來,她這假期便多了一期待。
回到家裡的日子和往年春節沒什同,過嶽千靈爸媽專門為她補了一頓年夜飯。
桌上,鞠雲珍一邊給她夾菜一邊道:“顧尋沒跟你一回來?”
嶽千靈嘴裡嚼菜,含糊清地說:“人家也要回去陪媽媽過年,而且這段時間他累了,這天什呀折騰,以後再說吧,急什呢急。”
鞠雲珍還想說什,嶽文斌連忙打斷她,“你操這多心幹什,你跟他媽媽昨天還打過電話嘛,又沒見過。”
鞠雲珍這才努努嘴,沒再繼續這話題。
初二嶽千靈便跟爸媽去舅舅家拜年,帶小侄子玩了一下午的捉迷藏。到了晚上,她以為有時間可以跟顧尋一打遊戲了,結果姑姑又帶女兒上門,讓她叫她畫畫。
忙碌了一整天,到了初三,嶽千靈一床就始翹首以盼。
如果顧尋給她的新年禮物用順豐寄來的,今天也該到了。
於一整上午,嶽千靈坐在沙發陪她爸媽看電視,心思卻一直在手機上。
可惜直到午十二點,廚房裡的飯菜香已經傳了出來,嶽千靈依然沒有接到快遞電話。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她頻頻打顧尋的對話方塊想說點什,最後只直接身去了陽臺。
家裡的陽臺露天的,正好能曬到初春的暖陽。
嶽千靈靠在欄杆上,撥通了顧尋的電話。
很快,對面接。
“怎了?”
嶽千靈盯對面住戶的窗子,悶悶樂地說:“沒就能給你打電話嗎?”
“這到了飯點。”顧尋緊慢地說,“還沒吃飯嗎?”
“等會兒就吃了。”
嶽千靈伸手揪身邊綠植的小葉子,聲音來有點高興,“我的生日禮物呢?還沒到啊?”
“快到了。”
“行吧。”
說完這句,嶽千靈便沒再繼續口。
她低頭,沒好意思說出心想的那句話。
顧尋隔手機出她的欲言又止,也沒催,兩人就靜靜地對方的呼吸聲。
片刻後,嶽千靈還支支吾吾地說道:“顧尋,那……”
“嗯,我在。”
“就……”嶽千靈垂眼,睫毛撲扇,手指安地繞髮梢,正期期艾艾,她突然見隔壁露天陽臺也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那一道清亮甜美的女聲,此時似乎也在和男朋友講電話。
“明天就參加婚禮啊。”
“我大學的學長。”
“叫學長啊,怎,你大學的時候沒人叫你學長?”
停頓片刻,那道女聲又響。
“你要岔話題,你還沒回答我呢,到底想沒想我?”
“你冷笑什意思?”
“算了,我跟你一般見識。”
“過我還想告訴你……”
“我好想你啊~”
到最後一句話,嶽千靈像被傳染了一樣,輕聲口:“我好想你”。
電話對面安靜了片刻。
下一秒。
“?那你低頭。”
“你搞什——”
話說到一半,嶽千靈低下頭,視線裡突然出現一道瘦高身影。
而後,耳邊響他的話。
“下來簽收你的新年禮物。”
嶽千靈目光凝滯在那一刻,視線裡的人影逐漸清晰。
他就站在那裡,依然穿他喜歡的黑色飛行員外套,仰頭和她遙遙相望。
幾秒後,嶽千靈恍如大夢初醒一般渾身一激靈,然後轉身就往客廳跑。
她匆忙的身影穿過父母眼前,奔向玄關,迅速地門。
“哎?!你上哪兒去!吃飯了!”
嶽千靈沒有回答,趿拉拖鞋就朝電梯口跑去,只留給父母一殘影。
“怎了這?”
“知道啊!”
鞠雲珍兩口子一頭霧水地面面相覷,半晌才回過神,撈手機要給嶽千靈打電話,卻發現她連手機沒帶。
又等了十來鍾還沒見嶽千靈回來,兩口子這下迷茫了。
然而就在他們猶豫要要追下去看看情況時,門口突然傳來動靜。
兩人齊齊扭頭看過去。
明亮的門口,嶽千靈辦彎腰探頭和他們對視,臉頰紅紅,也知道因為心還因為剛剛跑得快。
總之,鞠雲珍兩口子沒有出聲,只齊刷刷地盯顧尋。
顧尋坦坦蕩蕩地站,估摸兩位長輩打量得差多了,沒從他臉上挑出什錯,這才口道:“叔叔阿姨新年好,我來給你們拜年。”
嶽文斌還沒反應過來,鞠雲珍卻已經調整好了表情,面改色地用手肘撞他。
“還去加副碗筷?”
鞠雲珍兩口子也至於因為顧尋的到來驚訝久。
至於他為什突然出現,他們沒,心裡卻門兒清。
畢竟誰還沒年輕過。
過鞠雲珍雖然和顧韻萍大學同學,但兩人畢竟聯絡甚少,和顧尋一共只見過兩次面,所以當顧尋屋的那一刻,鞠雲珍就以目光審視他。
在這之前,夫妻倆對顧尋的認知大部來源於嶽千靈的描述,此刻難得又見上面,他們便迫及待地東西,像在一一證實嶽千靈說的真的。
嶽千靈也確實沒有撒過謊,兩口子了半晌,哪兒還能對顧尋挑出什滿意的。
飯後,鞠雲珍琢磨自己下午有牌局,便讓嶽千靈帶顧尋出去逛逛,晚上記得回來吃飯就行。
今年正月天氣比往年要高些,兩人穿得輕便,十指相扣慢慢悠悠地走過青安的大街小巷。
嶽千靈其實也知道帶顧尋去幹什,只好學他之前的方式,帶他走過她的小學、初、高,和學習美術的畫室。
一路上,她滔滔絕跟他講自己印象的每一件。
有的東西明早就埋葬在記憶深處,知為何今天全冒了出來。
她時而興奮,時而惋惜,時而手舞足蹈,時而捶胸頓足。
像一揮墨者,把自己的青春卷軸繪聲繪色地鋪展在顧尋面前。
直到暮色冥冥,嶽千靈終於講累了,拉顧尋走一家裝潢簡樸的奶茶店。
店裡只有三四張桌子,全空,老闆閒得在櫃檯裡打盹兒。
她點了兩杯奶茶,等老闆制的時候,又習慣性跟顧尋介紹。
“初那會兒,我每週去畫室要來這裡買一杯奶茶,又便宜又好喝。後來喝到的喜茶啊一點點那些,比上這家味道好。”
說完沒多久,兩杯奶茶就擺在了他們面前。
顧尋剛把吸管插好遞給嶽千靈,便到一陣鬧騰聲。
四五高生模樣的男孩兒來了。
他們就坐在嶽千靈旁邊那桌,僅隔一米寬的過道,從門那一刻就沒安靜過,到這會兒也消停,奶茶也堵上他們的嘴。
而且他們剛打過球,帶一身汗味,又吵鬧堪,嶽千靈有些受了這樣的環境,打算和顧尋離。
剛拿奶茶,卻見那桌男孩兒的話題一轉,說到了遊戲。
“你們看前天晚上那《貝克行星》的宣傳片了沒?好屌啊!”
嶽千靈的力從來沒有這靈敏過,抓到關鍵詞的同時放下了手裡的奶茶。
她抬頭看顧尋,他也盯她抬了抬眉梢,兩人就這安靜地坐,光明正大地偷別人說話。
“我看了啊,還在班群裡發了,結果被發紅包的刷上去了。”
“真他媽的屌啊!我光看操影片感覺到槍械打擊感了,而且居然連子彈落地的聲音的好他媽真實。”
“人物動設計也很絕,就那拔槍的動酷了我看好爽。”
“過我看有人說時機畫面裡的東西肯定實時渲染的,多半為了宣傳做的cg,你們也別認真。”
“放他媽的屁,那些傻逼懂懂遊戲啊,沒看有人捕捉到了子彈飛行時陰影生成延遲的痕跡嗎?這板上釘釘的實機演示好吧。”
在他們的吵吵鬧鬧,顧尋一直沒有說話,只安靜地。
其實自從《貝克行星》釋出demo那天晚上,引的反響幾乎這兩三年的業內盛況。
還到48小時,除了遊戲玩家的熱議,還有各遊戲大廠拋來的橄欖枝,以及各領域的空前關注。
但這些資本的欣賞,遠如親耳到普通玩家的誇讚來得真實。
那邊有人又說:“官方有沒有說什時候能正式釋出啊?!我已經無聊很久了,總會再等三五年吧?”
顧尋在自己桌上低聲接話。
“誰知道呢。”
“啊。”嶽千靈轉頭,把顧尋話裡的意思轉達給那群小孩兒,“管它三年還五年,總歸那一天一定會來。”
“……”
那幾人扭頭看嶽千靈和顧尋,或許覺得他們奇奇怪怪的,於端奶茶竊竊私語地離了。
奶茶店又空蕩了下來。
烏金西追,餘暉映在顧尋臉上。
嶽千靈捧下巴看他,感覺眼前這少年好像永遠這樣金光閃閃的。
“你心嗎?”
她。
顧尋漫經心地說:“當然心啊。”
嶽千靈轉而撐陽穴,偏頭看他。
“幸好你當時挺住了,現在想想很值得吧?有了它,你的所有努力有人見證,未來的日子也有了明確目標。”
她伸手戳了戳顧尋的胸口,“多幸運啊,好多人一輩子沒有到達過這種狀態,好好珍惜你的第九藝術。”
夕陽光束灑在兩人之間,顧尋的眸子被映成了淡淡的湖泊色,當他垂眼看向嶽千靈時,眼神越過光束,虔誠而又清澈。
“照你這形容,”他說,“你才我的第九藝術。”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