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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章 失明後(求粉紅)

安平之看著眼前表情沒有多大變化,氣息卻變得凌厲的人,嘴角淺淺勾起,“我姓安。”

三個字,解釋了一切。

桑夏對安家所知不多,但也聽說過一點:安家只輔助他們覺得對的人,歷來如此。

也就是說,她是對的人?在她自己都是一團亂,什麼都半懂不懂的情況下,他怎麼就認定她是對的人?

這個所謂的對,又是怎麼個對法?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安平之起身,“無需多想,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治好你的眼睛,其他的,慢慢來。”

桑夏抿住嘴唇,頭一回在他面前擺出倔強任性的姿態,沒有答話。

安平之笑笑,示意門口怯怯的小姑娘進來,他出屋反手將門帶上,卻沒有離開。

安家的推演之術向來精準,由他出手更是從不曾出錯,比起初見之時,桑夏的命盤已經有了變化,這條路她已經踏上去了,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一旦步入便無可退卻。

前些日子他收到祖父的飛鴿傳書,言及他的命盤也終於有了動靜,易者不卜,他也一直謹記,那日便是因為沒有忍住強行推算自己的命盤而被反噬,這才又昏睡數日,以至於誤了事。

苦頭吃了,結果卻仍是混沌,唯一可以確認的是,他和桑夏命盤有著若有若無的聯絡,且是桑夏絕對性的壓制住了他,如此強大的命相不要說女子,便是男人身上都少見,大概這就是為什麼她能鎮住自己三魂七魄的原因。

屋內,桑夏卻制止小姑娘上前侍候,“你只需給我引導,事情我自己來做,若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及時糾正。”

小姑娘眨巴了幾下眼睛,這和那位公子吩咐的不太一樣,不過他說一切聽這位小姐的,那她聽話便是。

“好,小姐現在要去做什麼?”

“如廁。”

“是,小的扶您過去。”

桑夏的自理能力還不錯,到了地頭便無需小姑娘幫忙了,等解決了大問題,桑夏又讓小姑娘給她拿了衣裳,自己慢慢摸索著先解開自己身上穿著的,一個不小心,衣帶就扯成了死結。

小姑娘提醒了一聲,桑夏又耐著性子慢慢解開,用了比平時不知多多少的時間,總算將自己拾掇好。

雖然耗時多了些,桑夏卻松了口氣,這些事情她總要學會的,一路上只得她一個女子,還真能事事依賴他人不成。

安平之掐著時間敲開門,手裡端著飯菜,“在下陪桑姑娘一起吃。”

桑夏哪會願意在他人面前出醜,再坦然也有了些不自在,抓著筷子夾了一點送進嘴裡,覺得還算順利後才又下筷子,這回吃到的卻是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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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給桑姑娘換成勺子,可是在下想著桑姑娘應該更願意用筷子。”安平之將剔去魚刺的魚肉放到她碗裡,“桑姑娘只管安心吃自己碗裡的便是。”

桑夏動作頓了一頓,嚥下嘴裡的食物輕聲道:“謝謝。”

細嫩的魚肉,青青脆脆的青菜都是她愛吃的,炒得剛剛好的瘦肉也吃了幾塊,卻比前兩者要少多了,桑夏感念對方的細心,這麼快就發現了她不愛吃肉,這樣的男人若是敵人,是件恐怖的事。

兩人沉默著一人吃一人夾菜,吃得倒也不慢,桑夏一身的傷,怕路上會撐不住拖慢速度,還強迫自己多吃了半碗。

“去尋你侍女的人回來了,她已經不在原地,你也不用擔心,應該是她自己醒來尋你去了,並非被擄走,我留個人在這裡等她,我們卻不能再在這裡耽擱。”

聽說人不是被抓走的桑夏就放心了些,包裹裡有銀子,珍珠又不是離了她就六魂無主的軟弱性子,一定不會有恙,要真找不到她回家去等著便是,總歸出不了事。

“多謝安公子費心。”

“無須總和我道謝,我是幫了你幾個小忙,可你無形中幫我的更多,我們這也算互惠互利,你只管心安理得的受著便是。”

桑夏有心想問她幫了對方什麼,嘴張了張,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不管對方是不是寬她的心,這份好意她都記在心裡了。

稍作歇息,安平之便扶著人起身準備啟程。

接下來的路上自不可能由她一個瞎子獨騎一騎,身體的碰觸不可避免,桑夏本就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大大方方的任他牽著。

安平之從她面上看不出什麼來,擔心她覺得尷尬,遂將這宅子的景緻說給她聽,“這是一處民宅,前後兩進,我們租用了後院,這屋主倒也是個雅人,雖說地方不大,但見隙插針的種了不少花,據說還是親自打理的,走廓朝陽的那邊都擺滿了,就是可惜用的盆不一樣,院子不大,除了留下走道,其他地方也都被花佔據,這個時節正是花開得正豔的時候,奼紫嫣紅的倒也有些趣味。”

“安公子。”

桑夏聽出來是之前幫過她的小姑娘,可聽氣息應不止她一人。

“安公子見諒,小家小戶的沒學好規矩。”儒雅的男聲響起,桑夏一聽就肯定了這人是這宅子的男主人,便是附庸風雅的人裝也得裝出一個雅字,說話之人語氣不疾不徐,不說是真正的雅人還是附庸風雅,入耳卻著實讓人舒服。

安平之仿若沒有看到小姑娘眼裡的愛慕,對著男人微微點頭,“多有叨擾,這便告辭。”

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好惹的人,平民百姓自是不願意多有交往,男人語氣雖然沒有多大變化,桑夏卻能聽出其中的一絲輕快,“粗野之地,招待不周,公子見諒。”

安平之牽著人繼續往前走,在門外,已有數騎俊馬在等候,最前面那一匹尤其神俊,只是馬鞍前半部分鋪陳的厚實毛毯弱了它幾分威風。

在安平之的提醒下踩著馬踏翻身上馬,身下軟軟的觸感讓她再次感念安平之的細心,傾身拍了拍馬頭,桑夏無神的眼裡也有了笑意,“我都忘了還欠安公子一匹馬。”

安平之縱身坐到她身後,前胸貼著後背,極親熱的坐姿。

“以後你可以還我兩匹。”

“一言為定。”桑夏朝後面伸出手。

安平之失笑,揚手和她相擊,“一言為定。”

有了這個插曲,兩人之間的那點不自在散去許多,安平之繞到她身前抓住韁繩,哪怕他儘量留出了餘地,在外人看來他也是緊緊擁著他身前的人。

站在門口送行的小姑娘眼神微暗,一會後卻也放開了,她一開始就知道是自己妄想,現在這樣,才是對的,那個哪怕是眼睛看不見了也抬頭挺胸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祝你們一路安好。

雖然一路疾馳,但安平之一直注意著桑夏的狀態,每每她覺得吃力或者身上傷口顛得太痛時就停下來歇一會,等她緩過來了再繼續上路。

可即便如此,強撐了半天時間,在天黑後終於找到落腳地方,她吃著吃著飯就睡了過去。

安平之將人抱到床上,親自打了水來給她擦了手臉,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開她的衣襟,目不斜視的將她幾處大的傷口清洗上藥,看著布巾上的血漬,安平之臉色發黑,若非擔心耽擱久了眼睛會更難治,他不會讓她吃這麼大苦頭。

桑夏即便當時睡得人事不知,次日醒來又豈會察覺不出來,臉色幾度變幻,最後乾脆半句不提及,安平之雖然自覺不虧心,可看她如此到底還是松了口氣。

他其實更多的是吃驚,桑夏以驚人的適應力在適應當個瞎子,從昨日才知道時的強作堅強到現在的積極面對,哪怕過程中會有如此時的窘迫時候。

將人引到淨房,安平之退出後故意放重腳步走遠了些讓她不那麼尷尬。

在她出來後又給她打來水,扶著人過去洗漱。

兩人沉默著,動作裡隱隱已有了些默契。

可沒想到最難堪的事都配合好了,安平之卻拿著木梳出了神,他自己的頭髮都不曾自己打理過,這女子的頭髮要如何梳?

讓他畫個眉還容易些!

感覺身後之人沒有動靜,桑夏稍一想就明白過來,頓時笑了,笑完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忙伸手道:“梳子給我吧,我自己弄。”

安平之趕緊將手上的燙手山芋遞了過去,待看到她動作也生疏時話衝口而出,“你也不會?”

“……珍珠是個合格的侍女。”

複雜的髮髻是不想了,桑夏梳順頭髮,不甚熟練的將頭髮高高梳起,她以前做男裝打扮的時候珍珠給她梳過這個,看著不難。

可想像離現實總有那麼一段距離,頭髮是全梳攏到一起了,可鬆鬆垮垮的,不用去馬上顛簸,走幾步路怕是都會散了。

安平之看著她頭頂上那一團,強忍著沒有說話,要是她真打算這麼出去,他也是能忍的。

好在桑夏考慮一下後還是將發繩扯了,重新梳順後慢慢的編麻花辮,比起熟手來自然還是差遠了,可比之前那個又要好太多,至少頭髮是編到一起去了的。

“這樣可以嗎?”

安平之從她手裡拿了梳子,小心翼翼的將兩邊的梳了梳,看上去比剛才又要齊整了些。

“好了。”

桑夏摸著麻花辮松了口氣,笑容裡意味不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