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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從未存在

“真是可怕的經歷。”宛如月輕輕吐出一口氣:“可是這麼大的事情,全村的人因為面具變成了那種東西,一個隊的紅衛兵陣亡,就算在那個年代,也是很大的事情啊,為什麼我在本市檔案館查狐仙嶺的訊息時裡一都沒有查到相關的資訊呢?”

“任老師……您的……”崔老師遲疑一下然後:“這故事也太超現實了吧?如果它真的發生過,我都要懷疑自己的世界觀了,如果沒有什麼確實的證據,真的很難讓人相信。”

“而且,在當時那麼危險的情況下,任老師您是怎麼逃出生天的?那個躺在樹下的病號好像也是被什麼東西襲擊了吧?隊長和田雨被活生生咬死了,全村都遊蕩著那些失去人性的面具人,按照常理,恕我直言,您也很難倖免啊。”楊抗補充。

“這也是我這麼多年從未跟人提起此事的原因,在看到那種場景後,我陷入極度的恐慌中,然後……我睡著了。”任老師完後乾笑了一下,自己都覺得荒唐。

“睡著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了,這是神經有多硬啊,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睡著?

“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就躺在那顆本來應該睡著病號的樹下,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快兩,一堆紅衛兵唱著笑著正在燒村子北邊的狐仙廟,我發瘋一樣跑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狐仙廟裡那尊狐仙像在火裡被燒爛,上百張各式各樣的面具都隨著那片滔天大火付之一炬,成為焦土!整個村子裡一個村民都沒有,我去問那些紅衛兵,他們那些村民早就提前聽到風聲,遊竄到各地去了,然後隨著我和那些紅衛兵的交流,我發現了更詭異的事情。”任治國越越快,回憶到那天的情景,冷汗都從眉頭滴落下來。

“還能有更詭異的事情?”宛如月覺得任治國不像是在撒謊,他那個年代的人,普遍想象力都比較貧乏,如果真的能這麼繪聲繪色地編出這樣的事,她覺得任治國都可以去寫一本驚悚了。

“經歷那件事的所有人,都、被、抹、去、了!”任治國一字一字地咬重了強調:“隊長沒有存在過,我隊的紅衛兵不存在過,身邊的所有人都不記得曾經身邊還有這些人活過。我挨家挨戶地尋找他們,發現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像是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銷燬了,他們寫的書信成了空白,他們照的相片上他們站著的地方都被其他人取代,他們的父母兄弟親人朋友全部都不記得他們的存在。狐仙廟前的焦屍、石像也根本沒有存在過,從來沒有什麼邪|教的火葬儀式在這裡舉行,我腦子裡記得那一切,和現世全都是相矛盾的!”

在場的人都感受到了,任老師越來越急切的語氣那股瀰漫在空氣中的焦慮和不安,任老師真的沒有撒謊,他一直堅信自己在四十年前曾經見過那恐怖的一幕,他曾經一次次在噩夢中夢到那邪異的狐仙戴著白狐面具、夢到那十幾個死去的同僚、夢到隊長和田雨絕望的眼神……

“你們現在恐怕都知道林副總叛逃墜機蒙古的事情吧?那個時候在我們眼裡就已經覺得很詭異了,前幾天還是我們天天要歌功頌德的千歲林副總,今天就成了人民的大罪人,千家萬戶爭先恐後地唾棄他,所有書本標語上要全部劃去他的名字,大家好像在一夜之間都把他遺忘,好像這個人從未存在過。可我面對的這種事情更詭異,世界上除了我一個人,其他所有人、所有事物、所有的資料都把那些曾經和我一起唱歌批鬥吃飯喝酒的人忘記了,那個年代本來都沒什麼東西可以相信,可是我突然發現,我的記憶都不能相信了,要不然是我的記憶被什麼人篡改過,要不然是整個世界都瘋了!你們能理解這種感受嗎?在一個個夜晚我靜思的時候,我懷疑自己瘋了,我懷疑自己臆想出了那麼多人,那樣不現實的場景!而且你們知道,我為什麼在複述這間事的時候把所有人都用什麼‘隊長’‘女兵’‘病號’之類的代稱稱呼嗎?”任治國現在的語速已經像是連珠炮,封閉了幾十年的秘密一朝吐出來,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那些封存在內心的更多驚惶懷疑思考跟著一起吐露出來。

“啊?”楊抗廖青音崔老師三人已經被這匪夷所思的事情聽呆了,楊抗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接話。

“因為我發現,隨著時間進展,他們的存在在我的腦子裡也開始模糊,從那件事過後第二天開始,我自己都想不起他們的名字了!我們用什麼來證明自己在這個世界留下過痕跡?我們怎麼證明自己的存在?名字不是一個人存在於世首先要提起的第一個要素嗎?我的腦子就這麼荒唐地飛快地把他們的名字都忘了?無論怎麼回想,都想不起來絲毫的東西!”任治國抓著腦袋,根本沒在乎有沒有人搭理他,只是繼續近乎歇斯底里地。

“任老師,您恐怕還沒有把所有人的名字忘記吧?”宛如月突然打斷了任治國的敘述,手揪著額間的一縷秀髮,杏眼中光芒流轉。

“啊?我還有誰沒有忘記?”任老師面目愕然地反問。

“田雨啊!那個帶頭唱歌的女兵,和隊長一起在面具人圍攻下慘死的情人,您在敘述的時候,下意識地就把她的名字出來了。”楊抗和崔老師才發現這個稍縱即逝的疑,任老師以為自己已經忘掉了所有隊裡成員的名字,卻還無意識地記著“田雨”這個名字。

“真的誒,”任治國敲了敲自己謝的腦袋,遲疑而神經質地:“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會記得她?她跟我非親非故……”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就在這個時候,任治國褲兜裡的手機鈴聲響了,任治國從褲兜裡拿出一臺灰色的華為低端屏智能手機,了接通:

“任老師,你趕快過來,這幫熊孩子越來越難管了!”一接通,就是他擔當班主任的高二三班咋咋呼呼的中年女化學老師的聲音:“戴忠軒這子又上課睡覺,醒了還在教室裡大聲喧譁吵鬧,還跟我動手!這課完全沒法再上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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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家抱歉,我是班主任,必須,咳……”任老師清了清嗓子,似乎稍微從那可怕的回憶裡恢復過來一,整理了一下胸口的領帶:“必須時刻緊密地跟班,管住那些不聽話的孩子,至於什麼想不想的起名字這些事……”

任老師故作豁達地苦笑一番:“這個世界上總會有那麼多你想破腦袋都想不通的事情,比起去一味追查深入,不如放下不管,太過深入一些禁忌的事情,恐怕不會有好下場的,過了這麼多年,我已經沒有當年那麼偏激執著了。”

“任老師,謝謝您給我們分享的故事,可是我還是沒有想明白,您的這些,和三個女生失蹤有什麼聯絡……”楊抗思索了一番任老師的敘述,仍然一頭霧水。

“任老師,您去忙吧,您的意思我已經懂了,我來給他解釋。”宛如月看任老師又想開始解釋的樣子,笑著對任老師,任老師看她閃著光的漂亮眼睛,也了頭,明白她已經心領神會。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我班上那些孩子可是一刻都離不開我的管教。”任老師揮揮手,匆匆離開監控室,兩條短粗的腿在地上急促地邁著碎步。

“能跟我也解釋一下嗎?我的興趣已經被釣起來了。”崔老師在一邊好奇地問。

“崔老師,任老師不是才嗎?這種涉及禁忌的事情像您這些普通人最好還是少追究為妙,交給我們這些專業的人來調查。”宛如月邊邊拽著楊抗的袖子走向監控室外,楊抗不滿地抗議道:“別拉我啊!我自己會走路!”

“好吧好吧,我就繼續當我這個普通的電腦老師……”崔老師幽怨地轉頭,趴在電腦桌上一幅受傷了的樣子。

門被出門的宛如月輕輕地關上了。

宛如月一直拉著楊抗又回到了先前見面的花壇,現在校園裡還沒有下課,這裡還分外僻靜,四周陽光穿過一棵棵人工栽培的樹,在地上打出靜謐的樹影。

“現在宛大警花可以告訴我,你在任老師的故事裡發現了什麼嗎?”楊抗嘴上還著案件的事,心裡又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嗅著面前宛如月發尖的馨香,看著她那雙似喜似嗔的杏眼,不由地想起,這裡似乎是這學校中那些在老師高壓下早戀的情侶經常幽會的地方哦。

“狐仙祭獻的時候,祭臺邊上十八個個狐狸石像頭都鑲嵌著珠子,已經變紅的有十五個。過了四十年,任老師為什麼還記得這樣的細節?還要專門將它提起?”宛如月問道。

“哦,我懂了!”楊抗本來已經有些頭緒,此時一拍腦袋,終於發現了聯絡:“田雨正要被燒死的時候珠子也在變紅,儀式卻被打斷了!這或許跟任老師依舊記得她的名字會有聯絡!”

“你是怎麼想到這裡的?”宛如月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楊抗:“或許還真有可能呢!不過我想的是,根據任老師的描述我們大概可以推論,十八個石像,祭獻一個人就會有一座石像頭部的珠子變紅,這個儀式已經被隊長的一槍打斷了,那麼就……”

“還剩三個人沒有被祭獻!而就在同一個地,過了四十年,又有三個女生在此地失蹤!或許這是聯絡在一起的!”宛如月認真地,楊抗看著她的臉,覺得她這樣認真思考的時候別有一種知性的魅力。

“那麼宛姐,我們下一步去哪裡調查呢?”楊抗問,這個原本他漠不關心的案子現在他越來越感興趣了。

“還用問嗎?自然是,那座曾經屹立著狐仙廟的舊教學樓啊!”宛如月篤定地,看向那座緊挨著新建教學樓,像是光鮮亮麗的教學樓的暗影的舊教學樓。

“你的化學老師,你又上課睡覺?她把你揪醒後你還亂喊亂叫甚至打了她一拳?這是怎麼回事?”任治國的辦公室裡,他翹著二郎腿,冷冷地看著這個在自己面前坐立不安的瘦弱男孩,他的眼睛在高度數的眼鏡下反射著畏畏縮縮的光。

面前這個男孩叫戴忠軒,是班上的刺頭,最愛上課睡覺,成績差的一塌糊塗,愛逃課去網咖刷夜,另外……還是失蹤女孩喬楠的同桌,距任治國在班級裡的“眼線”班長彙報,他似乎一個月前追喬楠,然後被發了好人卡。

“老師,我,我夢到了喬楠、安雅、沈佳宜他們,這個夢太逼真了,我才嚇得打了化學老師一拳……”戴忠軒不敢和任治國直視,戰戰兢兢地,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班主任。

“哦?你夢到了什麼?”任治國覺得自己心底某根不安的弦顫了一下。

“她們在一束吊燈的照耀下不斷下落,最後落到環繞著無數鏡子的空間裡,鏡子裡面有好多眼睛在直直盯著她們,她們一直逃跑、一直逃跑,最後出現了一只好大的白色狐狸頭,張開大嘴,把她們都吃掉了。”戴忠軒斷斷續續、口齒不清地敘述。

任治國倒吸了一口涼氣,狐狸,為什麼又是狐狸?!

與此同時,機房裡的崔老師默默地低下頭,輕輕地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古銅色的臂。

臂上,紋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白色狐狸,狐狸幽藍的雙目,閃著靈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