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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十 回 軒轅帝崆峒拜見廣成子 糊塗蟲鯉魚肚裡得寶珠

第七十回軒轅帝崆峒拜見廣成子糊塗蟲鯉魚肚裡得寶珠

崆峒山周圍一片汪洋。

實際上,崆峒山就是一座孤島,島上的山也不是太高。

廣成子駕玄鶴來到崆峒山,只見林木蔥蘢,幽谷滴翠,山清水秀,風景如畫,便想住下來養神化氣。但美中不足的是,崆峒山還不夠高,不足以隔斷塵囂,影響修煉。

廣成子便稟告玉帝。

玉帝立即派二郎真君挑泰山之石加高崆峒山。

二郎真君神力無窮,往來如飛,不日便將崆峒山加高到天廷准許的高度。最後挑來的兩塊巨石,不能往上加了,只好丟在山下,這便是後人看到的“二郎石”。

崆峒山加高後,摩天壓地,群峰如林,穴洞星羅棋佈,奇石到處可見,整日白雲繚繞,紫氣蒸騰。其險,其奇,其美,絕妙無比。後人有賦雲說:金洞結懸巢之半,上下無階。石梯當絕壁之陰,微茫有竇。廠無餘地,道人每棧樹為宮。谷有靈蹤,遊客長捫蘿代杖。攜家隱士,樵蘇虎豹之間。採藥仙翁,出沒煙嵐之內。吹別園之風香,窖藏嘉卉,濺幽巖之雪瀑,山度餘音。沙澄鱗現,則旋目低飛(旋目一作䴉(huán)目,水鳥名)。樹密禽交,斯畫眉新囀。竹雞翎翠(山多竹雞),雊(gòu)叢刺以無痕。松鼠尾長,跳柔枝而不墜。斯時也,歲惟強圉(yǔ),節邁秋分。天影漸嶐(lóng),露華微冷。蓮慄之房欲折,槲檉(húchēng)之葉亂鳴。柿比霜柑,棗如火齊(去)。野蟀長吟於豆圃,寒蟄高嘒於梧原。晨風入牖(yǒu),美人之紈扇不情。夜雨驚帷,蕩子之葛衣無用。蟄蟲得氣之先,及晴壞戶。玄鳥見幾而作,乘曉呢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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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峒山有洞,洞曰混元。

廣成子就在混元洞中修煉。

這天,廣成子感到寂寞時,便邀仙友赤松子前來談仙論道,下棋消遣。

廣成子駕下玄鶴,朝夕聞道,也變成一名仙童,隨侍左右。

崆峒山外。

常先和大鴻砍伐樹木,做成木筏。

黃帝等人上了木筏後,應龍便化作小白龍,將木筏拖至崆峒山下。

黃帝上岸後,整肅衣冠,徒步登山。

風后說:“廣成子乃道家‘十二金仙’之首,道業極深,如今已活了100歲,大王訪其理所應當。不過此人性情高傲,從不輕易見人,大王到那邊,務要以誠求之,切記,切記。”

黃帝說:“先生所言極是。”

黃帝走了半日,靜悄悄地不見一人,但見蒼松翠柏盤舞空中,異草古藤紛披滿地,白鳥青雕到處飛集,赤豹白虎不時往來。

常先、大鴻勸黃帝不要前行。

黃帝依舊向山頂挺進。

道路愈走愈難,攀藤附葛,困苦不堪。後來竟是插天絕壁,無路可通。

女節也勸黃帝不要上山。

黃帝依然不聽。

黃帝說:“人生美好,壽命苦短,孤王有心為天下謀福澤,亦需有長生久視的生命啊!”

女節說:“這山難上也就罷了,只是那廣成子是否就在山上呀!”

黃帝說:“不去寶地,焉知仙家之所在?”

時值紅日西墜,暮煙漸起,異獸怪物,暗自出沒。

風后、應龍再勸黃帝返回。

黃帝全然不理。

爬至半山,那一鉤明月漸漸地升起來,依稀辨得出途徑。耳邊但聽得豹嚎虎嘯、豺鳴狼叫之聲,驚心動魄。

忽然一個黑影,從山間掠過。

常先、大鴻、女節、應龍趕緊護衛黃帝左右。

眾人繼續走一程,息一程。時而大叫一陣,以壯聲威;或將武器揮舞一番,以示膽力。

爬至山頂時,天則大亮。

黃帝發現不遠處有塊峭石,兩位老者,鶴髮童顏,盤坐於峭石之上,雙手合什,二目緊閉,身旁有松鶴作伴。石上有棋,仙師對弈,神乎其神,都不動手,棋子卻一來一往,隨二位仙師之心而動。

黃帝不知誰是廣成子,不敢打擾,只是靜靜地站立一邊。

約莫半個時辰,其中一個老者方才開口。

廣成子說:“你為何人?來此作甚?”

黃帝說:“我乃華夏國君軒轅,我聽說先生明達大道,故願請問道的精粹。我想取得天地之精華,以佐助五穀的生長,而養育人民。我又想獲得掌管陰陽的本領,以便利群生。為之奈何?(怎樣才能達到我的願望呢?)”

廣成子說:“而所欲問者,物之質也。(你想問的,是物質方面世俗的事情。)而所欲官者,物之殘也。(你想管理這一切,是政治方面的,屬於生命之殘餘。)自而治天下,雲氣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黃而落,(你這樣搞,是希望沒有雲就下雨,樹葉子沒有黃就掉下來。)日月之光,益以荒矣。(你這樣搞下來,把國家、天下用政治的辦法去管理,連資源、太陽、月亮都會給你弄壞的。)而佞(ning四聲)人之心翦翦者,又奚足以語至道。(對心理都不正常的人,怎麼能說入世的大道理呢。)”黃帝聽了,甚為驚悚!退避山下,築一間別室,在室中鋪上白茅,獨居其間。待靜思齋戒三個月之後,再次登崆峒山去廣成子求教。

這次黃帝一人獨自來到崆峒山。

在山洞中,黃帝發現廣成子頭向南邊,腳向北邊在睡覺。因為南鬥七星管生的,北斗七星管死的,所以他頭向南邊,腳向北邊。

黃帝垂手立於石洞之外,靜靜等候。

廣成子知道黃帝到來,依然裝作睡覺,讓黃帝等了半天,直到下午才打了個哈欠,裝作醒來。

廣成子說:“洞外是軒轅嗎?”

黃帝說:“正是。”

廣成子說:“進來吧。”

黃帝順廣成子下風膝行而進,再拜稽首。(“黃帝順下風”,從廣成子睡的地方後面,跪著用膝蓋一步一步走過去,“膝行而進”,把頭低下來叩頭。)

黃帝說:“聞我子達於至道,敢問治身奈何而可以長久?(聽說先生明達在道的精華,請問怎樣修身才能長生久視?)”廣成子蹶然而起——本來睡在床上,一下子很高興坐起來:“善哉問乎!來,我語女至道。(你如此而問,很好!我向你講解大道的精義!)至道的精粹,深遠闇昧,竊冥莫測;至道的精緻,靜墨沉潛;封閉你的視聽感覺,保持你精神的寧靜,形體自然健康。清神靜慮,不要勞累你的形體,耗費你的精神,才能長生久視。修道所達到最高境界就是心中一片空漠,即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眼睛不被眩惑,耳朵不被騷擾,內心不多計慮,這樣精神就能守護著你的形體,而使你的形體得以長生。保持你內在的慎獨寧靜,閉塞你外在我紛繁干擾,智巧多慮反而會敗壞自我。聽我之言,可以使你漸入大道的門徑,而探索到‘至道’的根源所在。天地各司其職,陰陽各居其所,謹慎地守護你自身的精、神,自然會使你獲得生長的利益。我慎守純一,並調整使之和諧,按長生久視之道修煉,現在已活了一千二百歲,而我的形體卻沒有衰敗!”黃帝說:“何謂天人合一?”廣成子說:“道是沒有窮盡的,但人們卻誤認為它有終結的時候,道沒有法則衡量,但人們卻以為它有極致可以探究。得到我所闡說的這個大道,在上可以為皇,而在下也可以為王;失去我所闡述的這個道,在上只能見到道所發出的光華,在下則能化為塵土了。當然,萬物生於土而復歸於土。我這有《陰符經》一書,你回去細讀之。”

黃帝雙手接過《陰符經》,告退。

黃帝來至山下,獨居茅屋,研讀《陰符經》。

黃帝讀不懂《陰符經》,夜不能寐。次日再次上山,來至山洞,想請教廣成子。可是,山洞亦在,人蹤卻無。黃帝料想廣成子不會見到了,便察看了洞的四壁,只見正面壁上刻有兩個大字說:養德。

黃帝對著這兩個大字拜了兩拜,然後才下山,回到茅屋,終日不出,一步不走,將這部《陰符經》反來復去誦讀、研求。

數月之後,不懂的地方依然不懂。

但是黃帝仍舊研究不懈,有時終日不食,有時竟終夜不寢。

這一日,正在參究的時候,實在疲倦極了,黃帝不知不覺伏幾而睡。

朦朦朧朧中,黃帝忽見一人前來說“老神仙廣成子有請”。

黃帝聽了,驚喜非常,慌忙站起,也來不及招呼從人和駕車,跟了來人便走。

走到山頂,只見廣成子正坐在山上鼓瑟。

黃帝走上前去,深施一禮。

廣成子停下鼓瑟,問:“《陰符經》讀透了嗎?”

黃帝說:“還不曾參透,正要想請老神仙指教。”

廣成子哈哈大笑:“區區這一點訣竅還不能參透,哪裡還可望昇仙登天呢!貧道看來,大王不如就此回去,做一個聖賢的君主吧,不必在此了。”

廣成子說著,用手一推,將黃帝直從山上推落下去。

黃帝大嚇一跳,夢中驚醒,方知乃是一夢。

這一驚不大要緊,黃帝似乎陡然開竅。但覺那《陰符經》,通體一句一字,無不朗徹於胸中,一無疑難,一無遺漏。從前所疑惑不懂的,現在竟沒有不懂了。

黃帝離開崆峒山,便去峨眉山拜謁天真皇人。

天真皇人乃上天之真聖,為元始天王所化身。其體貌詭異奇偉,身長九尺,且黑毛披體。修煉在峨嵋絕陰之下。其居處有頗大龍池,池中有金銀銅鐵錫。魚各呈不同之形色,食之味同乾薑,服之可以長生,稱之肉芝龍。蒼玉為屋,黃金及座,張華羅幡,燃百和香。侍者仙童玉女,座賓三人,皆稱大清仙王。

黃帝也是三拜,方得見之。

黃帝說:“敢問何謂三一(精氣神)之道?”

天真皇人說:“而既已君統矣,又諮三一,無乃朗抗乎?古之聖人,盍(hé)三辰(即日、月、星這三個天體),立晷(guǐ)景,封域以判邦,山川以分陰陽,寒暑以平歲,道執以衛眾,交質以聚民,備械以防奸,軍服以章等,皆法乎天,而鞠乎有形者也。天地有啟閉,日星有薄失,治亂有運會,陰陽有期數;賢愚之蔽,壽夭之質,貴賤之事,吉凶之敵,類氣浮於上,而精氣萃於下,性發乎天,命成於人,使聖人以為之紀。是以聖人欲治天下,必先身之。立權以聚財,葵財以施智,因智以制義,由義以出信,仗信以著眾,用眾以行仁,安仁以輔道,迪道以保教,善教以正俗,從俗以毓質,崇質以恢行,勤行以典禮,制禮以定情,原情以道性,復性以一德,成德一敘命,和命以安生;而天下自爾治,萬物自爾得,神志不勞真一定矣。子以蕞(zuì古代演習朝會禮儀時捆紮茅草立放著用來標誌位次,引申為叢聚的樣子。)爾之身,而百夫之所為備。故天和莫至,悔吝屢庚,生殺失寒暑之宜,動靜戾(lì兇暴)剛柔之節。而貪欺終無所用,無乃已浮乎!”

黃帝說:“欲治天下必先從義、信、仁、教諸方面身體力行,此乃安邦撫民之道,終身弗違。”

拜謁過峨眉山天真皇人之後,黃帝又濟積石,涉流沙,登於崑崙。

當黃帝從崑崙返回,走到赤水之地時,不慎將隨身攜帶的黑寶珠丟失。

那寶珠,漆黑鋥亮,渾身圓潤晶瑩,暗光熠熠,乃通靈寶物,系嫘祖當年送給黃帝的鎮國之寶。

黃帝心急如焚。

常先等人四處尋找多日,不見寶珠。

黃帝無奈,只得悻悻地返回華夏國。

回國後,黃帝馬上派聰明的智多星知帶人前去尋找。

智多星知走遍赤水的山山水水,沒有找到,只好空手而回。

黃帝又讓離朱去尋找寶珠。

離朱長著三個腦袋、六隻眼睛,是一個每只眼睛都很明亮的天神。可是他前找後尋,到頭來還是一無所獲。

於是,黃帝再派能言善辯、才華出眾的契詬去找,依然沒有找到。

聰明的、眼睛明亮的、能言善辯的人都找不著,這該怎麼辦呢?

黃帝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一貫粗心大意之人糊塗神象罔過來稟報事情。

糊塗神象罔看黃帝悶悶不樂的樣子,追問其故。

黃帝說:“孤的鎮國之寶丟在赤水河邊,華夏國內無人尋回,一時煩惱。”

象罔說:“大王,象罔願意去尋回寶珠。”

“你能找到?”

“不妨試試。”

“那就試試吧。”

糊塗神象罔不緊不忙、不急不躁來到赤水岸邊。

他並未把尋找寶珠一事放在心上,只是在吃飽睡足的同時,偶爾把他那雙本來就不明亮的眼睛向周圍約略一瞥,然而,“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就在象罔約略一瞥的時候,奇蹟出現了。

原來一條大鯉魚從赤水河裡跳出,竟落在象罔身邊的草叢裡。

糊塗神象罔遂將鯉魚抓住,準備燒熟下餐。待破開魚肚一看,一顆又大又黑的寶珠顯露出來。

糊塗神用靈力將它開啟。空中瞬間浮現出了一塊斑斕紛呈的光壁,壁中的可人兒長髮輕柔飄動似雪,裙角流轉如天邊之雲,伴著漫天紛飛的荊花與如火的紅葉翩然作舞,清風低吟,天旋地轉,一舞作得時光凝滯,天地動容。

糊塗神象罔一看,正是黃帝丟失的寶珠,大喜。

糊塗神象罔用塊破皮把寶珠包好,依然是漫不經心地朝他那大袖子裡一放,高高興興地轉回華夏國。

糊塗神象罔揀到寶珠,恰巧被震蒙氏的女兒奇相看到了。

奇相便想法盜取寶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