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熱情的六人將箭刺入了各自的替身後, 太宰治突然感到了一陣暈眩, 在意識的最後, 他低聲對齊木道:“齊木……君,辛苦你了。”
接著他就倒下了。
齊木楠雄看著這一個比一個需要操心的人忍不住在心底嘆了口氣。
繼而, 他又看向了頭頂上的透明結界。
……這傢伙真的是一個大麻煩啊。
太宰治進入了夢境。
他回到了四年前, 也就是自己叛逃前夕的那段日子。
他看到了許多不存在於他現有記憶中的畫面——那是不斷努力的森彌, 只為了將一腳踏入了深淵的織田作成功救回。
或許是因為森彌當時的神力失控, 又或是因為太宰治的異能力和森彌的力量產生了奇點,太宰治於無數次的回溯時光中覺醒了。
但這一次他卻醒來的太晚了, 等他衝向那間熟悉的房子後,只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森彌。
“你會記得嗎?”生命正在流逝的少年眼含期待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太宰治聽到自己這樣答道, “但或許不會……你還要回去嗎?”
隨著那時間長河中的記憶畫面一幕幕的復甦, 過往的情感也一同流淌在他的心口。
不甘心,不忍心。不想就這樣忘記森彌的付出, 不忍心看著他一次又一次倒在自己面前。
即使他擁有可以回溯時間的力量,可只要一倒退, 這些記憶都會煙消雲散,唯有森彌一個人記得。
聽到了太宰治的回答後,光芒一點點在森彌紫色的眼睛裡熄滅,但語氣卻十分釋然, “是嗎?”
平時心態總穩定保持在三歲的森彌在這一刻卻出人意料的成熟, 他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這是我最後一次死掉了,我保證。”在說完這句話後,瀕死的少年消失了, 而世界的時間也被凝滯,接著開始整體倒帶。
太宰治的記憶同樣也因此被清零,在意識徹底消失前,虛化的太宰治看到了過去的自己抓住了胸前的衣襟。
……不要再讓他遺忘。
然而事與願違,在世界的時間整體後退之後,他那靈光一現的覺醒,在神明的力量前,是那樣不堪一擊。
“你要去做什麼?”時間後退以後,太宰治又恢復了一無所知的狀態,可在看到森彌的背影時,鐫刻在靈魂深處的熟悉卻讓他叫住了這個少年。
“我要去做英雄。”森彌回頭看著他答道。
明明已經處於虛化狀態,可太宰治卻仍然感受到了自己的眼睛裡湧起了一股酸澀的潮意。
森彌是在做他的英雄。
從頭到尾,都是他一人的無名英雄。
太宰治的這場夢境一直持續到了他帶著織田作叛逃離開港黑後。
虛化的他安靜的跟在森彌的身後,和他一起走進了充滿了美好記憶的lupin酒吧。
當他看著森彌坐在了他的專座上,並為自己點上了一杯雞尾酒後,身為幽靈的太宰治像是散盡了周身的力氣,他坐在了森彌的身邊。
四個座位上,只剩下了森彌一人。
而虛化的太宰治卻無法給予他一絲陪伴——森彌看不見他。
夢境的最後,在支離破碎的畫面中,森彌自嘲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果然,做英雄什麼的,一點也不適合我。”
不對!
“你永遠都是最棒的英雄。”
儘管知道自己的聲音無法傳達,可太宰治仍然在這走到了結局的夢境中如此肯定的對那個孤單的背影說道。
等到太宰治醒來後,熱情的六人已經不見蹤影,而他則是躺在操場上的一角。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結界之上,森彌的身影已經消失了,這使太宰治倏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森彌呢?
“他沒事,只是因為跑得太快去了結界的另一側。”齊木毫無波瀾的聲音響了起來。
太宰治一回頭就發現齊木楠雄同樣也抬頭看著上方的結界處。
“齊木君?”太宰治的聲音微微上揚,他有些好笑的看著和他貓在一處的粉發少年,“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狼狽的你呢。”
齊木楠雄此時的模樣是難得一見的狼狽,衣服上不是被熱武器打出來的孔洞,就是被火焰舔舐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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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這類武器對他沒有任何用處,換一個普通人來的話,估計早就上西天了。
倚靠著身後的牆壁席地而坐的齊木聞言看了太宰治一眼,他的手搭在曲起的膝頭上,冷淡的掃了太宰治一眼。
……他明明根本不是出於自願的苦力!
“熱情的那群人呢?”太宰治揉了揉還在抽痛的額角問道。
心情無法平復,所以太宰治只能透過和齊木的對話來維持自己的情緒。
……原來那就是真相嗎?
儘管早就被隔壁世界的自己以文字的方式提示過,但知道了真相的這一刻,那種無言的震撼卻還是攫取了他的心神。
“他們很好,全部進階成功。”齊木說出了一個太宰早已預料的答案,“信徒的力量會給予神明神力加成,而神明也會將力量反饋給信徒。”
“有神明大人的庇護,本來就不可能失敗的吧?”太宰治從地上站了起來,“接下來,就想一想該把這礙事的結界給破壞掉了。”
看到了夢境的終點,他突然很想快點見到森彌。
森彌的身體越來越輕盈了,可與此相對的,卻是他體內那股越來越無法控制的力量。
他沒有繼承身為造物主時自己的記憶,同樣的,如何控制這股過於霸道的力量,他依然是一個菜鳥中的初學者。
在與亞雷斯塔的對戰過程中,森彌的五個遊戲人物面板依次覺醒,他現在不光可以使用念能力和超能力,大空之炎、異能力還有替身同樣不在話下。
當又一道光柱對著森彌落下時,異能的黑蝶化為了最堅實的盾牌替他牢牢的抵擋住了這攻擊。
與此同時,天堂的黑騎士從他身後一躍而出,手持長||槍的半人馬向著半空中的亞雷斯塔衝了過去。
森彌深吸了一口氣,之前他一直沒有放黑騎士出來,因為早在被亞雷斯塔拖入這個四處白茫茫的空間後,他的讀檔能力就消失了。
不,應該說他身為遊戲玩家的系統整個不見了。
他無法再叫出系統面板,更遑論讀檔了。所以他並不想動用黑騎士這個敵傷一千自損八百的能力。
可現在,如果不這樣做,他就越發的難以與亞雷斯塔抗衡了。
森彌的腦子十分混亂,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明白所謂的造物主意味著什麼。
結界的周圍是刺眼的白,他也無法探究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方通行呢?奇犽他們呢?有沒有被亞雷斯塔波及?現在還好嗎?
失去了系統的森彌,頭一次被名為迷茫的情緒所吞沒。
或許是他的心緒不穩,神力同樣被他的心情所影響——愈發失控的神力影響了結界下方的人。
彭格列的人依次陷入了記憶覺醒的夢境中,太宰治則是捂著抽痛的額頭找到了齊木。
太宰治的臉上和身上擦傷無數,連那件淺色的長風衣都被迫變成了短款。
他的大腦時不時的傳來一陣抽痛,當他見到齊木後,這個粉發少年乾脆的說出了與太宰治的想法一致的話:“朝比奈的力量暴走了。”
太宰治安靜的翻開著太宰治留給他的‘書’。
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另一個他詳細的記錄在這本‘書’上。
他看著手中的‘書’,鳶色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笑意。
怪不得,怪不得另一個他走之前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又在嫉妒了吧?
“如若神力動盪,必須讓沉眠的神祇復甦,並將‘書’歸還給神明。”
那本‘書’上用和太宰治如出一轍的字跡寫著這樣一句話,不知道首領太宰究竟是用了什麼方式才讓這本空白的‘書’上留下了這樣的提示。
讓神祇復甦嗎?太宰治笑了起來。該怎麼讓一個不願醒來的甦醒呢?一定是在極端的情緒失控下吧。
這樣想著,太宰治的眼神突然看向了不遠處的高樓。
像是一眼看穿了太宰治的心思,齊木的神色緊繃,“……如果他輸了,你就再也回不來了。”他對著太宰治伸出了手,“我來送這本‘書’。”
太宰治卻輕鬆的抬高了手,就是不肯將手中的‘書’遞給齊木,“那可是神明的領域,就算齊木君再強,在這個有神明在的世界能力也被削弱了很多吧?你不一定能送的進去,而我一定能。”
“你送的話——”
“是會死的,你是想這麼說嗎?”太宰治淡淡說道,“但是,我的賭注只剩下這個了,齊木君。”
和那個太宰治不一樣,這個世界的他孑然一身。
“我總算明白了他將這本‘書’留給我的意義。這本‘書’,本身就是神明力量的化身吧?”太宰治將書合了起來,他無奈的對著齊木楠雄道:“不要用那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我,齊木君。在這場戰鬥的結束,我會回來的。”
何其幸運,他始終被神明大人所庇護著。
這次,就由他來守護自己的神明。
就在森彌快要承受不住這股暴虐的力量之際,一道光芒從天而降,目的地直指森彌。
當森彌看清了來人後,他驚愕的睜大了眼睛眼睛——那竟然是渾身散發著光芒的太宰治。
森彌看著這樣的太宰治心中突然一跳,這樣的形態,不正常!
森彌眼睜睜的看著太宰治的身體開始漸漸消散。
“……等等!太宰?!”森彌伸手去抓太宰治,“你怎麼進來的?不對,應該說你是怎麼出現在這個片場的?!”
這個事情細想簡直驚悚!為什麼隔壁《玩轉職場》片場的太宰治會跑到這個世界來?!
然後他的手指卻毫無阻礙的穿過了太宰治虛化的身影。
森彌愣愣的看向了眼前的太宰治,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痛苦。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太宰治無奈的看著森彌,“否則,就算是我也無法狠下心來啊。”
“你做了什麼!”
“……我果然是一個自私的人,無名的英雄,無論過了多久,對我來說都太過沉重了。”完全透明化的太宰治看向了森彌,他沒有回答森彌這個答案一目瞭然的問題,而是用透明的手指在森彌的臉頰上來回摩挲,“在萬千世界中,我還是想讓你記住我,森彌。”
太宰治用虛化的手將那本和他一同進入了結界的‘書’猛地推向了森彌。
“我等著你,森彌。”他鳶色的眼睛裡盛滿了笑意。
在生命的盡頭。
晚安,親愛的神明大人。
太宰治的身形開始潰散,而那本‘書’甫一接觸森彌,便徹底融入了森彌的身體裡。
而他體內那股狂暴的神力也因為‘書’的到來平緩了下來,它填補了森彌力量缺失的一角,給這股蠻橫的力量帶來了平衡。
就在森彌要失聲喊出太宰治的名字之際,他那雙靈動的紫眼睛突然沉寂了一瞬。
周圍的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亞雷斯塔襲向兩人的光柱也凝滯在了半空中。
“森彌”抬起了頭,這一次,他的眼睛裡一片深邃。
祂醒過來了。
“你很勇敢,”祂冷靜的說道,森彌體內狂暴的力量因為祂的出現徹底平息了下來,“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太宰治微微一愣,哪怕早已預料到真正的造物主大人和森彌是兩個獨立的存在,可當他被對方用這種冰冷的眼神直視時,內心仍然湧起了一股悲傷。
森彌是不會用這種陌生的眼神看著他的。
“……起碼現在,別讓他知道我已經死亡的這件事。”太宰治低聲說道。
祂沉靜的看了太宰治一眼,最終緩緩道:“那麼,如你所願。就讓他親自在旅程的最後接你回人間。”
太宰治的身影如同光點四散開來,而祂也又一次陷入了沉眠。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張,不用等,很晚的。是he,大團圓!!!不虐!!!!!!
這兩天都會精修結局這幾章,明天正文結局,大家可以等到週末一起看。我最近心情有點不穩(完結前綜合徵?),就先不看評論了,等正文完結了以後一口氣看!愛你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