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與這名白裙女子面對面坐下。
對方坐在床上，他坐在椅子上。
“你有什麼想要告訴我的嗎？還有，你剛剛說的什麼時代的罪人，是什麼意思？”
陳墨率先開口。
他雖然知道眼前的女子並不是人。
但是他卻並不懼怕。
老實說，他已經度過了害怕鬼的那個階段。
除非威脅到他的生命。
“我叫李梅。”
女子的開場白中規中矩。
先自我介紹。
“生前……”她頓了頓。
“我是一名老師，在上井區六中教的初中語文。”
陳墨點了點頭，這一點很合理。
“我家在綠景街道恆以村。”名為李梅的女子再次開口。
一直到這裡，她的描述都沒有任何問題。
也很平淡。
“那天，發生了一件足以改變世界的事情。”李梅的表情略顯痛苦，似乎這是一件她死後都不願意回憶的事件。
“能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陳墨眉頭微皺。
“我有一個弟弟，名叫李明。可能他從小就被父母寵壞了吧，十五歲就輟學了。”
“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到了李明把父親綁在柱子上，拿著錘子不斷砸父親的身體。”
李梅說道這裡，雙目充滿驚恐。
“我的母親，那時候已經倒在血泊之中，我覺得她已經死了，因為我看到一柄短刀扎在她的左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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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知道的，看到這些以後我的情緒是崩潰的。這個時候好像有什麼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陳墨的表情不變，彷彿在聽一個平平無奇的悲劇故事。
“我不敢相信這一切是我弟弟造成的，於是上前質問。”
“結果，李明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找我要錢。”
“他要二十萬華盛幣，說是有個朋友弄到了一支基因藥劑，注射了就能獲得超凡的身體素質。”
“我當然不相信，只當做是李明要錢的藉口。實際上，這些年他一直過得渾渾噩噩，也不工作。把父母的積蓄都掏空了。”
李梅說道這裡，已經痛苦的想要流淚，但是她現在的狀態，不可能產生眼淚這種物質。
陳墨繼續聽著。
“我沒有那麼多錢，在與李明爭執的過程中，被他一錘子砸中頭部。”
“當時我感覺頭蓋骨都碎裂了，死亡的感覺比內心的痛苦還難受。”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就算李明平日裡無所事事，但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生他養他的父母，他肯定不會下殺手的。”
“我想不通，但是腦海裡有一道聲音一直在呼喚我，不知道是不是將死之際的彌留。”
李梅說到這裡頓了頓，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陳墨理清了思路，大概就是李梅的弟弟想要一種名為基因藥劑的物品，售價二十萬。
他為此找家裡要錢，結果沒有得到理想的結果，於是殺了親生父母，和親姐姐？
這點完全說不通。
不像是做為人類能幹出的事情。
“你的弟弟有沒有可能被控制了？”陳墨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我覺得有這個可能性。”
“因為我想起來死之前，一直迴盪在腦海的聲音是什麼了。”
“那道聲音斷斷續續，但是大概意思是我身為骯髒的人類，就此死去才能夠獲得極致的昇華。”
“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臨死之前，似乎看到了腦海中有一道金光閃過。”
“我知道這不現實，但是你也知道……世界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似乎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李梅吐字很清晰，但是她的話語並不夾雜情緒。
主要是以她現在的狀態，表現不出情緒。
她的本質已經不算是人。
凝聚她這具身體的物質，本質上是汙染氣息。
換句話說，是汙染氣息賜予了她能夠凝聚身前形態，坐在這裡講述故事的資格。
“後來呢，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覺得你是這個時代的罪人。”
這一點，才是陳墨比較想知道的。
“說出來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我的死亡，牽引出一道暗紅色的氣體。我後來才知道，那道氣體名為怨氣。”
“眼睜睜看著家人慘死的痛苦、始作俑者是我親弟弟的巨大打擊，以及我生平遭受的所有不公平，在那一刻爆發了。”
“我的身體化為一道怨氣，本來這些微不足道。真正引發劇變的，是一種極致渲染的氣息，融入了我所化的怨氣之中。”
李梅繼續回憶。
她漸漸說到了關鍵點。
“我可以將我死後，作為怨氣所經歷的記憶畫面傳遞給你。你想看嗎？”
她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陳墨點了點頭。
他倒是不怕對方藏有壞心思。
因為眼前的李梅很脆弱。
隨著她說的話越來越多，維持她以人類狀態出現的汙染氣息正在緩慢的消散。
李梅抬起右手食指，輕輕地點在陳墨額頭之上。
接下來，陳墨彷彿身臨其境。
他閉上雙目。
在腦海中。
他看到的第一個畫面，是一片屍山骨海。
數不清的人類屍體埋藏在地下，這些屍體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存在了很長一段歲月。
他看到了第二個畫面。
一道暗紅色的煙霧飄蕩到地下。
煙霧彷彿作為一種牽引的力量，遊走在無數人類屍體之間。
緊接著，是第三個畫面。
恆以村地面不斷升騰出紅色煙霧。
這種煙霧擴散的速度極快，很快覆蓋整個綠景街道。
第四個畫面，是紅色煙霧完全破土而出。
如同核彈爆炸一般沖天而起，在天空中形成一朵暗紅色的蘑菇雲。
蘑菇雲的覆蓋範圍，超過了綠景街道，幾乎覆蓋半個上井區。
這一刻，一道暗紅色煙霧形成的屏障從天而降。
包裹住了大片區域。
在紅色煙霧區域內的很多人類在一瞬間變成了怪物，開始四處吃人。
也有很多人被紅色煙霧籠罩之後，從原地消失。
更恐怖的是，紅色煙霧並未停止擴散，還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外蔓延。
畫面到此截止。
陳墨睜開雙眼，心中有些詫異。
他不斷回憶著之前在千幻書城中吸收的那些文字。
似乎可以與這些畫面聯絡起來。
這時候，李梅開口了。
她的話，讓陳墨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