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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爭愛

第171章爭愛

天氣很好,春陽灼灼,河面波光粼粼。那些波光映襯著輝煌的畫舫,返照出譎灩的光。

浮波里的漣漪隨著水漿緩緩盪開,被日光照應似彩虹,宛如雲霞般瑰麗,也宛如元陽郡主盪漾的心境。

她今天和哥哥出來遊湖,竟然在這裡遇到了安二郎。想來,這是多麼深厚的緣分?

“仔細說來,我和安二郎的緣分,是斬不斷的。”元陽郡主歡愉的想著,就非要下船。

她一定要去見見安簷。

“可有什麼要緊的人,你非要下去?你倘或下了船,就自己走回家,我不等你!”馮源不耐煩道。

馮源最不喜歡帶著元陽郡主玩,覺得她矯情又麻煩,一個不慎就要去宮裡告狀。

元陽郡主常在太后面前告狀,所以家裡沒人敢惹她,包括她父母。

“放心吧,安郎會送我回家的。”元陽郡主甜甜笑著,圓而亮的眸子平素很單純天真,此刻卻又一抹明媚妖嬈。

元陽郡主有種勢在必得的自信。

馮源就往岸上看了一眼。

太遠了,他什麼也沒有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好似是安簷。

猶豫了下,他還是挨不過元陽郡主的撒嬌,只得派人放下小船,將元陽郡主送到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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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源留下兩個人,照顧元陽郡主,就令畫舫繼續前行,馮源自己也進船艙裡飲酒作樂去了。

元陽郡主眉梢,挑起幾抹雍容。

她又想到自己和安簷結緣之初。

今年二月,就是兩個月前,她帶著小廝在街上騎馬。不成想,那馬失控,空曠的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小廝們嚇得半死。

元陽郡主也是嚇得花容失色,大哭大喊起來。

最後,她的馬直直朝一個騎馬的年輕人衝過去,眼瞧著就要把那個年輕人的馬踩傷。

那是下朝回家的安簷。

安簷不知馬上的是誰,卻不會見死不救。於是安簷縱馬,將元陽郡主的馬攔住,一把將她抱下來。

那一刻,元陽郡主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聞名京城的男子,心裡跳個不停。

安簷在京裡很有名氣的。

首先,安簷年紀小小成為侍衛司的副都指揮使,雖然大家心知肚明是官家為了提拔安家,並非安簷的真本事,可是,他依舊是最年輕、最有實權的男人。

其次,安簷馬球打得好。這個年代最時髦、最普遍的運動,就是馬球了。

馬球打得好,很容易出名。而安簷的馬球,京裡無人不稱讚,元陽郡主看過幾次,同樣深覺安簷的技藝過人。單憑這一點,安簷的愛慕者就不乏其數。

元陽郡主也愛慕會打馬球的安簷,但是不會想著和他深入接觸,因為安簷已經定親了。

再次,安簷個子高。女人慕強,高個子卻又不太粗壯的男子,看上去風度倜儻,卻又強壯有力,很容易俘虜姑娘們的歡心。

還有,安簷為人正派,從來不涉足煙柳巷。京裡的姑娘們都聽聞,安簷這麼大年紀,身邊有個侍女都沒有,也沒有婢生子。

當前世道,像安簷這種容貌俊朗、位高權重、出身高門又專情正派的男人,去哪裡找?

元陽郡主當時嚇得半死。人在深度受驚時,會釋放這種詭異的求生本能。這個時候,只要她獲救,就會產生一種新生的狂喜。

這種生理上的喜悅和心理上的喜悅,會融合在一起,會讓人情不自禁愛上就她命的人。

救她命的人,也會完全走入她的心田。

元陽郡主從此,便深慕安簷。

她打聽一下,就知道安簷的未婚妻,是個落魄貴胄的女孩子,其貌不揚。

至少元陽郡主覺得凌青菀不好看。

假如元陽郡主想要安簷和凌家退親,隨便耍點手段即可。她可是含山長公主的么女,當朝太后最疼愛的小外孫女,滿朝的貴女,還有誰比她身份更高。

可是她生性好勝。

她不甘心安簷不情不願和她結親,她想先俘虜安簷,佔領他的心,再讓他心甘情願為了她而退親。

不過,她仔細計劃,仍是出師不利。

上次在馬球場,安簷非常粗魯將元陽郡主扔出去,可是元陽郡主並未見灰心。

“安郎是為了給凌家姑娘面子。他這樣維護未婚妻子,果然是個痴情男兒,我馮瀅的男人,理應有此當擔。”

她居然幫安簷說話。

水漿劃破湖面,蕩起金色漣漪,一如元陽郡主馮瀅的心情。

她上了岸。

安簷正在河邊,四處檢視環境。

突然間畫舫停留,他也站著看了片刻,直到這位郡主乘坐小船過來,安簷眉目冷峻,一臉的不耐煩。

“安郎!”元陽郡主遠遠喊著安簷。

安簷板起了臉孔。

凌青菀拿了個汝窯茶盞,端了杯茶給安簷,不成想,就瞧見了小船上的元陽郡主。

凌青菀用手掩住溫暖的陽光,往湖面望去,見到那個衣帶飄渺的女子,曼妙立在船頭,使勁揮手。

凌青菀就無奈笑了笑。

含山長公主的兒女真討厭。

那個馮源就夠噁心的,如今又添個元陽郡主,真真叫人頭疼。

凌青菀微微笑了笑。

她記得元陽郡主。

元陽郡主今年十六歲,是含山長公主的小女兒,太后最疼愛的小外孫女。

盧玉去世的時候,元陽郡主十一二歲,容貌和今時變化頗大。

元陽小時候胖墩墩的,總愛往外頭跑,曬得黑黝黝的。她打小就有趣,比同齡的女孩子會說話,深得太后歡心。

“你真白,能把你的皮割下來貼在我身上嗎?”凌青菀還記得她十五歲那年,在太后宮裡給太后祝壽,元陽郡主嬌憨問她。

那時候,元陽郡主才十歲,一雙眸子璀璨明亮,似墨色寶石一樣的眸子,天真盯著盧玉的肌膚,問道。

盧玉不如盧珃好看,但是她生得嫩白,肌膚似初雪晶瑩白皙,不少宮妃羨慕她。

元陽郡主那麼小的年紀,也很是羨慕,甚至說出那等殘忍可怕的話。

但是,太后、含山長公主和宮妃們,都把她的話當成孩子的戲言,紛紛大笑起來。小孩子說大人的話,是非常有趣的。

只有盧玉和盧珃沒笑,特別是盧珃,她譎灩的眸子裡,添了幾分冷然,斜睨了含山長公主一眼。

當時,內外命婦立馬收了笑意。

含山長公主有點尷尬。

這件事後,含山長公主在背後說盧珃性格乖張,難以相處。

多年不見,元陽郡主大變了樣。

首先,她肌膚白了很多。雖然不能算嫩白,卻不會感覺到她黑;其次,她長高了個子,也變得纖細窈窕。

瘦了又白了之後,原本胖墩墩的小姑娘,變成了風姿綽約,纖細曼妙的俏佳麗。她總是錦衣翩翩,雲鬟珠翠,抬腕凝眸間雍容嫵媚,和從前判若兩人。

上次相見,凌青菀沒有認出她來。

事後凌青菀聽聞那是元陽郡主,就知道自己多次見過她。只是,從現在那個女孩子身上,已經找不到當年半點痕跡。

凌青菀回想起元陽郡主的種種,才想起那個說要剝了她的皮貼到自己身上的小丫頭,不禁感嘆女大十八變。

凌青菀正想著,元陽郡主已經上岸了。

“安郎,凌姐姐!”元陽郡主一上岸,看到凌青菀,就粲然微笑,天真單純,衝凌青菀和安簷道。

她還駑了下唇,更是調皮可愛。元陽郡主雙唇飽滿嫵媚,有些烈烈風情。

安簷眉頭蹙得更深了。

他準備發作,凌青菀卻輕輕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別輕舉妄動。

這位元陽郡主,可是太后最心愛的小外孫女,此刻還不是得罪她的時候。

“郡主?”凌青菀笑著和元陽郡主見禮,“郡主怎麼到了這裡?”

元陽郡主就用一種嬌憨可愛的調子,將她和她哥哥出來遊湖的話,告訴了安簷和凌青菀。

“夫人來了麼?”元陽郡主雙目光華流轉,落在安簷身上,笑著問安簷,“我去給夫人請安。”

她一副和安簷母親很熟悉的樣子。

“我姨母來了,在帷帳裡,郡主自去吧。”凌青菀代為回答。

元陽郡主眸光微動,笑著上前拉了凌青菀的胳膊:“凌姐姐,你替我引薦吧?”

她想把凌青菀從安簷身邊拉開。

河堤種滿了垂柳,青翠柳絲在微風中若菸絲斜卷,妖媚婀娜。

那種妖媚的風姿,幻化為譎灩的烈焰,和天際明媚的驕陽,落在凌青菀的眼睛裡,讓她的眼神有點烈。

凌青菀端倪著眼前的妙人兒,笑著要抽回手:“郡主先去吧,我稍後就來......”

元陽郡主卻加大了手上的力氣,不肯鬆開:“凌姐姐好小氣,還記得上次的不快嗎?”

凌青菀突然往她胳膊上一捏。

元陽郡主渾身好似被什麼擊中,一種酸楚在胳膊上延展開,傳遍了四肢百骸,她的身子頓時有點不穩,拉著凌青菀的胳膊也低垂了下去。

好半晌,元陽郡主才回神,仍是有點餘酸。

那個瞬間,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知道,凌青菀在她胳膊上捏了下,她就情不自禁鬆開了凌青菀,再也不能拉住她。

凌青菀已經掙脫開了元陽郡主的胳膊。

元陽郡主微微愣了愣,手不由自主放在被凌青菀捏過的地方,很是震驚,半晌沒有回神。

“走啦。”那邊,凌青菀低聲對安簷道。

他們往往河堤遠處走去。

安簷非常溫順忠誠,跟著凌青菀遠去,不顧元陽郡主。

遠遠的,元陽郡主還聽到凌青菀用種嘆息的口吻對安簷道:“好討厭別人說我小氣啊,怎麼辦?”

“別理會瘋狗!”安簷回答。

元陽郡主聽了這話,只感覺一口氣湧上來,氣得臉色驟變,不復她的天真。

好半晌,她才將情緒斂去。

看了看帷帳裡的人影,安夫人、凌青菀的母親都在,元陽郡主頓時生出一計。

一抹冷笑從她眼底滑過,她很快恢復了雍容端莊,天真善良,往帷帳裡走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