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雲回到南山市之後，一隻腿不能動了。
醫生說這是事故後遺症，需要治療後才能恢復。
路雲忍住眼淚，聽從了史大川的意見，在南山市等待。
第二天，江昭的遺體由史大川等人送回南山市。
路雲接到通知後，帶著花圈來到報社，當她得知遺體已經火化，帶回的只是骨灰時，不禁泣不成聲。
“對不起，遺體實在無法運回來，只能在珍珠港火化。”
副社長和史大川低下頭說。
“不管是什麼樣子，我一直想見他最後一面，可……”路雲又痛哭起來。
江昭曾是那麼充滿活力，如今竟會裝進這麼一個小骨灰盒裡回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路雲終於平靜下來以後，副社長說葬禮安排在江昭住的公寓附近一個會堂舉行。
“江昭有個妹妹，在省城大學上學。我們已經跟她取得聯系，她今天從省城趕來，現在正在江昭的公寓等著。如果可以，路雲小姐你也去那裡等著吧。我們現在就送遺體一起過去。”
路雲點點頭。她第一次痛切地感到，對於自己來說，江昭只不過是一個很遙遠的存在。
路雲相信：和江昭單獨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是江昭最親近的人。
但是，當他一旦死去，路雲才知道：自己又不是他的妻子，甚至不能正式站在他親屬的位置上。
江昭的葬禮由他工作的報社和他妹妹主辦。
路雲原以為江昭的事自己無所不知，此刻卻失去了自信。
——我不知道他和文夕之間的親密關係，不知道他去珍珠港幹什麼。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路雲坐上史大川叫來的另一輛計程車，奔向江昭的公寓。
當她看到自己曾經常來過的那所公寓時，不禁淚如泉湧。
她感到江昭彷彿還活著，走進去，他就會熱情地擁抱自己。
但計程車沒有在他的公寓門前停住，而是徑直開進院子，停在了會堂前。
身著黑衣的男女們，站在會堂前面，大家都直盯盯地看著路雲。
在會堂寬
敞的中央，靈堂已經佈置停當，江昭的遺照埋在白花之中。這時一大群人隨著報社領導走了進來。
祭壇前一位長髮的年輕女子，起身迎接他們。
副社長等眾人畢恭畢敬地低下頭，把骨灰交給那個女子。
——她是江昭的妹妹。
從江昭那裡，路雲幾乎從沒聽說過他妹妹的事，只知道他父母早亡，有個妹妹而已。
史大川走了過來。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江昭的妹妹江秋小姐。”
“這位是路雲小姐，在電視臺工作。”
江秋默默地向路雲鞠了個躬，大概以為她只是個一般的悼念者。
“路雲小姐是你哥哥江昭的女朋友，你聽說過吧?”史大川說。
“我沒聽說。”江秋十分吃驚地答道。
“我對江昭的死，非常難過。他很溫柔，那天他出門時還好好的……”
路雲忍不住哭出聲來。
史大川慌忙拉著路雲，走到一旁去了。
路雲拿出手帕拭乾淚水，這才注意到人們正向自己投來注視的目光。
10
離開悼念會堂，路雲走了一會兒，想找輛計程車，忽然一輛汽車停在了身邊。
路雲一看，原來是杜森。他開啟車門說：“快上車吧。”
路雲鑽進了汽車，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我送你回家。”
“謝謝。”
在車裡，二人默默無語。
過了好長一陣子，杜森突然說道：“看來，江昭真的死了。”
“是啊，我在珍珠港尋找他的時候就想過好多次：他是不是已經死了?但好像覺得一說出口，就會變成真的，所以沒敢說。”
“我也想如果他活著，決不會沒有聯絡的。不過，他是溺水而死嗎?”
“聽說是這樣。報上有說自殺的，有說事故的，但溺死的說法好像沒錯。”
“他是哪天死的?”
“史大川說，是江昭離開珍珠港那家賓館的當天夜裡，或者是第二天。就是說，我去的時候，他已經漂在海上了。”
“有沒有被車撞進海里，或什麼別的證據呢?”
“什麼也沒聽說，我想等明天再與史大川慢慢兒談吧。”
“找個地方喝杯熱咖啡?”
“啊，好吧。”
兩人走進一家咖啡店。
但他們卻絲毫沒有察覺有輛車一直在跟蹤著他們。
路雲看著杜森說：“江昭到底是怎麼死的，究竟是誰殺了他，我一定要搞清楚。否則，我心裡總是放不下。”
“如果他真是被殺的，警方會調查的。而且，江昭的工作單位是報社，他們也不會放手不管的。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想：他是去休假。晚上，他從日常緊張的工作中解脫出來去看海，不小心掉進海里淹死了。這樣會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
“可我不這樣想，警方和報社，就連我工作的電視臺，他們只注意那些表面的事。我要查清事實真相。”
杜森又嘆了一口氣。然後，又喝了一口咖啡，說：如果你真想查，我幫你。如果他真是被殺的話，你一開始調查，肯定會有人盯著你的。”
聽了杜森的話，路雲的眼裡不禁顯出幾分恐懼的神色。
“如果有什麼我能做到的，儘管說好了。我想讓你儘快站起來。”
“杜森，謝謝你。”
路雲的淚水又湧了上來。
“別這樣，喝咖啡吧。人家會覺得奇怪的。”
杜森指指路雲面前的咖啡說。
路雲總算喝了一口咖啡，就像在喝苦澀的藥水似的。
二人喝完咖啡走到外邊。開動了車之後，杜森說：“你的工作怎麼辦？如果想再休息幾天，我去跟製片人說。”
“明天我就去上班。已經請了這麼多天假，給同事們添了不少麻煩。再請假，要是真被炒了魷魚，我可沒地方去工作了。”路雲打起精神說道。
“是的，還是這樣好。在今天的計劃會上已經決定了，有任務去珍珠島，採訪冬季的觀光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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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珍珠島?”
“是的。製片人已經提出計劃，此行的目的就是介紹當地的溫泉和各種風味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