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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屯田這件事

第四十四章屯田這件事

孟之經與張言似笑非笑地看著公輸念槐指點著溪水,一點都不著急,等聽到公輸念槐說水裡有很多小蟲子時,張言蹲下身子捧起一捧來,湊到孟之經眼前,“公子,你看看這裡面有沒有小蟲子。”

孟之經很正經地湊上去,瞪著大眼珠子一通踅摸,又很正經地搖搖頭,“沒有。”

公輸念槐一甩手,轉過身子朝牛車走去,“愛信不信,有你們後悔的一天。等我製出顯微鏡來,你們就知道這裡面是多麼的豐富了。哼。”

孟之經與張言嘻嘻哈哈地跟在公輸念槐身後,孟之經還說呢,“念槐啊,若你能證明這水裡真有小蟲子,為兄必為你大張旗鼓。”

公輸念槐一邊走一邊搖頭,很多時候眼見並不為實啊。眼見的是現象,現象這詞真好。現的象,象是什麼,象是表象,是宏觀世界的一部分。微觀世界眼睛是看不到的,但它依然真實地存在。

還有就是人心,這東西只憑看還真看不透。不是有古話說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嘛。還有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才須待七年期的詩句,可見,人心是更難看清的。眼見不為實,此之謂也。

公輸念槐也不跟兩人廢話,一路走向牛車。老牛嚼著青草,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一眼,哞的一聲,算是跟走過來的人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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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槐,水裡真有小蟲子?”跟在身後的孟之經越想心裡也越不踏實,追上來與公輸念槐走個並肩。張言自去趕牛車。

“孟兄,那些得瘧疾的人在哪裡?他們日常生活是怎樣的?”

孟之經一聽到瘧疾,全身就一哆嗦,“念槐,喝冷水會得瘧疾?他們在工地上,平時就住在那裡。不過得瘧疾的人已經隔離了。”

“孟兄啊,怎麼說呢,還是到工地上看看吧。小弟好奇的很,現在還不是農閒的時候,怎麼就屯上田了呢?”

孟之經抬起胳膊,四下裡一比劃,“念槐,這一片土地很大,老弟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且這裡河汊縱橫,土肥草茂,不僅要屯田,還要養馬。如果能訓練出一支騎兵來,何懼金兵騷擾。即使如老弟所擔憂的,蒙古人來了,我棗陽軍也有得一戰。”

“養馬?”公輸念槐四下裡望了望,養馬這玩意兒似乎很奢侈,至少後世裡他看到的養馬並不是簡單的事情。當然當馱馬或者耕田來用一點問題都沒有,要是作為騎兵的戰馬,這應該另當別論了。至於棗陽這一帶能不能養馬,公輸念槐不是專業人士,不敢妄加評測。

對於有了戰馬之後,能否就有了與蒙古人作戰的能力,這得分開來說。還是那句話,一兩件武器不是決定戰爭走向的決定性因素。

“哈哈,小弟從不懷疑孟家軍的戰力與作戰意志。可惜啊,孟兄,孟家軍只是大宋作戰體系中的一小環啊。”

“嘿,嘿嘿,念槐老弟,至於別的環節如何小兄作不得主,凡是有我孟家父子在的地方,必不會讓外族肆虐猖獗。”

公輸念槐這一點是贊同的,從他的老上司孟輝所言,不管有沒有溢美之辭,至少這個孟珙減緩了南宋這艘大船下沉的速度。

而且孟珙去世之後,他的屬下王堅去了四川,釣魚城之戰直接改變了世界歷史的走向。還有一個餘玠,與孟珙交好,在去四川之前,孟珙還接濟了餘玠好多糧草,噢,對了,就是眼前的這個孟之經,還親自帶兵去四川輔佐了餘玠一段時間。

餘玠現在出世了嗎,與孟珙是怎樣建立起關係的呢?

公輸念槐忍了再忍,終於沒有問出這個問題。如果連孟之經也不知道這個人,自己貿貿然問起來,雖不至於讓人產生什麼聯想,總也是件不好解釋的麻煩事。

一車三人在綠野叢中踽踽而行,與這片土地比起來,一車三人比一棵草也大不了哪裡去,卻能把草踩在腳下。

三人一路走來,不時把攔路的石頭踢向半空,攆得蝴蝶差點兒扇斷了翅膀。穴居的動物或者探出頭來側耳細聽,或者撅著屁股準備一竄入洞。

兩條腿的從未把四條腿的放在眼裡。強大與否看來與腿的多少並不成正比。

路轉景移,忽而一轉,眼前出現一座木橋,正搭在南長水上。

公輸念槐看了看村莊方向,樹遮嶺攔,竟然擋住了視線,實際距離估計下也就十里左右。

公輸念槐與孟之經兩人並肩走上橋頭,橋不寬,勉強能讓兩輛牛車交錯而過。橋面是用原木一剖兩半拼接而成。下面承載的都是粗大的原木搭成的橋架子。

粗大的木樁深深地扎進河床裡,支撐起整個橋面。河水流經木樁時,激起了水渦,分成兩股繞過木樁後又合成一股,向下游流去。隱有轟轟之聲。

過了這座木橋,就是南長水的北岸。

放眼望去,跟南岸有了不同。水窪處處,陽光打在水面上,映出白亮亮的光。眼見著田疇漸少,草茂蒿深。

視線內的土地估摸著能開墾出十數萬畝土地,算起來一年就能增加二三十萬石糧食,養活五六萬人一點壓力也沒有。

如果真如孟之經所說,這一帶曾經就是一片農田,只是後來無人耕種荒棄了下來,那麼這些土地就是熟地,把地面上的荒草清理出來,稍稍平整一下,就能下種種出糧食來。如果再早上兩個月左右,現在看到的就不是蒿草,而是綠油油的莊稼了。

看樣子,一是時間,二是人口,限制了對荒地的開墾整理。

“孟兄,這一片土地要開墾出來,需要的人數不會少吧,總也要萬人才能完成。”公輸念槐踅摸了一會兒,仍然沒有看到人頭湧動,熱火朝天的大生產運動的場面。

“需要的農夫何止萬人啊。河道要疏浚,高地要引水,這些水泊子還要圍堰造田,哪一項都不是小工程。今冬明春才是高潮。這一些完成之後,水多的就種水稻,水少的就種小麥與雜糧,明年的這個時候,就不是眼前風吹草低的樣子了。”

公輸念槐彎身摘了一朵野花,放在手裡搓,一鬆手,野花蔫蔫地跌落下來,孟之經的話從他右耳進左耳出,並不放在心上。公輸念槐並不懷疑孟之經的熱情,也不懷疑這些宋人的信心。

做事情光靠熱情與信心是遠遠不夠的,還要有支撐熱情與信心的手段與資源。

在全靠人力畜力的時代,興修水利,開墾荒田不是小工程,沒有龐大的人力物力投入是很難想像的,當然還要有科學的規劃與組織。哪一項準備不充分,都會事倍而功半。

“念槐,從此再往北,還有幾十裡的土地等著我們去開墾。眼前的這一片只是滄海中一粟耳。”

“嗯,沒有十年八年是開墾不完的。”公輸念槐的嘴又管不住了,毒水又往外噴了。

“孟兄別瞪眼,聽小弟說道說道。噢,容小弟先問孟兄個問題,孟兄考慮清楚了再回答,小弟不急著要答案。為何要屯田,誰來屯田,誰來怎樣保護屯田?”

“哈哈,念槐,為兄這就給你答案。屯田可以積聚糧草,充實邊防,還可招募流民用來屯田,兩個問題了啊。至於誰來保護屯田,這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當然是我忠順軍了。怎麼樣,為兄的回答可滿意否?”

公輸念槐嘴裡叨著一朵野花,斜睨了洋洋自得的孟之經一眼,輕哼一聲,“若答案如此簡單,小弟會拿出來請教孟兄嗎?小弟淺陋,可也不敢辱沒了孟兄的見識啊。”

孟之經有些發怔,“昔日我爺爺屯田時,也想過這樣的問題嗎?”孟之經凌亂了,連孟宗政都搬了出來。不過也說明他在思考,比較孟起宗政的屯田與當下屯田的異同來。

能比較就好,比較就能發現問題。

“孟爺爺屯田時,宋金戰爭還在進行吧?現在呢,宋金戰爭早已結束四五年了,這四五年的時間裡為何沒人來組織屯田呢,否則好好的良田也不會成了現在荒草綠野的地步。小弟想問一下,屯田之策出於何人之手?因何要選在這個時間點上,不會又想佔便宜吧。”

公輸念槐隱隱覺著這次屯田有什麼蹊蹺,他不是質疑屯田這件事,而是為何偏偏是在此時此刻進行這件事。

做好事,還分什麼時間地點?這是善良的人的想法。但推動屯田的人就不是正常的人,或者說不能單純以善良不善良來簡單劃分。

“嘿嘿,念槐想多了。時勢異也,不能相提並論。看,快到了。怎麼沒見到我爹他們,王叔叔也不在。”

公輸念槐暗歎,孟之經顯然已經明白了些什麼,不說就不說吧。自己也不是想要知道什麼,只是對這樣的權謀有些不齒罷了。

不過,對推動屯田的人還不得不讚歎他對時局的精準把握。去年夏國被蒙古人攻滅,金國與蒙古人在北方開始了全方位的對抗。而南宋方面來自北方的防禦壓力一下子輕鬆了下來。

不管金人勝還是蒙古人勝,對南宋來說,都與自己無關。而且還可以坐山觀虎鬥,順便把荒廢多少年的屯田撿起來,達到鞏固邊防,減輕內地運送軍糧的壓力的目的,不得不說這根針還真就插到了縫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