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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七:過家門不入

壽安公主畢竟還念著親情,可當她身在京兆府中堂時,卻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跨不過那道坎,那道坎並非是記恨,而是事到如今,再去見這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侄女已經沒了意義。既然沒了意義,又何必再見面呢?不如就此忘卻從前的一切親情,從此在不相干。

秦晉先一步走的,但並沒有返回城北的帥堂,而是去了勝業坊的府邸,經過護軍的徹底清查以後,整個坊內坊外都已經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壽安公主和繁素母子畢竟不能在軍營中久住,再加上長庚年幼,還是接到一切生活用具都齊備的勝業坊家中比較合適。

負責清查勝業坊內外的是秦晉從前的家奴秦玳。秦玳的年紀比秦琰小了三歲,且軍功不如其他幾位顯赫,但現在也是掌一營兵馬的校尉。他看到秦晉邁著方步進入了坊門,登時便迎了上去。

“主君,今日公主與夫人若想搬回來,便可放心的搬了,小人前前後後查過不止三遍,絕無可疑跡象。”

實際上,在勝業坊內所有居住的人都是經過特地篩選的,與秦府對門的仍舊是宰相韋見素府邸,其他的也都是與秦晉親近的官吏,但凡有反對秦晉的,早就在進入長安城之初就被遷往了其他坊居住。

雖然秦晉並不贊同這種防範方式,但手底下人做事有手底下人的方式,他身為總攬全局的人物,也不可能事必躬親,事實干涉,許多事也就只能聽之任之。好在,秦晉身邊的具體辦事之人都是十分靠得住,也很靠譜的。

比如這個秦玳,他在參軍的秦府五家奴中,是年齡最小,也是性情最溫厚的,從不會主動欺壓別人,但也不會放任他人為非作歹。

所以,秦晉特地將秦玳招了回來,留在了身邊,負責家人的安危。

如果繁素和壽安公主不回來,長安城內的那些魑魅魍魎鞭長莫及,可一旦回來了,就要時時刻刻的防備著他們隨時可能露出來的獠牙。這不,壽安公主還沒進城,就已經被她的親侄女狠狠咬了一口。

秦晉進入坊內街道的時候,行人並沒有被禁止,但往來的閒雜人見到他以後都不由得低下了頭,立在當場,不敢再隨意走動。這當然是對位高權重之人的尊重,只有等秦晉走過去以後,他們才能重新活動起來。

走到秦府院牆時,他下意識的抬頭望了望對面,卻見那熟悉的小樓上依舊窗戶虛掩,只不知虛掩的窗戶後面有沒有那個痴情的女人。

秦晉也發覺自己心底裡冷的連自己都快不認識了,與他有瓜葛的幾個女人裡,數韋娢付出最甚,卻一無所得,現在自己明明能夠給她一個名份,但卻又偏偏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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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娢如果是個普通人家出身,秦晉自然不會有任何的顧慮,但她既然是宰相韋見素之女,而且韋見素即將返回長安,無論威望地位都因為他的功績而將得到極大的提高,那就會有很大的問題。

韋家以穩定江南之功,如果在與秦家聯姻,其地位將在群臣中脫穎而出,如此異軍突起的局面對朝局來說是很不利的。必然會激起新一輪的黨爭,黨爭內耗起來,他還哪有精力去處置對外的軍務了?

現如今,安西、河西都是令人頭疼的地方,河北的史思明叛軍也沒有徹底平定,在這緊關節要的當口,可不能內部出了亂子。

夏元吉等人與韋見素的競爭如果保持在良性範圍之內,在客觀上可以起到相互監督,相互促進的作用,可一旦進入惡性範疇,就會重蹈玄宗晚年的亂政覆轍。

說到底,在沒有健全的制度可以引導權力良性施展的情況下,就只能以權術制衡,這就好比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一樣,既不能過於相左,也不能過於向右,因為一旦傾向過了,便會失去平衡,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恍惚間,秦晉好像覺得那二樓的窗戶似乎動了一下,再仔細去看時,只見原本虛言的窗戶已經關上了。

就此回神,秦晉長鬚了一口氣,韋見素如果與自己聯姻,那麼還會使自己家庭的內部變得更微妙,更複雜。韋娢與壽安公主一樣,都是個強勢的女人,又都有著強大的孃家做後盾。如果這兩個女人在秦家門裡明爭暗鬥起來……只是想想都夠他頭疼的了。

索性,秦晉便不再去想,抬腿便由正門走了進去。

說來也是可笑,秦晉回到長安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但邁進家門還是頭一次。這個所謂的家也是冷冰冰的,雖然府中的一切收拾的整整齊齊,可就是這份整齊卻透著一股生冷。

也就是在踏進了家門的那一刻,雖然這只是個符號的家,但他的胸中還是不可遏制的湧起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

“夫君……”

一聲輕喚將他拉回了現實,回頭一看卻是壽安公主。原來,壽安公主在離開京兆府以後,便想回到勝業坊的府邸看一看,住在軍營裡有太多的不方便,如果坊內外已經清查利索,不如這幾日就搬回來。

正巧,她與秦晉想到了一處,也走到了一處,進了坊門便見到了秦晉的隨從馬隊。

“你怎麼來了?不是去京兆府探望長樂公主嗎?”

壽安的擰著眉頭,輕輕嘆息道:

“事已至此,我去看她也沒了意義,她能狠下心來不認我這個姑姑,又做出這等殘忍的事情,就算我原諒了她,從前的親情有請也找補回來了,想一想,還不如就此忘掉從前的那些事情吧……”

秦晉心中暗暗想到:這件事給壽安公主帶來的傷害著實不小,被至親之人出賣,甚至今後都不可能毫無隔閡的去見癱瘓在榻的兄長,李家對她而言已經是個僅僅有著名份的家了。

一念及此,秦晉的心裡不由得升起了陣陣憐惜,他看著面前這個麗質精靈的女子,她的身上並沒有皇族女子從小薰陶出來的雍容氣息,很容易就會令人產生親近之感。

也許,這是和壽安公主的出身有關吧。壽安公主是玄宗皇帝的,在十六歲受封公主以前,一直被呼為蟲娘。蟲娘的母親曹野那氏來自遙遠的西域,是居住在河中一帶的粟特人。

曹野那氏在生下蟲娘時難產,死掉了,所以玄宗皇帝當時便以為蟲娘是個不祥之人,對她也不如其他兒女那麼優待,所以直到十六歲一直都沒有什麼封賞。所幸,父親不待見,卻有兄長待見,那就是當時身為太子的李亨,對這個比自己小三十歲的妹妹呵護照顧,更讓她與自己的女兒成了最要好的玩伴……

可生在帝王之家的殘酷之處就在這裡,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立場,一旦長大成人,便要肩負起各自在家族中的責任。所以,在長樂公主看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著足夠能站住腳的理由,姑侄也好,姐妹也罷,還能打得過君臣父女兄妹嗎?

也許,壽安公主在京兆府時,就是想通了這一點,才沒有去見長樂公主。

但在秦晉看來,想通了反倒不如沒想通,因為想通了以後將更加殘酷。蟲娘自嫁給他秦晉以後,就註定了要揹負這些沉重的東西,自此以後的命運,要麼揹著它走到最後,要麼便被壓垮。

“夫君還愣什麼呢?蟲娘可是好久不登家門了,還不進去看看?”

眼角兀自還溼潤著,壽安公主的臉上卻綻開了微笑,這微笑就像陽光般照進了秦晉的眸子深處。

“對,對,我回到長安雖有半年多,但也不曾來過一次,正好參觀參觀……”

話還沒說完,壽安公主就扯著他的衣袖,提醒道:

“天底下哪有到自家府邸參觀的?如果這話傳了出去,還不讓人笑掉了牙齒?”

秦晉頓時一陣發窘,他在說出參觀二字時就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所以只尷尬的笑了笑。不過,站在一旁的秦玳卻直性子的插了一句:

“公主此言差矣,主君一心撲在國事上,回京半年卻不入家門,可比當年大……大什麼,三次不入家門又更高了一層呢……”

秦玳本來是不識字的,在秦晉的敦促下學了不少字,對古時的掌故也聽了一些,但都是些囫圇吞棗的東西,很多都記得不清不楚乃至於張冠李戴,比如這一次就沒記住那個人的名字。

終於,壽安公主被秦玳插的這一句逗笑了,便抿嘴道:

“是大禹!”

秦玳這次啊恍然大悟的拍著腦袋,一連聲的說道:

“對對對,是大禹,就是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

對壽安公主而言,雖然是被曾家的家奴頂撞了,卻並不生氣,被誇讚的是自己的丈夫,又是將之與大禹相比,拋開那些大逆不道的負累不談,心中還是頗為中意的。

不過,她馬上又板起了臉,作勢斥道:

“夫妻間說話,你偷聽甚來?”

壽安公主可不想這個有些直性子的秦玳總來插嘴他們夫妻間的話題。登時,秦玳漲的滿臉通紅,低著頭便逃也似的走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