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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覺悟

蕾從很久以前就覺得他不適合做一個花仙, 總覺得想要肆意地做點什麼, 不願意被聖仙鄉平靜的生活囚困住腳步。為此,母后請老伯將指點他戰鬥技巧時,他是高興的, 他想要盡情揮灑自己的力量。

越是擁有強大的力量,他就越覺得想要盡情地與強者搏鬥, 想要去看更廣闊的世界。

那時鬱還是花界的皇女,蕾也以為自己可以在皇姐成為錦花仙帝之後做一個閒散的大公, 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命運跟所有人開了一個玩笑, 皇姐為了救他而消失,蕾發現自己的生活突然從此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成了錦花仙帝唯一的繼承人。蕾本能地想要逃避這突如其來的責任, 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奪走皇姐的生命之後, 又偷走屬於皇姐的東西。

自那之後,花仙們總愛拿他和皇姐做對比, 皇姐的溫柔襯得他頑劣不堪, 皇姐的勤勉好學襯得他不服管教,皇姐的端莊得體襯得他粗魯無禮……蕾對此感到厭煩,心裡想著――要是皇姐還在,他就可以解脫了。

再看看花仙們的柔弱,蕾覺得責任重大, 這是他欠皇姐的,他要替皇姐守護好聖仙鄉,所以他成了新一任的御大花將, 守護天地百花,這也是他所能夠接受的底線。為此,他的真實容貌和力量被封印,只有在天界受到威脅的時候才能解除,平時他只能一直保持著少年的模樣。

要說蕾沒有委屈是不可能的,畢竟他身上流著一半的風仙血統,討厭被束縛是風的特性。男孩子對父親都會有一種仰慕之情,何況他的父親是風仙中的最強者,可是蕾從小到大一次也沒見過父親,在怨怪父王無情的同時,蕾也更加渴望見到父王。

因此,面對南風王的邀請,蕾的確有過片刻的動心,可他無法卸下肩上的責任,更放不下柔弱的妙香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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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再一次從鬱口中聽到相同的話,鬱還給出解決的辦法――讓母后和父王再生一個孩子繼承花界。

蕾的信念忍不住動搖了,鬱的話比南風王更令他動搖。既然皇姐還活著,他便可以放下一直壓在心頭上的包袱,認真思考去找父王的可能性,直到看見被曙橙帶到他面前淚眼汪汪的薰,蕾嘆了一聲,他終究就太多割捨不下的情感……

好不容易許下承諾,讓薰放心之後,蕾才發現到自己被皇姐忽悠了!

當時討論的明明是皇姐戀愛的問題,為什麼會變成他要不要做風界皇子的問題?還搭上了話題外的透……不對!其他問題全部先防到一邊,現在最重要的是阻止皇姐跟那個男人結婚!!

等蕾轉了一大圈終於把思維繞回來,老伯將已經從聖仙鄉帶通知來,蓬萊島教主大人給鬱賜婚,對方也是蓬萊島新晉的神,身份上和鬱算是搭配,母后和聖仙們表示沒有意見。畢竟是蓬萊島教主的賜婚,錦花仙帝不過是區區聖仙鄉的花仙,有意見也沒處上訴。

“咦?!皇姐喜歡的是個人類啊!!”蕾掀桌。

老伯將摸了摸鬍子,說:“蓬萊島的公告沒寫錯,鬱大人的婚約物件是蓬萊島新晉的神,雖然有西方血統,但對方身份上和鬱大人匹配。公告釋出之後,鬱大人和薩菲羅斯大人親自去了一趟華恭苑見錦花仙帝,鬱大人的心情很好,和薩菲羅斯大人感情親密,並無任何不情願。上將,您應該是看錯了吧,鬱大人怎麼會愛上人類?”

“慢著!老伯將,你說皇姐的婚約物件叫薩菲羅斯?”

“是薩菲羅斯大人。”聖白鬼糾正蕾的叫法。

蕾抱著頭,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按理說他不認識西方的神,為什麼會對這個名字感到熟悉呢?

曙橙忙對聖白鬼問:“老伯將,薩菲羅斯大人是不是一頭過膝的銀髮,綠色眼睛的?”

“薩菲羅斯大人眼睛是什麼顏色我不知道,但他的確有一頭又長又直的銀髮。”對方是蓬萊島的神,聖仙都要低頭迎接,聖白鬼還是因為站得比較近,才看到眼前搖曳一過的銀色髮絲。

“對了,皇姐一直叫那個男人薩菲!”經他們一說,蕾也想起鬱對薩菲羅斯的稱呼,整個人立刻跳起來了,咬著手指嘀咕:“不對,我看見的分明是一個人類,雖然他身上有點不太一樣的感覺,但也頂多是個有點異能的人類罷了,怎麼可能是蓬萊島的神?”

“其實,上將……”曙橙弱弱地舉手,當時蕾腦子裡想的都鬱戀愛的事,沒有注意到薩菲羅斯的一些細節,但曙橙還是觀察到了:“薩菲羅斯……大人,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身上環繞著鬱大人的香氣,完全掩蓋了他本人的氣息,大概是這個原因令他看上去像人類,不過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那根本不是人類的眼神!除了對著鬱大人時有點溫度,其餘時候都……無法形容,總之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難道他們一開始就弄錯了,那個男人根本不是人類?

“不對哦,薩菲他以前是人類。”一個柔柔的女聲從上方飄下來,幾個花仙抬起頭,看見鬱正飄在他們頭上。

鬱的目光不滿地掃過陰暗的小巷,然後落到坐在空木箱上手裡拿著一罐啤酒的蕾:“果然透不是一個好朋友,你居然喜歡待在這種地方,蕾,你的行為越來越像人間的流氓了,母後要是知道也會被你氣死的。”

“皇姐?”蕾注意到鬱在看他手上的啤酒,不知怎的突然感到一陣心虛,連忙把啤酒罐丟到一邊。要知道,就算是在母后面前他也是照樣愛抽菸就抽菸,想喝酒就喝酒的,可是面對這位感情不太深厚的皇姐,他總有種敬畏的念頭。“皇姐,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來送請帖的。我和薩菲的婚禮你們有空的話也一起來吧。”

聖白鬼和曙橙都是受寵若驚地接過請帖,當看到上面寫的婚宴地址後又有點擔心:“你們婚禮不在蓬萊島舉辦?教主大人會不會……”

“沒關係,楊戩教主也認為自封神之戰結束後,大家很久沒到人間走動過了,正好趁機組團到人間一遊。我和薩菲的婚禮會分別在德國巴伐利亞和日本各辦一場,巴伐利亞那次就算了,總不能把東方天界的仙人都搬到西方的地界去,在日本舉辦的婚禮他們中多數會出席。”

“誒?蓬萊島的仙人也要來人間出席婚禮?!”

“是啊,還有神界的仙人,給蓬萊島和神界諸位的請帖之前已經送去了,大家好像對我們的婚禮很感興趣,撇開幾位到時候有可能‘不良於行’的仙人之外,我想他們都會到場。”一群閒到發慌的傢伙最愛湊熱鬧,就是不給送請帖,他們也會偷偷摸摸溜去看婚禮的,不如乾脆把請帖給他們,省得在婚禮上丟臉。

不過,鬱眼底寒光一閃,姐需要去活動一下手腳,那些喜愛討論老子和姐的往事的傢伙們還是好好待在家裡養傷的好,怎麼說婚禮也是人生大事,姐絕對不能容忍有人敢在姐和薩菲的婚禮上製造不美滿的氣氛!

“我們也去的話,是不是可以看到蓬萊島和神界的仙道?”想到這種可能,曙橙頓時露出嚮往的神色,手裡的請帖如有千斤重:“可以近距離接觸那些傳說中的仙人,多麼令人感動!哦,不知道他們肯不肯給我簽名?”

聖白鬼不說什麼,但從他微微顫抖的鬍鬚可以看得出他很想放聲大笑,能夠看到蓬萊島和神界的神仙是難得的機遇,饒是穩重的他也激動了。

“勸你們還是不要抱太高的期望比較好,所謂的傳言,就是無限美化現實,期望越大,見到真人你們的失望也會越大。”

“怎麼會呢?蓬萊島和神界,每一個仙人都是封神之戰後活下來的,是難得一見的強者,是上界神仙奮鬥的終極目標!他們創造了東方上界完整的神仙體系,能親眼見他們一面,我想想都覺得幸福到要暈厥了!”曙橙雙手在交握在胸口,滿眼閃著期待的光芒。

“那你趁早暈吧。”鬱搖搖頭,她知道自己這時候說什麼都是沒用的,那群傢伙的強大確實是毋庸置疑的,但她敢保證,見到本人之後,曙橙和聖白鬼心中的偶像形象絕對會破碎!

算了,反正不關姐的事,該說的姐都說了,人家趕著找虐,姐何必攔呢?大不了婚宴上多幾尊石像,反正到時候去的人肯定很多,沒人會注意幾尊石像。

“鬱。”隨著羽翼拍打的聲響,薩菲羅斯收斂七隻黑色翅膀降落,將鬱抱在懷裡,咬著她的耳朵輕聲說:“你出來太久了,我來接你,為什麼到這種骯髒的地方來?”

鬱笑著撤銷自己漂浮的力量,讓薩菲羅斯抱著她:“沒有啦,我弟弟在這裡。”

薩菲羅斯掃了蕾一眼,就不再理他:“回去吧,今天傑內西斯的‘親友’來拜訪。”薩菲羅斯還記得蕾說要東雲消除鬱對他的感情,衝著那句話,他把蕾這個人給記住了。

“嘻嘻。”鬱當然感覺到薩菲羅斯對蕾的敵意,她都能聽見的話,在她身邊的薩菲羅斯自然也聽見了,也怨不得他不給蕾好臉色看,就連她在聽到那些話後心情也不愉快。她親了親薩菲羅斯的臉頰,低聲勸道:“別在意,以後我們大概都不會和上界有太多交集,現在我們還擁有彼此,以後也將如此,只有死亡能把我們分開。所以,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嗯。”

薩菲羅斯嘴角勾起,鬱的話讓他想到多年以前,他的“媽媽”也是這樣珍惜他,總是不厭其煩告訴他要小心自己的安全。如今回憶起來,感覺很微妙。

這一生最令他感到慶幸的事就是遇上鬱,她的出現給了他對未來的希冀,正如他6歲時許下的諾言,等他擁有力量,他會抱住她。時過境遷,如今他長大了,然而無論在什麼時候,鬱對他的愛都不曾變過,她的嘮叨、她的吻,她的溫柔使他無比眷戀。

“鬱,我愛你。”

“我也愛你。”

一如既往的答案,鬱的回答從來只有一個,然而這句話每一次從她口中說出來,給他的感動都是一樣的。為此,縱使鬱要他捨棄全世界,他也會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