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風站在小蝶的屋中,甚久才回過神,今日所遇種種甚是離奇,不過他想到自己溺死後都能還魂,心中又釋然開來。
在身上摸索了一下,取出老人放好的還魂草,心中還在思考怎麼樣使用它,驀不然手中一空,還魂草自動飛了起來,草身散發出七道耀眼白光,將整個屋子照得一片透亮。
耀眼白光亮花了林晚風的眼睛,他連忙用手擋在眼前,這一刻,還魂草化作了一道光芒,自小蝶的口中鑽了進去。
屋子裡,白光剎時消失。
林晚風緩緩垂下手臂,緊張地看著小蝶。
直到小蝶胸膛微微起伏,漸漸有了呼吸,而蒼白的雙顏起了一絲紅暈,他才放下心來。
收回目光,轉而望著屋外。
外面依舊雷鳴電舞,風搖雨飄,天色極是昏暗,那些灰雲遮擋了整個天空,沒有邊際,厚厚的,像壓在了心頭,弄得心裡都是沉甸甸的。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堵得慌,彷彿冥冥之中,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也或許,已經發生。
不經意地,他想到了白日裡看到的楊仲與茹華牽手的一幕,心中猛然一陣顫粟。為什麼不是茹仙?恍惚間,他有些失神。
“少……少爺。”
身後傳來的虛弱呼喚聲,將他從剎那間的失神中驚醒。
赫然轉身,見小蝶正掙扎著要起來,不由連忙行上前將她按躺回了床上,輕聲道:“小蝶,你身體不適,好好休息。”
小蝶依言躺回了床上,只是一雙眸子緊緊地望著他,眼光似乎有些異樣,“少爺,你不是已經……小蝶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小蝶說完就哭了,只是她咬著牙,怎麼也沒有哭出聲來,但眼淚終究是沒止住,自她臉上劃出兩道明亮的痕跡,最後懸掛在腮邊。
林晚風連忙柔聲道:“別哭別哭,要是哭成小花貓,那多難看。”
小蝶破渧為笑,依稀還有些懸著的心在這一刻放了下來。因為以往,只要她這般哭泣,林晚風不管在忙什麼,都會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來安慰她,直到她破涕為笑。
所以,少爺還是少爺,還是那個像哥哥一般關懷她的少爺。
小蝶開心地望著林晚風,帶著淚的笑似有幾分傻。只是,她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道:“少爺,我看到了一座宅子鑽進你身體去了。”
林晚風一怔,露出幾分恍然之色,隨即神情一整,嚴肅說道:“小蝶,這件事你誰都不能說。”
小蝶被林晚風的模樣感染,點了點頭,認真道:“知道了,我誰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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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風放鬆下來,道:“這幾天你將身體養好,少爺我還等著你端茶倒水呢。”
小蝶白眼一翻,嘟著嘴道:“少爺就知道欺負人。”
林晚風微微一笑,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少爺,你喜歡小蝶,對麼?”小蝶見林晚風要走,急聲說道。
林晚風愣了一下,微笑道:“少爺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不可以喜歡你哦。”
小蝶臉色微微一變,認真道:“小蝶要怎麼樣做,你才會喜歡呢?”
林晚風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小蝶咬了咬牙,道:“如果小蝶為了少爺而付出一切,少爺會喜歡她麼?”
“為我付出一切?”林晚風遲疑了一下,道:“也許……會罷。”
見小蝶有些異樣,林晚風又道:“你年紀還小,問這些做什麼?我真走了,好生休息。”
“嗯!”小蝶望著那道背影,目光熾熱中帶些迷離。
林晚風走入雨中,任滂沱的大雨傾瀉在身上,當衣服全部溼透,能感覺到雨水順著身體往下流淌時,他才加快了腳步。
偌大的林府,此刻只有風雨肆虐,其它人不知道躲到了什麼地方,整個府裡沒有一絲人聲。
莫名地,林晚風發現自己在林間身不由己地飛騰,而且是面朝天,頭朝前的飛騰。這其實不像是飛騰,倒像是被人狠狠地擲了出去。此刻已不是林府,而是一片從沒來過的老林。他在林中慌亂奔跑,小小的臉上,一片溼跡,不知是雨還是淚。
“救命啊,救命!”
正迷迷忽忽,卻感覺有人在呼天搶地般叫喊,那聲音聽去一會兒遙遠,一會兒就在耳邊,聲音綿長而幽怨。
林晚風坐了起來,迷忽地跟隨那道聲音而去。沒注意周圍景物,神識裡只有那道聲音,他要去弄個明白。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當他意識有些清醒的時候,他來到了一座深山裡。這座深山讓他感覺很是熟悉,就像曾經來過這裡,只是,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一條快被雜草淹沒的青石路,孤獨延伸開去。路的盡頭,一面斷牆橫隔,依稀可見斷牆後有一幢破敗的古廟。
林晚風隨手撿了一根枯樹棍,一邊敲打著雜草,一邊向古廟行去。
路邊草深及膝,掩蓋石路,兩邊林木茂盛,遮擋蒼穹。
整個深山野嶺沒有一點聲音,無鳥叫,無蟲鳴,一片死寂。
深山,野嶺。
如此地方,讓人很難不想起年幼時聽到的那些鬼怪故事,或許就在前方的古廟裡,有那麼一個身穿大紅衣衫的女鬼,坐在堂中,安靜地摘下自己的頭,抱在懷裡,輕疏長長黑髮。
這時,一股陰風對著他後脖子輕吹時,他如遭雷擊,渾身僵直,一動也不敢動。
會不會,身後就有那麼一個羅剎厲鬼,正對著他的後頸吹著陰風?
林晚風被這個突然而來的念頭驚得打了個冷顫。
“嗚嗚……”
有輕輕地哭泣聲,從四面八方,突然傳來。
林晚風全身汗毛乍豎,下一刻,扔掉手中枯樹棍,化成了一道黑煙,向前衝去。斷牆的木門被他猛然撞開,他腳步不停地一口氣衝入了古廟裡,然後慌急地將大門關緊,最後背靠著牆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不知道換了多少口氣,猛跳的心終於恢復的正常。
林晚風想起他跑進古廟後,那哭泣聲再也沒有聽見,心神微松。
他開始打量著這間廟屋。
屋子裡光線稍暗,不過還是能看清。地面上桌倒椅歪,還一些殘巾破布,甚是凌亂。
大堂盡頭,沒有菩薩像,只有一口木箱擺在光線照射處。
“救命啊,放我出去。”
有悽苦無助的呼救聲,陡然從木箱裡傳出,同時還有木箱震動的聲音。
林晚風被驚得身體發抖,心臟狂跳,他有些驚恐的望著木箱,深心處更有一種拔腿轉身就跑的念頭。
“誰能救救我?嗚嗚。”
這是一個女孩的聲音,很是淒涼。
林晚風沒有忍住,聲音乾澀,說道:“你是誰,怎麼會在箱子裡?”
木箱沉靜了,沒再搖動。
過了片刻,方才有女孩的聲音傳出:“哥哥,放我出去好嗎?求求你了。”
“好。”
不知怎麼,林晚風毫不遲疑的應了下來,然後向著木箱走去。走到近前,看到木箱上積滿了灰塵,還貼了一張符篆。
林晚風一陣恍惚,腦海中似乎有什麼閃過。
然後,他把手伸向符篆。
符篆融進了他手裡掌裡,消失無蹤跡。
開啟木箱,凝眸一看,竟然沒有人!
只有一本古籍,靜靜地躺在箱底。
一道煙氣從古書上飄出,飄向少年。煙氣中有數不清的小字元篆,散發著令人沉迷的紅塵眷戀之氣。
煙氣撲面,消於無形。
林晚風腦海一片空白,轉瞬驀然清醒,這一驚非同小可,轉身就跑,不要命地奔跑,轉身就衝出了古廟,衝出了院落,衝出了斷牆木門,向著山外跑去。
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女,手扶著木門,望著他愴惶逃跑的身影,無聲淺笑。
林晚風瘋快地跑著,慌不擇路的跑著。
“天地明鑑,眾生共證……”
有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悲悲悽悽,幽幽苦苦,卻是堅定不移,無怨無悔。
一篇咒法,一字一字地深刻腦海。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終是跑出了那一片深山野嶺,來到山前的古道上。
只是這條古道,並沒有行人。
倒是古道邊一片莊稼地裡,有一個老農,正握鋤鋤草。
“老伯。”
林晚風急忙距入莊稼地裡,拉著老農的布衣,慌道:“山……山上有鬼。”
“鬼?什麼鬼?”老農轉過身來,對著他輕輕一笑。
“轟!”
林晚風看著老農,身體狂抖,幾乎忘記了思考。老農那是一張沒有血肉的臉,有的只是一個頭骨,在這般陰森的天氣裡,顯得格外的幽森可怕。林晚風呆滯了一瞬間,然後,驚天動地一般大喊:
“鬼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