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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簽字筆

第四章簽字筆

公輸念槐不高興了,孟之經雖然用的是探詢的語氣,但怎麼聽也是質疑的成分更多。

根治?當然能。不僅能,必須能。

中國人拿科學方面的諾貝爾獎,就是靠發現治療瘧疾的青蒿素拿的。自己的包裡就放著呢。在非洲工作,怎麼會不揣著幾盒青蒿素片?

不過這個問題公輸念槐不想跟孟之經探討,一則這些知識超越了這個時代,自己怎麼講他們也聽不明白,二則保持一絲神秘感是必須的,誰讓自己姓公輸呢,三則公輸念槐需要的東西,這個時代不知道有沒有。因此,抱著語多必失的原則,公輸念槐瞟一個眼神過去,就讓孟之經閉嘴了,再問下去,就不君子了。

不過,公輸念槐也不想讓孟之經尷尬,假意想了想,才說道,“瘧疾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造成瘧疾流行的原因。若控制了源頭,瘧疾想肆虐都不可能。”

孟之經聽得頻頻點頭,“先生說的是,只是這瘧疾的源頭,噢,先生繼續,”

公輸念槐看得暗暗點頭,若自己的上司孟暉沒有誇大其辭的話,這孟珙應該也是一個大英雄。看孟之經,對自己不驕不矜,絲毫沒有官三代官二代的頤指氣使,飛揚跋扈。

而自己是誰?在這個時代,除了自己知道自己是誰外,真沒有人知道了。就是對這麼一個相逢於道左的陌生人,孟之經表現出了足夠的信任與尊重。憑他的身世身份,能搭理自己,自己就燒高香了。不是說自己是個賤皮子,而是將心比心,換了自己,在路上撿了一個小子,哪怕他能幫自己,也不會一口一個先生叫著吧。而年齡上,孟之經顯然比這個小子要大,能做到這一點,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憑這一點,公輸念槐對尚未謀面卻如雷灌耳的孟珙就高看了幾分。

既然這樣,那就由自己問他吧,自己也正好瞭解瞭解這個時代,看後世所稱的南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孟兄不必如此。非是小弟不想以言相告,想必孟兄也知道醫者要對症下藥,小弟在沒有親自看過之前,實難以做出判斷。還有一點就是,小弟看病用藥的方式與一般醫師有些微不同之處,到時還要孟兄幫小弟張羅一二。”

“啊,那就是了。若是與一般醫師相同,公輸兄就不是公輸兄了。”孟之經聽公輸念槐如此說,放下了一小半擔憂,看病用藥與一般醫師不同,才是真功夫。否則這瘧疾也不會時不時地就爆發一次,天下醫師對此卻束手無策了。

“公輸兄,若無避嫌的話,可否告知小弟需要張羅的東西,小弟這就派人回去稟告家父,以免誤了先生就診。”

公輸念槐聽完孟之經的話,暗中挑了挑大姆指。自己要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更涉及不到保密的問題。以宋代的水平,就是把自己要的東西擺在任何一個人的面前,他們也弄不清楚要幹什麼。

既然人家這麼急切地想去治病救人,自己何樂而不為呢,正好也藉此看看宋朝的水平到底在哪個層次上。

公輸念槐把雙肩包移到胸前,從夾層裡拿出一個記事本,外帶一支簽字筆,刷刷刷,寫了幾行字,刺啦一聲撕下來,遞給孟之經。

孟之經的眼神都直了。他居高臨下看的分明:那紙是白紙,真白啊,而且上面還畫著細細的橫線;那筆,是什麼筆啊,太細了,而且寫出來的字,肯定是漢字,只是自己似乎不怎麼認識。

十六七歲的少年,在公輸念槐的時代裡,正上高中,大學還沒考呢,正是好奇心重的年齡。看著公輸念槐手裡匪夷所思的東西,怎麼能泰然處之。

“公輸兄,你用的筆可否給小弟一觀?”孟之經沒接公輸念槐遞過來的紙條,反面開口要看簽字筆。

公輸念槐一楞,繼而恍然,在自己眼中再平常不過的東西,也是八百年後的產品,讓一個宋代的人如何不驚訝好奇。

“孟兄,若喜歡就拿去吧,小弟還有。”

“那如何使得?”孟之經剛伸手要接,聽公輸念槐這麼一說,像被蠍子蟄了一般,連連擺手。

公輸念槐笑著把簽字筆塞進孟之經的手裡,“孟兄,只是一支筆而已,要不,孟兄用這支筆寫幾個字,看順手不。”

孟之經半推半就地把公輸念槐塞到手裡的簽字筆纂的緊緊地,很有些不好意思。

“來,孟兄,上車來吧,讓我見識一下孟兄的墨寶。”公輸念槐拽著孟之經的胳膊就往車上拉,他是看明白了,給孟之經筆,孟之經還有些扭捏,也許是從小的家庭教育吧,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但一說讓他寫幾個字,瞻仰瞻仰他的墨寶,孟之經的眼神立碼就變得精彩了,這也許是專業人士的通病,對於自己擅長的領域,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優越感和表現欲。

看到這種情景,公輸念槐怎麼還不知道怎麼辦,順杆爬唄。現在孟氏父子對他很重要。不花一文錢,就能讓孟之經心裡舒坦,這樣便宜的事情,即便像公輸念槐這樣情商不是特別高的人,也知道怎麼做。

後世社會的復雜程度,非是八百年後的宋朝可比的。

孟之經遲疑片刻,還是抵不住簽字筆的誘惑,還有要向公輸念槐炫耀的慾念。他看到了,公輸念槐的字也能看,但與他比起來,就不夠看了。

別看孟之經在士兵面前頗有威勢,但畢竟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放在後世,還在高中苦讀呢。少年人的特點他一樣也不缺。

“孟兄,讓手下把紙條給令尊送去,你就給小弟寫幾個字,讓小弟開開眼。”公輸念槐見孟之經被一支簽字筆搞得神魂顛倒,趕緊提醒他。

“噢,是,是是,張言,騎我的馬,把公輸兄的藥方送給將主,我與公輸兄隨後就到。”一想到正事,孟之經又恢復了常態,公輸念槐冷眼旁觀,這臉翻的還真快,跟自己說話時,孟之經就是一個大孩子,跟手下發令時,那就像一個手握生殺大權的百戰將軍,小臉繃著,冷嗖嗖的,說話聲音不高不低,不快不慢,每一個字都說的清晰,自有一股森嚴氣氛。

跟隨在孟之經身邊的士兵,公輸念槐猜想可能是孟之經的親兵,也就是護衛,叫做保鏢更恰當吧。現在被孟之經打發去送信,臨走時朝公輸念槐掃了一眼,然後一抖韁繩,馬兒一甩腦袋,潑剌剌地跑了下去。

“我艹,高手啊。”公輸念槐呆呆地看著跑遠的馬兒,心中大為凜然,張言那眼神,像刀子啊,只這麼一掃,公輸念槐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呢,高人,高人吶。

“公輸兄,這支筆可是這樣用。”

公輸念槐扭頭一看,嗨,孟之經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身邊,還把一個麻包拖過來,放在身前,當書桌用了。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公輸念槐一楞,自己一扭頭的功夫,孟之經就上車了,還把書桌都佈置好了,自己竟然絲毫不覺,這要是給自己一刀子,或者乾脆用手掐自己的脖子,自己連反應的餘地都沒有,更不用說反抗了。

公輸念槐一看樂了,孟之經正用握毛筆的架式拿簽字筆,自己的記事本就攤開在麻包上,簽字筆在孟之經手裡,活像一條鯰魚,搖頭擺尾,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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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噯,孟兄,停,停,來,我來示範一下,這硬筆與軟筆是有區別的,你那架式是握軟筆的,硬筆應該這樣拿,來,看好了。”

“軟筆硬筆?精當,精當。”孟之經現在就是一個好奇心特重的大孩子,笑嘻嘻地任憑公輸念槐手把手地教他拿硬筆。

公輸念槐嘴說手教,幾番下來,孟之經算是掌握了拿硬筆的姿式,試著在記事本上寫了一個字,寫完,歪著頭欣賞了一番,哈哈大笑,“公輸兄,我能用硬筆寫字了,哈哈哈,”笑聲極歡暢。

公輸念槐直接石化了,呆呆地看著那個藥字,“這不科學啊,我寫字寫了三十年了,與孟之經相比,自己還沒入門呢。自己還以為現代人穿越到了古代,一定活的很滋潤,為嘛,有見識有技術啊。這麼一看,古代人穿越到了現代,活得會更自在,還不用像現代人一樣,忙著搞發明創造,人家只要一動筆,財源滾滾啊。就這字,拿到後世,什麼書法家,去,倒垃圾去,這怎麼比啊。”

“公輸兄,小弟的悟性如何?”

“好好,悟性好,字---也好。”公輸念槐想違心地打擊一下孟之經,舌頭轉了幾圈,還是實話實說。

“公輸兄,這硬筆能否多作幾支?”

公輸念槐一聽,頭都大了,這孟之經怎麼這樣啊。這筆是隨便想做就能做的嗎,放在後世不成問題,那是因為有一個高的技術平臺擺在那兒呢,還有一個完整的產業鏈,但放在宋朝,那技術含量就不是一般地高,窮一國之力都不見得能做出來。

這怎麼辦?不能老老實實地說做不出來吧,這也太慫了。不認慫還能怎麼辦,就是做不出來嘛。

公輸念槐拿記事本擋著臉,像在所賞那個藥字,心裡卻在翻江倒海。

“這尼瑪不行啊,雙肩包裡還有幾樣超時代作品,若是讓孟之經看到了,怎麼解釋?就包裝上的中國二字,就沒法跟這些人解釋。不行,太被動了,唉,雙方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不管自己怎麼小心,漏洞還是無處不在啊。拿筆寫字很正常啊,誰成想,又捅摟子了。”

“這硬筆嘛,小技耳。咳,”公輸念槐開始瞎白話了,不這樣不成啊,孟之經還在旁邊等著自己造簽字筆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