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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社恐(二)

平心而論。

無論皮相還是身材, 梁衍都屬於格外拔尖的那一種。

此時的舒瑤正因為自己方才控制不住的動作而羞愧萬分,未曾想對方竟然如此自然地脫下外套。

完全順從著她的意願。

舒瑤呆了。

看……看蚊子?

啊啊啊啊!說他身上藏著棍子還差不多,怎麼可能會有蚊子。

一個正直且純潔的小姑娘, 怎麼可能會做出在男人身上找蚊子這種羞恥的事情!

但是。

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

舒瑤坐在地上, 良久, 伸手,猶豫地觸碰他的襯衫。

襯衫上帶有他的體溫,舒瑤捏住襯衫,手慢慢放平,仍舊試圖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嗯……這邊好像沒有蚊子。”

廢話。

空調開得這麼冷,怎麼可能還會有蚊子存活。

舒瑤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臉頰因羞慚而變得緋紅,細嫩的脖頸上同樣浮現出淺淺的紅色。

余光中,窺的梁衍的喉結動了一下。

他伸出手, 卻未觸碰舒瑤, 又緩緩放下, 輕輕地拿起她裙襬上沾染的一片乾枯的花瓣,丟入旁側垃圾桶中。

舒瑤的直覺在提醒著她,現在的行為很不對。

應該停下來。

可她做不到。

和被貓薄荷完全吸引住的貓咪一樣, 舒瑤感覺自己像是入了魔。

方才那種痛苦、不安、焦慮的情緒慢慢地消散掉, 哪怕胸口仍舊堵的難受,但和剛才相比,此時的消極情緒簡直不值得一提。

不僅僅想要觸碰他的襯衫, 還想要抱抱他。

甚至想要親親。

舒瑤努力把這些奇怪的念頭壓下去。

梁衍問:“等下能不能上場?”

舒瑤猶豫片刻,誠實回答:“我不確定。”

——倘若像現在這樣,上臺表演肯定沒有問題,可她不可能帶著梁衍上臺啊。

難道要抱著他彈古箏麼?

舒瑤無法確定, 自己鬆開梁衍之後,那種恐怖的情緒會不會把她整個人連皮帶肉吞下去。

“還有十分鐘,”梁衍看著手上的腕錶,耐心詢問,“你現在心裡還慌不慌?”

舒瑤誠懇地點頭。

雖然緊張情緒緩解了不少,但仍舊完全不能和平時相比。

——上一次,她在學校中登臺表演,還是剛剛接受心理指導之後不久,情緒尚且算的上愉悅。

但以現在這種糟糕的狀態,只怕她上臺之後,連琴絃都不敢動。

“梁先生,”舒瑤小心翼翼地開口,“能不能麻煩您把外套借給我?”

梁衍微挑眉:“什麼?”

到了如今,舒瑤已經確定了。

梁衍身上的香味、以及肢體接觸,都能夠有效緩解她的焦躁不安,令她迅速地平靜下來。

如今來不及再去找同款香水,更不可能帶著梁衍上臺,舒瑤想要討要梁衍的外套披上,或許衣服上殘留的香味兒能暫時緩解壓力。

為了讓自己聽上去不至於像個痴漢,舒瑤連忙解釋:“梁先生,我發現您身上的的香水味好像能讓我鎮定下來——”

梁衍打斷她的話:“你打算怎麼穿?”

舒瑤怔住。

他們兩人身量差距太大,梁衍的衣服很合體,但到她身上,肯定不合適。

外加今天造型師給她選的衣服是古裝,和寬大的西裝外套格格不入。

不倫不類。

舒瑤偏了偏頭,發上的流蘇互相碰撞,發出叮叮玲玲的聲音,清脆悅耳。

在舒瑤不安的視線中,梁衍凝視著她的臉:“我有個建議,不過有可能會冒犯你。”

舒瑤問:“什麼?”

梁衍垂眸看她:“你可以穿我的襯衣上臺。”

舒瑤腦子裡稍微不健康了一下,立刻打住:“那你?”

“我有備用襯衫。”

舒瑤鬆口氣。

現在梁衍還穿著襯衫呢,吸引力就已經像是貓薄荷,萬一真脫了,那對她而言,豈不是一大堆的小魚幹加貓薄荷再加逗貓棒?

舒瑤無比慶幸梁衍此時還帶著備用襯衫,不然估計接下來的劇情就要直奔粉po開車速度八十邁了。

梁衍並沒在舒瑤面前換衣服,而是去了別的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觸碰起到安撫作用,舒瑤的恐懼消散不少,她拿過來手機,編輯好簡訊,簡略描述自己此刻的狀況,分別發給心理醫生和舒明珺。

手機上訊息不少,其中一個是孟律師發過來的,告訴舒瑤,自己最近在忙另一件大案子,可能無暇□□。但他極力推薦了鍾欽鍾律師,特意宣告,鍾欽律師是他老師,接手的從未有敗績。他已經聯絡過了,鍾欽律師表示很願意幫助她。

舒瑤信任孟律師,答覆:[好,謝謝您。]

恰好看到舒明珺十分鐘前發的簡訊,提醒她明天是父母的忌日,預備請一天假,陪她一起為父母掃墓。

舒瑤已經記不清自己父母長什麼模樣了,他們過世的太早,那時候的舒瑤尚在讀小學。

他們過世原因並非天災,而是人禍——

劫匪入室搶劫,持刀行兇,連帶著舒淺淺的母親,一併亡故在歹徒刀下。

舒瑤那天在學校上課,躲過一劫。

當時西京晚報大肆報道此事,又被大伯花錢壓下去。

舒瑤休學半年,才逐漸接受這個意外,慢慢地迴歸正常生活。

也是從那時候,她搬到大伯家中,和舒淺淺同處一屋簷之下。

舒瑤尚未能等到舒明珺的回覆,梁衍推門進來了。

他將換下來的襯衫遞過來。

舒瑤很快換上。

襯衫很大,她太瘦了,整個套在身上,鬆鬆垮垮,毫無形狀。

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奇異的曖昧氣息。

像是偷穿了男友的衣服。

舒瑤照著鏡子,左看右看,正糾結著,梁衍隨手抽出她方才換下裙子上的綢帶,示意她過來:“我幫你繫上。”

舒瑤乖乖走過去,站在他面前。

梁衍坐在椅子上,帶著薄繭的手捏著綢帶,自後方,從她腰間穿過。

他很規矩,不曾觸碰她半分。

舒瑤忍不住低下頭,看著他手指靈巧,開始打結。

她的頭有點疼,一些支零破碎的畫面一閃而過——

自己跪俯在地上,身後,人親吻著她顫抖的脊背,掐住她手腕,不容她移動分毫。

下一刻,西裝革履的男人慢條斯理地拿領帶綁住她的手,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

梁衍也給她打了個蝴蝶結。

腦海中閃過的畫面和眼前景物相重合,舒瑤輕輕一哆嗦。

梁衍手指從蝴蝶結上移開,頓了頓,抬眼看她,溫聲:“怎麼了?”

“……沒什麼。”

舒瑤感覺自己最近可能壓力太大。

甚至開始出現幻覺。

蔡栝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找了不少熟人,終於成功地帶著陸歲歲進入工體觀眾席。

這個時候了,還剩下來的幾個位置都特別差,基本上只能透過大屏幕來看。

倘若直接看舞臺的話,只能勉強看到上面的人,至於臉、還有衣服都看不清楚。

蔡栝心裡惱火,她方才隱約聽人議論,說瑤柱菌那邊出了意外,連帶著她節目也往後推遲了幾個。

至於這個意外,說不清楚,含含糊糊的,蔡栝聽著那個意思,像是舒瑤不敢上臺。

再仔細的她打聽不出來,蔡栝試探著問工作人員,倘若那個“瑤柱菌”真的上不了場,可否讓陸歲歲登臺?

工作人員委婉而堅決地拒絕她的要求。

蔡栝越發憤怒,倘若這一次舒瑤真的上不了臺,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一次露臉的好機會?

舒瑤自己不爭氣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連累了陸歲歲登臺!

蔡栝坐立難安,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屏幕。

她身側,陸歲歲正低頭看著手機。

陸歲歲暗自祈禱,希望鄧玠沒有時間看今晚的直播,最好也沒時間看錄播。

倘若叫鄧玠知道自己在騙他,那她必定吃不了兜著走。

陸歲歲心煩意亂地守著直播間,看到刷個不停的彈幕——

[嘴臭瑤柱菌怎麼還沒上臺]

[怕是嘴太臭被工作人員趕出去了吧哈哈哈]

[發這麼噁心的話,是嫉妒瑤柱菌得冠麼]

[不嫉妒瑤柱菌拿獎,嫉妒她坐擁千萬黑粉]

[誰讓她自己舞的厲害,還不是被ljy打了臉]

……

在蔡栝的“成功運作”之下,瑤柱菌的黑粉數目幾乎要趕上了正常粉絲。

熱度的確夠。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次是瑤柱菌第一次參加活動,被這樣攻擊,也全在蔡栝的意料之中。

按照蔡栝起初的安排,就等著陸歲歲登臺露臉,從而狠狠打臉那些拿顏值來攻擊瑤柱菌的那些人。

順便再炒一波高顏值不食人間煙火小仙女的人設。

最近瑤柱菌的黑粉越來越多,職黑隊伍不停壯大,蔡栝計劃著,也該是時候洗白了。

熱搜都已經安排上,只可惜,現在看來,恐怕要被舒瑤撿了個大便宜。

陸歲歲並不關注這些,她只在意鄧玠。

但鄧玠今晚還沒有給她發消息。

陸歲歲看的心煩意亂,只聽身旁蔡栝短促而訝然的一聲:“她怎麼換衣服了?”

陸歲歲倉皇抬頭,看向大屏幕。

大屏幕之上,女孩頭髮鬆鬆用了一根髮簪挽起,戴著一隻狐狸的面具,腳步顫抖地上臺。

身上穿的卻不是方才驚鴻一瞥的古裝,而是一件oversize的襯衫。

襯衫上的釦子開了兩粒,露出精緻漂亮的鎖骨,脖頸纖細,哪怕沒有露出臉來,周身的氣質卻遮掩不住。

舒瑤沒有露臉。

陸歲歲輕輕松了口氣。

她低頭看手機上的彈幕。

如她一開始所料想的那樣,黑粉果真開始大力嘲諷瑤柱菌不敢露臉,指責她穿衣服過於隨意……

只要槓精想槓,哪怕是雞蛋,也能給挑出來一堆骨頭。

瑤柱菌的粉絲也在努力,開始刷口號進行應援。

直播間中亂象頻生,而臺上的舒瑤,姿態優雅地坐在古箏旁,撥動第一根弦。

箏音溫柔纏綿。

方才還亂糟糟的彈幕,突然變得一致起來。

[dbq,人品歸人品,yzj的古箏彈得真不錯]

[教練,我想學古箏]

[安靜聽,等會再黑她]

[就是這個,《嬌纏》,我**聽哭了好幾次]

……

手機微微震動,提示陸歲歲收到新訊息。

陸歲歲差點弄掉手機。

鄧玠:[親親我的歲歲小寶貝]

鄧玠:[今天古箏彈得比昨天好多了]

鄧玠:[襯衫挺不錯,晚上穿給我看]

陸歲歲捏著紙巾擦乾手心的冷汗。

她不敢給鄧玠發消息。

鄧玠曾誇讚過好多次她的古箏,也說是被她的古箏所吸引,倘若鄧玠發現她不是瑤柱菌——

陸歲歲心煩意亂。

聊天間,一曲結束,舒瑤站起來,朝著臺下,微微鞠躬。

陸歲歲敏銳地看到,她的腿一直在顫抖。

舒瑤很快走下舞臺,倒是沒有多少人討論她的腿,偶爾有兩條彈幕,也被其他討論迅速淹沒覆蓋。

陸歲歲聽見旁邊的蔡栝,自言自語:“……不能讓她走。”

身為一個替代品,陸歲歲完全不敢想象,假使舒瑤不離開,她在公司中又該如何自處。

汗水靜悄悄浸透衣衫。

下一刻,陸歲歲聽見蔡栝略涼薄的聲音:“……就算真要走,也別想乾乾淨淨。”

陸歲歲看向蔡栝。

蔡栝臉色陰晴不定:“我還不信了,一個小黃毛丫頭,能鬥得過公司?”

雖然上次威脅不成反被一陣普法,但蔡栝仍舊未把舒瑤請來的律師放在眼中。

蔡栝相信花籃娛樂巨資請來的律師團隊,該團隊來自國內頂尖的律師事務所。當初花籃娛樂的“霸王合同”就是團隊經過探討,鑽法律空子指定出來的。

大家大多被網站起先的承諾和畫餅迷的七葷八素,迷迷糊糊被哄騙著簽下合同。等到反應過來合同是坑之後,提出解約,要麼賠的連褲衩都不剩,要麼繼續做著網站的內容產出機器,持續不斷地接受著壓榨。

蔡栝只當舒瑤是個無權無勢的小姑娘,笑她自不量力,以為自己請了個律師就能出來唬人了。

花籃娛樂的解約糾紛多了,至今未有成功全身而退的。

蔡栝志得意滿地聯絡了花籃娛樂的律師團隊,開了個語音群聊,將自己的訴求簡要說了一遍。

誰知道,律師團聽到這個訊息,無一人說話。

蔡栝擰眉:“怎麼?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了?”

“這倒不是簡單不簡單的問題,”資歷最長的秦律師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為難,“對方請的是鍾欽鍾律師。”

蔡栝不懂律政圈的事情,仍舊不悅:“怎麼?這個律師很有名麼?”

秦律師沉默了。

片刻後,趙律師吞吞吐吐:“鍾欽律師是我們事務所的創始人,從業以來未有一次敗訴……”

蔡栝愣住。

秦律師告訴她:“倘若真要起訴舒瑤,我們贏得該場訴訟的機率基本為零。”

下臺之後,舒瑤踉蹌幾步,避開工作人員,飛快躲回更衣室。

一路上低著頭,她不敢看那些人的眼睛和表情,更不想聽他們的竊竊私語。

所有的注視和討論,都令她感覺到不適。

舒瑤迅速把身上的襯衫換下來,那件襯衫上面仍舊殘留著淡淡的冷杉香味。

如同它的主人。

舒瑤仔細將襯衫疊好,放入紙袋。

收拾好之後,她才看手機,舒明珺發過來的訊息只有一條。

舒明珺:[等我去接你]

舒瑤松了口氣,恰好艾藍打電話過來,一通彩虹屁,對舒瑤今晚的表現大夸特誇——

“雖然我沒有過去看現場,但是你真的太棒了你知道嗎瑤瑤!”

“我都聽哭了!一聽你的曲子就想起來遊戲劇情,真是太虐了我的媽。”

……

舒瑤聽好友絮絮叨叨地說完,才小心翼翼地告訴她,自己今晚又突然“發病”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發病”,卻是最嚴重的一次。

以往舒瑤的社恐以及抑鬱情緒雖然也來的突然,但遠遠沒有今晚這樣難受。

先前只是階段性,舒瑤會突然不喜歡和人說話,不想與人交流。能打字就絕不發語音,能在家中宅著就絕不會踏出房門二步。

但那些大多數是對陌生人,她仍舊可以正常和朋友、姐姐聊天。

抑鬱情緒最深的時刻往往是在近黃昏時分,舒瑤多眠,往往一個午覺醒來,太陽已經逐漸西沉。

房間中漆黑安靜,唯獨從未關嚴的窗簾中溜出昏黃光芒。

每逢此時,舒瑤總疑心自己被所有人都拋棄掉,那時候的孤單和失落感難以用語言來描繪,唯獨記得心臟處沉悶到無法呼吸的鈍痛。

艾藍敏銳地抓住話中的重點,朝她確認:“你說,剛才難受的時候,誰都不想見?甚至連姐姐都不想聯絡?但看到梁衍卻格外有安全感?”

“嗯,”舒瑤很苦惱,她低頭,謹慎地問,“你說,我這樣是不是犯花痴了?”

“應該不會,”艾藍同樣滿腹疑慮,“你確定自己先前沒見過樑衍。”

“確認,”舒瑤嘆氣,“而且,我一碰到他就沒那麼難受了。剛剛也是穿著他的襯衫上臺,才把整個曲子彈完……你說,我這難道是傳說中的採陽補陰?”

艾藍被她逗笑了,曖昧地說:“那人家也不是這個採法啊。”

舒瑤還想繼續聊,忽聽得身後門響,驚的她一個激靈,下意識把手機結束通話。

梁衍站在門旁,整潔的襯衫和西褲,走廊上的光把他的影子拖的很長。

他聲音平靜:“保潔阿姨等會過來打掃衛生,我送你出去。”

從這邊到大門處,需要穿過一片竹林。

舒瑤膽子很小,她現在不想和陌生人接觸,立刻點頭:“麻煩您了。”

“不麻煩。”

舒瑤沒有將襯衫立刻歸還給梁衍,畢竟她貼身穿過了,沾了她的肌膚,這樣給人家不太合適,準備洗乾淨之後再歸還。

外面的人已經很少,舒瑤跟在梁衍身後,只感受到風涼透衣。

梁衍走在她前面,步履平緩。

竹林中的燈光朦朦朧朧,有小飛蟲繞著明燈飛舞,而舒瑤注視著他寬而平整肩膀,只覺自己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嗅著他身上若有似無的那股冷杉味兒,舒瑤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忍不住的想要親近他。

這股渴望幾乎壓抑不住。

舒瑤萬分糾結,忍不住試探伸出手,輕輕地扯了一下梁衍的襯衫。

只是小小碰一下他的衣服,應該沒關係的吧——

梁衍停下腳步,轉身。

舒瑤還未來得及鬆開他的襯衫,仰臉,驚圓了眼睛。

當場被抓包。

“小櫻桃,”梁衍眼睛微眯,睫毛垂下一片暗影,問,“你在做什麼?”

舒瑤眼巴巴地看他。

完全不敢告訴梁衍,她現在很想靠近他。

手中握著梁衍的衣角,努力憋了半天,舒瑤終於為自己現在的行為找到一個完美的解釋:“……我怕鬼。”

月影綽綽,摩挲著竹葉,沙沙作響。

不知道是哪裡藏了一隻害春的野貓,一聲高一聲低地叫著,有些淒厲,如同小孩子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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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鬼?”

舒瑤拼命點頭。

梁衍低頭瞧她,眼中蓄滿笑意,“我還以為你準備採陽補陰。”

舒瑤:“……”

啊啊啊!

要死了要死了。

難道剛剛她說的話,都被這人聽去了嗎?

舒瑤無法判定梁衍究竟有沒有聽到她方才說的話,為了掩飾尷尬,只好佯裝天真無邪地仰臉問:“梁先生,採陽補陰是什麼意思呀?”

話音剛落。

梁衍逼近,不緊不慢地走向她。

舒瑤驚的連連後退,背部直直抵到竹子之上。

再往後,就是竹林。

這片的竹林已經栽種多年,密密麻麻,枝葉交縱,舒瑤踩上掉落的枯葉,只聞枝葉破碎,發出脆弱的噼啪聲響。

不遠處,傳來舒明珺的聲音:“瑤瑤?你在哪兒?”

工作人員的聲音模糊不清:“……明明剛剛還在這裡呢,我再看看。”

是舒明珺在找她。

以姐姐那個脾氣,現在看到梁衍離她這麼近,指不定會立刻抄刀子捅死他再剁碎了拌上飯餵狗——

舒瑤大氣都不敢喘,手指摸到背後光滑的竹子。

寂靜之中,梁衍俯身,清俊的一張臉離舒瑤越來越近。

舒瑤口乾舌燥。

她睜大眼睛,胸膛隨著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

梁衍的唇停留在離她不到十釐米的位置。

舒瑤以為他想要親吻,她下意識閉上眼睛。

心跳噗通噗通。

啊早就聽說初吻是櫻花味香草棉花糖觸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意想之中的親吻並沒有到達。

臂膀繞過她身側,儘量不觸碰到她的肌膚。

男人將她抱在懷中。

淡淡的香味將她溫柔地包裹起來。

一個溫暖、剋制,又充滿安全感的擁抱。

舒瑤感覺自己像是瞬間充滿電量。

焦慮、不安、抑鬱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

“小櫻桃,”梁衍垂眼看她,眼下美人痣輕顫,“這就是採陽補陰。”

舒瑤愣了。

嘴巴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直直地蹦出來兩個字,透著點疑惑。

還有些鼻音。

她說:“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