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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白狐

林晚風放走了孟向僵,對於這個鬼門弟子,可以作為一顆棋子,打入白骨道內部。他不怕孟向僵反水,既然能打敗他一次,就能打敗他第二次,這是必勝的信念。

至於他,當然是返回中原。

師門是個令人思念的地方,那裡的人,那裡的事,特別是始終難以忘懷那一襲瘳瘳青衣。不過回師門之前,他還要解決心頭的另一處陰影,回故居去看看。

路過赤水,他去看了素素。

赤水乃是人世間五條大河之一,由西到東,貫穿整個神州大地,自古就有“赤河之水天上來,流至東海不復返”之說。而過赤水河畔,有一棵千年桃樹,這棵桃樹樹高近百尺,樹皮暗黑色,樹鱗肥厚,樹枝繁多,遠遠看去就像一把撐天的大傘。這棵桃樹比起師門裡縱橫頂上的姻緣古樹,也就稍微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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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桃樹的花開得非常的豔,桃花片片紅,片片桃花紅。

素素身著粉紅衣衫,婉約站在桃花花瓣鋪就花地上,望著迢迢江水而立,她還在等待,等待那一個踏江而去的良人。當林晚風踏江而來,她的雙眸有片刻間的明亮,接著又黯了下去。

希望多,失望更多。

林晚風是她意外之喜,卻不是她最為期望盼見的人,她最為想見的人,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不過,對於林晚風這個結拜的弟弟來看她,她還是頗為歡快,“幾些年頭不見,個兒高了,面兒俊了,修為見長了。”“姐。”林晚風叫了一聲,立在素素的身側,望著迢迢江水,猶豫了片刻,終是問道:“吱山離開這裡多久了?”

素素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接著淺淺一笑,帶著幾分調皮意味,“你猜!”

看著那宛若桃花一般美麗的容顏,林晚風有片刻的失神,隨即苦笑的搖了搖頭,“這我怎麼猜得出。”

“好了,告訴你吧,這棵桃樹還是你這麼高的時候,他就已經走了。”素素臉上帶著幾分惆悵,這麼多年的等待,雙眸望穿赤水,也不見那人的歸來,曾經那般熟悉的身影,卻在記憶裡漸漸模糊了。

林晚風看了看身後的桃樹,臉上一片呆滯,當初素素說吱山走了很多年,林晚風天真的以為這“很多年”僅僅是很多年,不曾想這很多年是這麼多年。這麼多年是多少年?光想想桃樹從小樹長成參天大樹就知道了。

桃樹,千年桃樹。

素素漂了他一眼,臉上掛著幾分嫵媚動人的淺淺笑意,“怎麼?嚇住了?當初我觀你身懷奇眼,應該識得我本來面目,何況我告訴你了的,我出自逍遙山。”

林晚風不盡苦笑一聲,行走世間這幾年,他已經瞭解逍遙山是什麼地方了。當初在千機峰思神崖,第一次聽到這個地名是從若南的嘴裡,第二次便是從素素的嘴裡。逍遙山,那是妖族聚集之體,南荒小荒域的獸地,便是從逍遙山遷徙而來的微小一支。

至於素素的本來面目麼?林晚風更加苦笑,這是一頭皮毛極為白淨的狐狸,它的雙眸憂鬱而哀傷。

他居然與一頭白狐義結金蘭,林晚風光想想就覺得頭大,如果這事被師門中人知道了,定然將他當叛逆一般處理。想到這裡,林晚風苦笑更濃,心中喃喃感嘆:“赤水河畔,這一隻在千年桃樹下等待的美麗白狐啊。”

素素觀他神色,知道他與一般仙門弟子不同,便也放下心來,道:“這些年,不少獵妖師發現此地,叫嚷著要除魔衛道,結果…”“結果他們都成了赤水河畔的墳。”林晚風接過素素的話,道:“你說得雖是兇猛,可那些墳都是空墳,那些獵妖師來殺你,你定然禁住了他們關於赤水河畔的記憶,然後放了他們。”

素素微微訝異,但想到林晚風身懷奇眼,能看到墳中虛實,不禁微笑道:“沒想到我這個離經叛道的妖,會遇到你這麼個離經叛道的仙。”“呵呵,世間之事,便是如此有趣,妖非妖,仙非仙,是非是,非非非。”有桃花隨風落下,落在少年的肩頭,少年心中一動,自桃樹上採下一朵,輕柔的插在素素的發上,“如此一來,姐,你就更美了。”

素素眼波流轉,明媚動人,笑著在少年頭上敲了一記,“真貧!”

林晚風在赤水河畔小住了幾日,而後離去。

離開的那一天,素素站在桃樹之下,於漫天桃花之中,跳了一支極其美麗的舞。觀舞盡,他踏聲而去:

“赤江陽春宜人懷,

遮空桃花遍枝開。

樹下麗影翩翩舞,

回眸一笑入夢來。”

他不能忘記,在這赤水河畔,那千年桃樹之下,有一隻等待的美麗白狐。

………………………………

回中原的路途,他並未馭劍而行,而是扮著翩翩書生,一路遊覽。中原仙山奇水無數,個個景色不同。不知間,便是幾個月時間過去了。

路上,他不僅是觀景,還觀自己。

他發現自己的神魂少了一部份,而記憶也少了一部分。

透過觀景,壓住了心中那份因丟失而起的狂躁,就這樣,他回憶起了去太玄神宗前的所有過往,更是知道自己將神魂丟在了何方。如今,他要尋著記憶回到故居,找到丟失的神魂。

路過霧隱鎮,他順道去了一遍陰靈山。陰靈山的碑石名聞天下,卻不知,這裡曾經封印著一個應華靈王,這個應華靈王乃是神境強者,鬼術極其高深,大師兄沈重曾傳書於他,說再遇上這應華靈王要小心行事。不過行走南荒的這幾年,還真沒有遇到應華靈王。

陰靈山,他開奇眼視之,這裡的鬼氣消失不見,卻是濃郁的佛家氣息。

此山也是百家仙門之一,是三大仙門之一的禪音寺傳下的一支。不只是禪音寺,百家仙門裡很多門派都是從三大仙門中傳出,不過這些門派實力普遍並不強大,門人弟子也頗少,所以行走南荒的幾年,少見其它仙門中人。

在陰靈山上,他遇到了關棋和關茹兄妹,關棋沒有多少改變,還是痴迷手中的棋盤,至於關茹,則改變了許多,已經不是當初的惡女,變得溫柔可人。這兩人,竟然也修煉了仙法,而且達到了仙人境界,一個仙境三重,一個仙境二重。

“林公子,霧隱鎮東方出現一頭鬼物,殺害了不少人,公子可有興趣與我兄妹前去鎮壓?”關棋緊緊的盯著棋盤,頭也不抬的問道。林晚風湊上前,看向關棋手中的棋盤,在那張棋盤上,有一個極其顯目的黑點,那個黑點,便是鬼物。

對於鬼物,林晚風已經不是當初少年,一聽鬼物便熱血沸騰嚷著除魔衛道,所以興致並不高,雖然那鬼物較為厲害,但以關家兄妹的修為,足以應付,況且關棋還有如此厲害的棋盤法寶,這棋盤法寶可不僅能顯現妖魔仙人,關鍵時刻,還能將對手攝入棋盤之中,以棋盤中的棋士殺敵。

永珍棋盤極其玄妙,有“顯仙顯幽顯人間”之說,這棋盤上能顯像出哪些是仙,哪些是妖魔鬼怪,哪些又是人間凡人,除非修為極為高深,懂得隱匿自己,否則在這一張棋盤之上,修為無從遁形。

林晚風的修為便無從遁形,那一個耀眼的白點彷彿一輪明月,照得周圍諸點都黯然失色,所以關棋才要拉上他。

林晚風搖了搖頭,道:“不了,那一個鬼物,以你兄妹修為,足以應付,我尚有要事,今日便要離開。”說完,林晚風又傳授了兩人一些對敵經驗,便離開了陰靈山。

這一日,他來到了玄門鎮,玄門鎮是一個大鎮,人流極多,極其繁華。

林晚風隨著人流而去,看滿街的繁華,入耳皆是塵世的喧囂,他卻不知道,要走向何處。

“誰將煙焚散,

散了揪心的牽絆;

聽弦斷,

斷那三千痴纏。”

長街一側,有人椅欄而吟。

林晚風停下了腳步,抬頭而望,見有人在樓欄之後,舉杯高吟,醉生夢死,狀似痴癲。林晚風默默地看著,在來來往往地人流中,像是一尊石頭,一動不動。某時,他收回了目光,又欲無目的前行,目光卻不經意間掃了那樓欄下的那一張牌扁:

“玄門客棧。”

他忽然有些失神。

字很平淡,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卻勾起了他記憶中的風景。就在這裡,他第一次遇見師父寧威遠,還有師孃司馬九九,那一天,正是師傅與師孃的結婚記念日。就在這裡,納蘭威大叔就是將他帶到了這裡,從此進入了太玄仙門。也是在這裡,不知道何故,寧威遠打昏了他,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太玄神宗之上。

命運真的很奇妙,說指引他進行太玄神宗,他當中進入了太玄神宗。

往事歷歷在目,撩拔人的心絃。

林晚風帶著緊張而激動的心,進入了玄門客棧。

幾年時間過去,師尊和師孃可都還好?還有寧若南師兄,他也還好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