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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使君將陛辭

尚書左丞韋濟與吏部郎中杜甫兩個人聯袂而至,不過秦晉此前已經得知,這兩個人在新一輪的銓選中遭受了刁難,都已經成為後補,換句話說也就是遭到了排擠與打壓。而排擠他們的人,自然也就是新近強勢迴歸政事堂的楊國忠。

以秦晉對這兩人的瞭解,杜甫脾氣耿介而不知變通,被排擠掉也不奇怪,可韋濟為人謹慎圓滑,況且又有家族背景,怎麼也被排擠掉了呢?

見面以後,韋濟與杜甫分別落座,兩個人一時間大眼瞪小眼,似乎都有些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杜甫長嘆一聲。

“秦將軍,我與韋兄都打算好了,準備一同去馮翊,長安烏煙瘴氣,相互攻擊俄掣肘,不如到軍前去,還能為朝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但秦晉還是奇怪,在兵變之時,這兩個人就已經自動與他保持了相當的距離,顯然是不想和神武軍再有瓜葛,而現在怎麼又突然親近示好了呢?

韋濟面色稍有尷尬的露出了笑容。

“子美兄願賭服輸,秦將軍向來公忠體國,主動外放,乃前所未有之舉動,令下走二人欽佩不已,決意追隨左右。”

杜甫則坦然一笑。

“原以為秦將軍和那些爭權奪利之輩無甚區別,前日得知將軍竟主動放棄長安的一切而到軍前去與叛軍搏殺,是杜甫心胸窄小了!”

兩個人的話很明顯的道明了他們態度改變的根本原因,還是Q秦晉主動求去的舉動再次贏得了好感與信任。

其實,秦晉此刻於長安的處境,已經完全進入了死衚衕,天子的忌憚,權臣的打壓,處處面臨掣肘與暗算,想要有所作為可謂是難比登天。如果想要打破僵局,只能自請外出。

不過,秦晉自請外出的理由也也令所有人大跌眼鏡。若是旁人,必然會冠冕堂皇的說一些大義凜然的話,而秦晉卻是以退為進,聲言在此前的亂局中有不察失職的過錯,請辭大將軍,並要求外放出京。

李隆基早就不是新丁,對這種以退為進的詔書了然於胸,一開始他並不認為這是秦晉的真心之舉,於是兩次寬勉慰問,但秦晉一意堅持,態度之誠懇都令他覺得驚訝。三請三拒的戲碼做完了之後,秦晉仍舊要求自罰而出外,李隆基這才明白,秦晉真的不想再留在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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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秦晉出於何種心思選擇急流勇退,這對李隆基而言都是一樁絕對意外的驚喜。他正每日間謹小慎微的忌憚著這頭臥榻之側的猛虎,又礙於現狀而不能立刻翻臉,現在這頭猛虎主動要求離開,豈非正中下懷?

只不過,將秦晉安排到何處,是個大問題。安排的距離京師遠了,可能就此會對此人失去節制,而安排的太近了,仍有猛虎在側的隱憂。

恰逢蒲津告急的軍報到了京師,李隆基立時就有了決斷,他畢竟是一代“明主”讓秦晉人盡其才,也不枉了對此人的一番重用。

於是,對秦晉的外放也就一錘定音。不過,對秦晉的官職調動上,李隆基還是一反常態,並沒有褒獎優待,而是真的免去了他的大將軍一職,將其本官改任馮翊郡太守。與此同時神武軍赴蒲津,秦晉僅以監撫軍事的差遣繼續節制。

這些君臣間的博弈勾當外人並不知道,但看起來卻像秦晉主動請罪外出一樣,他在兵變中兩次轉換立場而換來的惡名聲也隨之稍減。

韋濟和杜甫也正是因為此才再一次的來投奔秦晉。

“楊國忠雖然在銓選上為難了兩位,但終是難於長久。況且秦某到馮翊郡去,僅僅是個太守而已,哪裡還有多餘的能力妥善安置二位呢?”

杜甫爽快的答道:“只要能為朝廷,為百姓做些實事,拜託這些蠅營狗苟,下走便是領一縣之令,亦足矣!”

韋濟也趕忙起身拱手附和,“下走亦是如此!”

其實,秦晉之前所言的意思是說自己這池子淺,恐怕裝不下大魚,如果讓這候了缺的尚書左丞與吏部郎中到馮翊郡去,無論在哪一個位置上,哪怕是太守之輔長史之職都是一種委屈。

而現在兩個人直抒胸臆,倒讓秦晉頗為動容,也感到一絲溫暖。

畢竟朝中的官員不全是爭權奪利,自私自利之輩,也有這種為了家國天下不計名利的人,彷彿在黑漆漆一片的深夜中,驟然出現了幾縷光輝,讓人頓生希望。

然而,兩人都未曾和叛軍打過交道,聽說今歲黃河有斷流的危險,而叛軍亦虎視眈眈隨時可能猛攻蒲津,此刻得到了秦晉的許諾之後,就自動進入了角色。

“蒲津不比潼關,此前因為有河東遮蔽,又隔著一條黃河,所以並無多少人馬駐防,防備也是廢弛多年,既然將軍欲往馮翊去,須得未雨綢繆……”

秦晉哈哈大笑,只讓韋濟和杜甫放心,儘速回家準備,七日後便是動身之期。他知道,這兩個人中尤其是杜甫,與他這種單身漢不同,拖家帶口的想要妥善安置也是不易。

兩人走後,一直在秦晉之側的鄭顯禮則又接起了韋杜二人的話題。

“如果黃河斷流,叛軍又大兵壓境,僅以神武軍恐難抵擋……”

鄭顯禮的擔憂沒有錯,蒲津不比新安,也不比陝州,打不過還可以堅壁清野之後再行放棄。蒲津所在的馮翊郡為關中三輔之一,地位僅次於長安,是萬萬不能放棄的。如果叛軍繞過了潼關,經由河東越過了斷流缺水的黃河,一旦蒲津有失則馮翊不保,而馮翊不保則關中危矣。

豈料秦晉卻神秘一笑。

“用兵之道在於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政爭之道亦是如此。”

雖然說的很是隱晦,但卻讓鄭顯禮眼前一亮,他似乎在秦晉的這番話裡意識到了什麼。

“難道,難道都是假的?”

鄭顯禮實在難以置信,秦晉是如何做到的,竟能瞞天過海。

“黃河缺水斷流的確不假,叛軍襲擾河東則可真真假假,真假難辨……”

秦晉罕見的賣著關子,讓鄭顯禮很不適應,有什麼事不能直說呢,但他知道秦晉的性格,便也不再繼續追問,只要知道了這件事的背後有秦晉的運作,也就放下心來。

不過,緊接著秦晉卻道出了他的擔憂。

“今歲關中與山東俱是大旱,開春到現在滴雨未下,只怕糧食顆粒無收。”

“現在正是麥收的時候,聽說關中麥田的確收成不好,顆粒無收到是有些過慮了!”

“但願吧,咱們最大的敵人並非叛軍,而是這賊老天與自己人。”

秦晉沉沉的說著他的擔憂,之前的自信與從容亦被掩在了這種憂鬱之下。鄭顯禮甚少見到秦晉如此,便寬解道:“大風大浪都闖了過來,船到橋頭自然便直……”

“聖人敕令,傳馮翊郡太守秦晉進宮面聖!”

外面忽然響起了宦官尖利的嗓音,語氣冷淡而不客氣。

昨日天子敕書頒下,秦晉正式外出為太守,在長安上下所有人看來,這與貶官流放無異,因此對這位自作“蠢事”的年輕將軍也都很是不屑。

隨著聲音的落地,果有一名宦官出現在門口,秦晉與鄭顯禮起身相迎。

“秦使君快隨某進宮面聖吧,聖人等的急呢!”

宦官催促的急,秦晉只稍事準備,就跟著他匆匆趕往興慶宮。

進了興慶宮以後,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去天子慣常所在的便殿,而是去了勤政樓。在勤政樓中,除了天子以外,還有兩位重臣在場,一位是重返政事堂的楊國忠,另一位就是中書令高仙芝。

高仙芝的傷雖然未痊癒,但勝在體制好,數日將養之後,竟奇蹟般的可以下地行走了。

既然李隆基召集了兩位重臣前來議事,那就一定不是尋常之事,秦晉不由得暗暗猜想,李隆基究竟在打著什麼算盤。

楊國忠的臉上不驚不喜,甚至眼皮也不抬一下,舉止間充滿了對秦晉的不屑。高仙芝面色蒼白,只禮貌性的微微頷首,算是招呼過了,但亦是神情冷淡,大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秦晉的所在所為,在許多大臣的眼裡,已經與投機的奸佞之臣無異,尤其身涉兵變中的高仙芝,更是感同身受。

然而秦晉並沒有因此對高仙芝產生怨憤之心,相反,他投過去的目光中卻滿是同情。

別看高仙芝現在似乎深受天子重用,又官至中書令,成為宰相之首,位極人臣。但等著他的,將是無數的暗箭、冷箭。

秦晉才不相信,李隆基會放棄以往的成見,全部身心的信任重用這位出將入相的重臣。還有不甘寂寞的楊國忠,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高仙芝拉下馬,獨攬政事堂大權。

況且,高力士病倒後,宦官裡拔尖的魚朝恩又掌握了神策軍的兵權,這京師的形勢就像一潭深不見底的爛泥,一腳踩了進去,就休想再輕易的脫身。在明爭暗鬥中,自保尚且捉襟見肘,就更別提想要有所作為了。

“秦卿來的正好,朕給神武軍選了一位監軍,你們今日便先見一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