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已至,天氣也越來越涼。
長城的修建是無止休的,每天都有不知多少民夫從全國各地徵調而來,每天又不知有多少人因無法承受這般壓力而死去,惹得無數在家中等候的妻兒悲慘欲絕。
始皇帝派遣扶蘇前來邊關,表面上的說法便是協助蒙恬修築長城,以此抵禦狼族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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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望著這浩大的工程,望著那些勞苦勞累的民夫,不禁產生了一絲同情、憐憫之心,嘆了一聲,說道:“唉,不知這長城何時才能築成,又不知天下又會有多少人因修築這長城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蒙恬聽此,聞而不言,身為臣子他倒是不好當面評價這樣的事情。
餘武跟在一旁,倒是產生了同感,但卻說道:“修築長城,是為了抵禦匈奴人的侵犯,是為了保障我大秦子民以後能有更安定的生活,這是勞在一時,功在千秋的事情,不論百姓怎麼看待這樣的事情,我們都要有義無反顧的態度。”
扶蘇和蒙恬聽到餘武這番話,都不由一愣,倒是沒有想到愛好軍武的餘武竟然會對這樣的事有這樣一番見地。
長公子似乎因此頗有了一絲感悟,真心誇讚:“聽弟一席話,勝讀百卷書。”
“哪裡,只是忽然而來的一番感觸罷了。”餘武謙虛道。在他看來,長城的作用自然很大,但太過勞民傷財,當然最主要的是,上至皇帝下至普通軍官,在他們眼中,普通百姓的姓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始皇帝徵召數以百萬計的民夫來修築長城,修建阿旁宮,修建驪山陵墓。
似乎是見到有兩位公子到來巡視,負責監管的軍士們也都全部收斂,一改往日裡的面孔,甚至有民夫不舒服時對它們噓寒問暖以表關心。
扶蘇經過其中一點時,正看到有一群揹負大石的民夫因石塊太重而氣喘吁吁,一旁的士兵見到蒙恬大將軍和兩位公子都來了,連忙走到這群民夫身旁,故作關心的說道:“你們沒事吧?是不是太累了,還是把石塊放下,休息休息吧。”
而後才裝作剛剛看到扶蘇等人,急忙走了過去,慌張下跪請罪:“不知兩位公子殿下和蒙大將軍駕到,還請兩位殿下和將軍責罰。”
扶蘇對這樣的事情並沒有過瞭解,見到剛才的那一幕,此刻他又怎會怪罪於這名本就無錯的士兵呢,略帶讚賞的目光看著他說道:“起來吧,你能關心這些勞苦的百姓是好事,我又怎會怪罪於你。”
“多謝殿下。”這士兵聽到扶蘇長公子的誇讚,心中大喜,於是又磕了一個頭才站起身來。
餘武在前世雖然只是一名普通員工,但對類似於這樣的事情也見過不少,不過他也不會說出來,畢竟這裡的人都是蒙恬的手下,自己總不能當著他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他的臉。
忽然,一陣北風吹過,涼風刺骨,使人發顫。但這還沒完,先前的風只是前奏,接著,大風呼嘯,掛起漫天塵土,吹的人睜不開眼睛。
轟隆隆!
無法視清周遭事物的眾人,突然間聽到一陣巨響,此時雖有狂風大作,但絕無閃電雷劈,這是木架倒塌夾雜著石頭滾地的聲音。
“啊!”
“救命啊!”
緊接著,慘叫聲和呼救聲傳入耳內,使得眾人臉色一遍,顧不得漫天迷眼的沙塵,趕忙查探具體情況。
“不好,趕快救人。”餘武勉力睜開眼睛一瞧,就在臨近的地方,因為這陣忽然襲來的狂風,架子倒塌,有不少石塊砸在這些民夫的身上,使得不少人當場死亡。
扶蘇和蒙恬同樣看到了這一幕,面色難看,連聲說道:“快,趕快救人。”
“走,我們也上前去救人。”扶蘇忽然說道。
“不行!”蒙恬和餘武異口同聲的反對。
“公子殿下萬金之軀,這樣做太危險。”蒙恬說道。
餘武也幫襯著說道:“是啊,這事太危險了,我和蒙將軍都略通武藝,還是我們兩人前去幫忙,大哥你在此等候即可。”也不管扶蘇同不同意,他對身旁秦良玉這名女將吩咐道:“貞素,你也留在這裡,看著長公子殿下,絕不能讓他前去。典韋、花榮你們兩個隨我一起救人。”
“是!”秦良玉三人各自領命。
近處一看,至少有近半的人已經死去,還有小半怕也是活不了了。這次意外不僅是一個木架子被風刮塌,粗略算下來,約有近百人遇難。
“典韋,你去那邊;花榮,你去另一邊。”下令分頭行動後,餘武也正式開始了救援工作。
這些石塊小的只有幾公斤重,稍重的十幾二十公斤左右,再往上甚至還有上百公斤重的。但這些對於現在的餘武完全能夠應對,如果說讓他拿著一件數十斤的武器輕鬆揮舞那他現在還做不到,但將百斤石塊搬起來還是不成問題的。
“救。救命!”忽然腳邊傳來一聲氣息微弱的聲音。
這人被數塊石頭壓著,半邊身子已經沒了,現在能勉強呼救已經是意志的支撐。
“你有什麼遺言嗎?”餘武的話很直接,但又是事實,這人已經活不了了。
聽到餘武這樣的問話,這人眼神頓時灰暗,但又用盡最後力氣說道:“我﹍我﹍希﹍望﹍如果﹍如果﹍我﹍的﹍的﹍兒﹍子﹍以﹍後﹍不﹍會﹍和﹍我﹍一樣﹍一樣﹍就﹍就﹍好﹍﹍”最後一個“了”字尚未說出口,這人便再也堅持不住,離開了人世。
餘武心情沉重,不知如何安慰自己。
之後越來越多的士兵、民夫前來幫忙,而最終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活了下來,其中又有近半的人肢體不再健全。
“這些人要好生安置,無法繼續勞役的那些同樣要保證其日後生活,明白了嗎?”餘武趕回之時,正瞧見扶蘇在對一名副將命令道。
“殿下放心。”
見到餘武和他的手下相繼回來,扶蘇嘆了口氣,說道:“今日發生了這樣的慘事,怕是沒心情再繼續巡察下去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餘武點點頭,沉默不言,最後望了一眼這用無數人鮮血凝聚而成的長城,就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