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府, 大門外。
此刻老太君所在的後宅已經燒了起來,抬頭便能瞧得見沖天的火光。
寒風大雪夜,放火殺人時。
後宅裡那刺目灼人的火光, 將整個國公府都照的格外亮堂。
身披黑色大氅的青奚站在大門外,在影影綽綽的火光輝映下, 她那張精緻妍麗的臉被暈染上一層微紅的光澤,瞧起來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夫……夫人。”
青奚身後, 管家陳賢咽了口吐沫,臉色卻看起來比長街上的雪色都蒼白:“真要全燒了嗎?”
今天晚上,對於陳賢來說絕對是永生難忘的一夜。
他眼睜睜看著夫人將老太君燒死在後院裡, 這會兒事情的發展更離奇, 夫人竟然打算一把火燒光整個承恩國公府!
怪不得前半夜的時候,她要遣散府裡所有的下人。
現在整個國公府已經徹底空蕩了, 唯獨剩下青奚、陳賢,以及秋露凝霜四人。
而國公府外的圍牆下, 一隊顧家的親兵每人腳下放著幾桶火油, 準備隨時待命。
“哪裡來這麼多廢話。”
站在青奚身側的秋露柳眉一豎,瞪著陳賢說道:“夫人讓你燒,你便燒。”
可話雖如此,斥責完陳賢以後,秋露還是和凝霜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和忐忑。
放火燒掉一座國公府, 這可是滔天大罪,等明日天亮,整個京城都會一片譁然吧。
夫人她……究竟是打算做什麼啊?
“都燒了吧。”
青奚笑了笑,指著國公府門口那四輛馬車說道:“等放完火以後,你們三人各自乘一輛車, 去過自己的安生日子。”
一座國公府裡的財富,絕對是令人咂舌的。
給下人們散完錢財以後,剩餘的金銀分做四份,放進了這四輛馬車裡。
至於那些帶不走的古玩器具大件兒,便留在這國公府裡,全都燒乾淨的好。
“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奴婢不想走。”
“您不要秋露了嗎夫人?”
聽聞青奚的話,陳賢臉色微變。
秋露凝霜兩個丫頭甚至當場就跪了下來,眼眶也跟著紅了。
顯然青奚這種近乎安排後事一般的語氣,嚇到了兩個丫鬟。
“瞧瞧你們這點出息,給人做下人,哪有自個兒做土財主來的快活,趕快起來。”
青奚搖搖頭,聲音不容置疑的說道:“莫要逞兒女姿態,接下來我還要進宮一趟,去了結一段恩怨。你們若真還把我當做主家,便最後聽一次話,趕緊離去吧。”
話已至此,多說也無法改變。
秋露凝霜姐妹倆只好含淚拜別,然後依依不捨的坐上馬車離開。
而陳賢則是同顧家的士兵們一起,將一桶又一桶的火油,盡數潑進了出去。
青奚將手裡的火把丟在了大門處。
不消片刻,諾大的國公府四處起火,想來很快便能化作洶湧的大火匯聚在一起,將整個承恩國公府吞沒。
“今日是雪夜,外面沒有火油,想來大火也燒不出去。”
看著已經開始起火的承恩國公府,青奚對陳賢說道:“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你還需要去官府走一趟,儘早做個報備,莫要讓大火燒到別家去。但若真燒了過去,切記提前將人疏散撤離,這最後一輛車裡的金子,便用作賠償與歉意。”
陳賢忙不迭應下。
青奚衝他點點頭,然後轉身走向長街上停留的一輛馬車。
“對了,我攪亂了林靖康的大婚宴,臨結束的時候,曾答應滿席的賓客,改天另請筵席賠罪。但我想著,國公府的婚宴也不見得是什麼喜慶事兒,這酒席沒吃上倒也沒什麼。”
上車前,她回過頭笑道:“只不過既答應了要賠罪,那便賠一場喪宴罷,好叫大夥兒吃個痛快。屆時酒席上你可莫要忘了說,這頓飯,是國公爺請的。”
“好的,夫人,我自當……”
陳賢像往常那樣,忙不迭的應聲。
可話說到一半,他硬生生卡了殼,蒼白的臉上滿是震驚。
國公爺請喪宴,那豈不是說……
然而沒等陳賢多問,就見顧青奚已經上了馬車,快馬加鞭朝著皇宮方向趕去。
陳賢怔怔的看著那輛馬車消失在夜色中。
在他身後,國公府已經徹底燒了起來,因為淋了火油的緣故,火勢又猛又旺。
“這諾大的國公府,數十年的家業,一把火說沒就沒了啊。”
陳賢不知為何竟有些悵然,心想早知今日,老太君和國公爺先前但凡對夫人好點,哪會落的如此悽慘下場。
可這事兒陳賢也就只敢在心裡想想,腳下還是不敢耽誤。
他得去把國公府走水的消息報官。
青奚坐著馬車,一路長驅直入進了皇宮。
往日這個時候宮門早就落鎖,太監宮女們也不敢喧譁,然而今日宮裡卻一片混亂。
到處都是身穿鎧甲的士兵把守。
只不過和別處混亂的情況不同,皇極殿外卻極為安靜。
數千名帶著兵器的士兵將這座大殿圍起來,他們站在殿外,手裡的寒刀盡皆出鞘,每個人都沉默著,隨時準備殺進去。
本應該被擒拿的太子梁珏,此刻一身戎裝站在大殿外,滿臉肅然。
太子身後,顧川、顧青厓父子倆安靜站著。
“殿下、父親、兄長。”
青奚登上皇極殿長長的臺階,笑著輕聲問道:“裡面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瞧見青奚來了,在場的三個男人面色都緩和了些。
“整座皇宮已經被控制住。”
梁珏的眉宇間浮現出一抹哀傷,只不過很快便隱了去,淡聲道:“先前皇極殿的侍衛和太監都被悄悄撤了出去,徐蓉殺死了父皇,現在正準備讓林靖康登基呢。”
喲,原來劇本已經到了自相殘殺的環節啊。
“三皇子年幼,徐蓉自知保不住皇位,又心繫林靖康,索性把皇位拱手讓人。”
青奚扯了扯嘴角,嘲諷道:“她倒是會算計,可事情哪有這般順利,她愛林靖康,林靖康愛她嗎?”
梁珏聞言微微一徵。
就連顧川和顧青厓父子倆也抬起了頭。
青奚便笑道:“我們稍等些時候,且讓他們中再殺一個,冷靜冷靜。”
這江山與皇位的幸福過於巨大,砸下來以後,直接把人給砸蒙了。
等冷靜下來、理智慢慢回籠,就會發現這幸福就是用泡沫倒映出來的,一戳就破。
畢竟這可是皇位啊,哪有那麼容易就坐上去?
屆時,眨眼間歷經從天堂到地獄的痛苦,那種滋味,想來能讓人直接崩潰。
皇極殿內。
溫芳菲拖著一條斷了的腿,步履艱難的朝著徐蓉走去,目光狠戾。
因為先前被顧青奚在雪地裡罰跪的原因,她的雙腿傷痕累累,此刻走動起來,傷口便開始冒血。
這鑽心的疼痛讓溫芳菲臉色發白,險些就此暈倒在地。
然而她還是強撐著,表情興奮的一步一步盡力走穩些。
因為她馬上就是皇后了啊!
皇后,後宮之主,怎麼能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半點狼狽姿態呢?
尤其是,在這位想要同她搶表哥的徐貴妃面前。
“芳菲,你身子行動不便,莫要弄傷了自己。”
徐蓉這會兒同樣陷入巨大的驚喜當中,看到走過來的溫芳菲,趕忙過去攙扶。
似乎是察覺到了溫芳菲表情有些不對,她略帶討好的說道:“我們是姐妹,你且放心,皇后的位置我不會染指,我只做貴妃便好。”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保住兒子的性命,甩掉老皇帝做林靖康的貴妃,徐蓉已經很滿意了。
以後怎樣暫且不去想,此刻須得先和溫芳菲交好,莫要被對方仇視。
畢竟林靖康的心尖寵,一直都是溫芳菲。
然而溫芳菲並不領情。
因為上一個和她情同姐妹的女人,已經被她一剪刀捅死在了承恩國公府裡。
“只做貴妃?”
溫芳菲表情怪異的看著徐蓉,緩緩將對方攙扶自己的手推開,涼聲道:“你怎麼說也是三皇子的母親,只做貴妃的話,莫不是委屈了你。”
徐蓉聞言臉色一僵。
而坐在皇位上的林靖康,這個時候理智也一點點回籠,目光陰沉的盯著徐蓉。
對啊,還有個三皇子!
有三皇子在,他林靖康怎麼順利繼承皇位?
一時間,方才還滿是暢快笑意的皇極殿裡,氣氛再次緊繃起來。
“承恩公,不、皇上。三皇子尚且年幼,他什麼都不懂的。”
徐蓉見狀趕忙跪下來,近乎哀求道:“皇上您登基後,自然會有自己的子嗣,待三皇子成年,便讓他做個閒散藩王便是。臣妾保證,我們母子絕無染指皇位的意圖!”
可是……先前徐蓉處處算計顧家和太子,為的不就是這個皇帝的寶座嗎?
這個時候說無意染指皇位,誰會相信呢。
“你且莫怕,我自然信你。”
坐在皇位上的林靖康和溫芳菲悄悄對視一眼,然後低下頭來,盯著滿臉恐懼的徐蓉,片刻後他笑道:“但如今皇帝剛剛身死,外面的將士們還需要一個交代,不如你且先去偏殿休息,我來安排後續事宜。”
“多謝皇上,多謝皇上!”
徐蓉表情驟然一鬆,她慌忙爬起來,頗有些忌憚怨憤的看了一眼溫芳菲,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林靖康撿起了落在皇座旁邊的那把尚方寶劍。
這寶劍,方才被徐蓉刺進了老皇帝的心臟,此刻還帶著濃重的血跡。
在溫芳菲笑意猙獰的注視下,就見林靖康驟然起身,沉著臉將手中那把長劍對準徐蓉的後方刺了進去!
噗嗤!
削鐵如泥的尚方寶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穿透了徐蓉的身子。
她猛然瞪圓了眼,想要轉身,卻因為身體裡穿了一把劍的原因,被死死釘在原地。
“為什麼……唔……”
痛苦從腹部襲向全身,徐蓉疼的臉色都扭曲起來,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嘴巴裡卻咕咕往外冒血。
為什麼!
為什麼我這麼愛你,連皇位都肯拱手讓你,最後卻是你親自給了我一劍!
我確實想要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可如果坐在這皇位上的人是你,我絕對不會去爭的啊!
是不是我沒告訴你,我喜歡你啊。
如果你知道我從及笄開始,這麼多年一直心悅你,是不是就不會出這一劍?
被家族犧牲送進宮裡固寵那日,我的心就已經死了,我從未敢奢望過,原來我竟然有一天還能有幸成為你的妻子。
你可知道方才你喊我‘愛妃’那一刻,我有多興奮,多滿足?
徐蓉一雙眼睛通紅,淚水從眼眶裡大顆大顆掉落。
她不甘心啊!
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了,怎麼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呢?
徐蓉掙扎著,用盡全身僅有的力氣想要回頭看看。
或許……或許對她捅出這一劍的人不是林靖康,是溫芳菲那個賤人呢?
然而,沒等徐蓉回頭,林靖康面無表情的將長劍抽/出來,動作乾脆利落,和方才徐蓉殺死皇帝一樣冷酷無情。
徐蓉的身子撲通一聲砸落地面,就這麼紅腫著雙眼徹底死去。
“我終究是個國公,外姓臣子,若是就此登基,哪怕手握兵權,也堵不住朝堂上那幫迂腐之人的嘴。”
看著死去的徐蓉,林靖康一腳將她的屍體如踹垃圾一般踹到老皇帝身邊,漠然道:“與其到時候還要繼續起事端,不如先將三皇子扶上帝位。”
挾天子以令諸侯。
等過個一兩年,在朝堂上清理一些人,手中權柄穩了,便宰了三皇子自己稱帝。
“表哥果然夠清醒。”
溫芳菲聞言笑的十分暢快:“我還以為,你被徐蓉那賤人迷了去,正準備幫你出手殺了她呢……咳咳……現如今,這大梁的江山,就是你我的了哈哈……咳咳……”
這一刻,對於溫芳菲來說堪稱絕處逢生。
現在徐蓉死了,馬上表哥便是攝政王,危機徹底解除後只剩下滿滿的幸福與得意,她反而有些撐不住了。
從國公府裡拖著破敗的身子,一路緊繃心神到現在,驟然鬆緩下來,溫芳菲咳到停不下,撲通一聲歪倒在大殿上,瞧起來狼狽極了。
但詭異的是,哪怕不停咳嗽,甚至都咳出血來了,痛的滿臉扭曲,她臉上卻帶著怪異的、扭曲的笑意。
“這大梁是我們的了啊表哥,是我們的了!顧青奚啊顧青奚,任你折辱我、磋磨我,可笑到最後的,終究還是我溫芳菲……咳咳咳!”
溫芳菲將嘴角咳出來的血跡抹去,這才注意到林靖康一臉陰沉,並未接自己的話,頓時恨聲道:“表哥,別告訴我你不想搞死顧青奚!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折辱你,你可是未來的皇帝,此仇怎能不報!”
“不,先不說青奚的事兒。不對勁,肯定不對勁。”
林靖康手裡拿著那把帶血的尚方寶劍,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他看著空空蕩蕩的皇極殿,終究是察覺到了異樣:“為什麼這麼安靜,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外面的大軍在清掃叛軍餘孽,怎麼過了這麼久,還沒人來彙報戰況!”
溫芳菲聞言表情一徵。
她坐在地上,猜測道:“可能是已經清理完了叛軍,在外面候著?讓他們進來,便說貴妃殺了皇帝,表哥你誅殺了貴妃,反正你手裡有兵符,隨意找個說辭也不怕。”
對,我還有兵符!
林靖康聞言臉色緩和了些。
就聽溫芳菲趾高氣揚的說道:“咳咳……外面可有將士,進來聽令!”
然而,沒有人應答。
皇極殿內外安靜極了,彷彿整座宮殿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良久的沉默後,溫芳菲和林靖康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疑。
這個時候,哪怕是傻子,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嘎吱——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極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緩緩推開。
溫芳菲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
林靖康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皇座,然後眯起眼睛朝外面看過去。
她倆今晚折騰了不知道多久,幾乎都沒閤眼,從絕望到希望,心情幾經波折,精神早就疲憊不堪。
溫芳菲雙腿不停往外滲血,痛的臉色扭曲近乎麻木。
而林靖康頭上的盔甲帽,剛才也因為過於激動而落在地面的角落裡,他的頭髮鬆散著,瞧起來灰頭土臉,偏偏臉色又帶著些詭異的紅潤。
說來也好笑,這自稱帝後的兩人若是照照鏡子,就能發現自己此刻有多狼狽不堪。
就像是兩個乞丐,哪怕坐在龍椅上,也是場笑話。
此刻,林靖康和溫芳菲滿臉希冀的看著那座緩緩開啟的皇極殿大門,心臟撲通撲通開始跳動。
千萬不要節外生枝,局面千萬不要再次反轉!
這可是皇帝的位置啊,坐上去以後誰想下去!
那幢緩緩推開的大門就彷彿是一把刀子,在兩人的心尖尖上,一點、一點的磋磨。
溫芳菲敢肯定,她這一輩子的時間,都不如這短短的一瞬間漫長。
來的一定是清理完叛軍餘孽的副將,一定是表哥的人!
不可能是別人的,老天已經讓我做皇后了,怎麼會狠心再奪取呢?
溫芳菲瞪大了眼睛,吃力的撐起破敗的身子,朝外面看過去,因為過於緊張,她的指甲狠狠的剮蹭在皇極殿的石地板上,甚至刮出了血都沒意識到。
然而今日,她終究是要失望了。
“來了呢。”
一道讓溫芳菲恨到極點、也熟悉到了極點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接著,就見身披黑色大氅的青奚步履款款走進來,她那張漂亮到令人驚歎的臉蛋上,帶著盈盈笑意。
在顧青奚身後,太子梁珏、顧川、顧青厓先後沉著臉走進來。
再接著,十幾位身穿鎧甲的弓箭手魚貫而入,將手中的弓箭對準了大殿上的一男一女。
而皇極殿內死去的老皇帝、貴妃,以及濃重的血腥味,也讓進來的弓箭手們目露震撼。
他們看著大殿深處一個躺著、一個站著、皆神情癲狂的男女,一時間靜默無聲。
“大膽林靖康,你竟敢私通貴妃,誅殺皇上,企圖謀反!”
片刻後,顧川冷聲斥責道:“你手下的叛軍已經全部被拿下,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這不可能,不可能!”
林靖康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臉色猙獰的吼道:“你和梁珏分明已經被我拿下了,怎麼會這樣!”
皇位啊,朕的皇位已經到手了,怎麼可能說丟就丟了呢?
那張龍椅,我才只坐上過一次!
這大梁的江山本該屬於我林靖康的才對啊!
這一刻,林靖康崩潰了。
他揮舞著手裡那把尚方寶劍,紅著一雙眼睛厲聲道:“你們在撒謊,兵符還在我手裡,我的上萬大軍,怎麼可能輕易被制服!這皇位是我的,是我林靜康的!”
有些東西,你從未體驗過它的好。
等你體驗過,擁有過以後再被強行奪走,那才是真正的剜心之痛。
相比於林靖康,第一時間接受事實的反而是溫芳菲。
“咳咳咳咳……顧青奚,為什麼又是你!這究竟是為什麼!”
等看清楚走進來的青奚,溫芳菲臉色瞬間扭曲起來,她就這死死的盯著青奚那張臉,一邊劇烈咳嗽一邊滿目怨憤。
她恨!
她恨啊!
為什麼她溫芳菲已經要成為皇后了,到頭來卻還是逃不過被這個女人打壓的命運!
既然最後不能翻盤,又為什麼要給她希望!
從希望到絕望,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難受到讓人近乎瘋魔!
“噗!”
溫芳菲心中恨極了。
她就這麼看著顧青奚一步步走來,想要張口說話,卻沒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一晚上的折騰,先是受盡身體上的折磨,現在狂喜過後又歷經絕望,溫芳菲同樣被搞垮了,情緒徹底陷入崩潰。
她就這麼側躺在皇極殿冰冷的地板上,一邊氣的身體控制不住直抽搐,一邊忍不住崩潰大哭。
淚水混著血水糊滿了她那張臉,看起來有些猙獰恐怖,也有些好笑。
“是呢,怎麼每次和你交手,都是我贏。”
青奚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笑眯眯的說道:“你說這老天爺啊,可真夠偏心我的。”
“你……咳咳咳!”
溫芳菲被氣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只覺得渾身都是怒氣。
她看著依舊精緻風光的顧青奚,恨的死死咬緊牙關,滿臉都是不甘與怨憤。
“縱然老天偏心你又如何?還不是被老皇帝糟蹋了,你也始終得不到表哥的愛。”
趴在地上咳嗽了好久,緩了好久,溫芳菲才喘著粗氣說道:“哈哈哈哈哈表哥愛的始終是我,所以終究是我贏了哈哈哈。”
這般小丑邏輯,竟然也能讓她笑的如此快意。
想來臨死的關頭,也只能這樣自欺欺人安慰安慰自己了。
但,青奚連著最後的自我慰藉也不想給她呢。
“蠢貨,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覺得皇帝玷汙了我?無非是做個局,演給你們兩個廢物看罷了,到最後連皇帝自己都死了,你還在迷糊著。”
看著臉色驟然僵硬的溫芳菲,青奚嘲諷般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漂亮到極點、也惡劣到極點的璀璨笑容來:“至於林靖康愛不愛你,不如我們來做個驗證吧?”
溫芳菲下意識的繃緊了神經。
就見青奚擺了擺手。
皇極殿裡,一個弓箭手驟然搭箭拉弓,那鐵箭驟然朝著林靖康激射而去。
“不!”
林靖康臉上的癲狂化作驚恐,他瞪圓了眼,想要閃躲,可這時候哪裡躲的開?
噗嗤!
“啊啊啊!”
鐵箭精準的射進林靖康的大腿,他痛苦的倒在地上,臉色扭曲起來,表情上滿是後怕,渾身直冒冷汗。
差一點,差一點他剛剛就死了!
“顧青奚你這個毒婦!表哥!”
溫芳菲頓時急了,掙扎著便要朝林靖康的方向爬過去。
這個時候她驚恐的看到,皇極殿的十幾個弓箭手都搭上了鐵箭。
然後就聽見青奚語氣蠱惑般的說道:“林靖康,我現在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拿起你身邊的劍,殺了她。否則,今日你們兩人便一起命葬在這裡吧。”
“笑話,表哥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殺我的!”
溫芳菲獰聲道:“顧青奚,你要殺便殺,何必自取其辱。”
林靖康抱著大腿,疼的在地上不停抽搐,滿眼都是痛苦和震驚。
剛才那一箭射的太快,根本就沒有給他反應時間。
此刻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林靖康才意識到,那一箭是青奚讓放的。
這怎麼可能!
青奚啊,深愛他的妻子,怎麼可能會讓人放箭射他呢!
他震驚的抬起頭來,看著自己這位印象中一直笑吟吟的發妻,痛苦到近乎失聲:“青奚,是我啊!”
雖然到手的皇位沒了,林靖康心中崩潰,卻也沒有崩潰到溫芳菲那種地步。
因為……他非常自信的覺得,青奚會放他一馬。
然而他這自信,很快便成了笑話。
因為在林靖康驚恐、震驚、難以置信的注視下,青奚再次抬起了手。
噗嗤!
一支長箭射出,精準扎在了林靖康的左手臂上。
“我當然知道是你,射的便是你!林靖康,你不會真以為我喜歡你吧?笑話。”
青奚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厭惡,冷聲道:“實不相瞞,和你相處的每一秒都讓我覺得噁心。陪你演了這麼久的戲,無非就是在等這最後一刻而已。”
“什……什麼?”
林靖康震驚的瞪大眼,聽著青奚說的話,看著她臉上的淡漠,只覺得心臟一陣抽搐。
他竟不知道自己此時是身體更痛,還是心臟更痛些。
這個美麗漂亮的女人,明明那麼愛他,可到頭來,竟全部都是假的?
怎麼可能啊!
青奚對他的愛是假的,可他是真的愛上了青奚啊!
這一瞬間,林靖康只覺得渾身劇痛。
他努力壓下眼睛裡的淚光,不停搖頭泣聲道:“青奚,求你別再折磨我了,我真的遭不住了,放過我吧。”
從剛剛皇位沒了那一刻,他就已經崩潰了。
現在又得知自己被青奚耍了,身上還中了兩箭,只覺得心疼身疼,痛的隨時有可能暈厥過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放過你?”
青奚聞言笑的一臉漠然:“剛剛我說的話,你沒聽懂嗎?殺了溫芳菲,我便讓你活命。”
這次,林靖康聽懂了。
她是想看著自己慘,越慘越好。
看著青奚眼睛裡的漠然,他神情猙獰的說道:“顧青奚,你……”
青奚再次伸出手來。
又有弓箭手準備,而這一次,瞄準的是林靖康的心臟位置。
死亡的恐懼瞬間湧上心頭,林靖康甚至都沒在乎身上扎著的兩箭,踉蹌著爬起來,拿著那柄尚方寶劍,朝著溫芳菲衝了出去。
這人啊,到了這種生死關頭,為了活命,可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不!不,表哥你要做什麼?我可以死,但我絕對不能死在你手裡!”
溫芳菲驚恐的瞪大眼,不停地往後面爬去,顫聲道:“林靖康你清醒一點,顧青奚她就沒打算想放你我活著離開,她就是想看你我廝殺決裂啊!只是死而已,我們可以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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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讓溫芳菲絕望的是,林靖康拿著那把劍,踉蹌著朝她走了過來。
“芳菲……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我本來可以做皇帝的,現在皇位沒了,我不能就這樣死去的。”
林靖康一邊哭,一邊舉起手裡的長劍:“對不起,對不起啊,我可能已經不愛你了,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知道我混賬,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聽到那句‘我可能不愛你了’,溫芳菲臉色驟然蒼白,就這麼怔怔的看著不停哭泣的林靖康,淚水洶湧的往外流。
她本以為今天自己的眼淚已經哭幹了,早已經情緒崩潰了,沒想到林靖康一句話,便讓她再度崩潰到徹底心死。
“顧青奚!顧青奚,這便是你對我的報復嗎?”
溫芳菲轉過身,看著目露嘲諷的顧青奚,尖聲哭道:“你夠狠,你真的夠狠!你且記著,我溫芳菲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說完以後,溫芳菲猛然起身,便要朝著皇極殿的柱子上撞過去。
她縱然是死,也不想像徐蓉那樣,慘死在心上人的劍下。
噗嗤!
然而下一秒,就見林靖康紅著眼睛,一邊哭一邊將那把尚方寶劍送進了溫芳菲的心臟。
溫芳菲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滿眼絕望。
為什麼!
為什麼我都要自盡了,你還不肯方我過!
縱然你不愛我了,哪怕臨死前騙一騙我,讓我安心死去不好嗎?
為什麼啊!
“對不起,對不起……她說了,只有我殺了你才能活命。”
林靖康哆嗦著手不停道歉,這一刻他甚至不敢去看溫芳菲絕望到極點的表情,一把將對方推開,哭著爬到青奚腳下,討好般的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青奚,我已經按照你說的殺了她,你放過我吧,我以後安心和你好好過日子,好不好?求你了!”
撲通!
看著自己曾經愛慘了的男人親手結束了自己的性命,還像是狗一樣,跪在顧青奚面前討好求饒,溫芳菲一雙眼睛瞪得滾圓,臉色徹底扭曲。
她恨!她不甘心啊!
然而當她砸落在皇極殿冰冷堅硬的地板上以後,再也沒了知覺。
溫芳菲,就這樣瞪著雙眼,死不瞑目。
皇極殿裡一片安靜。
太子梁珏看著這一幕,有些不忍的偏過頭去。
顧川和顧青厓則是鄙夷憤恨的看著林靖康,恨不得動手宰了這畜生。
女兒/妹妹當初這是嫁了個什麼狼心狗肺的東西啊!
“很好,你做的很好。”
青奚看著腳下的林靖康,衝他展顏一笑:“你可以活下來了,開心嗎?”
開心嗎?當然開心!
巨大的狂喜砸向林靖康,他咧開嘴,一邊笑一邊保證道:“青奚,我一定以後會跟你好好過日子的!因為我確實不喜歡溫芳菲了,我喜歡你啊!”
“真的嗎?可是我極度厭惡你,芍藥和溫芳菲之間關系惡化,是我唆使的。皇帝玷汙我,是我瞎編來騙你的,甚至就連你們今日的所謂平叛,都是我設的局。太子在侯府出現,是我故意讓綠荷看到的。你登上皇位再失去皇位,是我想讓你在最得意時候失意。”
青奚欣賞著林靖康臉上的震驚,微笑道:“我恨慘了你,做了這麼多報復你的事情,你還喜歡我嗎?”
原來這一切,竟真的全部都是一場謊言與報復?
他以為哪怕沒了皇位,殺死了表妹,至少還有一個愛自己的青奚,以及親孃。
活下來還是有盼頭的。
然而,青奚半點都不愛他!還恨極了他!
“你!”
林靖康聞言臉色一陣扭曲,那怒意甚至一時間都壓制不住,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氣得一度要崩潰掉,喉嚨如風箱一般赫赫作響。
然而這一刻,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毅力,讓林靖康將這些怒氣盡數壓下,哭道:“喜歡,喜歡啊!我不在意這些,只要你讓我活著。”
只要活著,便有希望。
哪怕和顧青奚合離,以後還能回去,回國公府陪著老太君盡盡孝,安度晚年。
可有時候啊,這活著或許還不如死了呢。
“這樣啊,那你跟我來。”
青奚笑了笑,朝著大殿外走去。
林靖康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就這麼趴著,一點點的挪動,跟著青奚往外爬,生怕慢一步,就被弓箭手射死。
皇極殿的路面上,被他劃出一道長長的血跡。
林靖康痛的神情扭曲,連意識都逐漸開始衰弱,等好不容易爬出大殿以後,他被外面的冷風一吹,竟覺得精神了些。
青奚站在大殿前,黑色的大氅迎風招展,曼妙的身姿看起來彷彿隨時要乘風而去,羽化飛仙。
這皇極殿,是宮裡最高的宮殿。
站在這裡能瞧得見遠處沖天的火光,在夜色中美的十分壯麗。
林靖康看著如此漂亮的青奚,眼睛裡浮現出一抹迷戀與恨意。
恨她嗎?恨!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愛上了這個心如蛇蠍般冷硬的女人。
他舔了舔乾澀的唇,看著遠方的火光,吃力地主動開始搭話:“那是什麼,煙花嗎?真美啊,就像你一樣美,不,你比這煙花更美。”
“確實很美。”
青奚衝他笑道:“只不過那不是煙花,是你的承恩國公府。進宮前,我把老太君鎖在了國公府裡,一把火燒了呢。”
林靖康聞言眼睛瞪得滾圓。
“不!!!咳咳咳……娘!”
片刻後他臉色驟然扭曲,眼眶硬生生有血跡流淌出來,厲聲道:“顧青奚,你當真以為我愛你,你就這般欺辱我!快告訴我,快告訴我娘她沒死!”
這一刻,林靖康徹底崩潰瘋魔。
連最後一個愛他的老太君都沒了。
沒了,全沒了啊。
“說什麼愛我,這男人啊,終究慣會騙人。我只不過殺了你娘而已,你便不愛我了。”
青奚嘆了口氣,接著目光一寒:“既然如此,那便下去陪你娘吧。”
說完後,她就這麼一腳踹出,將驚怒的林靖康從皇極殿上踹了下去。
高高的皇極殿,臺階陡峭。
“你敢!”
“……你說了不殺我的!”
“不!”
林靖康就這麼一路從皇極殿前滾下去,在臺階上一階一階的翻滾,磕的臉上、身上全部都是傷口,血跡。
直到落在地面上後,就這樣被活活摔死了。
那死狀慘烈猙獰,渾身就沒有一處好皮肉。
不僅身上,想來就算是他那顆心,今晚也被折騰的千瘡百孔。
也不知道最後青奚踹出那一腳的時候,他……還愛嗎?
皇極殿前一片安靜。
顧川、顧青厓父子,以及梁珏看著這一幕,徹底失聲無言。
“你們且� �忙吧。”
青奚背對著她們,輕聲道:“我想在這裡站一站。”
三個男人對視一眼,安靜離開。
今晚他們確實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些想說的話,改日再說也不遲。
等三人離開後,系統說道:【恭喜宿主完美完成任務,女配的戾氣已經完全消失,可以進行下一個任務了,現在要離開嗎?】
【現在就走吧。】
青奚笑了笑,因為心中女配的戾氣已經全部消除,此刻的她看起來目光徹底變得溫和。
【若是現在不走,怕是不知道要怎麼告別,畢竟我終究不屬於這裡,倒不如不告而別,想來梁珏會替我照顧好顧家。】
這一晚,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漫長的黑夜終究是過去了。
大雪過後,果真是個晴朗天。
承恩國公府的大火,燒的讓滿京城都震驚譁然。
當然還有更震驚的——
白日,太子梁珏從東宮發出了昭示書。
據說,趁著雪夜天寒,承恩公林靖康試圖謀反,帶兵攻進皇極殿,還苟合貴妃一起,殺死了皇帝。
幸虧國公夫人顧青奚大義滅親,一介女流親自披甲上陣,與父親、兄長一起平叛。
被戰敗後,林靖康羞愧難當,拖著老太君自焚於國公府。
顧青奚成為了人們口中稱讚的‘女將軍’,她那副丹青自繪圖,被印刷在話本上傳頌。
而林靖康,則是成為了人人唾棄的叛國賊。
國公府大火熄滅那日,滿京城的達官權貴們,在國公府外大街上歡歡喜喜的吃了一場酒席,這酒席吃的竟比當日國公大婚都喜慶。
而傳聞中的女將軍顧青奚,就此不知所蹤。
據說,梁珏登基後曾多次派遣人去尋找,卻始終無果。
半年後,皇極殿外,新皇梁珏手裡捏著一副女子的畫像,看著遠處的夜空目光怔然。
顧青厓走上這高臺,疲憊的搖了搖頭:“還是沒找到。”
這麼久了,那人始終沒有半點蹤跡。
“繼續找。”
梁珏已經不抱希望了,他有些難受的嘆了口氣,將手裡的那副畫遞給顧青厓:“把這幅圖,印刷在寫她故事的話本里吧,人雖然消失了,但總歸要留下來一些存在的證據。至少這幅畫,不應該放在父皇的寢宮裡遭玷汙。”
但見那副畫上,一個手持紅纓槍的俊美女將軍騎在高頭大馬上,英姿勃發,眼含煞氣。
只此一眼,便見之難忘。
——侯夫人她殺瘋了篇、完結——
01 皇貴妃她殺瘋了
皇貴妃虞青奚先是小產、後遭禁足椒房宮的訊息傳開後,皇宮裡一片唏噓。
誰能想得到,曾經如日中天、獨得恩寵的虞氏,竟落得如此下場。
“我看啊,貴妃娘娘也沒兩天可活了。”
“他兄長虞夢章近日在朝堂上,和皇上的矛盾越來越激烈,皇上怎能願意容下她。”
“這兄妹倆,一個權臣,一個妖妃,遲早要完蛋。”
“陳國這一年來常年大旱,百姓民不聊生,絕對就是虞青奚這個妖妃害的。”
“對,欽天監的大人說了,妖妃不除,大旱不止。”
“她小產之後脾氣越發古怪,還差點掐死淑妃娘娘,雖說皇上迫於虞夢章的壓力,不敢將虞氏打入冷宮,但這禁足也和打入冷宮沒什麼區別了。”
椒房宮裡。
往日熱熱鬧鬧,一片歡騰的景象早已經不復存在。
皇帝陳衍撤走了這宮裡的所有太監宮女,唯獨留下一個叫做珍珠的丫鬟伺候皇貴妃。
此刻,珍珠百無聊賴的坐在殿外,一臉的不耐煩。
虞氏小產後,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曾經以美貌名聲在外的她,現在早已經形容枯槁。
人眼看著便要不行了。
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如此倒黴,竟然被留在了椒房宮。
珍珠在心裡埋怨,同時又有些緊張。
因為她是淑妃的人,虞氏之所以小產,她不確定究竟是不是因為自己偷偷點的薰香導致的……
“反正,虞氏已經馬上快要死了,就算不死,也得在這冷宮裡禁足。”
珍珠在心裡安慰自己:“等她兄長被皇上殺了,哪裡還有翻盤的機會。”
恰逢這時——
“珍珠。”
虞氏的聲音從寢殿裡傳出來,聽著倒比往日有生氣些。
“煩死了,這妖妃就算成了癆病鬼,還如此愛折騰人。”
珍珠被嚇了一跳,小聲的咒罵著,起身去廚房端出一碗熬好的藥。
只是等進了椒房宮以後,她還是小心翼翼收起臭臉,輕聲道:“娘娘,珍珠在呢,您該吃藥了。”
虞氏曾經格外風光,脾氣也大。
囂張跋扈的皇貴妃餘威猶在,珍珠也就只敢在背後放肆。
然而她低著頭說完以後,始終沒聽到皇貴妃回話,只好小心抬起頭來。
這一抬頭,珍珠頓時瞪圓了眼。
就見早上還形容枯槁、滿臉病態的貴妃娘娘,正躺在床上翻話本。
她的模樣本身就生的妍麗,哪怕此刻未梳妝,那張漂亮的臉蛋仍舊自帶嫵媚風流。
眼角下一顆淚痣,更是平添了幾分妖冶,端地是美的扎眼。
“娘娘,該喝藥了。”
珍珠心想這癆病鬼怎麼突然好了,小心翼翼的把藥碗遞過去。
床上的青奚瞥了那藥一眼,笑了笑,側身開啟貴妃榻旁的小抽屜,將一勺白霜狀的粉末倒進了那藥碗中。
片刻後,她從發間拔/出一根鑲嵌了白玉珠子的金簪,緩緩簪進了珍珠的發間,笑道:“這藥苦,我不想喝,你替我喝了罷,這簪子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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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妃對人,從來沒有這樣溫和過。
金簪拔/出來以後,她如潑墨的長髮散落下來,就這麼鬆散的披著,瞧著慵懶隨意極了。
尤其是她臉上那笑容,當真璀璨動人。
珍珠被這笑容晃花了眼,更因為頭頂那根金簪而滿臉興奮。
虞氏的東西,那肯定是極好的寶貝。
既然這癆病鬼不想喝藥,那以後就這麼賺她的珠寶首飾好了!
“謝謝娘娘賞賜。”
珍珠心裡暗罵,嘴上笑嘻嘻恭維道:“娘娘可真是頂好的人,怕奴婢覺得藥苦,還放了糖霜,但奴婢沒您尊貴,萬萬享受不起這糖霜的。”
話雖如此,珍珠說完以後,還是咕嘟嘟將那碗藥全喝光了去。
青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將手裡的話本合上:“誰告訴你這是糖霜了?”
珍珠聞言一徵。
不是糖霜是什麼,苦藥裡肯定是放糖霜的呀。
虞氏這麼矜貴,喝個藥都不肯用蜜餞就,要就最頂好的糖霜。
“那這是?”
珍珠吃不準皇貴妃的意思,下意識問了一嘴。
“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你放心,我知你命賤,定不會讓你有福氣享受這好東西。”
青奚溫聲笑道:“這裡面放的啊,是砒/霜呢。”
此言一出,整個椒房殿驟然陷入安靜。
珍珠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這麼大一個章節,好累,明天的更新可能要晚一點,晚上九點更吧,讓我緩緩。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