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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番外1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大雪是在一個夜裡悄然飄至, 轉天一早,推開窗子, 外面已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遇延瑞同往常一樣早早起床練武,他雖為太子, 生活卻遠不像人們想象得那麼悠然自得、驕奢淫逸,每天都要早早起床習武讀書,學習各種兵陣軍法,絲毫不敢懈怠。父皇遇頌凌曾經說過:“憑藉著遇延瑞這三個字,你將來可以坐上這龍椅,但能不能坐得久、坐得穩,憑藉的卻是你遇延瑞這個人的本事了。”

從古至今, 有太多的亡國之君血淋淋的教訓擺在眼前, 他不希望那樣的事出現在自己身上,他不想受到後世之人的恥笑,所以對自己分外的嚴格。

這時候昌兒和隆兒也來到了練武場。

昌兒見到瑞兒後,立刻恭敬的說:“給大哥請安。”

隆兒卻只是打著哈欠拖著長音說:“大哥, 早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瑞兒瞥了一眼這個吊兒郎當的弟弟, 微微皺眉,嘴唇微微動了動,最終也只是輕輕說了句:“快點練功吧。”

遇頌凌下早朝的時候,正巧路過練武場,看到瑞兒不僅自己練功勤奮,還時不時的知道兩個弟弟的動作,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滿意的點點頭,卻又似乎覺得少點什麼,回到寢宮後,對正在專心致志擦劍的承影商量說:“我想為瑞兒選一位侍讀。”

“侍讀?”承影放下手中的劍,點頭道,“好啊,你覺得誰比較合適呢?”

“朝中大臣之子,年齡和他差不多的並不少,但說到伴讀……”遇頌凌捋了捋散在肩上的頭髮,笑著說,“我想是想到一個有意思的孩子。”

“誰?”能讓遇頌凌覺得有趣的人,連淡漠的承影都想要見識一下。

“你還記不記得許多年前在靜音小築,司徒榕產下的那個孩子?”遇頌凌問。

“靜音小築……當然記得。”承影望向遠方,似在回憶那個還只是遇頌凌身旁一個小小影衛的時光。

“也是。”遇頌凌嗤笑道,“當時你還被司徒榕的樣子嚇到了呢。”

“沒,沒有。”承影反駁說,聲音卻不爭氣的小了下去。

“呵呵。”遇頌凌知道他臉皮薄也就不再多說那些陳年舊事,只是饒有興趣的說,“他們的兒子唐繼,據說十分了不得啊。”

“哦?怎麼個了不得?”承影對於唐繼的印象還是那個被唐玄抱在懷裡,不停的流口水的奶娃。

“不到十歲的娃娃,卻是個名副其實的千杯不醉,不僅讓已經不再收徒的鍾老師破例收他為關門弟子,更從老師那裡學到了我們都沒有學到的本事。”

“那麼厲害?”承影不敢相信的問,要知道鍾烈老將軍一生桃李滿天下,遇頌凌、司徒勝、雲清泉都同他學過武,這些人都沒有學到的本事,承影實在想象不到。

“老師一生戎馬,最愛的東西是什麼,承影你可知道?”遇頌凌笑著問。

“這個不難猜,鍾老將軍嗜酒如命,和他熟悉一點的人都知道的。”承影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老師因常年飲酒,自創了一套武功名為醉紅塵。但是這套武功我們都沒有學到。”

“為什麼?”

“老師說這套武功的主旨在於醉,半醉半醒間用出的招式才能行雲流水,若只是裝作醉態,學得再像也只是東施效顰的表面功夫罷了。”遇頌凌解釋說,“唐繼天性好酒,深得老師歡心,更是學到了醉紅塵的精髓,小小年紀,武功造詣就已是不淺了。”

“哦?這麼說來,可以在唐繼的身上欣賞到鍾老將軍的獨門武學了?”說到武功,承影沉靜的眼眸中泛出了興奮的光芒。

遇頌凌隨即下旨召唐繼進宮,當他跟著唐玄與司徒榕跪在自己面前時,遇頌凌和承影就立刻相信,唐繼是真的得到了鍾烈的真傳。雖然他的眉目間頗具司徒榕的影子,再加上年紀尚小,臉還很圓潤,一副人畜無害的可愛樣子,但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放蕩不羈與鍾烈是一模一樣的。

“你就是唐繼?”遇頌凌和藹的問。

“是。唐繼給皇上、皇后請安。”唐繼行禮說,聲音清亮,沒有半分小孩子的認生怯懦。

“呵,這唐繼算起來比瑞兒大上近一歲,但瑞兒老成穩重,看起來反倒是他顯得小了。”遇頌凌心想,笑著對唐繼說,“聽說你已習得鍾老師獨創的醉紅塵,能不能比劃幾下給朕瞧瞧?”

唐繼聽完,狡黠的咧嘴一笑:“能在御前獻藝是我的福氣,但醉紅塵卻是要醉時施展才能發揮其威力,現在我清醒得很,若是此刻在皇上面前獻藝,故作醉態,豈不是欺瞞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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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麼說來……”遇頌凌瞭然一笑,“你是在向朕討酒喝嘍?”

“唐繼,不得面前無禮!”司徒榕急忙出言訓斥,向遇頌凌賠罪道,“下官教子無方,冒犯聖上,請皇上責罰!”

“g~~~無妨、無妨。來人,端酒上來。”遇頌凌轉身對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瑞兒說,“這個侍讀,你可喜歡?”

瑞兒沒有立刻回答遇頌凌的問題,只是微微皺眉的看著唐繼。瑞兒從小所接觸的人,就算是宮女侍衛無不是內斂認真,幾時見過這麼吊兒郎當舉止隨性的人。但他是司徒將軍的兒子,就算心中不滿也不好當面指出,畢竟司徒家是元國的功臣。瑞兒這樣想著,緩緩說:“兒臣認為,大殿中飲酒,未免不妥。今天天氣不錯,不如請他隨兒臣同去狩獵,若是他所狩獵物比兒臣的多,父皇再賞他美酒也算是事出有因。”

“犬子的狩獵技術怎能與太子比。”司徒榕自然聽出了瑞兒話中的刁難之意,急忙說道。

“好啊,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唐繼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口應了下來。

“你閉嘴!”一旁的唐玄低聲呵斥唐繼。

“哈哈,無妨無妨。就讓兩個孩子去玩玩吧。”

司徒榕與唐玄無奈,只要應允,出發前司徒榕在唐繼耳邊低聲說:“記住,一定要輸!”

“司徒將軍……”遇頌凌耳尖的聽到司徒榕的話,略帶不滿的說,“這孩子長大後朕可是要為之重用的,所以朕不想他在這麼小的年紀就學會奉承。”

“是,是,臣知錯。”司徒榕急忙說。

眾人來帶獵場,遇頌凌命人端來美酒,見唐繼一雙圓眼一隻盯著酒壇子打轉,還時不時的吞嚥著口水,笑著命人先給他一碗。

隨著遇頌凌一聲令下,瑞兒和唐繼同時騎馬進入山林,正巧有幾隻兔子在草叢中穿過,瑞兒連發三箭,每一箭都有一隻兔子倒地,唐繼卻連弓都沒來,騎著馬打著酒嗝,慢慢悠悠的向山林深處走去。

“這小子在想什麼?!”司徒榕心中暗急,“就算他聽我的話想讓著太子,這樣做也太過明顯了,這哪裡是讓,分明是不將這次狩獵當回事,這樣下去恐怕會更加引起太子的不滿。”

瑞兒又連射了幾隻獵物,略帶得意的瞟了一眼唐繼,立刻氣不打一處來,他哪裡是在和自己比試,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塊牛肉,正坐在馬背上啃得正香,擺明了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任憑瑞兒涵養再好,終究是個太子,從小就是被人捧著敬著的,哪兒有人敢這樣不將他放在眼裡,正要發火時,忽聽得前面樹後有幾聲異響,仔細望去,竟是一隻全身長著油亮灰毛的狼,一雙眼睛正死死的盯著唐繼。

“它是被那小子手中的肉香吸引過來的?”瑞兒心道,“狼一般很少單獨出沒啊。”

隨後出現的幾隻狼印證了瑞兒的想法。唐繼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似的繼續吃他的肉,還翻身從馬背上下來,搖搖晃晃的向著狼群的方向走去。

“這小子真的是喝醉了嗎?不要命了?”瑞兒心中想道。

司徒榕看到兒子有危險,心中大急,遇頌凌遲遲沒有下令,他也不便前去營救,唐玄手中更是按扣一把飛針,以便隨時將唐繼救下。

唐繼踉蹌走了幾步,看著對面弓著身子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的狼群,忽然身子一斜,看似要摔倒,卻是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再起身已到了狼群面前。他的步法看上去雜亂無章,身子卻移動的非常迅速,伴著幾聲“嗖嗖”的破空聲,那群狼紛紛被短箭射中了要害,哀嚎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遇頌凌鼓掌笑道:“把醉紅塵和唐門暗器結合到一起,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作為,不簡單啊!瑞兒,你輸了。”

瑞兒此時也發現唐繼看似醉漢般的步子竟暗藏著獨特的步法,有些沮喪的說:“是,兒臣輸了。”

司徒榕沒有想到瑞兒會這麼痛快的認輸,心中隱隱覺得不妥,急忙拉過唐繼,還沒有開口,唐繼便先笑著說:“其實應該是太子贏了,我射箭並不準,能射中那些狼,全憑這個。”

說罷將綁在手臂上的袖箭機關解了下來。

“這是什麼?”瑞兒從沒見過唐門暗器,不禁對這個袖箭機關大為感興趣。

“這個叫百步穿楊,太子喜歡的話,我就送給你。”

“真的?好!”瑞兒終是禁不住對新事物的好奇,一口應下,對唐繼的印象,似乎也沒有剛剛那麼差了。

“唐門的暗器可是從不外傳的,那這個……”遇頌凌瞥了唐玄一眼說道。

“太子不嫌棄這等雕蟲小技,是草民的福分!”唐玄急忙說。

“呵呵,那就好。”遇頌凌笑道,“以後就讓唐繼住到宮中做太子的侍讀吧。”

“臣遵旨。”

遇頌凌點點頭,再去看瑞兒時,發現他們竟一起研究起百步穿楊來,絲毫忘了剛剛還暗自較勁的場景,不禁暗笑,小孩子的脾氣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就這樣,唐繼成為了太子遇延瑞的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