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擺兵陣涿鹿大戰神鬼泣沙場上父子相見不相識
黃帝和風后擺的九宮八卦陣,白天看到的乃是刀山劍樹,密不透風。
晚上,一旦火把點燃,則是另一番景象。遠看,那火吧,時而長如火龍,時而短似蜈蚣,犁鉤型乃蝦子火,橫爬行系螃蟹紅。近瞧,左也是火,右也是火,裡也是火,外也是火,前也是火,後也是火,上也是火,下也是火。高火,矮火,大火,小火,鋪天蓋地全是火,涿鹿中原成了一片變幻莫測的火海。
涿鹿中原的中心,有座小山丘。小山丘紮成了一座鰲魚火山。
鰲山當中一杆大蠹上有一個刁斗,內中有人看守,中懸一火特大,那刁斗高約八尺,鬥圍需三人合抱方能靠攏,此乃轉向火把,在風后指南車的指引下,專門負責指揮兵馬。
守刁斗轉向火把的就是黃帝,風后和力牧,則守在黃帝左右。
圍繞火山大蠹擺了一個火陣。火陣四周,藏著八十面夔皮之鼓,每鼓後面又埋伏八千士兵。只等蚩尤闖陣。
那火陣,是風后根據奇門遁甲“休、生、傷、杜、景、死、驚、開”擺的九宮八陣。那大蠹上的一根火把,如擎天一柱——乃活門;兩根火把,是二虎把門——死門;三根火把,似三星高照——活門;四根火把,是四蛇纏身——死門;五根火把,無路可走——死門;六根火把,是六六大順——活門;七根火把,是乞討無門——死門;八根火把,是八仙過海——活門;九根火把,是九死一生——活門;十根火把,是十面埋伏——死門。
這火陣九曲十八彎,九九八十一根主火,七百二十九根次火,外配六千五百六十一根走馬火。火陣按生喪休尅立下大小八十個火門,每日每時,變化無端。門門皆有人把守,且有專人持引路牌,進入火陣之人,須引路牌人指引,倘若無人指引,擅闖火門,那就休想走出火陣,只能命歸黃泉。
望著眼前的陣勢,蚩尤猶豫再三,不由得環顧左右七十七個弟兄——他八十一個部落首領,已經死去和失蹤四個說:侏儒魎、鬼箭弦膠、鬱壘和神荼。
半天無人吱聲。
忽聽人群中一聲怒吼說:“我去闖陣!”
蚩尤一看,乃是刑天。不待蚩尤答應,只見他一手使短柄板斧,一手使鬼頭大刀,邊喊邊打,闖入火海。兩個把門的黃帝士兵,急忙上前阻攔。刑天一斧一個,可憐兩個士兵一個變成了無頭鬼,一個成了半面屍。刑天哈哈大笑,看火門上掛著兩個螃蟹紅,又用斧頭左右砸去,誰知這螃蟹紅連著訊息機關,頓時,兩邊竄出一對鐵製猛虎,口中噴火,兩眼射箭。刑天若不是擁有聖靈之石,早被毒箭射穿。此時,他以**為目,以肚臍為口,揮舞板斧和鬼頭刀,遮擋弩箭,繼續向裡闖。沒走幾步,便被應龍攔住。
應龍說:“無頭的東西,休要稱狂,且吃我一劍!”
刑天說:“哈哈哈哈,你個小色龍,想跟我交手?來來來,放水來,我等你的大水來淹我。”
應龍此時當然不能用水鬥他,倘若發水,豈不是破了黃帝的九宮八卦火把陣?他二話不說,挺劍就奪刑天的命門。刑天當然也不甘示弱,掄斧就去砍應龍。應龍一個“玉帶攔腰”,便想用劍腰斬刑天。刑天則“天馬行空”,避開劍鋒,轉手來一個“金瓜落地”,應龍忙躲開護手斧,又換一招“青龍出水”,刑天急忙“巨蟒翻身”躲過,順手一個“泰山壓頂”,要結果應龍性命。應龍迅即右撤身,待刑天收斧上提之際,一個“秋風掃落葉”,便向刑天的脖子掃去,刑天不曾料到此乃虛招,急矮身避劍,應龍趁機一個側踢,踢中了刑天的手腕,刑天的劈天斧被甩出天外,應龍緊接著又是一個“織女擲梭”,便要送刑天去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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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嚇得急忙躍至天空,丟擲聖靈之石,大喊說:“靈石發威——!”
那聖靈寶石,猶如一顆天藍色的圓球,在半空中不斷放出一圈圈藍色的亮光。那光射到應龍身上,應龍就像觸電一樣,渾身灼熱,顫抖,大有被燒焦之勢。
應龍不敢怠慢,趕緊飛到天上,口吐龍珠,呼叫說:“寶珠出擊——!”
龍珠猶如翡翠,寒氣殷殷逼人。見到聖靈寶石,龍珠如發射的導彈一般,直奔而去。寶石為躲避龍珠攻擊,閃來繞去,跳躍不停。誰知龍珠緊盯不捨,步步緊逼。被逼急了的寶石,無奈之際,再度放出極強的藍光,欲毀龍珠。龍珠並不在乎,即刻射出一束白光。那白光本是收攏紅、黃、藍三種之光合成,所以,再強烈的藍光,也會融入白光之中。聖靈寶石失去藍光,便失去聖靈之氣,只能是一塊普通的石頭,當然也就無法和龍珠相鬥,只好墜落塵埃。刑天眼看著自己寶貝失去靈性,無法救回,只得撤身逃走。
應龍豈能放過刑天,收回龍珠後,繼續追殺。
刑天知道今天想走是不可能了,只好返身再來迎戰應龍。
共工見刑天冒然闖進火海,生怕他吃虧,也跟了進去,不料想誤入九宮八卦陣的死門。霎時間,只覺得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遮天蓋地,怪石磋峨,槎丫似劍,橫沙立土,重疊如山,江聲浪湧,有如劍鼓之聲,可比十萬精兵之勢。
共工驚得進退無門,大喊說:“我中黃帝之計也!”
好在女媧行善,親來往生門引出,不然定困死於九宮八卦陣中。
(不過,共工逃出九宮八卦陣後,後來,恩將仇報,不肯聽命於女媧,與女媧爭帝,女媧怒而命火正祝融率南方部族北伐共工。共工失敗,率部族西奔,窮途末路之際,怒而撞死在女媧祭天的聖地不周山下。不周山乃撐天之柱,被共工一撞,發出了驚天動地的一聲響。山體崩塌,天柱折斷,大地向東南傾斜,海水向陸地上倒灌。平原上的人多數都被淹死了,倖存者只好逃往山上。但是,山林是獸類的領地,它們受到侵擾後十分憤怒,向人類發起瘋狂的攻擊。又有許多人被野獸咬死,吃掉。人類遭遇到了空前的災難,有的被洪水淹死,有的被崩塌的山石砸死,有的被兇猛的野獸和大鳥殺害,人類面臨著滅絕的危險。)
蚩尤見刑天和共工有去無回,勃然大怒,即令七十五個弟兄,率領百萬大軍,一起殺進黃帝陣營。
領頭的當然是夸父,只見他帶著神象隊不管死活地直往九宮八卦火把陣裡衝。攔截他的還是老對頭力牧和虎人隊。虎象之間自然又是一番惡鬥。
夸父人高馬大。
力牧膀壯腰圓。
夸父步可追日。
力牧手能擒虎。
夸父持降龍杖,面對力牧說:“你敢與我一搏?”
力牧握伏虎棒,望著夸父說:“你敢與我一搏?”
夸父說:“我等不問象虎之戰誰勝誰負,只管你我決鬥。”
力牧說:“我等不問象虎之戰誰勝誰負,只管你我決鬥。”
夸父說:“是死是活,別人都不得參與。”
力牧說:“是死是活,別人都不得參與。”
夸父說:“開打!”
力牧說:“開打!”
夸父圈內有拿,動作敏捷。
力牧圈外有攔,身手快速。
雙方技藝相當,手臂圓熱,梢把兼用,身棍合一,力透棍梢。打、揭、劈、蓋、壓、雲、掃、穿、託、挑、撩、撥,一個勇猛無比,一個兇狠難敵。
夸父陽把持杖(手心向下)。
力牧陰把握棍(手心向上)。
兩人一陰一陽,一仰一覆,或陰或陽,時仰時覆。如龍之翔,鳳之舞,如珠之走盤,球之圓轉。
夸父前手之伸縮不常。
力牧後手之開合無跡。
夸父立勢便於左攔,力牧則從左上,以湊其攔。及夸父攔下,力牧已先機而穿乎右矣。
力牧立勢便於右拿,夸父即從右上,以湊其拿。及力牧拿下,夸父已先機而穿乎左矣。
夸父擅扎,直奔力牧耳、鼻、喉、心、肋、腹、虎口、膝臁(lián小腿的兩側);
力牧擅劈,專對夸父太陽、腦、頭、耳、手指。
兩人棍杖,循環無端,進退無跡,如電飛雷奔,目不暇視,手不暇指。
兩人大戰百十會合,不分勝負。
蚩尤率部闖進九宮八卦火把陣後,一路滅火,一路亂打亂殺。然而,蚩尤只能撲滅下面的那些小火,那鰲山上八十一根主火卻動彈不得。
蚩尤無奈,只好布起迷魂陣。
霎那間,九宮八卦陣內,煙霧繚繞,雲蒸霧障。
黃帝有指南車辨別方向,陣勢絲毫不亂。
蚩尤人馬往東,鰲山上刁斗轉向火把便指向東。
東邊亂箭齊發,射得蚩尤人馬不敢上前半步;
蚩尤人馬向西,鰲山上刁斗轉向火把便指向西。
西邊群虎呼嘯,嚇得蚩尤兵馬連連後退;
蚩尤人馬南下,鰲山上刁斗轉向火把便指向南。
南邊烈焰騰騰,烤得蚩尤兵馬如熱鍋螞蟻,坐臥不安;
蚩尤人馬北上,鰲山上刁斗轉向火把便指向北。
北邊香味四溢,薰得蚩尤兵馬如酒桌醉漢,東倒西歪。
蚩尤看無法破黃帝的九宮八卦陣,便傳令撤兵。
黃帝見蚩尤的軍隊想逃走,便舉起雷神鼓槌,用力地擂起夔皮大戰鼓。
夔皮大戰鼓一響,四周八十面馗牛戰鼓齊鳴,整個戰場地動山搖,天旋地轉。
一通鼓,聲震五百裡。
二通鼓,波擊裡三千。
三通鼓,蚩尤九夷三苗之百萬將士面無人色。
六通鼓,魑魅魍魎神魂顛倒,神象野狼魂飛魄散。
九通鼓,蚩尤七十七將領兄弟手顫足麻,四處逃竄。
黃帝的將士們在鼓聲的激勵下,士氣大振,蜂擁而上,爭先殺敵。
八十萬人馬齊吼說:“抓蚩尤——!”
奇異的夔皮鼓聲削弱了蚩尤軍隊的戰鬥力,激烈的搏鬥很快就演變成殘酷的殺戮。
大鴻率四路圍追堵截。
應龍展開巨大的翅膀,盤旋空中,尋機襲擊蚩尤的將士。
王亥的火畜(即戰馬)、力牧的虎人隊,更是猛撲敵軍。
黃帝把神龍劍耍得天花亂墜,青色劍鋒噴射出赤色光焰,削落蚩尤兄弟的鐵額銅頭,輕巧得如同切菜砍瓜。
九宮八卦,陣裡陣外,堆滿了魑魅魍魎和兵卒破碎的屍首。
蚩尤騎著日行千里的烏龍駒,手舞虎頭寶劍,孤身浴血奮戰,直殺至天明,方潰圍南出,走不多遠,卻被一員小將攔住。
這員小將便是獸兒。
獸兒頭戴虎皮帽,身穿虎皮衣,手執一根檀木棍,虎頭虎腦,虎氣十足。
獸兒說:“蚩尤老賊,往哪兒逃!”
蚩尤說:“小娃娃,今天讓我走,以後我會重重賞你。”
獸兒說:“讓你走?當年,我的阿爺含辛茹苦,嘔心瀝血,為你打造寶劍,你非但不重賞,相反結果了他的性命,這還不算,你還追殺我的阿媽,老賊,那時,你為何不給我的阿爺阿媽留條活路?”
蚩尤說:“你的阿爺阿媽——?”
獸兒說:“少羅嗦,快快下馬受死!”
蚩尤說:“小娃娃,我勸你快快讓開。”
獸兒說:“休要做夢!”
蚩尤說:“小娃娃,倘若你再不讓路,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獸兒說:“看棍!”
獸兒雖然年輕,但棍法深得力牧真傳。
原來黃帝將獸兒就給力牧後,力牧看到這個虎頭虎腦的孩子,甚為喜歡,日傳夜練,從不放鬆。獸兒很聽話,也能吃苦,時刻牢記母親的話,苦學技藝,以報血海深仇。他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披星戴月,餐風飲露,終將棍法習成。
蚩尤急於逃走,無心戀戰,幾招走過,不能取勝,便丟擲他的第一脫逃法寶暗器石頭蠱。
蚩尤大叫說:“石蠱助我——”
蠱,乃巫人養的毒蟲。石頭蠱是巫人五月乘蠱之陽氣極盛時以製藥,用隨便的石頭浸煨而成,一觸便可殺生。石頭蠱害人之法說:即將石頭一塊,放在路上,結茅標為記,但不要給他人知道。一旦知道,其法便失效。行人倘若不知,過之,石跳上人身或肚內,初則硬實,三四月後,更能夠行動、鳴啼,人漸大便秘結而瘦弱,石頭蠱又能飛入兩手兩腳,不出三五年,其人必死。
蚩尤的暗器石頭蠱,乃蠱中之王,是黃帝攻打東靈山後,苗夷弟兄送他的。
石蠱王通魔性,擅變法,詭秘異常。不過,一旦能知道它,呼其名字,其魔力即刻失效。
蚩尤將石頭蠱拋入天空後,便策馬逃走。
但見石頭蠱發出一團耀眼的綠光。很快,便變成一隻九頭大黑雕,挾著一股怪風,張牙舞爪,從天而降,撲向獸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