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逝，隨著天邊的太陽沒入地平線，N市迎來了災變爆發後的第十六個夜晚。
辦公室中央的桌子被清空，騰出了必要的休息場地，此刻陸羽和小冉正忙活著往地上鋪墊東西，為晚上的過夜做好準備。
“唉，要是這會還在家裡，至少還能喝上熱開水，現在也只能啃啃壓縮餅乾咯……”
整理好了自己的“床鋪”，陸羽將一旁的手電拿起，替旁邊的小冉提供照明。
因為停電的緣故，加上此時外面天色已暗，所以警局辦公室內光照幾乎是沒有，只能依靠著手電筒中的光源來提供照明。
不過好在顧長風在天色尚亮時從警局中翻出了五六個警用手電，加上陸羽他們帶出來的兩個，也足以照亮整片辦公室。
正在將紙殼子往地上鋪去的小冉聽到陸羽的抱怨，好看的小臉上現出一抹幽怨，淡淡接話道。
“在家那陣也沒見你想著喝熱開水啊，怎麼，這算是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嗎？”
小蘿莉說話的聲音不大，加上周邊沒有其他人，所以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算是吧……誒，人吶，常常會對自己習以為常的東西視而不見，等到真正失去的時候，才會覺得彌足珍貴，說到底就是賤……”
將手電放在小冉手邊，陸羽也不顧對方是否整理好了“床鋪”，雙手攏在後腦，挑了個最愜意的姿勢，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地上。
不過還未等他享受幾秒鐘，小蘿莉的粉拳便毫不留情的落在了青年的肚子上，差點沒將陸羽之前喝的水給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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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幫我鋪一下，我力氣太小了。”
小冉眨巴著好看的鴛鴦眼，理直氣壯的命令道。
“誒你個小屁孩，要自立根生啊，鋪個床都不會，以後怎麼走向社會？”
一臉苦相的陸羽揉著自己受傷的肚子，撇了撇嘴道。
就在二人鬥嘴之際，一個人影在辦公室門口一閃而過，隨後步入了手電筒照明的範圍內。
“那只關在拘留室裡的喪屍，解決掉了。”
這進入辦公室的人自然就是年輕的警員——顧長風。
在解決完了槍械歸屬的問題後，顧長風便自告奮勇的承擔起了小隊領袖的職責，雖然沒有明說，但表現出來的行為卻是印證了這位年輕警員的想法。
首先，顧長風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警局內部，確認他們即將過夜的環境真的安全後，又開始對陸羽先前頂住的大門開始了新一輪的加固。
在陸羽的“經驗傳授”之下，顧長風知曉了喪屍感知獵物的主要方式，並且還瞭解到有一部分變異喪屍可能擁有視力的事實。
為了保險起見，這位年輕的警員將窗戶和大門等可以窺見外界的位置都用窗簾遮擋了起來，容易被破開的部位也用椅子和桌子牢牢頂頂住。
雖然談不上固若金湯，但撐過一個晚上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
在忙完這些後，顧長風似乎是想更進一步的瞭解喪屍，便隻身來到了那間關押次級感染體的拘留室前。
陸羽本以為對方只是好奇心作祟，想要近距離看看喪屍的模樣。
不料顧長風是打著壯膽的心思，直接著手幹掉了拘留室內的喪屍。
“有沒有被喪屍的體液濺到啊？要是被濺到的話可是有被感染的風險哦……”
已經從地上坐起的陸羽幽幽開口，本意只是提醒，但聽上去卻有點像嘲諷。
顧長風皺了皺眉，強行忽略掉了陸羽的語氣，點了點頭應道。
“放心，託你提前告知的福，我沒有被喪屍身上的體液濺到，也沒有被抓傷或是咬傷。”
隨意拉過一把椅子，顧長風坐下後重重嘆了口氣。
他雖然是個警察，但擊殺喪屍還是人生頭一回，要說心裡沒有情緒波動那是假的，只不過由於職業關係尚能控制在理智範圍內，不至於情緒崩潰。
鬱立波也很快出現在門外，見顧長風已經坐在了椅子上，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
躊躇片刻，這位瘦小的男子還是選擇踏入辦公室，來到了幾人身旁。
只不過鬱
立波有意識的避開了陸羽所在的方向，緊挨著顧長風坐了下來。
張鐵華依舊處於昏迷狀態，被陸羽拖到了辦公室內，只不過綁縛手腕的不再只有單薄的晾衣繩，而是多了一副明晃晃的手銬。
幾人就這麼沉默了兩分鍾，處理著心中的情緒。
最終還是顧長風再次開口，詢問陸羽道。
“接下來什麼打算？”
睜開半眯起的雙眼，陸羽掃了眼角落裡昏迷的張鐵華，緩緩開口道。
“等張鐵華甦醒吧……”
眾人的注意力在昏迷的張鐵華身上匯聚，爾後又各自散開。
“確實，拖著一個不確定因素上路會有很大的風險，一般這種昏迷會持續多久？”
顧長風點了點頭，認為陸羽說的很有道理。
只不過從張鐵華的昏迷狀態來看，一時半會似乎沒有要甦醒的跡象，而隊伍中的食物和水源又全部來自於陸羽的物資袋，根本沒有其他補給。
若張鐵華能在短時間內甦醒，給眾人一個確定的答案，那一切都還好說。
要是張鐵華昏迷個兩三天，遲遲不甦醒，那物資袋中的存糧很快就會被消耗一空。
“昏迷持續多久啊……這個不好說，短則三四個小時，長則一兩天吧……”
“一兩天？這麼久？”
聽到陸羽的回答，顧長風皺起了眉頭。
物資袋中的食物儲備只夠再撐一天，這還是在大家都節衣縮食的情況下。
若張鐵華昏迷過久，隊伍很快就會面臨餓肚子的危機。
“差不多吧……”
陸羽搪塞了一句，眼神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了幾分不確定。
之所以會給出昏迷一兩天的答案，其原因還是由於陸羽先前的經歷。
要知道在災變爆發之後，陸羽身邊感染過次級病毒的人類可不止一個兩個。
從一開始的小冉，到最近的張鐵華和鬱立波。
算上陸羽自己，病毒感染爾後服下阿司匹林治癒的例子共有六個。
以上六例雖然都成功免疫了次級病毒的感染，但其中服藥昏迷後的時間卻是大不相同。
肌肉少女許肖肖在狂飲包含病毒的自來水後感染，服下阿司匹林成功治癒，昏迷時間大概是十六小時，也就是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
陸羽自己比許肖肖要早一些甦醒，大概是十二個小時；
救援隊的兩名軍人被怪物所傷，感染之後同樣成功治癒，昏迷時間大概為二十四個小時，也就是整整一天。
鬱立波的昏迷時間則最短，明明渾身上下多處部位被喪屍抓傷，但服下阿司匹林後卻僅只昏迷了六個小時不到；
而小冉的昏迷時間則是最長，足足兩天兩夜，也就是四十八個小時；
由於沒有告知顧長風有關阿司匹林能夠治癒次級病毒的相關資訊，所以陸羽更不可能將他經歷過的這些例子詳細說出來。
只能大概的給出一個時間區間。
“如果是一天的話我們還能等等，但要是昏迷兩天，之後的情況會變得十分棘手……”
將注意力集中在思考上的顧長風並沒有注意到陸羽眼中的神色變化，只是摩挲著手掌，喃喃自語道。
“是啊，要是昏迷兩天的話，情況就會變得很糟糕了，可是又不能把他扔掉，不然的話我就不認識路了……”
陸羽嘴裡小聲嘀咕著，抽出了攏在腦後的雙手，抱在了胸前。
“不認識路？你們這是要準備去哪裡？”
顧長風好奇問道。
“去四明山避難所唄，災變剛爆發那會政府就發出訊息了，說是讓我們自主前往就近的避難所，距離N市最近的就是四明山避難所了。”
陸羽耐性解釋道，由於顧長風在拘留室內關了十五天，壓根就沒有與外界交流的工具，所以當訊號恢復的時候，他也沒能在第一時間收到避難的訊息。
當然，那會就算是收到了訊息，顧長風也沒法從拘留室內脫身。
“四明山……沒聽說那裡有軍事基地啊……”
顧長風聞言單手託腮，思考片刻後問道。
作為一名警察，顧長風對於華夏軍事的佈置實際上比陸羽這種普通人強不了多少，不清楚四明山的情況也算正常。
“政府釋出的資訊肯定是真的啦，這你就不用懷疑了，怎麼樣，你認不認識去那裡的路？”
陸羽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要是顧長風認識去四明山的路，那他也就不用等待張鐵華甦醒。
到時候將對方往車子上一扔，直接帶走就完事。
“去四明山的路我當然認識，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是個路痴……”
顧長風吐槽了一句，繼續說道。
“但是四明山也不小啊，你知道那個避難所的具體位置嗎？”
“這我當然清楚，具體位置在風華江流域附近，我們有車，實在不行就到周邊找找。”
輕鬆的神情出現在陸羽臉上，只要有指路的人，剩下的就只有時間問題。
只要前往避難所的途中不要發生意外，明天一天的時間足夠他們安全抵達。
“避難所的位置在風華江流域附近……”
顧長風的臉上沒有現出輕鬆神色，只是自顧自的在口中念了一句。
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辦公室內的氣氛再次寧靜，只剩下了窗外的喪屍時不時傳來微弱的嚎叫。
鬱立波抱著膝蓋縮在角落，看起來並沒有參與到談話中，但時不時的偷瞄還是表面他很關心接下來的安排。
當聽到陸羽決定明天一早就出發前往四明山避難所時，這位身材瘦小的男子臉上劃過一絲猶豫，似乎是想要說點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了回去。
直到陸顧二人談話結束，鬱立波才從膝蓋之間抬起了腦袋，臉上神色糾結再三，終於開口說道。
“陸、陸小哥，顧警官，在去四明山避難所之前，能不能先去一趟雲龍鎮……我、我想去接人……”
說到這裡，鬱立波似乎是覺得自己提了個很過分的要求，乞求的神色中夾雜著恐懼，連忙將下半張臉重新埋會了膝蓋。
“不行，我們油不多……”
躺在地上的陸羽翹起了二郎腿，連看都沒有看鬱立波一眼，便給出了否定的答覆。
“去雲龍鎮？那距離可說不上近……”
顧長風倒是沒有像陸羽那般冷漠拒絕，微微側頭，給出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而且你打算接誰？”
“我的家人……”
這次鬱立波沒有迴避，抬頭應到。
“你家人？你確定他們還活著？”
躺在地上的陸羽不知何時已經坐起，正眯縫著雙眼看向鬱立波。
“不、不知道……”
鬱立波的腦袋又往膝蓋中縮了了兩寸，雙眼無助的盯著地面上的汙漬。
“不知道就讓我們冒著生命危險替你跑一趟？你當我們是憨還是傻？”
陸羽搖了搖腦袋，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他又不是聖母瑪利亞，隨便什麼人開口求助都會伸手幫忙。
而且陸羽自己的情況也不容樂觀，要知道當初張珩留下的三條資訊中最後一條是讓陸羽在年底之前儘量不要出遠門。
現在卻因為住宅樓被黑綠色流火擊毀而不得不踏上前往四明山避難所的旅途。
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以保障，又如何向他人施以援手？
然而就在陸羽以為這件事已經成了定論的時候，顧長風卻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雲龍鎮距離四明山避難所倒也不遠，從大方向上來看其實可以視作同一條路線，如果只是去確認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
“又來了又來了，業務能力不行但卻熱心腸的顧警官開始正義執行……”
口中毫不留情的吐槽著，陸羽隨手抓過一張報紙蓋在臉上，身子一倒，重新躺在了地上。
“晚安，請幫我關一下燈，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