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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崑崙奴

我想錯了。

老雷向我衝來並不是要用那把長刀砍我,而是一個抬手,我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推力,整個人像飛起來的火箭,從地上飛到了樹上。

“你上,我去救他們。”老雷一改常態,簡短利落,因為我的空缺,包圍圈裡有了一個突破口,估計這巨樹也沒有想到,自己控制下的乾屍,居然還有叛徒。

我就是那個變數,也是破這死局的關鍵一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操控的乾屍數量太多,巨樹在我身上的藤蔓少了很多,力量也沒有之前那麼大了,我可以輕而易舉的掙開束縛,看來這個堅不可摧的藤蔓也是有一個極限的,毫無疑問,老雷的突然“覺醒”,已經讓巨樹感覺到了壓力。

這也是我在乎的一點,巨樹好像真的有一定的思想,哪怕僅僅是初級的邏輯思維。

這其實是一件很離譜的事,諸多的科學家日以夜繼,甚至奮鬥了幾代人,企圖證明植物跟動物一樣擁有思維能力,但是研究了無數種植物,始終沒有研究出所以然,因為植物跟動物有本質上的不同,而現在這棵巨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活了幾千年的小孩子,有一定的思維。

之所以說這麼多累贅的話,我只是想表達一件事——人汪汪叫說兩句狗語也許少,但並不稀奇,狗突然開口說兩句人話,那就太嚇人了。

我已經牢牢地抓著有我小腿粗的枝丫末端,朝著樹幹爬去。

巨樹枝繁葉茂,上來後就看不清四周,有的只有蔥鬱的樹葉,發著淡綠色的光,我還特意摘了一片,結果發現樹葉離開樹幹,就不再發光。

捏碎的時候有一股清香,像是九月的桂子花香,又沒有那麼濃郁,聞起來讓人心曠神怡,絕對是寶貝,可是一想它這麼旺盛的原因是吸取了那麼多活人的精血,我彷彿就聞到了一股屍臭味兒,十分的膈應人。

樹葉多沒有多大的好處,往前爬的時候看不見路,只能用臉跟頭開口,頂著無數的綠光樹葉前進,我的想法很簡單,打蛇打七寸,攻人攻下盤,這棵巨樹的弱點一定在中心樹幹——如果它有弱點的話。

下面是無聲的慘鬥,老雷不會喊打喊殺,被操縱的乾屍跟巨樹也不會發聲,只有激烈的撞擊聲,我知道老雷正在奮戰,幾根藤蔓就能讓一個人變成乾屍,更別提棉花跟張霍被困在藤蔓繭裡,是撐不了多久的。

這是跟時間賽跑,俗套而又真實。

我懷疑我的臉已經被刮花了,如同鑽灌木叢一樣,好在我沒有痛覺,但我還是擔心自己會毀容,萬一棉花嫌棄我怎麼辦。

想到這兒我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怎麼到了這種關鍵時刻,想到的卻是這種不三不四的東西,明明我的相貌本來也沒有張霍那麼帥啊。

事實證明胡思亂想是肯定解決不了問題的,但一定能消磨時間,就在我想的時候,面前已經“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經過了無數的樹葉遮擋,我終於到了樹幹的中心處。

但是前面沒有路可走。

這句話有點矛盾,我本來就在樹上,一直都無路可走,巨樹這麼巨大,按理來說更為粗壯的樹幹應該更加的寬,起碼像一個圓臺一樣,但事實總是不按照你的想法來,想象中的巨大樹幹圓臺並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漆黑的洞。

從上至下,奇黑無比,多看一眼,就好像要被吸進去一樣,我至今沒有找到一種黑能與它相提並論,直到我逛遊覽器的時候,看見了一張黑洞的圖片,黑的簡直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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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過神來的我又被另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打倒,這巨樹的中心樹幹,是空的?

跟我開玩笑呢?這比空中樓臺還要離譜,已經超出了我對植物的理解,不,也許一開始就是我先入為主,這棵巨樹從一開始,就不是植物!

也許是某種跟樹長的很像的動物,我牽強的想,下面突然傳來聲音,是老雷的,“好了嗎?”

“這樹幹是空的!”我看不見老雷下面的情況,但不用想也知道是很艱難的,不然老雷不會主動問我。

下面沉默了一下,蹦出來一個字——“燒”。

這是個好辦法,而且是專門對付現在這種情況的,找個固體燃料點燃了就往裡面扔,只要你是木頭做的,就得遵守地球的法則,燃燒。

我也見過太多的離奇的東西,沒有一個是不怕火的,由此可見不管世界各地,種族還是語言差異,文化不同還是貧困富有,都把火當成聖物是有原因的。

只不過咱們中華民族的火是與大自然抗爭發現的,大洋另一邊是靠普羅米修斯偷來的,這裡兩者文化差異,不再贅述。

但現在有一個十分尷尬的問題,我身上只有一個應急用的打火機,還沒有一片樹葉大,想用它來燒掉主樹幹的空洞,未免太痴人說夢,我的揹包全在巨大棺材那兒,起碼得把棺材裡面的那個巨人給搬過來,塞進這主幹的空洞裡,才能夠堵上,也許這樣描述,你們會對這個主幹的空洞有一個直觀的理解。

也能感同身受我的震撼。

這棵巨樹直徑二十米,樹幹的空洞,就像是一個天坑一樣,也有十多米,我趴在邊緣,感受到的只有人類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除了四周葉子發出來綠油油的微光,我什麼也看不見。

“沒固體燃料!”我對這著下面喊。

“衣服。”老雷的聲音傳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喘息,很明顯是體力逐漸不支。

“再脫就沒了。”我看著自己僅存的一件單衣,一路下來我發現衣服才是必需品,對我來說如此,對棉花來說也是如此,末了,我怕老雷再說什麼,趕緊補充一句,“打死我也不會脫褲子的。”

接下來是安靜的沉默。

沙沙。

有東西從下面飛了上來,恰好卡在樹枝上,我定睛一看,距離我不遠,甚至可以說面對面。

一個暗黑色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空洞的眼窩盯著我,上來的是一個乾屍,肯定是老雷扔上來的。

我看著右邊無盡的黑色樹洞,又看著旁邊的乾屍,明白了老雷的想法。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沒有固體燃料並不要緊,乾屍就是現成的固體燃料,我是不會忘記一把火燒了那個宮殿的場景,僅僅是一把火跟成千上萬具乾屍而已。

乾屍很容易的就點著了,我把這個不知名的乾屍扔進了漆黑一片的樹洞,他就像一個巨大的火把,不斷的下落,照亮樹洞中沿途畫面。

我隱約看見了一個暗紅色的,跳動著的東西,乾屍落在了那上面,火苗像是非洲的鴕鳥找到了草原,瘋狂的蔓延開來,我徹底的看清楚了,在樹洞的底部,那個暗紅色跳動的東西。

是一個心臟,我無比確信,而且巨大的程度,有我幾個人大。幾乎是火勢蔓延起來的一瞬間,我聽見了一聲痛苦的哀嚎,是一個女聲。

緊接著,樹洞中的火一發不可收拾,逐漸的像上面跑,我意識到不對勁,趕緊順著主幹滑下去,滑到底部時,外面都已經感受到了樹洞中火焰的溫度,燙的不行。

下面的乾屍已經七七八八倒了,老雷救下了昏迷的棉花跟張霍,他們兩個臉色白的嚇人,好在還有微弱的呼吸。

老雷坐在地上,用長刀撐地,他的身上狼狽不堪,右手的袖子沒了,露出滿是鮮血的手臂,我想上前看看情況,卻被他攔住,給我指了個地方。

那是巨大棺材的地方,我狐疑的看去。

那地方在發光。

我的意思是,那個長的跟棉花一模一樣的鳥人已經飛到了空中,全身發著光芒,還發出痛苦的尖叫聲,手捂著胸口。

不要問我為什麼看的這麼仔細,因為她太巨大了。

我突然想通一件事,樹洞裡面那個巨大的心臟,難不成是她的?依靠著巨樹給的養分,才能夠保持屍體千年不腐,不,她現在飛在空中,根本不像死掉的樣子。

這太震撼了,我想拿手機拍,卻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只能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個巨大的鳥人,生怕錯過什麼,不知為何,我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回到了千年之前。

“這棵樹只是用來養她的心臟,無數的乾屍是為了維持她的生命。”老雷緩緩開口。

“你燒了她的心臟,她必死無疑。”老雷說道,他的目光不在鳥人那兒,而是落在了我身上,“你殺了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昆侖奴。”

我當時沒怎麼在乎老雷的話,注意力都被鳥人吸引,她已經逐漸的消失,沒錯,就是消失,從頭到尾,宛若透明了一樣,直到那個地方沒有光芒,恢復黑暗,什麼也沒有。

悽美,夢幻。

我記住了她的名字,昆侖奴。

如果我當時刨根問底老雷知道的一切,包括他口中的昆侖奴,在棉花跟張霍昏迷的情況下,我相信他絕對會跟我說的,但是我錯失了這個機會,並且要在這個機會前面加兩個字——唯一。

那是唯一能接觸真相的機會,我錯失了,因為我被昆侖奴消散的場景震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