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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噩夢的煩惱

醉後初醒,李承乾身間酒氣還未徹底散去,整人個有些恍惚,微感不適,頂著惺忪的雙眸,豎起身子,半靠在臥榻一頭,暗暗拍著腦門,自己明明在宴席上飲酒,怎的現如今躺在單被裡?

揉了揉雙目,舉目環顧,則見臥榻中間,鄭麗婉安謐的坐在胡凳上,一手捧著臉頰一手搭在木案邊沿,長長的睫毛如輕盈的羅扇,隨著胸口勻稱的起伏,而絲絲律動。

佳人寸步不離的照看自己,李承乾溫柔一笑,感覺很溫馨,就像尋常人家一樣,醉酒的丈夫酩酊大睡,溫柔賢惠的妻子守在一旁,寸步不離。暢然下的李承乾美美的伸了一個懶腰,從七經八脈一直酥軟到了骨髓,輕輕穿好外衣,下了臥榻,感覺有些口渴,好在佳人很是貼心,木案上的紫砂茶壺,還存有一縷溫熱,獨自倒了一杯,一飲而盡,清茶的芳香在唇齒間繚繞,幽幽的體香飄入鼻腔,離別皇宮的喧鬧,逃卻長安的繁華,古樸不失別緻的小房間,感受著不可多得的似水清淡。

或許鄭麗婉正處在噩夢之中,秀氣的鼻尖輕皺,扁舟似的柔眉微蹙,他放下手中白玉茶樽,悄然的坐在其對側,趴在木案上,靜靜的望著女兒家嬌美的睡姿。此間沒有一絲邪念,望著那優雅的臉頰,只是有些感嘆,入唐也有七年,縱觀七年來發生的事情,或澎湃或淡然,有悲涼有暢意,但總有那麼一瞬讓他感覺像是活在夢裡,文武百官的肅聲朗朗,老爺子的睥睨天下,長孫的軟柔溫愛,一切本是那麼真實,可他常半夜嚇醒,好似一場浮光掠影的美夢而已。

七年前他對大唐雖然嚮往,但未及沉淪的地步。情之所起,有些人有些事不知不覺間便難以割捨。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大唐人,一場荒誕不羈的墓地塌方,讓他跨越千年。他害怕某一天,還來不及告別,上蒼便收回了他而今的一切,令他寡無片褸,又回到了那冷冰冰的後世。

就在剛才,他在夢裡見著了天邊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虛無裂縫,自己在月色下騰空而起,愈飛愈高,俯身下,只見鄭麗婉撕心裂肺的呼喊,唐嫵淚眼婆娑,釀蹌著柔弱的身軀不斷追逐,還有老爺子、還有孃親,總之他在半空中見到了太多人的不捨,可他身處高空,任憑嗓音再大,穿雲數丈後,那離別的聲音也只能隨風消散。

日子安逸久了,便開始患得患失,李承乾害怕此間之景不過黃粱一夢,待某日大夢醒來,伊人不在,獨對冷壁,鋼筋水泥交錯的萬丈高樓取代了古色古韻的亭臺樓榭,那時自己還有勇氣面對麼?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如今的大唐還沒有“羈絆”一說,此詞乃是從島國動漫演變而來,意思是說無法切斷、無法割捨的愛,難以捨棄的感情。時下的李承乾正是這種感覺。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被羈絆的人向來都是心甘情願。可如果有一天,人生沒了羈絆,一切歸於原點,那遺憾又該有多喟然?

他不知歷史是否重演,他不知道是否能平安的過往一生,他更不知道上蒼是否收回對他往昔的眷戀,讓他滾回那心中早已訣別的後世。所以他很惜時,他很努力,不遺餘力的拼命,夜間勤勤懇懇的查閱奏摺,白晝間則席不瑕暖的忙碌著科技院的進展,一邊提防著凌風閣的刀刃,一邊又不嫌事多的接起教書育人的活兒。

總想著面面俱到,奈何又心有餘而力不足,從終南山回到長安不過一年爾,可就是僅僅一年,他卻深感疲憊,捫心自問,這樣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麼?長孫的立政殿有多久沒去了?鄭麗婉進入東宮以來,自己可曾帶她遊玩嬉戲過?大興宮的李淵或許等著自己與他切磋麻將已是望眼欲穿了。

因為後世那些不愉快的歷史,所以來了大唐,步子邁的一直很大,大到自己不抗重負,大到完全淪陷其中而失去了自己私人生活的品質。他在想,若是某天自己從這世上消失了,後人或許會記得他的廉價紙、活字印刷術、免費學堂等利民之舉,可到頭來自己又有多少片段值得餘生回憶?

人生如白煦過隙,除了拼命的推進歷史前行的輪轍,他鮮有時間享受親情、愛情及大唐的碧海藍天。他不是聖人,做不到完全心懷天下的境界。他也有私心,他也喜歡享樂。只不過他被自己多出千年的知識所迷惑,篤定若沒有先進的科技或思想,漢人於數百年後、數千年後仍舊會遭逢罹難。

俠之大者,當為國為民。可他生的很平凡,入唐幾年的心路歷程且讓他隱約有種感覺,因為熟知歷史,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徹徹底底的淪為“歷史”書寫另類大唐的一臺機器。

因為熟知歷史,所以自小培養與李泰的關係;因為熟知歷史,所以他即便對武媚娘有了些淡淡的好感,但仍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因為熟知歷史,所以他提議建造大唐科技院;因為熟知歷史,所以......

一切的所作所為,只因為他熟知歷史。此間他心中陡然一凜,倘若他所熟知的歷史的真正面目並非如此呢?舉例來說,假使歷史上的“武媚娘”並非此間認識的武媚娘,而是另有他人呢?

凌風閣、鬱金香的出現早已讓他對後世的史書頗有微詞,這樣兩個龐大的組織為何在史書上不曾留有一點筆墨?難道是故意有人抹去這段歷史,還是說此間的大唐並非史書記載的那個大唐?

沒有愛因斯坦的大腦,卻遇上了能讓整個科學界都為之震驚的穿越之事。這是一個難以辯解的哲學問題,又是一個費解的時間與空間問題。但他隱約感覺到,正因為自己熟知歷史,而使得自己不知不覺間被歷史操控了。不知是好是壞,不過從目前來看,應當還算一件好事。

這些問題只怕是丟給後世的頂尖科學家,也解釋不出個所以然。或可能一輩子也不知道緣由所在,念及此,他只得一聲長吁,有些事註定是無解。

可話又說回來了,自己在大唐是在創造歷史呢,亦還是說在“歷史”的故意引導下走向它早已設計好的軌跡呢?這軌跡是一路平坦又還是沿途荊棘密佈呢?

“大郎,你醒了?”且在李承乾凝慮之際,鄭麗婉揉了揉惺忪的雙眸,語氣頗為慵懶。

“嗯”李承乾還沉浸在那詭異莫測的假想上,很隨意的應了一聲。

“大郎,我做噩夢了,一個很難受的噩夢。”鄭麗婉有些顫顫道。

素來沉穩的鄭麗婉怎會顯露出如此怯怯的神色,李承乾收回心神,輕詢道:“什麼噩夢,竟令麗婉如此恐慌?”

“我夢見大唐山河破碎,火光燎天,陛下囚困於牢籠,百姓爭相逃竄,飛禽走獸悲鳴不止,放眼望去,大唐江川山野白骨累累。”說到這兒,鄭麗婉擔憂的看了眼李承乾,又道:“我還見著大郎你渾身是血的躺在血泊裡。”

“呵,難道整個大唐都失火了?”李承乾安慰道:“只是一個夢而已,再說夢向來與事實相反,你夢見了火海遍地大唐萬里河山,那可是空前盛世之兆也,何須驚慌?”

“不”鄭麗婉心有餘悸道:“夢境太真實了,大郎你渾身傷痕累累,雙眼佈滿血絲,麾下僅存數百人,為了對抗天火,你揮淚訣別嫵兒和我,那種感覺真的疼的錐心。”

“傻女人”李承乾兩手緊握鄭麗婉的素手,溫柔道:“我這不好好的在你面前麼?真的不必擔心,只是一個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噩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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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纖纖,鄭麗婉冰涼的手指逐漸有了暖意,雙眸眨也不眨的看著李承乾,很凝重道:“答應我,不論何時你都要保護好自己。”

李承乾拍了拍鄭麗婉嫩膩的玉手,笑道:“這話你不說我也曉得,命是自己的,沒了就真沒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嗯”鄭麗婉輕輕點頭,然臉色瞧上去還是頗為蒼白,李承乾繞開話題道:“麗婉,我不是在宴席飲酒麼,怎麼睜開眼就在這兒了?”

“大郎你不勝酒力,直接醉倒在木案上,所以我帶著青葉將你送到這兒休憩。”

“原來如此,難怪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說到這兒,李承乾突然露出一個很誇張的表情,驚詢道:“那我醉酒之後沒失態吧?譬如當眾跳舞,口若懸河、像個長安買菜的婆娘一樣喋喋不休?”

“噗嗤”鄭麗婉輕聲一笑,白皙的臉頰有了一縷紅暈,淺語道:“那倒不至於,大郎你醉了後,一直很安靜。”

“那就好。”李承乾見鄭麗婉不復適才憂鬱之色,心中嘆道,這女人果真還是要靠騙。

“大郎,如今你也清醒了,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會東宮了。”鄭麗婉站起了身子,當著李承乾的面兒,很慵懶的伸了伸似藕般的皓腕。

當下李承乾也立起了身子,適才所慮之事誠然是他不能解決的,與其浪費時間猜想,倒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或許一切只是自己杞人憂天呢?不過政務繁忙且不能淡薄了親情及愛情,往後有些事兒該鬆鬆也要鬆鬆了,畢竟生活也需要足夠的享受來支撐起奮鬥的精神,他拉起鄭麗婉的素手,淡淡道:“這些日子,忙著教授那群女眷,冷落於你,休沐日咱們去郊外散散心。”莞爾,李承乾將腦袋湊到鄭麗婉的耳畔前,含著那縷調皮的青絲,輕聲道:“只有我們兩個。”

“嗯”鄭麗婉嘴角泛起甜絲絲的雲朵,白皙的手兒任由李承乾牽著,一起出了房門,鄭仁基懶洋洋的躺在庭院的梧桐樹下,見著二人後,隔著數丈遠狠狠瞪了瞪鄭麗婉,遂之又趕忙起身,踱步而來,對著李承乾舔臉笑道:“殿下,要回宮了?”

“嗯”對於鄭仁基,李承乾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厭惡,很自然的點點頭,“時辰不早了,孤就在這裡拜別鄭舍人了。”說罷,挎著步子,一男一女的身影沒入了金黃的夕陽之中,只有後方的鄭仁基還在一個勁兒的叫道:“殿下,有空常來寒舍坐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