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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昏君

『莫非這昏君……』

劉辯心底泛起幾絲好奇,拱手請教道:“兒臣不明白,請父皇教導。”

靈帝思忖了一下,忽然起身說道:“今日天色尚可,我兒跟朕到外頭走走吧。”

劉辯一猜就知道靈帝肯定是私下想跟他說什麼,拱手應命:“是。”

於是乎,靈帝帶著劉辯走出了玉堂殿,也沒走遠,就往蘭臺、嘉德殿的方向走,一路上也不見靈帝開口,這讓劉辯頗摸不著頭腦。

不是要私下與他聊聊什麼?

不多時,靈帝便帶著劉辯來到了嘉德殿旁的一片小園子,那是一片頗小的園子,但即便小,園中亦有一大片池子,還有樓臺水榭。

靈帝帶著劉辯走入臨湖的亭中,回頭吩咐張讓道:“阿父,你與眾人退後百步。”

張讓下意識地有點不安,畢竟靈帝令他避退這種事,君臣相處的這十幾二十年來甚為罕見,所幸今日在靈帝身邊的是史侯劉辯,張讓自忖這位儲君沒有理由會趁機害他。

“老臣遵命。”他拱了拱手,躬身而退,其餘一干小宦官,亦紛紛退後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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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劉辯似有些驚訝地看著張讓離開的背影,靈帝好似頗有深意地說道:“怎麼?我兒以為朕使喚不動張常侍?”

『你這話……很有針對性啊。』

劉辯心中驚訝,順著靈帝的話茬故意裝傻試探道:“兒臣確實曾聽說一些對張常侍不利的言論,說他巧言矇蔽父皇,今日看來,似乎並不是這麼回事?”

“呵。”

靈帝哼笑一聲,在亭中坐下,旋即示意劉辯也坐。

待劉辯謝過後坐於石凳上,靈帝方看著滿池的湖水問道:“你既聽說了於張常侍不利的言論,想必進宮前後,也曾聽說過一些對朕不利的傳言,說來聽聽。”

『一上來就問這?』

劉辯心中一凜,饒是他心性成熟,此刻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說不曾聽過?

還是如實回答?

“兒臣不敢。”劉辯拱手道。

“說吧,朕不會怪罪於你。”靈帝很平靜地說道。

偷瞥著靈帝思忖片刻,劉辯猜測靈帝多半是想對他透露一些真相,決定如實回答:“既如此……恕兒臣冒犯。兒臣進宮前後,確實聽聞過一些對父皇不利的傳言,說父皇寵信宦官、賣官鬻爵,還有其他一些什麼的……”

“寵信宦官,賣官鬻爵。”靈帝輕聲唸叨著,忽得嗤笑一聲:“是朝野的士人說的吧?”

其實劉辯也不知這些謠言最初傳自何人,誠實說道:“這兒臣卻不知。”

“呵。”靈帝又笑了一聲,旋即問劉辯道:“自朕登基以來,不知有多少朝臣勸諫朕做一個明君,我兒可知,可謂明君?”

劉辯覺得靈帝這話說得有點沒水平:“兒臣知道,是賢明的君主。”

靈帝瞥了一眼劉辯,又問道:“那麼,何為賢明呢?”

這就有點寬泛了,劉辯想了想說道:“賞罰分明、能辨忠逆、從諫如流……之類的?”

“哈哈哈。”靈帝哈哈大笑幾聲,旋即正色對劉辯道:“不,我兒記住了,臣子口中的明君,是指不反對他們,且唯他們委以重任的君主!”

“……”

劉辯忽然意識到他猜錯了,靈帝方才那話其實問得相當有水平,只是他一開始沒領悟而已。

這昏君……有東西啊!

他臉上露出幾許驚奇。

然而靈帝卻會錯了意,誤以為眼前這個兒子無法接受,心下一笑:我兒雖聰慧,但還是年幼。

不過他也不在意,畢竟在他看來劉辯還太小,一時無法接受也不奇怪,畢竟他這番心得,也是在他十幾二十年做皇帝的生涯中逐步摸索出來的。

他問劉辯道:“知道梁冀麼?”

“知道。”劉辯點點頭道:“跋扈將軍。”

父子二人口中的梁冀,即順帝時期的外戚,漢順帝死後,其妹梁氏升為太后、臨朝聽政,由梁冀把持朝政,先後立衝帝、質帝、桓帝三位漢室天子。

其中,漢衝帝初立時尚只有三歲,不幸病故於玉堂殿。

漢質帝被擁立為帝時才九歲,因不滿梁冀囂張跋扈,稱其為跋扈將軍,旋即就被梁冀毒死。

最後扶立的桓帝,終在一干後宮宦官的幫助下,將梁冀誅殺,收回了皇權。

順便提及一句,自那以後,漢室就防著皇后的孃家勢力過大,以免再重蹈梁冀之禍,這也是劉辯明確表示日後要立蔡琰為後,但卻沒有人以嫌蔡琰出身家族太小為理由來勸阻的原因。

“對,跋扈將軍,既然你知道,朕便不多說了。”

在聽到劉辯的話後,靈帝點點頭,繼續說道:“……朕並非桓帝所出,當時是竇太后選的朕。朕最初那會兒也很不解,為何先帝那般寵信宦官呢?直到朕知道梁冀之禍。”

說著,他臉上露出幾許嘲笑,冷笑道:“梁冀把持朝政二十餘年,朝中三公九卿無人膽敢違抗,更別說協助先帝剷除這妄臣,最後桓帝王還是與宦官聯手,才將梁冀與其黨羽剷除……辯兒,你說,若你是桓帝,你信宦官,還是信朝臣?”

“信宦官。”劉辯由衷地回答道。

靈帝笑了笑不做褒貶,繼續說道:“桓帝繼位時,年紀只有十五,朕繼位之初,歲數更小,僅有十二歲,當時竇太后臨朝,其父大將軍竇武把持朝政,與太傅陳蕃、司徒胡廣共錄尚書事。其子竇機為侍中,侄子竇紹為步兵校尉,其他竇氏族人,親朋賓客,無不出任要職……聽到這裡,我兒想到了誰?”

“梁冀。”劉辯皺著眉頭說道。

靈帝不做評價,搖搖頭繼續說道:“竇武可並非梁冀那種囂張跋扈的蠢貨,相反,竇武十分注重名聲,時常將自己所得分給太學生,又命人用車載糧與飯菜,分發給貧民,又網羅儒生、士人,又扶立朕……”

“……”

劉辯越聽越感覺違和,因為他感覺這竇武所為,竟與‘恭謙未篡時’的王莽十分相似。

而此時,靈帝目視著滿池的湖水,神色複雜地說道:“最初朕得知可繼承桓帝之位時,心情振奮,可到了雒陽後才知道,朕的處境較之梁冀把持朝政時的桓帝不遑多讓,區別僅在於梁冀囂張跋扈,百官莫不敢違,而竇武則故作謙恭,擅自赦免了許多桓帝時被禁錮的黨人,被天下士人奉為士人領袖,日日吹捧,他比梁冀要聰明,同時也吸取了梁冀身死的教訓,於朕繼位後不到半年,便聯合太傅陳蕃試圖剷除宦官……陳蕃此人,品德如何,朕不去評價,但朕不喜他,桓帝也不喜,我兒可知為何?”

“為何?”劉辯問道。

靈帝也不直接回答,反問劉辯道:“若日後有朝臣勸我兒,說蔡姬出身不好,不宜為皇后,我兒會這麼做?”

劉辯頓時就明白了:“父皇的意思是,陳太傅他……”

“唔。”靈帝點點頭道:“桓帝昔日想立田氏為後,正是陳蕃領著朝中士人百般阻擾,勸說桓帝立竇氏為後……”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朕並非對竇太后不滿,相反,竇太后對朕不薄,朕至今仍心存感激,朕只是要你明白,當時竇武與陳蕃的關係,以及二人在朝中的地位與威望。”

見劉辯點點頭,靈帝繼續說道:“後來如何,我兒也知道了,中常侍曹節、王甫等人先一步動手,誅殺了竇武其餘黨羽,抓捕了大量士人,對於這一切,當時尚年幼的朕事先一無所知,因此有時朕也曾想過,倘當時竇武、陳蕃等人得手,殺死了曹節、王甫等人,那又是一副怎樣的景象?……我兒以為呢?”

劉辯猶豫了一下,保守地說道:“或許……會重蹈梁冀之禍。”

靈帝輕笑一聲,又問道:“朕又會如何呢?”

劉辯偷眼瞥向靈帝,見他看著自己,遂說道:“父皇怕……怕是會成為傀儡天子,令不能出後宮。”

在說這番話時,他也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即靈帝為何要喚張讓父、喚趙忠為母,多半就是因為竇武、陳蕃當時的行為有意無意地威脅到了他,使他為了拉攏後宮宦官自保,只能出此下策。

否則,哪怕是一個十二歲的孩童,又怎麼會隨便喚兩名宦官為父母呢?

這麼一想,可見靈帝其實並不昏蠢,相反很聰明。

可這麼聰明的人,為何要做出讓狗穿上官服這種荒唐的事呢?

或許是見眼下氣氛不錯,劉辯好奇地問道:“兒臣聽說父皇曾在宮內逗樂,因此前未曾見過驢,便親操驢車在宮內遊玩,引得官僚大夫競相模仿,一時民間驢價陡漲……”

“哈哈。”靈帝哈哈大笑,旋即嘲諷道:“朕又不是自幼養於深宮,朕年幼時住在河間,雖說自你祖過世後,家中生活清貧,可你覺得朕未見過驢?”

“那……將狗穿上官服一事,亦有內情?”劉辯好奇問道。

“呵呵呵。”靈帝彷彿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聞言笑了起來,隨即解釋道:“……那時竇武已死,朕想追諡你祖為帝,冊封你祖母為太后,然朝中士人卻百般阻擾,朕亦無計,只能罷休,事後張常侍給朕出了這個主意,就是為了罵那些人!可惜雖得一時暢快,卻也無法真正順朕心意。”

劉辯恍然大悟,原來靈帝是故意借此事去罵那些人,怪不得會做這等荒唐事。

的確,靈帝的生父解瀆亭侯劉淑,確實只獲得了孝仁皇的追諡,而無帝號。

同樣的,靈帝的生母、永樂宮的董太後,雖然朝野都稱之為太后,但董太後真正的封號卻只是慎園貴人、孝仁皇後,實際並不能稱為太后——太后是竇妙,即竇太后。

而有意思的是,歷史上的曹操的祖父曹騰,卻被曹操的孫子曹叡追尊為‘高皇帝’,享有帝號。

曹騰作為一介宦官,都能得到帝號,為何靈帝的生父劉淑不能?

可見原因只有一個,即靈帝並未真正奪回皇權,無法做到一令既出、朝野臣服。

就在劉辯暗忖之際,靈帝忽然問他道:“依我兒看來,宦官是什麼?”

“父皇這話問得頗為寬泛,容兒臣思忖一下……”

此時劉辯已知道靈帝的提問往往帶有深意,沉思回答道:“無根浮萍?可供驅使之人?”

“無根浮萍?”

靈帝琢磨了一下,有些讚賞地點點頭:“想不到我兒能有這般見解。”

說罷,他壓低聲音正色對劉辯說道:“我兒記住了,宦官是爪牙,若自斷爪牙,必被困囚於牢籠!”

“……”

劉辯張了張嘴,眼中閃過一絲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