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犢子，回來尋仇了。”我看向棉花，“姑奶奶你子彈多嗎？”
“來把機槍都沒有用，上棧道。”棉花道。
猴面人身像從底座開始就有木質的棧道，我倆快速的爬了上去，也不管年久失修的它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嘎吱聲，棉花把棧道的入口給拆了，這樣那群猴子就上不來。
密密麻麻的人面無毛猴從濃霧中現身，有一種霧漸漸散去，把它們顯露出來的錯覺。
“這霧肯定不是水霧。”我道，“肯定又是符塗搞出來害人玩意。”
棉花沒理我抱怨，這棧道還算寬敞，沒了追兵，我們走的倒也不急不慢，它並沒有直接往上，而是很符合工程學，圍繞著猴面人身像盤旋上去，像是盤山公路。
但下面的猴子好像並不死心，它們搭了個人梯，彌補了入口處的缺失，此時已經有幾隻大叫著爬了過來。
“見鬼了，它們也太團結了吧？覺悟也太高了吧？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平時都在看馬克思嗎它。”我道，“姑奶奶，上來了，快開槍。”
棉花不等我催，兩聲消音的子彈加上濃霧的削弱，幾乎是無聲的打了出去。
“偏了偏了。”我看著打中棧道的子彈，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姑奶奶，偏了啊。”
“閉嘴。”棉花嫌我煩，又開了兩槍，這回我理解她的意圖了，本就吱吱呀呀的棧道受不了子彈的衝擊力，加上上面的猴子，硬生生的斷成兩截，摔落了下去，成功的又一次阻斷了它們的路，但同時，我們也沒了退路。
“姑奶奶！”我看見有一隻人面無毛猴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棉花的身後，作勢要撲上來，來不及多想，一下子推開她，挨了這一口。
那獠牙並不是擺設，我只感覺左肩一陣巨疼，骨頭感覺到了牙齒的碰撞，好在棉花反應很快，一槍結果了它。
我徹底忍不住了，大叫起來，那疼痛讓我幾乎昏厥過去，血如同泉眼一樣汩汩的冒。
棉花趕緊從揹包裡拿出繃帶，一邊為我包紮，一邊跟我說話，“那應該是從背面繞過來的落網之魚，你不要睡覺。”
其實我已經有點想睡覺了，那人面無毛猴似乎咬到了左肩匯聚脖子的大動脈，我甚至能感覺到血正往外流失，任憑上了繃帶，還是擋不住噴泉一樣的大動脈，不斷的滲出血來，幾層厚的繃帶，瞬間就被染的通紅。
“不要睡，和我說話。”棉花的手已經被我的血染紅了，不過她似乎不在乎，依舊狠狠地壓住傷口，這讓我很感動，原來她也並不是那種冷酷到骨子裡的人嘛。
“我真的困了，就讓我睡一覺吧。”我的嘴唇乾裂，不用說我也知道，大量失血讓它已經蒼白無比。
“不準睡，和我說話。”棉花不斷的捂著我的傷口，一邊更換繃帶，這樣做的效果微乎其微，拇指粗的傷口，繃帶堵不住的。
“如果見到我的同伴，你告訴他，我的銀行卡密碼是八個六。”我感覺自己說話都已經沒有力氣了，口腔中有甜甜的味道，咳出來才知道是血。
其實一開始跟老雷挖墳的時候，從不覺得自己會死在裡面，我天真的認為自己有某種主角光環，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那是過於樂觀的代價，不過說實話，替棉花擋下那次攻擊，我並不後悔，談不上多麼高尚的情操，我只是單純的想要保護美好的事物。
像我這樣的人，一無是處又窩囊廢，死掉了，總比讓一個漂亮的姑娘死掉，要好的多吧？
“這些話留著你自己去說。”棉花的語氣已經軟了下來，我清楚，雖然她不太可能在乎我這麼一個窩囊廢的死亡，但她應該有一點觸動吧？比如說想要拯救一條流浪狗的性命的善舉。
繃帶已經全部用完了，棉花用牙齒咬住自己的外套，撕拉的扯下一條一條的，可是沒用的，她的外套全部變成了我手上的“繃帶”，也沒辦法阻止血流分毫，現在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運動汗衫。
“夠了。”我用盡全力，即將要睡去的時候，身體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是從丹田裡發出來的，一股暖流，慢慢地延伸，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大腦逐漸消失的意識回來了，那種巨大的疼痛感也沒有了，儘管還有血在往外面冒，不過已經快乾涸了，我是說，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沒有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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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有些荒唐，但就是這樣，血液如同排斥我的身體一樣，已經不是流出去，而是逃出去。
這下傻子也知道，人面無毛猴的牙齒哪有那麼大的威力，會把我全身的血都趕出去，這明顯是有什麼別的玩意。
“你心臟…”給我止血的棉花突然愣住了，他看了一眼我仍轉動的眼珠，難以置信的神情流漏，“不跳了。”
“不跳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的確沒有跳動的感覺，而且原先傷口的巨疼，現在好像感覺不到了。
“我死了？”我已經確定心臟一分鐘內，都沒有再跳動一下，整個人都變得有點懵，不，我現在感覺不到懵這個感覺，哪怕我眼睛一眨不眨，也不會幹疼。
“能說話怎麼可能死了。”棉花把剩餘的外套綁在我的肩上，用手電筒直射我的眼睛。
奇怪的是我並沒有任何不適，瞳孔都沒有收縮一下，用醫學的術語來說，這是屬於失去意識的表現。
“算了，姑奶奶，沒事就行。”我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整個身體感覺比沒受傷之前都要有力許多，唯一的不同就是心臟不再跳動，體內沒了血液。
“怎麼可能沒事。”棉花皺眉沉思，身上的那件白色汗衫已經被汗水打溼，看來剛才應該是真的費了很大力氣救我，“你最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經歷？”
“我最特別的就是下了個這個墓，遇到了你們。”我自嘲，抬手的時候發現手指上有一根不大不小的木刺兒，應該是剛才不小心弄上的，但我沒感覺到一點疼痛。
不得不說，我現在的狀態，十分的像電影中的行屍走肉，可產生這種情況的原因是什麼？難不成真的是那人面無毛猴有某種能把人變成活死人的病毒？
那也太天方夜譚了。
“我知道了。”棉花道，“還記得之前那個地下湖裡的丹爐嗎？”
棉花這麼一提醒，張霍給我強行灌進那個白色丹藥的場景就浮現出來了，當時沒發生什麼，我也差不多忘了，難不成我變成這副模樣，是那個丹藥的問題？
這個挺天方夜譚啊。
“你現在感覺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棉花問我，我不知道是出於關心還是出於好奇。
“挺舒服的，你別說，我以後就是不是不死之身了？”我揮了揮手，做了個獰笑的表情，“那是不是就表示，我沒必要怕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