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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第 章

話說,賈璉當晚回去之後將賈赦和賈琮的猜測說了,王熙鳳如何肯信,只想著是邢夫人想將哥兒養在身邊,才如此說的。

看著病歪歪的兒子,擔心的不行,只怕邢夫人那裡不夠精心,倒讓哥兒的病情再加重了。

但這件事情是賈赦拍板兒賈璉同意了的,她現在在府裡也沒個靠山,並不敢像之前那樣強硬。

只好自己安慰自己,第二天親自抱了孩子到邢夫人那裡,並且在這裡一呆便是一整天。

之後更是日日帶著姐兒過去藉著請安的由頭親自看顧著兒子。

邢夫人雖然體諒她的心情,但到底心裡還是不痛快,說話間便有些酸言酸語的,如果不是看在兩個孩子的份兒上,恐怕說的會更加難聽。

好在王熙鳳是個精明的,在邢夫人這裡看顧了幾天,發現兒子果然漸漸好了起來,又過了三四天,竟然沒一點兒再次發病的徵兆,並且眼見著一日日的活潑了起來,小胳膊小腿兒再不是鬆垮垮的樣子,又有了點之前藕節般的形狀。

這種情形一邊讓她喜極而泣,一邊又讓她恨得牙癢癢,對著自己院子裡的人,甚至平兒都沒了之前的好臉色。

一邊安排著人盯緊了她屋子裡那些能近身伺候哥兒的人,一邊還是不間斷的往邢夫人這邊跑。

不過,現在卻不是為了看孩子了,而是為了給邢夫人幫忙,迎春嫁妝才只預備了一半兒,還有好多東西要張羅。

她屋裡的繡菊和司琪的親事也都定了下來,在迎春出門之前是必要將她們的親事先辦了的,這樣便能夠以陪房的身份跟著她去袁家。

新提上來的丫頭也要抓緊時間調~教好,這樣到了袁家之後無論是內宅還是外面便都不缺使喚的人了。

還有琮哥兒身邊的絮兒和櫻桃也都定了人家,雖然親事不用府裡的主子操心,但是新提上來的丫頭王熙鳳卻是不得不分出心思照看一二。

他們夫妻現在一個拖賴著琮哥兒在外面混了個正經差事,雖還不是官身,但也是走到哪裡都被人給敬著的,一個又感念琮哥兒對兒子的照顧,所以,現在對他的事情都是上了十二分的心,便是一點小事也要做到盡善盡美才好。

再加上哥兒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奶娃娃,邢夫人自從嫁進賈府後就從來沒這麼忙過,一時間竟是有些吃不消。

好在王熙鳳主動將迎春嫁妝和琮哥兒身邊的事情慢慢接了過去,只讓邢夫人幫忙看著兩個孩子就好。

王熙鳳本就是個閒不住的,這幾年不再理會那邊的府務,手裡沒權每日裡只能哄孩子,心裡不知道抓心撓肝的多少個晚上急的睡不著。

現在終於有了事情做,雷厲風行的性子不改,事事要求盡善盡美,一點把柄不肯給人留。

邢夫人年紀大了,早沒了年輕時候那股心氣兒,只把了庫房的鑰匙,其它的隨便王熙鳳折騰。

一時間婆媳兩個倒是達成了平衡,頗有點皆大歡喜的感覺。

迎春這些日子也被邢夫人和鳳姐兒指使了一大堆的事情,不但要親手繡自己的嫁衣,還有給婆家眾人的禮物,還被鳳姐兒帶著記誦外面一些人家的姻親關係脾氣秉性,務必讓她以後到了婆家的時候,不要一問三不知被人小瞧了去。

好在她之前於管家之事上已經跟著邢夫人學了許久,也算得上有模有樣。

人一忙起來,自然不能夠再胡思亂想,賈母叫的時候也有了藉口不去,再不必聽那些愁悶之語,心思倒是一日比一日清明,一月之後臉色終於恢復了往昔的紅潤。

袁家那邊因為袁家的二爺年紀也大了,所以婚期定的比較急,送來的三個日子都是今年的,賈赦和邢夫人看了半晌都挑中了十月份的那個。

其它的兩個,一個太近,準備的時間不夠,另一個接近年關,到時候要忙著年節的事情,顧不過來。

賈母和王夫人賈政知道了卻不同意,現在王夫人有了薛家的銀錢支援,又忍痛從私庫裡面掏出了一些,再加上仗著臉皮厚,又打著娘娘的招牌,從王家、史家、林家等姻親處各得了數額不等的銀子,又收了下面一些附會的商家的孝敬。

這省親別院雖然沒有原著中的規模,但到底建成了大致的模樣,至於裡面的擺設陳列,集榮寧兩府的庫房,以及各位太太奶奶的私庫,只說是暫借,再額外添置一些,倒是也能應付過去。

賈母的意思是請娘娘中秋節迴鑾,但是時間太緊,園子裡面還有很多不合意處需要整理,怎麼算時間都趕不及。

接下來的重陽節也是這個原因只能作罷。

如果不選在節日裡,那麼迎春婚期左近倒是還有一個好日子,府裡倒時候又要準備迎春的喜事,又要接駕。

如果是之前,賈母一言堂的時候,她還不會擔心,左不過一個庶女,只要嫁妝不虧了她,難道婚禮熱不熱鬧她還要挑剔不成。

現在她卻不敢再說這話,大房跟二房離了心,這滿府裡成器的在官場上的又都是大房的人,到時候迎駕的一應事情還不是要指望他們。

如果這兩人的日子衝突了,他們父子兄弟幾人很可能都一股腦的去忙活迎春的事情了,到時候不但是娘娘,便是她也丟不起這個人。

所以看了日期之後便是極力反對,看著賈赦悶聲不吭,便是撒播打滾的手段都差點使出來。

甚至直接讓人套了馬車,老太太這次是真的想回金陵去了,在那裡她至少還是賈家的老太君,那些靠著榮寧兩府過日子的旁支子弟,見到她只有捧著哄著的。

怎麼也比現在在榮國府的日子強,她在這裡現在處處被兒子轄制著,過的竟然還不如老國公爺在的時候,那時候她雖然要費些心機,還要忍著那些小妾在眼前晃,但卻也因為摸準了老國公爺的脾氣秉性,每每有什麼想法總能讓他順著自己。

例如她不喜歡那幾個庶女,便能讓老國公爺將她們一個個都給隨便發嫁了,之後直接斷了聯絡還怪不到她身上;

又例如她偏疼喜歡二兒子,便也能想著法的讓老國公爺跟她一個心思,心裡眼裡只看得見賈政一個!

現在倒好,明明是她肚子裡爬出來的當家做主了,卻是只把她當個擺設,甚至是仇敵一樣,平日裡竟是半句話也不肯聽她的。

老太太想不明白明明前些年她這日子已經是越過越好了,怎麼忽然之間又變成了現在這樣子了,一邊哭,一邊看向大房諸人的目光便有些怨毒。

賈赦現在雖然在老太太這裡硬氣了不少,而且拿捏住了她的弱點,知道要用賈政和寶玉來要挾她不要在那裡胡亂出么蛾子。

但是,現在看著賈母一副破釜沉舟的樣子,心裡還是有些發悚的,不由自主的便向著賈琮的方向看去。

賈琮看著自家老爹求救的目光有些無奈,但這樣僵持下去也是真的不行,只得開口說道,“娘娘省親的日子哪裡是我們能定的,莫不如父親和珍大哥聯名上個摺子,到時候陛下自有批覆。

如果娘娘十月裡能回來,姐姐便是避一下也是應該的,如果聖上另選了日子,那姐姐那裡也就沒必要改了。”

一句話說的眾人眼睛都亮了起來,賈珍這幾天被賈母和賈赦的僵持弄得怕怕的,他雖是族長卻也是晚輩,身上的爵位又沒這兩位高,本身更是沒什麼本事,所以平時雖然處理著族裡的大小事情,但一遇到榮府的事情便只能這麼左右支吾著。

這事情已經拖了幾天,卻沒想到賈琮一句話就給解決了,他舒口氣的同時,卻也忍不住私下裡來找他抱怨,“琮哥兒怎的不早說,哥哥這幾天可是被煩的吃酒的心思都沒有了。”

“正是想讓珍大哥少吃點酒呢,您那裡每天烏煙瘴氣的也實在是太亂了些。”賈琮其實就是想藉機看看老太太還能有什麼底牌,最後看到她只是一味的胡鬧,到底放心了些。

“只不過是幾個知交聚在一起吃吃酒,聽聽戲罷了,哪裡就有琮哥兒說的那麼不堪,哥哥看應該是你那裡清靜的慣了,所以才會不習慣,很應該多來幾次才好。”

賈琮搖了搖頭,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們這位族長是真的沒救了。

請接娘娘省親的摺子遞了上去,皇上那裡的批覆很快,卻是第二年的上元節,得,這下都不用爭了,離現在還有半年多呢。

時間充裕了,賈政和王夫人沒事的時候又開始一遍遍的折騰那園子。

那鬧騰勁兒在大房父子幾人這裡卻是只當看笑話了,因為銀錢緊張的關係,這園子建到現在這模樣,雖然也稱得上是漂亮精緻,但在宮裡眾位娘娘的省親園子中,勉勉強強也就只能算的上中間的檔次。

比起另一位貴妃和商賈出身的周貴人的園子差了不止一籌半籌。

至少那些擺件就顯得太陳舊了些,現今風靡大景的玻璃制品竟然沒有幾件,說出去別人可能都嫌棄寒磣。

只賈政和王夫人看著越發金碧輝煌的園子心裡得意的不行,自從娘娘省親的日子定下了之後,脖子抬得都更高了些,看向人的時候總帶著絲不屑,之前的慈愛是一分也無。

當然,這些都不關賈琮的事情,他現在除了每日老老實實的去宮裡當差,時不時的幫皇帝記錄一些東西,擬擬聖旨外,就是盯著莊子裡頭的水稻,隔三差五的就要出城在莊子上住上一日兩日。

皇帝知道他在忙什麼事情,心裡也癢癢,甚至跟著微服去看過兩次,見到那莊子上的水稻長勢良好之後,更是給他大開方便之門,不用他說,便主動給他批了假,準他隔幾日便可自行決定休沐個一日或者兩日。

這一日,賈琮從莊子上回來,剛進書房便見到小六和小七兩人聯袂過來找他,心裡奇怪,“你們沒事忙了嗎?今兒怎麼一起過來了?”

兩人可以說是從小一起同賈琮長大的,私下裡還算的上親近見他問便笑嘻嘻的說道,“小的這裡剛得了訊息,等不及來報三爺知道呢!”

“喔?”能讓他們一起過來的訊息可不會小了,賈琮挑了挑眉,倒是來了那麼一點興趣兒。

這時候兩人已經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相互對視了一眼,還是小七開了口,“三爺,平兒被二奶奶給賣了!”

“賣了?”鳳姐兒對平兒可不是一般的信任,甚至比的過賈璉,現在竟然給直接賣了,“賣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種髒地方!”

眉間微動,竟然是髒地方嗎?看來鳳姐兒是恨毒了平兒了,忽然想起年初的時候哥兒頻繁生病的事情來,哼,看來這是抓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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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這位嫂子還是欠考慮了,平兒自幼跟著他們夫妻,對他們的瞭解不可謂不深,甚至手裡還可能有著許多把柄,這麼把人賣到那種地方,解氣是解氣,可也容易被人利用。

“二爺那裡可有什麼說法?”

“璉二爺聽了只是在書房裡喝了一晚上的悶酒,什麼都沒說。”

這又是個被仇恨矇蔽了心智的,“小七,你快去跟二哥說,這平兒不能留在那種地方,至少要將身契掌握在他們自己手裡才行。”話不用多,只這麼一句,以賈璉的精明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小七應了一聲出去了。

賈琮回頭又問小六,“你們可打聽出來平兒到底犯了什麼事兒?”

“回三爺,小的聽說,原來是二奶奶前些年一直無子,所以有時候話裡便帶出以後想讓平兒生一個抱給她養的意思來,現在有了嫡子,自然不再提這話。

並且自從有了小少爺之後,二爺也轉了性子一樣,竟日裡不是歇在書房便是歇在奶奶那裡。這些都讓平兒記恨在心,時間久了,竟起了這麼歹毒的心思。”

當真是個不消停的!

這平兒上次在王熙鳳生產的時候,便起了壞心思,旁觀的人都能看的出來,只王熙鳳竟是被糊住了眼睛一樣,無論旁人怎麼說,都只做不見。

現在能這麼毫髮無傷的將人給揪出來已經算好的了,也是這平兒亂了分寸,沒沉得住氣,否則對著哥兒來個一擊必中,不但能讓他們這些人痛悔不及,也更難以讓人察覺。

只是這麼想著的時候,又總感覺有些不對,“這件事只是平兒一個人做下的嗎?”

“是,平兒倒是想攀扯一個婆子,但是那婆子一個勁兒的喊冤,細問之下她也只是吃酒吃多了的時候,咕噥過‘小兒最是難養’之類的話。

一般人聽了也只不過是跟著附和或者當她是有感而發,偏平兒心思不正,聽了之後竟是將主意打到了小少爺身上。

平日裡仗著奶奶信任她,伺候小少爺的時候經常會掀了被子讓他手腳露在外面,那時候天氣還冷,小少爺那麼個小人兒自然受不了。

後來又轉了幾個彎託人在外面買了些巴豆粉,少少的給哥兒的奶嬤嬤喂下去,那奶嬤嬤身強力壯一點事情都沒有,只可憐了我們小少爺,上吐下瀉的折騰了好久,當時還以為是腸胃不好呢。”

剛要再問的仔細些,外面突然有人來報,“三爺,八爺那裡給您送東西過來。”本來想問的話被這麼打斷,索性便直接撂下了,反正這平兒也不是他身邊的人,犯不著為了她多費心思。

這麼長的時間,賈琮身邊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自家主子跟忠順王爺親近,兩人之間經常性的互送一些禮物,從一開始的驚訝到後來的見怪不怪,現在甚至都已經麻木了。

徒睻幾乎隔三差五的送東西過來,有吃的有玩兒的,有用的,甚至還有一些是專門預備了讓他送禮做人情的。

賈琮雖然不缺這些,但是到底領了他的好意,將人叫了進來,看了看禮單子,直接讓人將吃食等物要麼送去了廚房要麼送到了自己屋裡。

又細細看了一遍,這次倒是真的發現了一樣稀奇的東西,裡面竟然有兩匹緙絲,正所謂一寸緙絲一寸金,這東西即使在後世也是有價無市,更不要說現在了,按時間算,技藝應該剛剛成熟,一年也做不出幾匹來,除了皇家再沒哪個地方能找的到。

能夠將整幅的絲綢上面織進一幅完整的圖案,卻沒有絲毫的違和感,說一句巧奪天工也不為過。

讓人拿了過來,細細看了上面的圖案,一幅是墨竹,一幅卻是金絲牡丹,臉黑了一下,對著下面的人說道,“這個墨竹的給老爺送過去,這個金絲牡丹的孝敬給太太。”

櫻桃和絮兒已經出嫁了,櫻桃許給了外面莊子上的一個管事,絮兒卻是被賈琮許給了喬家的一個子弟,算是他放在喬家的人。

現在他身邊的大丫鬟是從原來的二等丫頭裡面提拔上來的,名字叫做核桃、連翹,在賈琮身邊也有幾年了,相處起來倒是沒有生疏之感。

這時候一人捧著一匹緙絲,眼睛亮閃閃的看的入迷,聽著賈琮說要全部都送出去,即使送的是老爺和太太,也有些不忍心,忍不住開口道,“那匹金絲牡丹的便罷了,這匹墨竹的老爺那裡一定捨不得用,多早晚還是會給三爺還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