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從前廳裡出來, 武功尋常的他並未發現早已潛入煙雨閣的兩道身影悄悄跟上他而來。煙雨重重樓,只憑推測, 很難找到寧弦的所在。左慈雖未直接到寧弦處,但想來並不會距離他的所在太遠。
鳳和緊那羅看了一眼手上的地圖, 分析附近幾個院落的地形縮小範圍,打了個手勢兩人分頭而去――
寧弦吃飽喝足從屋裡出來,腳下撥弄著地上的落葉,對屋裡氣悶地收拾著碗筷的越姬道:“瞧瞧,門口都快埋起來了――”
“我這就去掃――”杜箏年剛開口就被寧弦瞪回去,“你很閒嗎?叫越姬掃!”
屋裡乒乒乓乓,越姬摔了碗筷, 怒氣衝衝的走出來, “我不幹了!”
寧弦看也不看她,冷笑一下,對杜箏年道:“把她捆起來丟小屋裡,別給飯吃也不給水喝, 茅廁也不許上――捆完你回來把這裡收拾乾淨。”
“哎!”杜箏年二話不說絕對是一位服從命令的好同志, 越姬嚷嚷沒幾聲,就被杜箏年拿起收拾桌子的抹布塞進嘴裡,只剩下悶悶的嗚嗚聲。
寧弦厭惡地看了一眼那烏七麻糟不知道沾著什麼菜湯的抹布,露出噁心的表情,“杜箏年啊,你說你找條帕子成不?看著就噁心――甭換了,塞都塞了, 就塞著吧。”
不知道一個滿心焦急急匆匆地冒險前來救人的人,看到他要救的人不但好好的,還跑來敵人內部作威作福,是個什麼想法?
寧弦站在房間門口,瞪著天長嘆,埋怨著這裡實在太悶,身後忽地一道人影自房頂而落,她險些驚呼,被一把捂住嘴巴,熟悉的氣息從那只手上傳來――
“唔?唔唔――”她扒開那隻手,轉頭,看清來人,便一把推進門裡,關上房門向外張望了兩眼。
正收拾著桌子的杜箏年聽到異動抬頭,看到進來的人,也點點頭,笑道:“阿黃大爺,好久沒見。”
“……”這兩個人到底搞沒搞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們是來幹嘛的?
寧弦確認門外沒人,才轉回身來,“你來幹嘛!你不知道大公子就是為了引你來的嗎!?”
鳳好笑又好氣的看著她,看起來她過得不錯,似乎還胖了那麼一點點,忍不住身手捏了捏她的臉,“長肉了。”
寧弦臭著臉拍掉他的手,“廢話,在這裡整天吃飽就睡,什麼也不能做,當然會長肉。”
鳳對她的臭臉笑笑,“沒事,長點肉抱起來舒服。”
寧弦乾巴巴地笑兩聲――鳳大人您一點也不適合講這種冷笑話。
“你一個人來的?”
“不是,緊那羅也來了。”
寧弦點點頭,“來都來了,趕緊跑吧。要是把你坑進來,我罪過就大了。我現在沒辦法動真氣,我和杜箏年只能靠別人帶出去――杜箏年你幹嘛呢!什麼時候了還收拾碗筷?!”轉頭一眼掃到牆根下還被捆著的越姬,她發覺有人來救,瞪大了眼睛嗚嗚地叫。
“你不叫我還真把你給忘了呢,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要不要把你的眼珠子摳出來回頭送給花花……就怕天太熱,到時候臭了他嫌噁心。”
“嗚嗚――嗚嗚嗚嗚――”
“你嗚了我也聽不懂。你以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蛇蠍心腸是吧?嘁,就你這爛眼珠子我還不稀罕呢,幸好花花的眼睛有得救,要是他真瞎了,我不戳瞎你才怪!吶,姑娘我要走了,沒空理你,看在你跟白摸摸也算情人一場的份上放過你這一回,往後別再讓我見著你!”
她直起身,鳳問道:“這裡的看守情況如何?”
“我試過兩回,這院裡雖然相對寬鬆,可是只要踏出院子就絕對沒那麼簡單。你一個人尚好,若加上我和杜箏年,絕對沒可能出得去。”
鳳點點頭表示瞭解,“有什麼提議?”
“有,有個大好的機會,一會兒就送上門來了。”
“機會?”
“對。”
正說著,院子裡響起腳步聲,寧弦把鳳推到內室,把越姬往牆邊踹了踹,便開啟房門。
“今天這麼遲啊?等著你呢。”
“迦陵大人。”左璇今日依然一身粉嫩,淺粉的衣衫上印著大朵深粉的花,拎著葡萄,拖拖踏踏腳底不抬地拖著步子走過來,迷迷糊糊客客氣氣。
進了屋,看到牆邊兒捆著的越姬,他一愣,“這個……”
“犯了點錯誤,給她個教訓而已,不用介意。”
這個……他是不介意啊……可是……“迦陵大人,她現在是玄狼門那邊的人了,如果她去告狀……”
“不用擔心,讓她告去吧,反正我就要走了。”
“走?左慈肯放你了?”
“嘁,等他放?――不是他放我,是你放我。”
“哎?我?”左璇茫然地指指自己,寧弦笑眯眯地點點頭,應聲道:“對。”便有一柄冷劍,架在了左璇的脖子上。
“鳳,鳳大人!?那,這是……”
寧弦繼續笑著,應道:“對,是人質,你。”
嗚……口年的水蘿卜同學欲哭無淚。
就算有人質在手,在與緊那羅匯合之前,他們仍舊盡量避免暴露。這裡能夠保護他們的只有鳳一個,卻有一個人質左璇和一個累贅杜箏年在,鳳不敢拿寧弦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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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璇問了守衛分佈,他們挑了隱蔽的一條路,幾個守衛剛要有所動作,鳳將左璇推在身前,冷冷道:“別動,不許出聲!”
幾個人面面相覷,礙著左璇,最終還是服從了。
寧弦上前點了他們的穴道,四個人走得還算順利,有驚無險。
“鳳,這樣很快會被人發現的……”
“別擔心,只要見到緊那羅,我們就儘快衝出去――若難走脫,就到前館去,只要你到了白墨那裡,大公子不會讓人當面動你。”
“白摸也來了?”
鳳點了點頭,照實說道:“這次多虧了他。”
寧弦是很難想象白墨能夠做什麼,只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喂,你們在這裡――”
緊那羅方一現身,鳳便把杜箏年推給他,“你帶著他,無論從哪一邊闖出去,他們應該不會把注意放在你們身上。我帶寧弦往前館走,去找白墨。”
“喂喂,你們沒問題吧?”緊那羅帶著幾分擔心,無論如何就是有些不踏實。他也很清楚,他們一旦被發現,自然所有的注意都在鳳和寧弦身上,不會有人在杜箏年身上費力氣。而倘若一起走,再被人抓了杜箏年來要挾,反而是負擔。
他瞅了杜箏年兩眼,看得心裡冰涼――像啊,真是像。如果不知道的人,一準兒當成杜慈笙詐屍呢。難怪斷絃兒沒辦法丟下他不管――若是能現在在這裡丟下他,他們闖出去的勝算就能多很多吧。
……要不要乾脆一會兒把他丟下,他再去和鳳跟斷絃兒匯合,就說這傢伙一不小心掛了?
正盤算著,鳳突然一拍他的肩膀,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冷道:“別想多餘的事情,寧弦不會高興。”
緊那羅尷尬地笑笑,“那你們當心,我走了。”他抓住杜箏年,一看見他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就覺得很想打一頓,這人怎麼跟杜慈笙差別那麼大?“還愣什麼,走了!”
“可是他們……”
“可是什麼,跟我走!”
緊那羅把杜箏年拎走,鳳轉頭看向左璇,看得他冷冷打了個哆嗦,縮了一下,“呃……要撕票了嗎?”
“……”
“……”
他們有說過要撕票嗎?
“呃?不是嗎?”左璇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
“你可以走了。”鳳道。
左璇歪頭眨了眨眼睛,就這樣?
寧弦好笑地解釋道:“後面可能要大打出手了,我們可騰不出功夫來挾持你,走到這裡已經多虧你了,你回去吧。”
“……”左璇繼續歪頭,思考……他撓撓臉頰,道:“那個,我還是再給你們挾持一會兒好了?”
“沒關係嗎?”
“沒關係。”他點點頭。
寧弦看著這個水靈靈的肉票眉開眼笑,“好孩子,今年減收你三成歲錢。”
“五成行不行啊?”
“四成。”
“哦……”
“……”鳳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