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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緣起

八年前。

他被他的父母拋棄了,這是他醒來後想起的第一件事,為什麼拋棄呢?大概是他已經沒有用了吧,再也不能趴在街上扮成一幅可憐兮兮的模樣眨巴著他那雙天真的大眼睛去吸引路人的憐憫和恩惠了。

為什麼沒有用呢?

因為他已經死了。

他是怎麼死的呢?

他活著就像一隻微渺的蟲,誰會在乎他是怎麼死的?病死、餓死、被家暴打死,不論怎樣死,對他都合情合理。

他死的時候才六歲,他的母親將他裝在一個塑膠大包裡,為他做了一些簡單的防腐處理,在他的臉上給他戴上了一個看上去很酷的綠色防毒面具作為最後的禮物,因為他很喜歡電視上的一個戴這樣面具的假面英雄,又在他的手上掛了一個黑色甲蟲製作的漂亮標本,因為他從就對昆蟲很感興趣,長大了夢想去當一個法布爾一樣寫出《昆蟲記》的昆蟲學家。

母親顫抖著抱著裝他的袋子,父親在前面開車,兩側熟悉的城市被飛快地拉到腦後,他被帶到了一家看上去如同白色墓碑的醫院裡。

母親抱著他在醫院裡走的很深,和一個像是醫生的人聲調冰冷地討價還價了一番,就把他賣給了那個醫生,臨走時毫無留戀,像是甩下了一個沉重的負擔,病態而興奮地數著手上的鈔票。

帶口罩的醫生穿著滿是血跡的白大褂,輕鬆地將他蓋上裹屍布,用移動床推入陰冷潮溼的停屍房,嘴上哼著輕快的《北京歡迎您》,這裡除了他的屍體之外,停屍房裡早就放了另外三具屍體:

一個腦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爛的西裝中年男人,一個滿臉青紫似乎是被毒死的和他一樣五六歲的童裝女孩,一個穿著病服,手上因為割腕還殘留有凝固的烏黑血液的十七八歲的少女。

所有停屍櫃都是緊閉的,偌大的空曠空間裡,四具屍體被醫生平靜地按東西南北的順序擺好,醫生拔出一把白骨質的精美匕首,先割裂了西裝男人右手的動脈,用手指探進去沾血,拉開男人的外衣,露出男人蒼白的胸膛,在男人身體上從容地畫上各種詭異扭曲符號和線條,又不知道從哪裡提來一個帶血的破碎水晶吊燈,心翼翼地將吊燈放在沒有頭的男人頭部的位置。

然後醫生繼續用匕首割開少女的喉嚨,放少女的血,動作柔和地解開少女的病服,用血從她的脖子先向她已經初見規模的胸部繪畫,再向她光滑平坦的腹上繪畫,畫的是無數荊棘長槍和鴿子,醫生畫畫時的動作和眼神沒有絲毫**和貪婪,彷彿他的手下只是一張最普通的畫紙。醫生輕輕抬起少女的頭,給她戴上一串巧精緻的藍色風鈴,風鈴靜靜地躺在她的胸前。

醫生的匕首刺入五歲女童的胸口,動作平穩而堅定,像是在操作手術刀一樣,手指沾了沾女童的血液在她的身上畫出無數張人臉,然後在女童臉側放了一面破碎了大半的化妝鏡子。

最後醫生剖開了他的腹,像是日本人切腹一樣替他在腹上慢慢劃出一個完整的十字,可他早就死了,所有沒有任何痛苦,以他腹上的十字為中心,醫生在他身上畫了無數傷口一樣的符號,最後把掛在他手上的甲蟲標本摘了下來,塞進他的腹內。

醫生做完這一切,繞著四具擺好的屍體焦急地踱步起來,像是在猶豫,又像是在興奮,最後站住不動,“嘿嘿嘿”的陰笑起來,像是下定決心要做什麼事去了。

他走到四具屍體中間的空地,彎腰在空地上放了一塊路邊攤上買的電子錶。

然後轉身慢悠悠地離開了停屍房,將停屍房的門輕輕地關上,鎖上。

四具屍體寂靜地躺在停屍房內,萬物沉默在黑暗裡,沒人知道這裡藏著怎樣陰森的秘密,而他儘管已經死了,卻還能思考,還能觀察,或許還能溝通?

喂喂喂,這裡有人嗎?有人聽得到我話嗎?他的耳邊響起一個男人話的聲音,聲音似乎來自沒有頭的中年屍體那邊。

聽得到,反正我聽得到,割腕少女的屍體傳來怯弱的聲音。

依依也聽得到,被毒死的女孩屍體上響起清脆的童聲。

我們是死了嗎?他也發出聲音。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和其它屍體溝通的,只是念頭一動,就好像有一股透明的波紋從他的屍體的大腦那裡擴散出去,可是這聲音如果是大腦傳播出去的,那那個沒有腦袋的男人是如何發出波紋的?

我在飯局上正要敬酒,酒過三巡,已經半醉,被一個吊燈當頭把腦袋砸中,都成這樣了,應該是死了吧,男人屍體。

我是失戀了,離家出走,腦子一時發熱,就割腕了,割腕到最後後悔了,卻來不及了,要是知道死後的世界是這樣,我絕對不會再自殺了,少女屍體。

依依聽醫生的,依依是食物中毒,食物中毒是什麼啊?女孩聲音天真地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好奇怪,他迷惘地,只是一天晚上像往常一樣睡著,他就發現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們死了還能聊天,這很不正常吧?那個醫生在做什麼?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吧?男人叫著。

我親眼看到他在本姑娘冰清玉潔的身子上畫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還沒談過戀愛啊,怎麼第一個把我看光的會是醫生那個變態!他肯定不會做什麼好事啊!少女抓狂地。

你剛剛不是自己失戀嗎?怎麼現在又沒談過戀愛了?男人笑問。

不,不關你的事!誰沒談過戀愛的人就不許失戀了!少女發出惱羞成怒的波紋。

他是在舉行什麼儀式吧?用我們召喚大魔王之類的……他,卻不懂少女和中年男人在什麼,只是他也曾看過不少動畫,下意識就想到這邊來了。

對對對,集齊四個鬼魂,召喚神龍實現願望!依依知道的!女孩天真地著。

你當是龍珠啊,哪有靠屍體實現願望的,少女沒好氣地。

話……大家都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按正常情況我們應該被送到火葬場去啊!他覺得那個像是醫生一樣的人一定有很不好的圖謀……

我是真沒想到我的親人都是些這樣的混賬,我為妻女累死累活地工作掙錢,他們在我死後卻毫不悲傷,還立刻透過黑市把我的屍體賣給了這個變態狂,難道我對於他們就是個提款機?死後連屍體都要變換成人民幣?!……男人憤怒地吼叫著,聲音裡全是不甘。

我更悲慘,我死的時候,我的家人都不在場,這個魔鬼第一個在公園的假山裡發現我的屍體,把我直接搬運到了這裡,現在我的爸爸媽媽還在滿世界焦急地尋找我吧,我再也聽不到家中吃午飯時媽媽手上搖動的風鈴了,少女聲音滿是悔恨和不甘地。

依依就是吃了醫生給的棒棒糖就食物中毒的!女孩輕鬆地。

依依覺得現在還好啊,就算死了,還有三個朋友陪依依聊天,依依在孤兒院可是一個可以聊天的朋友都沒有,他們都欺負依依,依依整天只能和鏡子裡的自己聊天,依依很怕孤獨的,女孩委屈地。

你也是找不到朋友?我在家裡爹不管媽不要,他們都當我是個負擔,還把我放到街上為他們乞討掙錢,他們早就想離婚了,天天虐待我,還不準我去和夥伴玩……他的心中泛起一陣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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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荒唐的,四具來自各地年齡不同性別不同的屍體,就躺在這靜默的停屍房中,靠著另一個世界的波紋漫無目的地聊天,他們之間沒有年齡的隔閡,沒有猜疑和嫉妒,沒有心靈和心靈的距離,像是在無盡黑暗中圍著火爐取暖的四個可憐人,為了遠離孤獨,強行不停地找話題,不停地聊著,分享各自的故事,講各自的喜怒哀樂,最後甚至到了講笑話乃至講鬼故事的地步……

本來都已經死的人,卻講鬼故事,這不是天底下最荒唐的事情?

一個男的搬到新的公寓,發現對面樓上一個女孩子在跳繩,一直在數“99,99,99。。。”。

男的覺得很奇怪,就跑到對面樓,問那位女孩子,“你為什麼要一直數99阿?”

女孩子沒有話,淡淡一笑,猛然把男子從樓推了下去!

然後繼續跳繩:“100,100,100。。。。”

男人用陰森的波紋如是講著。

依依好害怕啊!女孩驚呼。

儘管感覺不到冷,我還是有發寒,他這麼。

中年男人像是很久沒有和孩子這麼毫無隔閡的溝通,還爽朗地哈哈大笑,隨後笑聲又低落下去,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大叔啊,這都多老的故事了,讓我來給你們講新奇的!少女在一邊不屑地笑。

一位醫生在做完急診後已是午夜,正準備回家。

走到電梯門口,見一女護士,便一同乘電梯下樓,可電梯到了一樓還不停,一直向下。

到了b時,門開了,電梯門開了,一個女孩出現在他們眼前,低著頭要搭電梯。

醫生見狀急忙關上電梯門,護士奇怪地問:“為什麼不讓她上來。”

醫生:“b是我們醫院的停屍房,醫院給每個屍體的右手都綁了一根紅絲帶,她的右手,他的右手有一根紅絲帶……”

護士聽了,漸漸伸出右手,陰笑一聲:“是不是……這樣的一根紅繩啊?

你的也不怎麼嚇人嘛……在另外兩個孩子快要哭出來的波紋裡,中年大叔毫不客氣地拆臺。

嗯,還是有恐怖的,都把我嚇到了一了。眾人耳邊,突然響起另一個存在的波紋,這個聲音聽不出男女,是無數個男女老少的聲音集合在一起匯聚成的聲音。

所有靈魂都定定地注視著被放置在中央的手錶,手錶上的時間緩緩跳躍,已經走到當天下午的448分……

他們從被送來差不多是凌晨的時候一直聊到了現在,那個一直毫無聲息的電子表現在突然傳來了聲音。

上面的時間終於停下了,電子錶上的時間一直在448分4秒和44秒之間跳躍。

電子錶上,一道空間的裂隙出現,一輪血色的月亮在裂隙裡閃耀。

祭獻一個時空段來渴求達成願望麼?你的誠意我收到了,那麼……血色月亮裡那個詭異的聲音狂笑起來:

靈界就這麼展開吧!

血色月亮裡無數黝黑的怨氣噴湧而出,將四具屍體像是蟲蛹一樣包裹起來。

在場四具屍體的身上都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肚子裡無數蟲子像是爆炸一樣噴湧而出,這些蟲子在他的身體裡,在他的腹內飛快穿梭啃噬,在幾個呼吸之內就將他的所有內臟全部吃完,蟲子佔據了他的全身,操控了他的身體,在無數詭異出生和他心靈相通的蟲子們的幫助下,他又能夠控制他的身體了,他僵硬地從放置屍體的移動床上爬了起來,麻木地看了看自己爬滿怪蟲的青紫手。

女孩身體邊上的鏡子懸浮起來,然後像是細胞一樣分裂成數十張形態各異的鏡子,女孩的身體痛苦地顫抖,她化成一道白光沒入一張鏡子裡,鏡子表面裂開一道縫隙,一隻眼睛從鏡子裡生出,直勾勾地看著那妖異的血色圓月。

大叔的頭上長出無數紅色的肉絲,將他的身體徹底和吊燈連接成一體,吊燈上閃爍幽藍的光芒,他的背後像蜘蛛一樣的金屬足肢鑽破他的西裝,將他的身體支撐起來。

而少女王憐的身體,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她只是像是噩夢驚醒一樣從移動床上爬起,急劇地喘息,捂著自己的心口,覺得那些黑色的怨氣都瘋狂地鑽入自己的內心深處,她迷惘地看向四周:

“這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爸爸媽媽呢?”剛剛發生的一切像是在一瞬間就被從她的腦內抹去了,她只記得自己最後躺在公園割腕的那一刻的事情。

這就是這個靈界最初的……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