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條時間線的將級喪屍還會用劍？”
張珩-659的臉上露出一抹訝色，心中的好奇被徹底勾起。
他本就是來這條時間線收集資訊的，看看能不能對日後的行動產生些許幫助。
所以眼下一切能夠引起他興趣的東西，都值得他去挖掘。
前提是不需要用生命為支付的代價。
“跟你解釋起來太麻煩，反正你要是遇上了，逃不了的時候，就記得一定要和對方同歸於盡。”
許夏烽的臉上已經滿是不耐煩的神色，厚實的手掌不停揮舞，似乎是想讓659離開房間，早些出發。
對於這種不明就裡且非常沒有禮貌的請求方式，659雖然心中好奇，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無視。
畢竟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許夏烽的請求與女孩身上的秘密比起來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那就拜託白將領了。”
沒有在與許夏烽搭話，659直接衝著白冬骨說道，伸手拽向金屬大門的轉輪。
在一陣吱扭吱扭的摩擦聲中，金屬大門被重新關上，算不上寬敞的屋內重歸寂靜，只剩下劣質菸絲不斷燃燒時發出的細碎脆響。
沒有人說話，空氣彷彿在此刻凝滯，唯一能夠證明時間還在流動的事物，只有173和女孩均勻的呼吸。
“老白，他真的殺了段韞？”
坐在椅子上默默抽菸的許夏烽像是才發現659的離去，掃視了一圈屋內，方才淡淡開口道。
“沒錯，殺了。”
“理由呢？”
“一個詢問。”
“一個詢問？”
滿是鬍渣的胖臉上現出一個不解的表情。
“沒錯，在動手前，來自659號世界線的裂界者詢問了段韞一個問題。”
白冬骨將清理乾淨的毯子重新鋪在許夏烽的腿上，回答的同時又開始整理其桌上的杯子和水壺。
端起659那杯沒有動過的水，白冬骨的眉頭皺了一下，爾後便揭開壺蓋，將杯中的水給倒了回去。
如今水資源短缺，一點一滴都不能浪費。
“問了什麼？”
坐在椅子上的許夏烽此時就像是變了個人，不再有先前的那份煩躁和不耐煩，那雙如同鷹隼般的眼中反而多出了一抹思慮。
“他問段韞，裘千軍是不是他殺的。”
白冬骨好像是回憶道了當時的場面，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腦袋。
“裘千軍……好吧，段韞承認了？”
兩股煙霧形成的氣柱從許夏烽鼻孔中噴出，在昏暗的空氣中漸漸消散。
“段韞當時喝了不少酒，估計是有些上頭……當場承認了……”
“然後就被殺了唄……”
許夏烽的臉上沒有表情，少傾才抽搐了一下，扯出了一個複雜的笑容。
“你打算怎麼辦？”
沒有繼續評價659殺人的事情，許夏烽換了個話題。
“還能怎麼辦，給他擦屁股唄，一會我就著手去處理，總之先穩定底下城內的局勢……”
白冬骨正面回答，戴著黑白手套的雙手交替在身前，思考著接下來的對策。
正如先前段韞見到白冬骨時表現出來的那樣，這個苟延殘喘的地下城也並非是團結一致。
在最終佈局大潰敗之後，人類中存活的權利體系因為不同的理念再一次的分裂，有的認為人類必須復仇，要有尊嚴的去死。
而有的則認為人類已經無力回天，能夠多呼吸一口地球上的空氣便
已經是最大的幸運，苟且偷生不再是一個貶義詞，而成為了另一種生存的常態。
不難看出，先前救下173和659的二十二兵團正是屬於前者，也就是希望人類能夠維護最後一絲尊嚴的復仇派。
而段韞這類只敢在地下城內作威作福的人，便是屬於後者的苟且偷生派。
雖然白冬骨很想改變這樣的現狀，但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由於復仇派不認輸的理念，一旦地下城的周邊出現威脅或者是有什麼危險的任務要執行時，往往都是這一類人衝在最前面。
抱著人類最後的尊嚴，頑強的與異族抗爭。
而那些苟且偷生派則是留在地下城內，享受著庇護。
長此以往，擁有復仇理念的復仇派在各種各樣的危險任務中折損人數，規模漸漸縮小。
倒是那些長時間蝸居在地下城裡的苟且偷生派數量保持不變。
這也是為什麼白冬骨有心想要改變地下城的現狀，卻什麼都做不了的原因。
因為手底下能夠聽從他命令的復仇派戰士大多都已經身死，或者是如同許夏烽這般淪為了一個廢人。
二十二兵團是他手中最後的正規部隊，甚至可以說是保證他將領地位的最後保障。
但為了保護兩名裂界者，二十二兵團全員覆沒。
“二十二兵團覆沒的訊息應該還能封鎖一段時間，畢竟這次外出巡邏任務的時間並不短，兩隻人面蜥蜴提前返回也可以解釋成兵團戰士為了保護裂界者的安危，讓他們先行撤回……”
房間內再次陷入沉默，白冬骨整理好了桌上的水杯，在許夏烽對面尋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紅月世界的地球一個晝夜交替的時間為一千兩百個小時，而二十二兵團這次出去執行任務的時間限制為一百五十個小時。
減去先前消耗掉的，留給白冬骨的時間大概還有一百個小時左右。
也就是說在這剩下的一百個小時內，地下城裡的苟且偷生派並不會知道二十二兵團覆滅的訊息。
而白冬骨也需要在這一百個小時內做好準備，以迎接之後的局勢大變。
“要在一百個小時做好應對的準備，這怎麼可能……”
白冬骨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段韞已經死了，二十二兵團覆滅的訊息也遲早會曝光，眼下的情況根本就沒有給他第二個選擇。
“老白，能說出這話，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許夏烽不知什麼時候看向了白冬骨，指間的香菸安靜燃燒，在青黃色的火光下升騰出嫋嫋煙霧。
“你我都不再年輕了啊……”
迎著許夏烽的目光，白冬骨苦笑道。
“不管年齡，我認識的那個老白，可不是這樣一副慫包的模樣。”
許夏烽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視線從白冬骨的臉上移開。
他似乎對白冬骨的表現很失望，就連多看一眼都是十分勉強的事情。
“這……唉……”
眼見著並肩多年的戰友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白冬骨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身為一名四階腦域強化系能力者，他那堪比高速計算機的腦子竟然在此刻無法思考出一點頭緒。
“不就是一百個小時麼？想當年，在四明山避難所的時候，你還是個普通人，就能靠著滿腹謀略穩住一域，現在成了能力者，反倒玩不明白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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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要是雙腿還能用，不說段韞我要殺，就連那個……”
“夏烽！夠了！”
還未等許夏烽叫嚷完，白冬骨便忽的從座位上站起，揮手打斷道。
“我要說！媽了戈巴子
的，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女兒！忘了白靈是怎麼出事的！”
還在燃燒的香菸被許夏烽的大手死死攥住，滾燙的菸絲在接觸皮膚的瞬間發出令人牙根癢癢的輕響，但這位強人的滿臉橫肉上卻沒有一點異樣，口中的虎嘯龍吟更是沉悶響亮，宛若在狹小的房間內引爆了一顆炸彈，震的白冬骨耳膜嗡嗡直響。
“別說了夏烽……”
白冬骨像是被人抽乾了力氣，雙腿一軟，重新栽倒在了椅子上。
兩個面對面而坐的人很有默契的避開了對方的視線，其中許夏烽扭頭看向了牆壁，而白冬骨則是嘆著氣看向了趴在桌上的173。
氣氛再次沉默，好像粘稠的凝膠，讓身處其中的人喘不過氣。
“呵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的173忽的動了一下，口中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哈欠聲。
隨著這陣伸懶腰的動作，173屁股下的椅子開始吱扭作響，似乎是在抗議座上之人的動作。
或許是因為173的動作幅度過大，又或許是這把椅子本就不夠結實，竟然在搖晃之中出現了鬆動。
可憐的173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在一聲譁啦啦的散架聲中徹底甦醒，並且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臥槽！有情況！”
徹底醒來的173像是一隻炸了毛的野貓，快速從地上彈起，快速縮到了牆角。
“你醒了……”
看著一臉擔驚受怕的173，白冬骨有氣無力的說道。
“額對……我剛才迷迷糊糊的睡得正香，隱約聽見好像有人在罵我，聲音還特別響，所以我就醒了……”
見到自己還是在先前的房間裡，173這才放下了心中的戒備，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哦，可能是因為你做夢了吧……既然你已經醒了，那就讓我再幫你檢查一下身體狀況吧……”
白冬骨似有似無的掃了一眼對面的許夏烽，沒有告訴173是誰吵醒了他，只是從座位上起身，順手摘掉了套在左手上的白色手套。
“哦哦……好的……”
看了眼地上已經散成零件的椅子，張珩-173點了點頭，朝著白冬骨靠近。
現在的他狀態明顯好了許多，交流起來也沒像先前剛遭受完精神衝擊時那般木訥。
“誒，那個小女孩怎麼睡著了？659怎麼不見了？上廁所去了嘛？”
打量著屋子裡的情況，173驚訝的發現之前跟他們一塊回來的小女孩此時正蜷縮在椅子上睡得香甜，而同為裂界者的659卻不知所蹤。
狹小的房間內只剩下了白冬骨，還有那個不曾挪動過位置的胖男人。
“一會跟你解釋，先不要想這些，我檢查一下你的精神狀態……”
說話間，白冬骨的左掌便已經伸向173的左手，皮膚相互接觸的瞬間，一股柔和的精神力從白冬骨的身上湧出，快速進入173的體內。
“暖洋洋的，還真是舒服……”
由於這次白冬骨並沒有讓173閉上雙眼，所以他能夠全程觀看白將領對自己的檢查過程。
不過在檢查的過程中，白冬骨似乎也只是利用精神力在173體內遊走，身體並沒有出現什麼多餘的動作。
所以看了不到一會，173便失去了好奇心，視線開始在其他地方掃視起來。
毫無美感可言的牆壁，簡陋的房間裝飾，還有那個酣睡的小女孩。
不過最吸引173注意力的，還是白將領軍士服上的泥手印。
173記得很清楚，在他睡著之前，白將領的軍士服上似乎還沒有這些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