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到一股腥風，像是十幾年沒擦過的馬桶味兒，不用想也知道，是鼎蛇對我發起了進攻。
它的半個身子露了出來，倒懸在頂上，也許是看我只有一個人了，動作反而慢了起來，讓人心驚的花紋在搖曳的燈盞光下更加瘮人，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條鼎蛇已經無比巨大，想必也有了一些心智，試探性的攻擊後，便遲遲不肯發動攻擊，這是野獸對困獸一樣的獵物慣用的手段。
幸好我不需要擔心它是否有毒，以我現在活死人的狀態，除了讓我缺胳膊少腿，我是真的不知道什麼能對我造成二次傷害。
不知對視多久，鼎蛇猛地朝我衝來，這是我才發現雙方的差距，這不是小說，不是躲一躲就能躲過去的，我被結結實實的咬住了胳膊，雖然沒有痛覺，但那股大力卻讓我心有餘悸，這麼拉扯下去保不齊的手會斷成兩截。
我不會用槍，但鼎蛇咬住我的時候，也是離我最近的時候，我朝它被打瞎的眼睛用槍托狠狠砸去，這一下我幾乎用了吃奶的勁，咬牙切齒的，鼎蛇終於吃疼鬆開了我的胳膊，我也趁這個時候往後躲。
被咬的地方是左手胳膊，那裡出現了兩個拇指大的傷口，流出來的粘稠的黑色液體，想必就是它的毒液，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已經沒命了。
這鼎蛇銅皮鐵骨的，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殺掉它，而且它還時不時的產生幻像，好在我吃過一次虧，能夠清楚的分辨出來，此時的我是焦急萬分，退也不能退，進也不能進，難不成真的要被耗死在這兒？
且不說鼎蛇似乎見我不受蛇毒的影響，又隱藏在了黑暗的頂上，我只能透過微微擺動的燈盞火苗來大概判斷它的位置，就在我束手無策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叫你別逞強。”
原來是去而復返的老雷和棉花，有了我剛才爭取的時間，他們已經把受了重傷的張霍送到了原先的樓梯下，正在由李泗水照顧著。
我原本低落的士氣又漲了起來，但即使棉花和老雷過來了，對鼎蛇也沒有什麼影響，大不了再多殺兩個人罷了，現在我們跟它的關係就像是新手跟關底boss一樣，人家皮糙肉厚碰你一下就得死，我們拿著木棍聲勢浩大，一打，造成的傷害為1。
“我現在就好奇當初張霍他爸，張北老爺子怎麼過去的，還有阿良你的那個複製人，怎麼他們就都沒遇到這鼎蛇。”老雷嘆了口氣，我們現在背對著背圍城一個圓形，這樣不管鼎蛇從哪個方位進攻，都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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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雷說的沒錯，這也是我思考的問題，難不成我們這麼點背兒？不說張北老爺子了，張霍當初派出來的人，也沒聽他們說過這裡有這麼大的鼎蛇，要說他們沒到過這兒，那是不可能的，張霍親口說過唯一活下來的那個人在這窺天局的最裡面見到過張北。
也許現在奇的不是鼎蛇，而是窺天局的盡頭，究竟能看到什麼，能不能解開複製人的秘密，正如一開始大家所想的那樣，盡頭肯定有一個能製造複製人的東西，方士符塗也是利用這點幾乎弄出來了無限人口，才把這底下雄偉的奇觀給建造出來的。
可是這裡面的科學原理是什麼？高中就學過能量守恆，原子那麼小的東西都不能憑空產生，結果在幾千年前的古代，一個方士就搞出來不止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可能嗎？
要麼是我瘋了，要麼是這個世界瘋了。
“照明彈。”棉花道，“只有一個了。”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照明彈我們之前就在地下湖那裡用過，一顆就能讓整個洞穴亮如白晝，我們用它來對付鼎蛇，不是說嚇唬它，而是照明彈的熱量，那麼亮的光芒，其核心溫度都能達到幾百上千度，別說鼎蛇的厚皮子，它就算真的銅皮鐵骨，那也得融化了。
“一次機會，這麼少。我玩超級瑪麗都還有三條命呢。”老雷雖然在調侃，但已經在行動了，從揹包裡又拿出兩個照明彈，道，“來，我這兒還有兩個，壓箱底的。”
“你之前為啥不用？”我沒想到老雷居然還買了這種東西。
“這不想著消耗敵人的物資，壯大自己的力量嘛。”老雷嘿嘿一笑。
棉花哼了一聲，不屑的瞟了一眼老雷。
現在雖然彈藥也勉強算作充足，但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怎麼用？你總不能隨便對著頭頂開一槍吧。
“為了萬無一失，最好能把照明彈發射進鼎蛇的嘴巴裡。”棉花已經裝好了，道，“需要有人把鼎蛇引出來，還要讓它張大嘴。”
“要是能溝通它張大嘴，我為啥不溝通它讓我們過去？說的好聽，這就是送死去的。”老雷道，“誰去？”
“我去。”我和棉花異口同聲，後者詫異的看了我一眼。
“就這樣，我怕啥，不死之身。”我拍拍胸脯，一把拿過發射器。
“阿良，你行嗎？”老雷見我要上，瞬間就變得憂慮起來，“要不你讓她上吧，她經驗豐富，比你厲害太多了。”
“我本來就打算是自己去的，說那些只是跟你們解釋一下，到時候不要妨礙我。”棉花聲音聽不出來語氣，冷冷的說。
“不，太危險了。”我打住她的話頭，道，“相信我，這次讓我來。”
棉花的眼神突然有點變化，眼珠往下移了一下，似乎是從來沒有這樣過，沒有人擔心她過一樣，突然被關心了導致面部表情有點不對勁，輕輕的乾咳一聲，“我都可以。”
“那就這樣。”我道，你們幫我看著鼎蛇，它一出現我非得錘它腦袋。
“阿良，別動。”老雷和棉花正好面對著我，此時老雷臉上十分復雜，更多的是驚恐，他跟棉花一動不動的看著我的後背，道，“就這樣，慢慢的朝我走。”
我已經猜的八個九不離十，應該是鼎蛇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我身後。
這很危險，也是一個時機，我決定冒一次險。
沒有聽他們的話，我深呼吸，老雷似乎明白了我要幹什麼，緊張的微微搖頭，他不敢做太大的動作。
“去死吧！”我毫無預兆的扭身，看見了一個血盆大口幾乎是同一時刻，照明彈已經發射了出去，但我已經沒有時間在進行躲避了，這樣下去，我將會和照明彈一起被鼎蛇吞下去。
幾乎是千鈞一髮之際，我再一次感覺一股大力從後面襲來，我被狠狠地撞開，還來不及想發生了什麼，就被重重的摔倒在一旁，身上被棉花壓著。
她的外套在猴面人身像那裡給我做了繃帶，只穿著一件運動背心，所以我能感受到她柔軟的肌膚，但更多的是她急促的喘息，我知道，剛才她應該是極速撞過來。
“謝謝…”我還沒說完，棉花已經站了起來，她的目光在鼎蛇那兒，此時的鼎蛇肚子裡吞了個照明彈，已經徹底陷入癲狂狀態，不斷的在大道上扭曲，更加壯觀的是，照明彈已經透過它的蛇皮露出了光芒，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烤焦肉的臭味兒。
“你沒事吧？”老雷跑過來扶起我，“你就不能輕點啊，這麼大力氣以後準嫁不出去。”
“你再口無遮攔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是不是最近對你太好了？”棉花已經從腰間拿出刀來了。
老雷訕訕閉嘴。
“結束了。”我也站了起來，道，“現在把張爺給接過來吧，我們可以一睹這窺天局的盡頭了。”
“不，它還活著。”棉花的聲音都變了，我和老雷一個激靈，恐懼的朝那邊看去，照明彈的光芒已經暗淡了下去，鼎蛇雖然在瘋狂搖擺露出很痛苦的樣子，但並沒有死掉，隨著光芒變弱，已經緩過來了，吃痛的它發出讓人膽寒的嘶吼聲，正用僅存的一隻眼睛盯著我們。
我艱難的吞嚥一口口水，我清楚我們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一條憤怒到極點的鼎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