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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湯醫生說沒心疼他, 陶曉東於是就跟在人屁股後面說疼。

“你不是都不知道青了麼?不是說不疼?”湯索言慢慢洗著手。

“被你按完就疼了。”說完又追加一句, “可疼了。”

湯索言擦了手,從鏡子裡看見陶曉東眼邊那一處駭人的傷:“小南都撞不成你這樣。”

陶曉東“嗯”了聲:“他知道注意, 走路可小心了。”

湯索言從看見這一身傷就沒再笑過, 跟陶曉東說話表情也冷淡,但是關了燈摟著人還是摟得很緊, 手在他肚子上一直輕輕地抓。

陶曉東被他這麼弄得有點困了。

湯索言突然開口問他:“骨頭疼不疼?”

“嗯?”陶曉東沒反應過來, “什麼骨頭?”

“尾椎。”湯索言手挪到他身後輕輕摸了摸,“疼不疼?”

“不疼。”陶曉東說。

“一點都不疼?”

陶曉東笑了,“你是怕我像上次手指一樣麼?後返勁兒。”

“我怕你疼了不說。”湯索言手又放回他肚子上,輕聲說,“睡吧。”

週一陶曉東一去店裡, 他這個臉一下把別人驚著了。

迪也給小凱發了條語音過去:“你大爺。”

小凱馬上回他:“你有病啊?”

迪也:“我東哥臉怎麼了?”

陶曉東在旁邊聽見了, 說:“你東哥自己磕的,你別又上人那兒抽瘋。”

他這臉不管怎麼看都像是跟人打架了, 迪也在微信上罵了小凱好幾條,雖然知道不可能真的是動手了, 反正就是借這個撒火。

陶曉東過去在迪也腦袋上彈了下:“好好幹你的活。”

要是別人臉磕成這樣了,為了避免別人問可能都得在家消停幾天不出門,怕丟人。在陶曉東這兒他倒不介意這個, 在家閒不住,也不當回事。

田毅夏遠看見他的臉笑了他半天。

陶曉東手裡抱了個兒子逗著,不搭理他倆。小嬰兒看著比剛出生那天結實了點,但是沒那麼白了。那麼點兒一個, 陶曉東託著脖子抱的時候都有點不太敢動。

陶淮南出生那會兒他上學呢,等他回去陶淮南都好幾個月了,結實了。所以這是陶曉東頭一次抱這麼小的孩子,不大點一團,託在手裡心都軟了。

這幾天他沒事了就過來看看孩子,到點了跟湯索言一起回家。

今年醫援定下來是陳主任帶,湯索言不去了,春季眼疾高發,他走不開。

“今天他們問我你去不去,我說不去。”湯索言在車上說。

陶曉東“啊”了聲,沒說別的。

昨天剛下了一場雨,今天也下了會兒,地面還潮著。湯索言揉了揉手腕,陶曉東看了眼,皺了下眉:“手疼?”

“還行。”湯索言撥了撥出風口,“有點酸。”

“晚上回去給你弄弄。”陶曉東說。他一直跟在意湯索言的手,定期就敷上藥燙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因為他這麼用心盯著,這一年來疼的次數真沒那麼多,也不像以前疼得那麼厲害。

隔水袋包著熱毛巾,輕輕搭在湯索言手上。熱水燙毛巾溫度高,陶曉東手都有點燙紅了。其實可以用鹽袋和理療帶,再不濟小小的熱水袋也可以,但都比不過熱毛巾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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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巾裹著手腕,整條胳膊就都暖了起來,手掌心發著熱。

這段時間陶曉東出差多,就沒機會給他弄手,不然只是下一天雨手也沒累著的話不至於疼。

“我不在家你自己也弄弄。”陶曉東說。

湯索言拒絕:“不弄。”

他拒絕得太快了,陶曉東都笑了:“就像這次我總出門不在家,你要是不想揉就只燙燙也行,藥敷上,不然你難受。”

湯索言還是搖頭:“那你就別出門太久。”

按陶曉東的性格和他倆的相處狀態,這個時候他應該會馬上回一句“好好好”,然而這次陶曉東就只是笑,沒搭腔。

湯索言手搭在腿上,陶曉東在他身前坐著個小皮凳。倆人邊燙著手邊聊天,湯索言跟他講白天的一個病人,很有意思的一位老人,帶了一編織袋蘋果和煎餅來,非讓他收下。

“那你收了嗎?”陶曉東笑著問。

“收了,大老遠背過來的一點心意,這要再不收太涼老人的心。”老人當時是他們本省的醫院都不收了,不給治,到了他們這湯索言給留下了。雖然達不到完全治癒,損傷的視神經也無法再恢復,可到底還是為他保留下來0.4的視力。因為這0.4老人高興壞了,知道醫生們不會收紅包,這一編織袋兜著的是全家的感激。

“那你弄哪去了?”陶曉東問,“我怎麼沒看見你拿回來?”

“我還真給你拿了,忘車上了。”湯索言說到這兒才想起來,笑著說,“蘋果特別甜,給你留了兩個,其他的在科室分了。”

“收蘋果不算違規吧?”陶曉東託著湯索言的手,搓了搓他手心。

“其實也不行,但是沒必要那麼上綱上線的。”湯索言想想白天那一袋蘋果和煎餅,透著股淳樸的暖。

每天這麼聊聊天,湯索言科室裡的那些醫生和常提起的護士陶曉東就都有印象,差不多也都能對得上誰是誰,提起個名字也不用多描述是哪一個。

毛巾燙過之後陶曉東在幾處穴位上不輕不重地按著,湯索言胳膊上的疤顏色不深,時間久了已經很趨近膚色了。

陶曉東突然伸手在那片不平整的皮膚上撫了一把,然後繼續捏手腕。

兩人都不說話了,房間裡就只剩下溫情的靜。電子錶上的時間一秒一秒的跳,它永遠不會停下來。

陶曉東最後在湯索言手腕上那顆小痣上刮了刮,站起來說:“我下樓取蘋果。”

陶曉東最近話不多,儘管多數時間看著也挺樂呵的,但不像平時跟湯索言在一塊的時候總有話說。

在店裡也不太開玩笑,來了就幹活,戴著口罩一坐就一天。

大黃扯過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邊,也沒多問。坐了會兒見陶曉東沒有想說話的意思,又端著茶杯走了。

夏遠過來店裡接他,晚上田毅請吃飯。

田毅家倆兒子出生收了不少紅包,之前家裡忙不過來就一直擱置著,現在倒出空來得補上。補不是衝他倆,要看他倆的話這頓就免了,請的是其他人,多數都是他們同事。

湯索言今天去不了,徐教授叫他晚上去家裡吃飯,和科室裡其他同門師兄弟一起。

夏遠聽說湯醫生不能來,笑著說:“那老田不用愁了啊。”

“愁什麼?”陶曉東問。

“人唐寧也過去看孩子了,也給買了對金鎖,不叫上不是那麼回事,叫上更不對勁。”夏遠坐旁邊笑得沒心沒肺,“你家湯醫生不來好辦多了。”

唐寧跟田毅夏遠他們都是醫學院這一個圈子裡的,面上關係都不錯。陶曉東“嗯”了聲說:“叫上吧。”

其實去年陶曉東跟唐寧飯局上也見過兩回,兩人碰了面,互相看對方一眼,點點頭就算打過了招呼。唐寧在那次之後沒再找過湯索言,他以這種方式退出了湯索言的生活。體面也不體面。

陶曉東手上這個活有點佔時間,他跟夏遠是最後到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剩門口的位置。

“乾爸來得夠晚的。”有人說陶曉東。

陶曉東笑著問:“都看見我兒子了?”

“不要臉啊,什麼啊就你兒子。”

“宋竹都說了我要想抱隨時抱走,”陶曉東拉開椅子坐下,“我兒子是不是挺漂亮?”

“田毅你能忍?”旁邊人問,“這都給他狂成什麼樣了。”

田毅笑著朝陶曉東飛了個眼。

唐寧是最後一個來的,進來笑笑說了聲“抱歉有點堵車”。僅剩的一個位置就在陶曉東旁邊,夏遠田毅對視一眼,夏遠不等說話,唐寧已經坐下了。

成年人的交往沒那麼多掛在臉上的心思,陶曉東點點頭,叫了聲“唐醫生”。

唐寧回了聲“曉東”。

他們倆之間,要說有什麼矛盾,其實還真沒有。兩人最初認識時也是互相對彼此高看一眼,都覺得是個很不錯的人。之後的發展雖然讓他倆現在的關係看起來有點尷尬的對立,可單純從他倆身上出發,甚至連直接的衝突都沒有過。

所以兩人碰了面還能表面客氣著,互相問個好。

坐得這麼近,一頓飯時間又長,就不可能一點不聊。聊聊近況寒暄幾句,都還過得去。

唐寧喝了口水,問了句:“言哥還好?”

陶曉東發了個“噓”的音,垂眼道:“別聊他。”

唐寧淺淺笑著看他:“為什麼不能聊?”

“因為我不喜歡,因為那是我言哥。”陶曉東也勾了勾唇角,故意像個小孩子似的把重音點在“我”上。

唐寧笑得更開了點,又抿了口水:“那就不聊。”

“不聊他的話你是唐醫生,咱倆說幾句話聊聊天沒問題。”陶曉東夾了個炸蝦帶殼吃了,慢慢嚼著咽下去。

唐寧問:“要是聊呢?”

陶曉東往他那邊挨過去點,面無表情低聲道:“聊他你就是唐寧,我跟你沒好話說,我嘴損。”

唐寧眼裡還是帶著笑意,也朝他這邊側了側頭,同樣低聲道:“你是真護著他,一點沒變。”

陶曉東“嗯”了聲,不否認。

唐寧給他倒了杯水,之後轉頭過去跟其他人說話了。

陶曉東繼續低頭沉默著吃東西,過會兒唐寧叫他:“曉東。”

“嗯?”陶曉東應了聲。

“問你個事。”

陶曉東:“你說。”

唐寧問他:“你是真不介意嗎?以前我就很好奇,你好像總是很大度,不在意我,不在意他有過那十幾年。”

陶曉東抬頭看他。

唐寧繼續道:“你太坦蕩了,你真不在意嗎?”

“真不,”陶曉東搖了搖頭,“沒什麼在意的。”

“比如你,和你剛才說的從前那十多年。”陶曉東用手在桌子上畫了個圈,“聽著挺嚇人的,其實真無所謂。我用一年就能讓你們在他心裡連個角都佔不住。”

唐寧挑了挑眉,笑著看他。

“真的,不是當著你面非給自己提口氣。”陶曉東伸手一抹,笑了笑說,“你現在連一個角都挨不著邊,這裡頭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