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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孰輕孰重

周紹德引著四人來到一層的宴會廳中,只見那廳極寬敞,比二層的艙房要大上一倍有餘。

廳正中的上方,用結成束的銀絲鏈吊著三盞不同顏色的琉璃風燈,三盞燈發出明亮而晶瑩的光芒,使得廳中流光似幻,好不動人;正對廳門的艙壁上掛有一幅令人眼目一新的青山綠水圖;而廳的四角上分別豎著四支檀木架,上面各擺有一盆讓人喚不出名字來的奇花異草。

酒宴並不奢華,但顯得極隆重,換了一身銀色衣袍的周法尚親自在廳前迎接,令項洵他們感到受寵若驚。

一同赴宴的,自然還有冼家的兩位兄弟,由周紹德為眾人進行了一番詳細的介紹,免不了客套寒暄,然後眾人才分賓主落座。

一道道精緻地菜餚流水般上至,須臾擺滿宴桌,菜式各異,色澤誘人,香氣四散,顯出船上廚師非凡的水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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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坐定,席間竟仍空有一個座位,周法尚眉頭微凝,轉頭向周紹範問道:“雲兮呢?為何客人已至,她卻仍不見蹤影?成何提統!”

周紹範滿臉苦笑,正欲答話,便聽到一把嬌膩膩的女聲自廳外傳來:“二叔,您不要生氣,人家這不是來了麼~”

話音方落,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只見她眉目如畫,嬌顏勝雪,朱唇的右下方更是印有一枚小痣,憑添一絲俏美,令得在場諸人莫不驚豔非常,冼思禮更是露出神魂與授的表情來。

周法尚面色微寒道:“莫非雲兮是將周氏家規忘記了嗎?將第三十七條背來給我聽。”

周雲兮俏臉有些蒼白道:“雲兮不敢忘,周氏家規第三十七條,凡宴請,必趨前,正儀表,開容顏,賓客至,細頓安,禮得體,言宜寬,使如歸,風拂面……”

周法尚面無表情道:“繼續。”

周雲兮臉色變得煞白,兩隻水汪汪的大眼連忙求救般望向周紹範與周紹德兩人,使人知道這後面定是有關懲罰的規矩,但他兩人在此情況下又豈能開口求情,連忙將眼神望向今晚的客人——冼氏兄弟和張仲堅四人。

只見冼思禮搶先開口勸道:“周叔息怒,雲兮妹妹之所以會姍姍來遲,定是因為將周家家規中的‘正儀表,開容顏’當成大事來做,為求完美,這才稍稍慢咱們一步,實在無甚大礙,還請周叔網開一面。”

項洵心中暗道:“話雖說得不錯,但卻不應該如此來勸,畢竟話涉周家家規,便是這周法尚想鬆口亦不能松。”

果不其然,只見周法尚搖頭道:“思禮賢侄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計較雲兮之過,但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規矩若是立而不守,又要之何用?”

項洵正容道:“小子曾聽聞周將軍治軍有方,處事嚴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眾人一聽,心道這些難道還用你來說?拍馬屁也不看看時候,如何能將雲兮保下來才是正途啊,唯獨李靖和周紹範兩人眼中透出一抹說不清的笑意來。

周法尚轉臉望向項洵,暗自思量這個不知來歷卻儀表不俗的年輕人,不知他接下來能夠說出什麼話來,心中隱隱有些期待。

項洵見著周法尚灼灼的目光凝在他臉上,心下不但沒有絲毫驚慌,反而咧嘴笑道:“周將軍今日費盡心思擺出這場令人讚歎的酒宴,不外都是為了招待好咱們這些人,只是眼下綠葉滿座,獨欠紅花,倘若雲兮小姐能夠移步入席,便是大妙了。”

眾人立即點頭附和,氣氛立時熱烈起來,周法尚的一張鐵面終於化開,瞥了一眼仍有些楚楚可憐的周雲兮道:“既然貴客替你求情,還不趕緊道謝入座?”

李靖心中叫了聲好小子,竟是使了這麼個避實就虛的招數,不但將所有人的視線從周家家規轉到周法尚身上,而且使得周法尚有了臺階可下,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機智。

周雲兮連忙衝著冼思禮和項洵各福了一福,道了聲謝,這才在周紹範的手邊坐下,旁邊挨著的,則是替他求情卻未得允的冼思禮。

既顯出周家行事的嚴謹,又使得廳中氛圍熱烈起來,周法尚心中甚是滿意。

周法尚舉杯道:“今日這第一杯,我要先敬兩位來自嶺南的冼氏賢侄,你們不遠千里前來,周某心中歡喜非常,此杯酒便祝我們周冼兩家的友誼永遠長存!周某先飲為敬!”

冼思賢冼思禮這兩位兄弟連忙舉杯相應道:“祝周冼兩家的友誼永遠長存!幹!”

周紹德連忙為幾人斟滿酒,便見周法尚又舉杯道:“這第二杯,我要敬一敬紹德的小師叔,以及諸位年輕的好漢子,希望你們今後能與紹德多親近,成為好朋友,周某先幹為敬!”

周紹德以及張仲堅四人連忙舉杯應道:“祝大家的友誼長存,幹!”

兩輪美酒入喉,周法尚撫掌笑道:“我已好久不曾飲酒,今日難得貴客同至,肚中的酒蟲算是又得一次安慰。”

冼思賢舉杯笑道:“小侄聽家父說過,周叔本是海量,卻因嚴於律己,每次都不得盡興,今日賓主盡歡,周叔不妨開懷暢飲幾杯。”

周法尚放低酒杯,搖頭笑嘆道:“規矩也好,令律也好,既然建立,則須嚴守,破一次,必有再,再而三,名存實亡矣……”

冼思賢讚歎道:“周叔行事之嚴謹,當世少有,實在是令小侄萬分佩服,小侄先幹為敬!”

周紹德連忙舉杯道:“思賢,我二叔每次飲酒必不過兩杯,你這杯酒便由我代下了,千萬勿要見怪。”

周紹範笑道:“這杯酒本來應該是我來替爹喝,堂哥你竟然搶去,唉,算了,見你整日忙東忙西,便讓給你了。”說罷他自己卻舉杯自飲了個痛快,惹得眾人紛紛大笑。

周雲兮在一旁嬌笑道:“範哥哥,你仍是老樣子,在二叔的面前也不知道收斂一些……”

眾人皆大笑,紛紛舉杯暢飲,坐在旁邊的冼思禮望著她如鮮花般的笑臉彷彿失魂,酒也不知道喝到何處去了。

周法尚搖頭笑道:“我周某人在酒杯上對自己嚴謹了一輩子,不知道卻怎麼生出這個嗜酒如命,跟我完全相反的兒子來,哈哈……”

王雄誕大笑道:“想必是夫人懷上紹範兄弟的那晚,周將軍喝了不少酒,這才使得他有此嗜好。”

眾人未料到這傢伙竟敢這般說話,都以為周法尚臉色將變,哪料到酒桌對面的周紹範聞言搶先大笑道:“王兄好膽量,此話我曾多次聽人說過,但卻從無人敢在我爹面前講出來,哈哈,王兄的脾性真對我的胃口,痛快,來來來,咱們兩個幹一杯。”

周法尚瞧著兩人那痛快樣子,口中暴出一陣大笑道:“想當初,我還未參軍入伍之時,跟一幫子江湖朋友也是如此言行不羈,未料到今日竟被後輩小友調笑,哈哈,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杜伏威能有你這等猛將,實在是他的福分,紹德,你也代二叔敬王小兄一杯。”

王雄誕舉杯笑道:“我就說,依周將軍這等威名遠播的人物,心胸定然遠勝常人,以後若有機會,定會請周將軍來嚐嚐我們這些烏合之眾釀的濁酒。”

周法尚搖頭道:“王小兄過謙了,如今楊廣日漸無道,天下大亂將起,只要是有志氣的英雄豪傑,恐怕沒有幾個能夠奈得住寂寞,都要投身進這風暴中搏上一搏。”

項洵暗道正是如此,舉杯欲飲時,突然心有所感,抬眼往周法尚瞧去,便見他那對深不可測的眸子正往自己瞧來,須臾又移往他處,不知他心中是何意。

冼思賢道:“我們先前聽說楊廣那廝竟然從雁門脫困而出,賊老天真是無眼,為何不讓他死在那處。”

周法尚搖頭道:“不是老天無眼,而是老天慈悲才是,倘若給他們破了雁門,了無約束,四處劫掠之下,不但苦了百姓,中原亦會立時變成一團亂局,不可收拾。”

張仲堅嘆道:“此番楊廣脫困,若回長安好生安撫天下,尚有可為,奈何聽從宇文述的建議,取道洛陽……”

周紹德搖頭道:“師叔,楊廣那昏君即便是回到長安亦無可為,大隋的氣數將盡啦……我們前些日子收到訊息,他在雁門被圍時允諾的重賞基本作廢,因為按照實情去賞,不知要封出多少高官,他便耍小聰明,別出心裁地改變軍隊的職位級別,真是傷了將士們的心。”

項洵問道:“不知道楊廣那廝是如何改法?”

周雲兮點頭道:“我亦很想知道哩,德哥哥快說~”

周紹德應道:“他規定建節尉為正六品,其下依次為奮武、宣惠、綏德、懷仁、秉義、奉誠、立信等尉,依次降低一級。此次參加保衛雁門的將士足有一萬七千餘人,但是最終能夠得到勳位的才有一千五百人。”

周紹範飲盡杯中美酒,接過話頭兒來道:“都是比照平定楊玄感時行賞的標準,打一仗得第一功的人晉升一級,此前沒有軍職的人僅授予立信尉的職位;打三次仗得第一功的人只作到秉義尉;那些雖在戰場但未立功的人打四次仗晉升一級,也不賞賜物品。”

王雄誕怒哼道:“如此小氣做派,何人還肯為他賣命?升不了官倒還罷了,連物品的賞賜也得不到,那還當的什麼兵?出爾反爾,大隋亡定了。”

周紹範嗤笑道:“他自命千古一帝,卻只懂炫耀功績,為了區區薄面,屢次傷及國體民心,此番仍不知悔改,竟然又要商議攻伐高句麗之事,聽聞將士們無不憤怒怨恨,大隋如何不亡?”

周法尚點頭道:“不錯,家弟得聞此事之後憤恨非常,一改韜光養晦之初衷,已於三日前以奇兵攻下永安郡,同時兵鋒疾指江夏郡。”

這重磅訊息一出,滿座皆驚,未料到這周家家主周法明竟是有如此膽識與武功,心中對周家的評價又自然地上了一個層次。

周雲兮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嬌聲道:“三叔真是好本事,嗯,照雲兮來猜的話,帶兵的定是紹則和孝節兩位哥哥,二叔,是不是?”

冼思禮眼珠輪轉,不知在思索的什麼,彷彿魂魄不在此處一般,冼思賢偷偷扯了他兩把,亦未被他放在心上,不禁心中有些惱火弟弟今天的表現。

李靖舉杯笑道:“不動則已,一動驚人,不愧是將門之後,若在下所料不差,以江夏郡守錢永貫的那點本事,定然抵擋不住周將軍的精兵,此杯便當祝賀周將軍凱旋而歸。”

周法尚心道此子若非信口胡說,胸口所藏定不似表面這般簡單,大笑道:“如此先借李小兄吉言,來,大家滿飲此杯!當然我是只能喝這花茶的,哈哈……”

眾人皆大笑,舉杯飲盡酒水,周雲兮不住將妙目飄往李靖,顯然對他極感興趣,讓一旁的冼思禮大感不是滋味。

冼思禮一咬牙,突然出聲道:“此番回去,我便向父親提出請求,我們冼家亦起兵反隋!”

眾人皆愕然,冼思賢更是滿臉漲紅,低聲怒斥道:“思禮,你在胡說什麼呢?!”

冼思禮滿面正氣的堅持道:“現在天下大亂,我們雖然地偏嶺南,但亦不能毫無作為,大哥,你還記得三太爺和五太爺嗎?他們空習得一身超凡武藝,卻苦無用武之地,如今時局已亂,不正是我等展現男兒志向的時候嗎?”

果然,坐在他身邊的周雲兮立即將一雙動人的妙目駐在他身上,射出連串異彩,讓冼思禮心中要多受用便有多受用。

冼思賢強壓下心中的震怒,往眾人笑道:“我弟弟今晚上喝多了,都是些胡言亂語,作不得數的,大家千萬不要見怪。”

冼思禮不悅道:“我才喝了幾杯酒,哪裡醉了呢,大哥你勿要瞎猜,這些都是我的心裡話,雲兮姑娘,你說我講得對不對?”

眾人心中此時哪還不恍然?怕是這小子為了博紅顏一笑,不得不丟擲這番話來,當下也不說破,只是自顧自地飲酒。

然而在座的人們誰也未料到,就是因為冼思禮這一番有些孩子氣的只為求心上人一笑的魯莽言語,使得他老爹冼瑤徹毅然決定於大業十二年的秋天起兵反隋,當然這都是後話,此處按下不提。

周雲兮連連點頭道:“思禮公子說得很有道理,話說,雲兮都還未到過嶺南呢。”

冼思禮連忙道:“我們嶺南風光與中原大是不同,若是雲兮姑娘想去的話,我可以全程為你引路,包你看遍嶺南的山山水水。”

周雲兮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冼公子你可不能騙人家啊……”

……

眾人見兩人談得正歡,各自露出心照不宣的面容,不再理會他們,只是紛紛舉杯勸酒。

冼思賢被弟弟的表現弄得措手不及,此時舉杯道:“倒不是寒家不欲起兵反隋,只是姑奶奶才過世不過十餘年,她為我族定下的規矩,至今仍無人敢忘,家父與我們亦是無法。”

周法尚搖頭笑道:“思賢賢侄何須解釋,譙國夫人的威名遠播,我早有耳聞,你爹爹遵循古訓,並無甚過錯。”

李靖點頭道:“不錯,冼太夫人的大名如雷貫耳,想必能培養出那等奇女子的家族,本身亦絕對不同凡響,冼兄不必糾結於此。”

冼思賢大訝道:“我們嶺南諸部一向與中原並無多少交集,周叔因為與我爹爹交好,聽過我姑奶奶的事情不足為奇,但李兄竟然也知曉,這份廣博的見識,實在是令思賢驚訝。”

周雲兮被眾人的話語引住心神,好奇道:“冼公子的姑奶奶是非常厲害的人物嗎?雲兮從未聽過,你們一定要為我講講。”

項洵笑道:“周姑娘何必捨近求遠,思禮兄定然知之甚詳的。”

冼思禮往項洵投來感激的神色,卻未料周雲兮撅著小嘴道:“哼,跟冼公子說是一回事,聽大家講又是一回事,你管不著~”

周法尚有意要試探李靖,便欣然道:“既然如此,便由李小兄來為大家講上一講,諸位以為如何?”

李靖搖頭笑道:“由我這外人來講,哪有冼家兩位兄弟來得真實可靠?細節上必定也會更加精彩。”

冼思賢搖頭笑道:“李兄何必過謙,非是在下不欲搶這個風頭,只不過,在下卻更想聽聽身為中原人,對我那位姑奶奶的瞭解與評價到底如何。”

本想開口搶話的冼思禮一聽大哥的言辭,心中也明白過來,便也以炯炯的目光望向李靖,看他能夠說出什麼花樣兒來。

看著在座眾人均朝他望來,李靖啞然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便獻醜了,若有不確實之處,還請冼家兩位兄弟及時指正。”

飲罷杯中酒水,李靖眼中露出嚮往的神色,肅然道:“我只知道冼太夫人自幼聰慧賢明,頗多籌略,不但武藝超群,而且極為擅長行軍用師。然則冼太夫人最令人佩服之處,卻並不在以上諸條。”

周雲兮好奇道:“那冼太夫人最令人佩服之處又是什麼呢?”

李靖嘆息道:“那便是她的一顆良善之心,莫看她武藝出眾,卻從不以武壓人;也莫看她善於用兵,卻從不以兵欺人。本來以越人之風俗,大多好相鬥。但凡有恃強凌弱者,冼太夫人必定每每勸諫,不但如此,她還經常規勸族人為善,以解仇息怨,不興刀兵。她將畢生之力都放在維護嶺南安定上面,嶺南百姓莫不衷心愛戴擁護,她絕對可當得上是一代巾幗奇女子……”

冼思賢點頭道:“未料到李兄身為漢人,竟然能夠明白姑奶奶她老人家的一顆丹心,來,讓我兄弟二人敬李兄一杯!”

項洵搖頭道:“應該是讓我們一起來敬冼太夫人一杯才是!”

周雲兮連忙道:“人家也很傾慕冼太夫人吶,我也要敬她一杯~範哥哥你快給我倒上~”

周法尚嘆息一聲,面露懷念的神色道:“來吧,諸位一起為冼太夫人幹上一杯!我雖然只見過冼太夫人一面,但卻終身難忘她那顆捨己為民之心……我周法尚可保證,我周家雖然起兵反隋,但卻絕不會做傷害百姓之事!希望諸位少年英雄亦都始終懷有一顆赤子之心,在權勢與百姓之間,能夠認清孰輕孰重!乾杯!”

眾人各懷心事,舉杯痛飲,宴會便在這種略帶傷感的氛圍下結束……(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