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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夜遊驚險(今日4更)

半夜,吳村祠堂,兩雙幾乎一模一樣的手為了一個儺面小身影,互相纏鬥。

儺面小身影再次被爭來奪去,哭嚎不已,衣衫扯成了無數碎布條,露出裡面的小短褲,儺面也劃出一道道刮痕。

那紫煙裡伸出的手突然一軟,變作扁平長條狀。對方冷笑一聲,抓捏過去,以為勝券在握,不料那長條的手順勢快速纏繞這抓捏的手,呼啦呼啦呼啦,不斷纏繞。

這下那抓捏的手慌了,拼命抖抖抖,似乎透過抖,可以甩開這莫名的長條,可無論如何,這長條還在不管不顧地纏纏纏,無數圈地纏,彷彿沒有盡頭。很快,這抓捏的手就被纏成了一個白森森的大棒槌。

另一只拎著儺面小身影的手想夠過來增援,一鬆開,噗通,儺面小身影跌落在地,這下它也顧不上哭,向著育兒室奮力爬。白衣少年扶起他,在瀰漫的紫煙和忽閃的電光裡,氣吁吁而去。

陳娜這時也回過神來,拉住衝過來的儺面小身影,叫:“你,你是……”

儺面小身影扯下面具,哭著抱住陳娜。原來他就是小虎頭。

育兒室的房門開了一道縫,陳娜和小虎頭擠進去,回頭,白衣少年不見了。小虎頭哭叫:“浩浩哥哥,浩浩哥哥,你來,你回來呀!”

“小虎頭,陽間我再也回不去的,再見了,下回來玩!”門外紫煙裡,半空中,傳來白衣少年悠長的聲音。

迅速關門。陳娜和吳晶晶,還有光光、花花和牛庚幾個都跑來,哭哭啼啼抱成一團。檢查小虎頭傷情,大腿和肚子劃出幾道血痕,所幸傷在表皮。吳晶晶趕忙藉著剛點燃的燭光,從櫥子裡拿出小藥箱,為小虎頭搽碘酒。陳娜脫下他爛成碎片的衣衫,換上乾淨衣服。

花花哽咽地問:“小虎頭,你怎麼又偷跑出去了?”

小虎頭指點窗戶:“雷聲真響,閃電真亮,我睜眼,就看見有影子在那裡動,我想那會不會是茹米呢?要不就是抓茹米的鬼怪,當然最好是浩浩哥哥。我就起來,開啟紗窗,出去了。她就站在窗戶邊,一個披了好長頭髮的身影,是的,電光一閃,我就認出了她,還叫了她,我不怕她……”

當時,小虎頭隨手帶了個蓮真送的儺面,當即就把它戴上。他真的不怎麼害怕,還開了口,問那長發身影茹米在哪裡、是不是她抓走的。那身影愣了下,竟伸出長著尖甲的手,衝他揮動示意:“來來,我帶你去見茹米,我知道她在哪裡!”

小虎頭當真跟著走。那身影在前面飄啊飄,腳不沾地。順後院走廊拐到廚房門前,昏黃的燈光從裡面透出來,似乎還有說話和腳步聲。那身影陡然停住,吸吸鼻子,露出驚疑的表情,嘀咕:“怎麼回事?這地方又腥又臭,陰氣濃重,什麼情況?”

拽住小虎頭飄進去。

裡面一盞油燈擎在胡姥姥手上,燈下,胡姥姥開著房門,正和朱瓦莉小聲說話,猛抬頭,望見這長髮身影,朱瓦莉大驚失色,抱頭躲閃。

胡姥姥倒是不驚,盯住對方,眼泛綠光:“死鬼,你不要再來攪和了,滾回黃家堡去!老孃早就識破了你!”

那身影不答也不看她,兩個空洞的眼睛冒著血紅的光,直盯她身後黑幽幽的房間。

胡姥姥面露驚慌:“你,你看什麼?這裡你不是不熟悉!你走,走啊!”

那身影冷笑,一步步飄近。咚隆,門合上。而那身影的手也伸出,砰,拍打在門板上,烙下五個幽暗中仍清晰可見的指痕。

這當頭,朱瓦莉披頭散髮跌跌撞撞地摸黑衝出廚房。

小虎頭倒是顯得鎮靜,他想知道茹米究竟在哪裡,還有那些被害的同伴——雪豔、英子、巴頭、維維——如果有靈魂,又被藏到了什麼地方,能不能和浩浩哥哥一樣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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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動那身影的手,小聲說出自己的願望。哦,那手真是冰涼,像冰塊似的,在這大熱天,握上去很舒服,只是黑暗中她的兩眼紅光閃閃,好像祠堂祭案上的香火。

他差點要再次喊她“楚老師”,以前他就這麼叫過她,可想想胡姥姥就在門裡面偷聽,想想胡姥姥對“楚老師”的詛咒和不滿,還是忍住了。

那身影點點頭,指令他站好,她要施展一下法術,看看他們究竟藏在哪個角落。他就在廚房裡站定,呆呆看她。

這身影晃動寒光閃爍的指甲,微啟猩紅的嘴巴,嘟嘟囔囔起來,轟,一片紫紅的煙霧在腦袋上騰起,火焰周身繚繞,血紅閃耀,遠遠近近突然就冒出許多奇怪的黑影,一個個張牙舞爪,面目僵白或形似骷髏,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哭叫和笑罵。

這場面前所未有,小虎頭又驚又怕,與此同時腦袋也隱隱麻痛,好像有誰正用極細的電線穿破自己的頭顱,在裡面放電、攪動。

無數黑影帶著苦笑環繞自己,紫煙和火焰在其中舞蹈翻湧,他看不見那身影了,只能聽到她帶了電流一般的嘟囔聲。

他腿腳發軟,跌倒在地,又咬牙爬起,摸索,終於摸到廚房的門,哭叫著衝出了這黑影和煙火的包圍,衝到廳堂,遇見陳娜向他而來……

大家長舒一口氣。陳娜摸著小虎頭圓圓的腦袋,責怪:“你個搗蛋鬼,嚇死我和晶晶老師了!聽話,再不能這樣冒險,真的,老師求你了,夠了!”

一把抱住小虎頭,嗚咽哭泣,雙肩瑟瑟發抖。

門外,長甲蔻油的手和黑毛濃密的手也加入纏鬥。八隻手在廳堂和走廊來回追打,叫聲慘怖,紫煙翻滾,寒光繚亂。

走廊盡頭瓦裡亞母親、班達爾母親、朱瓦莉和胡裡蘇特早就沒了蹤影,唯有瓦裡亞半個身子臥倒在衛生間門口。

門外,長甲蔻油的手和黑毛濃密的手也加入纏鬥。八隻手在廳堂和走廊來回追打,叫聲慘怖,紫煙翻滾,寒光繚亂。

走廊盡頭瓦裡亞母親、班達爾母親、朱瓦莉和胡裡蘇特早就沒了蹤影,唯有瓦裡亞半個身子臥倒在衛生間門口。

八隻手扭鬥到這邊,陰風拂動,紫煙狂旋,呼,瓦裡亞突然立起,軀體僵直,眼睛閉著,肚子和臉頰滿是血汙,看上去好像正淒厲地哭嚎,卻又分明寂靜無聲。

八隻手攜陰風和紫煙而去,噗嚕,瓦裡亞跌倒不動。再次扭鬥而來,又挺起,又跌倒,反覆不已。

鬥到廳堂,啪啦啦,跌落一大排靈位,隱沒黑暗的祖先畫像瑟縮顫抖,一幅畫像斷裂摔落,驚起一片驚呼和泣聲。

這動盪令門裡的陳娜和吳晶晶驚恐萬分,勉強安撫孩子們上床,眼睛死死盯住朝向後院的窗戶,生怕那裡出現意外。她們決定給蓮真打電話,哪怕深更半夜。電話一通,那邊就響起蓮真的應答聲,似乎他早就在守候這一刻。

這一夜,蓮真攜帶開山儺面和增陽鑑,冒著雷雨跑來,到祠堂正門,怎麼也打不開門,細聽,門裡陰風呼嘯,哭號連綿,打鬥聲噼哩噗嚕,門縫往外冒出絲絲黑紫的氣息。蓮真頓時倒吸涼氣,心頭髮緊。

轉到東側後廚的邊門,仍是門裡反鎖,敲打了好一陣,裡面傳出細碎的聲響,一個聲音戰戰兢兢地問:“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