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以北二十裡處，蒙古軍某處哨寨，旗幟早就換成了宋軍的大旗，營寨內到處是探馬赤軍士卒的屍體。“老十，真的不追殺了？”鐵甲蹡蹡的明皓走到王柏身邊，神情頗為不自然地道。
“讓他們報信豈不是更好。”王柏淡淡地說道。
他所率部隊是神機軍的兩個將，還有宣武軍一個將，幾乎是能夠調動機動部隊極限，也是正面戰場有馬將士可調極限，再也沒有可戰之士。
就算是竭盡所能，他所部也僅僅兩千馬軍，其他都是攜帶輜重的步跋、弩手和砲手，緊趕慢趕只是到了大部分馬軍，還有部分有馬的步騎兵和砲手，其他人依舊在路途中，挺雜亂的隊伍。
“前方恐怕都等不急了，六哥正盼著咱們火速抵達戰場，你倒是好，不去儘快趕路奇襲，反倒是坐觀戰場。”明皓撇撇嘴很不滿地說道。
“六哥有數萬大軍，還有宣撫的武衛軍在，就算不能輕易取勝，也能長時間堅持下去，畢竟上次大安之戰，虜人遭受到重大損失，不可能有壓倒性優勢。”王柏滿不在意地擺擺手，他對戰場態勢瞭如指掌，蒙古軍那些雜牌隊伍，要真能短時間打垮李易和孟珙，還真是嗶了狗了，當即風淡雲琴地道：“早知道就帶兩千騎來了，主力留給老十一，讓他去打兩當。”
明皓嘴角抽抽，面對蒙古軍西線主力決戰，你還有心思搞戰場外的反撲，真不知怎樣說老十，吸著涼氣乾笑道：“虜人在沔州精兵七萬，再加上各色那可兒足有十萬眾，我們才多點人，再少根本撼動不了戰場。”
“錯。”王柏伸出一根手指晃晃，非常自信地道：“兵貴精不在多，選擇合適的時機，在合適節點上給予精準打擊，哪怕是再強悍的虎狼也支撐不住。”
“我說不過你，就想問何時出兵？”明皓對王柏的才略也很佩服，卻心急在此停留不發。
“眾將士好好飽餐，休息足了立即上馬。”王柏大手揮舞地笑了，彷彿真的很懶散。
明皓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眼王柏，甩手轉身離去，看的王柏發出爽快的大笑聲。
“才開打就出擊，沒意思。”
果然，塔海得知石門北出現大隊宋軍，而且還有隊伍源源不斷地加強，立即變的驚恐異常，首次慌亂地下令抽調預備隊北上。連蒙古軍那些高等將領聞訊，也是大為驚慌，八都魯惱羞交加，此時褒水西戰局膠著，雲騎軍和背嵬軍逐漸佔據了部分主動，要是宋軍過石門襲擊後方，等同於在側後方打下了根釘子，後果將不可預料，說白了那真是大勢去矣！
正當蒙古軍高層陷入混亂，最後的預備隊被迫向北挺進，準備阻攔突然出現的宋軍，羽林軍三千騎開始出動，王孝仁部也陷入了最艱難的時刻。
蒙古軍那些步跋開始了新的強攻，步跋在戰鼓的催動下，列成十餘個厚實的軍陣，前方各有三排重步兵，每人都持有沉重的盾牌和鋒利的砍刀，在鼓聲的擂動中緩緩列陣前行。盾牌和盾牌間排列得非常嚴密，形成一面堅實的盾牆，幾乎沒有半點空隙，主力部隊躲在後面緩緩前進。
這是標準的步軍進攻戰術，沒想到竟然被齊射征服天下的蒙古人用上，實在讓王孝仁覺得古怪，相對於馬軍衝鋒來說，疊陣相對懼怕步軍貼近戰術，看來蒙古軍高層發狠了，要不計人命也要把他拼下來，這可真不好辦了，當即沉聲道：“各部弩手，先射殺對方刀牌兵，各軍陣再靠攏些，拋石機準備火石。”
三個疊陣正面箭如雨發，“咻咻咻。”的箭矢破空聲不絕於耳，組成令人心揪的死亡音響，堅實的盾牌上頓時鑲嵌上了密密麻麻地箭簇，像是長滿了刺的刺蝟。蒙古軍依然冒著箭雨前進，轉眼間推進到宋軍三個疊陣陣前兩百步，前三排傷亡並不大，後面的人卻倒了大黴，不斷被曲射的弩箭貫穿身子，拋石機遠端發射的砲石，砸的他們人仰馬翻，間隙的火藥砲石，那是一片的哀嚎，瀰漫著燒焦皮肉的味道。
只是由於前方堅實的佇列，讓蒙古軍進攻隊形依舊保持完整，這可是讓人最頭疼的事情了。他們不怕敵人接近拒馬，甚至希望對方過來，好陷入停頓進行絞殺，只是人家以盾牌為前導，完全能夠抵禦槍手的突擊。
“拋石機，抵近給我砸死他們，還有把床子弩拉上去，平射，槍手準備突擊。”
瞬時間，輜重營的將士迅速換上石彈並測量距離，就在蒙古軍前鋒離拒馬百餘步，床子弩拉到了拒馬之後，弩兵再次進行曲射，拋石機終於動了。“咯吱。”一聲聲機杼轉動聲，一塊塊石彈在天空中飛過，帶著巨大的動能，猛撲向堅固的盾牌城牆，床子弩也降低了望山，直接換上犀利的火箭平射。看是堅固的包鐵盾牌，是能擋住箭矢的射擊，卻無法防禦石彈的猛烈攻擊，更兇悍的是床子弩平射，巨大的動能絕非盾牌所能抵擋，十餘丈高空俯衝下來石頭，把盾牌砸的紛紛爆裂，持盾的銳士也血肉橫飛，骨斷筋折。
三尺長的弩箭貫穿盾牌勢頭不減，再次穿透持盾人向後飛去，有的甚至貫穿三四人，那就是穿了糖葫蘆倒在地上，情形是相當讓人驚恐的。
第一波的反擊，就把看是銅牆鐵壁的盾牌進攻陣型，達成了千瘡百孔的篩子。眼看對方堅固的盾牌防禦體系瓦解，弩兵自然大為欣喜，紛紛抖擻起精神拼命張弩射箭。
三輪齊射外加弩箭打擊，蒙古軍隊列是血肉橫飛，前三列的重步兵百不存一，幾乎都臥倒在血泊之中，失去保護的步跋在弩箭打擊下死傷慘重，枕籍於陣前幾乎不得寸進，在逐漸將自己的血流幹。
就算塔海不在意那些漢兒的生民，也被巨大的傷亡所震撼，他要的就是打垮宣毅軍軍陣，把宋軍徹底割裂開來，然後集中兵力各個殲滅，對方的頑強抗爭，這種比較新穎的打法，幾乎讓他看不到勝利的希望，怎能不氣的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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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死傷多少人，不能挺，決不能停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