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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元兇之辯

燭燈裡,楚素眉僵木的臉上勾出更多皺褶,陰影照在其中,像一道道莫測的溝壑。

呼啦,沒有風,她的頭髮卻高高揚起,好像有只無形的手在空中梳理她的頭髮,露出她那面具般的整張臉,程自遠倒退兩步,扶住床沿,戰戰兢兢看她。

楚素眉靠近,兩眼放出血紅的光,一股陰森森的腥氣撲到他臉上,汗毛驟起。

他想呼喊,聽到隔壁平靜的鼾聲,又忍住。隔壁都是孩子和女人,他,一個男人,怎麼忍心求援於她們?

只得咬牙面對,手在床上摩挲,抓到一個枕頭、一部手機,心裡暗暗叫苦。

楚素眉咧嘴,露出白晃晃的牙齒、猩紅的舌頭,空氣裡瀰漫血腥味。

“放心,”她說,聲音柔柔的,和面目形成反照,“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枉害這裡的孤兒們,我是遵守教門規矩的,只要那兩個元兇!”

有一刻,程自遠疑心這柔聲的話語不是來自眼前僵冷的面孔,或許說話的人躲在面孔後面,藏在屋子的某個角落,跟他惡作劇,就像白天孩子們變魔術。

他掃視屋子,只見陰影隨著燭焰搖晃,每個角落似乎都藏了一個惡作劇者,她們變著法子演戲,一會兒燭燈,一會兒鬼臉,一會兒人聲……

他看見屋角有一根木棍,距離自己兩米遠。他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拿它,腦子裡浮現昨夜這女子用指甲鋸斷拖把的情形,喉嚨裡悲涼地呻吟了一聲,心裡惱恨:這麼個鬼地方,居然不備些鋤頭、鐮刀之類東西。

但是,那木棍是最近的武器了,總比枕頭、手機好點。慢慢挪過去吧。

程自遠剛挪了兩步,呼哧,一股風襲來,他肩頭一緊,被一樣東西捏住,細看,天,是五片閃爍冷光的長指甲,再看,竟然是一隻手,那手是楚素眉伸過來的,卻比她的另一只手長了半截。

程自遠差點暈過去。他極力控制喉嚨,只低低地啊了聲。

“別走!”楚素眉眨眼道,手縮回去,恢復正常,他也離她近了一層,幾乎快貼到她的胸脯。陰冷的氣息漫過來,讓人戰慄。

“聽我說,”楚素眉咧嘴道,他聞得到她嘴裡的腥味,那是血的氣息,同時又帶了一絲涼涼的甜,“程君,你是讀書明理之人,應該知道我父晉王的威名,也大概聽說過我皇永曆被害的經過,他從避難的緬甸被引渡到雲南,開始還以為是我父親派人來接他回朝,不料竟是中了降臣奸計,其後金蟬寺遇難,也是無恥奸臣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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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自遠瑟瑟道:“他……他們不過是奉命行事……”

不知怎麼,這話竟有一點辯解的意味。他低下頭,不敢看眼前的女子,口氣卻是不服和嘲弄的,儼然再次發現了對方的紕漏,藉此既掩飾心裡的驚懼不安,壯壯膽子,又擺顯一下自己的眼力和見識:

“元兇應該是滿清皇帝,懂嗎?他們現在都在清東陵,我告訴你清東陵在哪裡,在我中華大國河北省遵化市境內,你該去那裡找你說的元兇才對。”

“錯了,”楚素眉聳聳眉毛說,“滿清雖是主使,可當初並不同意深入緬甸追討永曆,是吳三桂這個老賊為了自己的功名利祿,主動上書請求追討,並且親自帶兵進入緬甸。”

“那元兇也該是吳三桂。”程自遠道。

“吳三桂?哼哼,他早已被滿清焚屍揚灰,陰魂消散。”

“那就沒有了元兇!”程自遠說。

“又錯,”楚素眉瞪眼道,“永曆如果知道實情,斷不會渡過那道鬼門關一樣的蘭鳩江,被抓回國內,何況我父王的兵馬當時就在距離永曆不遠的山林,欺騙永曆渡江回國、落入滿清之手的降臣,還有金蟬寺親手勒死永曆的賊子,當然是大大的元兇!我要回到那個時空,阻止永曆渡江被俘、受害,就得找到這那兩個釀成此禍的元兇,解鈴還須繫鈴人,解禍則須禍害者!”

程自遠竟一時無話,腦子飛轉,好一陣才氣吁吁道:“你這鬼話誰信?說自己三百歲,分明就是一個中年婦女,三十歲左右吧?是不是看多了古裝電視劇,把自己陷進劇情裡了?”

楚素眉滿臉不解,吸氣喃喃:“哦,古裝……電鋸……什麼意思?”

“我勸你不要演戲,一點不像啊,三百歲,那得老成什麼樣啊,有你這麼年輕模樣的麼?”程自遠滿含譏嘲。

楚素眉說:“這不是演戲,是真的,永曆遇難,我父鬱鬱而終後,我兄李嗣興率兵降清,為我不恥,我跟他毅然斷絕親情,歷經艱難,跋涉到湖北矛龍山,聯絡夔東義軍,義軍失敗後,魂魄為得道大師收留,隱入深山學道修行,積蓄內功,時刻謀圖報仇,現在知道了元兇下落,豈可任其逍遙!”

程自遠一邊聽,一邊眉毛緊皺,大腦再次飛速旋轉,聽到“湖北矛龍山”、“夔東義軍”,心頭一凜,自己是讀過幾本這方面的書的,記得李自成在湖北通山縣九宮山遇難後,他的餘部劉體純、郝永忠等與南明政權聯合抗清,不斷失利,最後退到夔州以東的茅麓山,——對,應該是“茅麓山”,何來“矛龍山”?

他笑,說:“矛龍山?你搞錯了吧?分明是茅麓山!你出來混,也不做好功課。”

那女子愣住,血紅的眼睛凝視他,好一陣不語。

看對方發愣,程自遠有種扳回一局的快感,心裡生出小小的得意,撇嘴說:“看吧,背錯臺詞,穿幫了,勸你不要演下去。”

那女子眼洞紅光幽微,面無表情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茅麓山是後來滿清一個姓潘的知縣篡改的,意在貶低汙衊這個抗清聖地。”

這倒是聞所未聞。但程自遠心有不甘,嘴上仍不免自誇:“那地方,現在各種史書、地理書可都是叫茅麓山,叫了兩三百年!告訴你我可是不好騙的,明末清初的歷史書我讀過一大堆,知道你說的那個誘騙永曆渡過蘭鳩江的叛將名叫王會,你宣稱的哥哥李嗣興降清後當上雲南都統,後來又做過寧夏總兵,你還是不要在我面前裝神弄鬼的好。”

一邊說一邊竟撫拍肚子,彷彿書就藏在那裡,隨時可以拿出幾本來查對。

那女子眼裡紅光驟亮,發出一絲嘆息,衣衫飄飄地靠近一步,令程自遠陡然驚恐,正要跑向屋角,對方竟然舉起雙手向程自遠行禮,臉上的表情悲喜交集,複雜變幻,話音帶了一種興奮,道:

“看來,程君真的是個飽讀詩書的知情人,我怨魂追擊,三百多年裡,除了當事者,頭一次遇上你這樣的知情人。”

“那又怎樣?”程自遠膽氣陡增,居然發出一種挑釁的口氣。

那女子深深鞠了一躬,再次抱拳致禮,道:“你們理當聯手,追殺元兇,剷除華夏毒瘤!”

程自遠瞪大眼,大喝:“什麼?你要我……毒害孤兒?”

那女子說:“抓到那兩個傢伙,其餘可以赦免,記住,這可是事關華夏復興的千古大業!”

程自遠皺眉搖頭,盯住對方的雙眼閃出憤怒的光,喝道:“無恥!荒唐!為了抓到你所謂的狗屁元兇,你居然……哦天,你居然害了一個又一個孤兒、大人!我,我不會……”

“住口!”女子打斷程自遠道,“我作惡了嗎?我在這裡只是在查詢,查詢而已,從未加害過任何人,也絕不會違背教門師規,枉害人命!”

“那麼,那些死去的孤兒,比如前幾天被害的雪豔……”

“那不是我幹的!”楚素眉急道。

“不是你幹的?”程自遠說,“那會是誰?”

話音未落,燭焰譁一下,滅了,黑暗的門外風聲驟起,嗚嗚咽咽穿過廳堂和走廊,咣噹,把什麼碰翻。

屋裡只剩楚素眉兩目血紅閃閃,幽暗中她低聲嘟囔:

“又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