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鮫以前沒賣過鮫人淚。
他上陸地前，長輩們早在人類世界累積了不可估量的財富，上陸地後，他只要當個小少爺，安安心心地上學讀書，完全不用為錢的事煩惱。
今非昔比，他必須自食其力。
雖然不會做生意，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和鮫人王這個大總裁相處久了，耳濡目染，多少懂一點。
他知道商品出售前，需要進行市場調查，瞭解行情，同類對比，再給自己的商品定一個折中的價格，既不虧本也不會貴得離譜。只是，鮫人淚並非常規商品，奇貨可居，藍鮫給了一個任性的價格，獨具慧眼的的人見了，一定會心動。
他唯一憂愁的是，新網店沒推薦沒流量，恐怕無人問津。
好在首飾賣出去了，他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
系統提示他儘快包裝商品，快遞員將在半個小時內上門取貨。藍鮫幹勁十足，向系統申請快遞自帶包裝盒，穿上人魚裙，坐著人魚車到院門口等待。
下午一點半，快遞員準時到達。
“你好，請問是藍先生嗎？我是b029355號快遞收件員。”
“是的，你好。”藍鮫看著一米高的大肚子兔子機器人，拿出三個首飾盒，“請問有包裝盒嗎？”
“有的，您稍等。”兔子機器人的肚子上有個小兜兜，它用前爪往裡扒拉兩下，取出一個小巧的包裝盒，遞給藍鮫，“一百星際幣，請付款。”
“……謝謝。”藍鮫一臉肉痛地讓兔子機器人掃描身份識別器，“叮”一聲，一百元沒了。不過想到馬上有一百萬進賬，心情又舒坦了。
寄完快遞，他關上院門，哼著小曲兒回屋裡，放在人魚車踏腳墊的尾鰭，有節奏跟著拍打。
他要把之前下單的便宜貨統統給退了，換成耐用質量好的東西。
既然有錢了，決不能虧待自己。
這是鮫人族慣有的生活準則。
****
豪華的別墅客廳裡，向晴晴焦急地操控著人魚車來回飄，人魚裙下的紅尾巴不住地晃動。
“姐，你別轉了，轉得我頭痛，快遞再有十分鐘就到了，急什麼？”坐在沙發上的人類少女翹著二郎腿喝咖啡，利落的短髮和軍裝式襯衫，令她充滿了少年的帥氣。
“下午四點就要去參加宴會了，我能不急嗎？要是沒有合適的首飾，我要被那群傢伙嘲笑死了。”向晴晴氣呼呼地拍著人魚車扶手，“我一定要成為宴會上最漂亮的人魚！絕不能被其他人魚比下去了！”
向泠泠放下杯子，嘆氣。她實在無法理解人魚的腦迴路，宴會而已，又不是比美大會，真沒必要爭妍鬥豔。
都說人魚腦袋簡單，性格單純，她深有體會。
“上個月姐夫不送了一套價值百萬的新首飾嗎？據說是紅k星出產的寶石，可遇而不可求。”
“什麼可遇而不可求？都是商家騙人的鬼話！”向晴晴冷哼，“昨天我在朋友圈看到寧宣菲曬了套一模一樣的首飾！”
向泠泠狐疑地問：“確定她的首飾是真貨？”
向晴晴把人魚車停到她面前，點開識別器，拖出朋友圈的介面，開啟圖片給妹妹看，“證書產地都有，還能是假的嗎？”
向泠泠湊上前仔細一瞧，詫異。竟然是真的！
“你姐夫那個笨蛋！被商家騙了都不知道！”向晴晴抱怨，“反正我不會戴這套首飾了！最討厭撞衫。”
“所以，你在網上買了套三無產品？”向泠泠吐槽，“一百萬真好賺。”
向晴晴橫她一眼，魚尾巴朝她甩過去，向泠泠機靈地躲開。
“你懂什麼？”沒甩到妹妹，向晴晴抬起下巴，高傲地說，“有些珍寶只要看一眼，我就知道它價值不菲！”
“不就是珍珠嗎？”向泠泠攤手。那個叫八寶齋的新網店，既沒認證更沒信用度，第一批上架的首飾就標價一百萬，還真敢要啊！
“那不是普通的珍珠！”向晴晴開啟八寶齋店鋪，盯著圖片上的粉藍珍珠項鍊，一臉痴迷。
從中午發現它們起，她就知道，這是自己心儀已久的首飾。
她與這家新網店有緣！
早上得知寧宣菲要戴和她一樣的首飾出席宴會，她便如梗在喉，難受得緊。於是立即開啟網店，決定重新物色一套。
花了兩個小時，翻遍各大名牌首飾店，看著那琳琅滿目的珠寶，沒有一套入得了她的眼，正當失望之時，螢幕突然彈出一個小框，竟然是系統推送的新網店。
抱著隨便看看的想法，她點開了商品圖片。
這一看，整個人都驚呆了，心臟控制不住地“撲通、撲通”狂跳。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美的珍珠？
單看圖片，便令她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即買下來，戴在自己身上。
腦中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催促她：快下單！快下單！晚了就沒了！
她不假思索地連點三下，手疾地買下項鍊、手鍊、耳環。
看到交易成功，她長長地籲了口氣，點開評論，果然看到有人抱怨下手慢了，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如今快遞發達，同一個星球上當天發貨當天到貨，即使如此，她仍等得望穿秋水。
向泠泠受不了自家姐姐的傻氣行為，端起杯子喝完最後一點咖啡，起身道：“你慢慢等，我先回學校了。”
“這麼急？”向晴晴愣了下。
“我得參加明天的機甲比賽。”向泠泠提起扔在沙發上的軍裝校服外套，往身上披。
“你不陪我一起去參加宴會嗎？”向晴晴可憐兮兮地問。
向泠泠眼角抽搐，敬謝不敏。“不是有姐夫陪嗎？”
陪她去參加人魚宴會？算了吧！保不準要拉她相親，介紹哪個家族單身的雄性人魚。她的志向是成為宇宙騎士，可沒心情早早地和人魚綁一生。
向晴晴嘟嘴：“至少等我首飾到了，幫我看看再走啊！”
向泠泠低頭看了看識別器上的時間，左右不差這兩分鍾，便同意了。
“叮叮叮——”門鈴響了，快遞到了。
不一會兒，仿生人管家捧著一個快遞包進客廳。“太太，您的快遞。”
向晴晴二話不說，接了過來，迫不及待地拆開，當看到盒子裡排放著三個精緻的首飾盒，眼睛一亮。
光看首飾盒，就知道是高檔貨！
小心翼翼地拿起中間的盒子，慢慢地開啟，當看到圓潤剔透泛著淡淡藍光的珍珠時，她眼睛瞬間溼潤了。
是它！
就是它！
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首飾！
向泠泠乍然見到她姐淚流滿面，嚇了一跳，以為她買到假貨，湊上前一瞧，安慰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好美！
好美的珍珠！
美得靈魂彷彿都要被吸走了，恨不得將之據為己有。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向晴晴“啪”地合上蓋子，一臉戒備地瞪著妹妹：“我的！這是我的！”
向泠泠猛地回神，咽咽口水，眼神熾熱地凝視向晴晴：“姐，把網店連結我發，我也要買！”
向晴晴眉飛色舞：“想買？沒了！僅此一套！”
看到妹妹渴望的小表情，她就知道今晚的宴會，她將是最美的人魚。
“姐！”向泠泠雙手合十，求道，“拜託！”
向晴晴難得見她對首飾感興趣，免為其難地共享了八寶齋的連結，順便乾脆利落地點了收貨確認鍵。
****
“叮咚，您已到賬一百萬星際幣，請注意查收。”
聽到美妙的提示語音，藍鮫差點蹦出水池，他飛快地點開識別器裡的銀行賬戶，數著那一串長零，尾巴興奮地拍打水面，濺起無數水花。
賺到人生中的第一鉅款，藍鮫驕傲地挺起小胸脯。
如果鮫人王還在，一定會摸著他的腦袋誇讚，讓碧綃羨慕妒忌恨。
可是……
藍鮫停下拍尾巴，神情寞落，眼睛裡的快樂一點點消失。
他們都不在了。
鮫人王死在了外星，碧綃成了骨架留在深海，他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
輕咬拇指，藍鮫努力調整心態，讓自己振作起來。不管如何，他已經向未來邁了一小步，只要賺足錢，就有機會尋找遺失在未知星球的鮫人蛋。
拍了拍臉頰，打起精神，他點開星際商城，在搜尋框裡輸入“宇宙飛船”四個字，剎時，一排待售的飛船跳了出來，以全息畫面懸浮在空中，任顧客挑選。
藍鮫眨眨水藍色的眼睛，一臉呆滯。
他被飛船下面標著的價格給嚇住了。
按大小和效能排序，宇宙飛船的價格從一百億星際幣一路提升到一千億星際幣，那數不清的零，看得藍鮫頭暈眼花。
做了個深呼吸，他毫不猶豫地關掉全息畫面。要是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會失去信心變成一條大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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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飛船真是……太太太太太太太貴了！
藍鮫默默地沉入水底，直挺挺地躺著，生無可戀地吐出一串泡泡。
雖然鮫人壽命很長，但以他現在的賺錢速度，要賺多少年，才能賺到一百億？
而且，有了宇宙飛船還遠遠不夠！
尋找鮫人蛋是一件隱秘的事，絕不能被人類知道，他只能自己駕駛飛船雲宇宙尋覓，然而，要駕駛飛船必須先考駕駛證，要考駕駛證必須上大學。
他一條“野生人魚”，要文化沒文化，要知識沒知識，要文憑沒文憑，哪個星際大學願意收他？
藍鮫在水裡翻了個身，如輕紗般的尾鰭無意識地晃動，攪得水面泛起層層漣漪。
沮喪了一小會兒，他晃晃腦袋，暫時把這些煩惱丟擲腦外，點開商城，將之前加進購物車的生活用品，逐一付款。
不管如何，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把現在的生活過好。
“叮叮叮叮——”
什麼聲音？
“叮叮叮叮——”
是錢花出去的清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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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集團地球分公司
廣告部部長孔洵心裡忐忑地跟著一臉嚴肅的唐秘書，乘坐電梯一路到了頂層。
頂層集中了公司高階主管辦公室，其中最大的一間就是總裁辦公室。
唐秘書駕輕就熟地與接待秘書打招呼，得到同意後，讓孔洵跟上往總裁辦公室走去。
孔洵面上保持冷靜，背後已經開始冒汗了。
他進公司十年，每天勤勤懇懇，兢兢業業，透過努力成為廣告部部長，將來更是平步青雲，今天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那位傳說中的總裁來了地球，指名要招見他。
孔洵一開始是蒙的，看到總裁辦唐秘書親自下樓找他，有那麼一絲興奮，直到上了頂層，才緊張起來。
唐秘書可不知孔洵那過山車般的心理變化，一板一眼地敲了敲門，門自動開了，帶人進門。
孔洵拘謹地跟著進去，不敢抬頭，眼睛盯著花紋複雜的地毯。
“秦總，廣告部的孔部長來了。”唐秘書盡職地報告。
“好，我知道了。”坐在辦公桌後的黑髮男人簽完手上的檔案，放下鋼筆，“孔部長請坐，小唐，給孔部長泡杯茶。”
男人聲音低沉，聽在耳中如沐春風，孔洵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對方。
這一看，人便呆住了。
都說天宇集團最高掌權者秦默是一位深居簡出的老狐狸，經他開發的星球，日進金斗，經他投資的專案，無往不利，憑著敏銳的商業嗅覺，短短五十年，成為星際新的商業鉅子，掌握帝國經濟命脈。
七百年過去了，天宇集團屹立不倒，蒸蒸日上。
孔洵進公司十年，仍屬新人，一直沒有接觸過這位神龍不見首尾的秦總，聽著傳言，先入為主地以為總裁是位上了年紀的老人。
大災難後，人類的壽命雖然增長了，但三百歲步入中年，五百歲步入老年，七百多歲的秦總，無論如何都算老人中的老人。
可是，眼前的黑髮男子，怎麼看都像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光滑的皮膚，英氣的劍眉，金色的眼睛，穿一身淺灰色西裝，氣質內斂、優雅、更高貴。
這樣年輕俊美的秦總，孔洵根本沒辦法將他與“老狐狸”三個字聯絡起來。
傳說，不能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