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食堂的快閃事件,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中,田小么就像故意躲了起來,即便學校論壇上有許多同學幫忙追蹤,陳禹特意尋找她多次,也仍是有三天沒見到她了。
為了確保能夠及時找到田小么,陳禹這幾天並沒有再去地下錄音室與天生樂隊會和,整天待在學校的二號音樂室,同王迪和李澎飛磨練默契,進行魔鬼式的賽前培訓。
擔綱培訓老師的自然也是陳禹,他身為隊長,有關經典樂隊的訓練計劃等都由他一手制定,特別是對於王迪的唱功培訓,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陳禹有意把他往“周董”的方向引導,於是拿出一首自認為最能代表“周董”唱腔特色的中國風歌曲《本草綱目》,頭一次採用邊演奏邊演唱的方式,以王迪為主唱,三人分別包攬所有樂器的伴奏,在這樣高強度的合作中,單練這一首歌就練了整整三天。
王迪的音樂學習能力非常強,陳禹只是說出一個大概的方向,只用了一天時間,他就完全唱出“周董”原唱的感覺,後面兩天時間更多的是進行一個穩固訓練,同時進行整個樂隊深層次的融合交流。
李澎飛身為樂器社團社長,又加上他本身的音樂根底非常紮實,在《本草綱目》這首歌的完整表演中,表現得尤為驚豔,除了王迪的架子鼓,以及陳禹的主音電吉他,其他的樂器伴奏包括笛子和簫幾乎都由他一手負責。
透過卿雄錄下的影片來看,李澎飛的表演反而能和主唱王迪分庭抗禮,身為樂隊隊長的陳禹卻直接淪為綠葉。
陳禹沒有半點的失落,對於經典樂隊能夠找到這樣厲害的成員,他只感到無比的興奮。
他有信心,一旦經典樂隊正式成立,將來登上《經典之夜》,單憑這種獨立特行的表演方式,必然能在第一場比賽中驚豔全場。
經典樂隊的第一首表演曲目,陳禹決定就選用這首《本草綱目》,當然是四人的表演形式——李澎飛負責的部分過於繁瑣,從錄下的影片來看,他到底還是有些手忙腳亂。
當務之急,仍然是儘早收服“妖精”,憑田小么的整體實力,嗓子、編曲、舞蹈甚至樣貌等,一旦加入進來,即能真正在各方面彌補樂隊的不足。
為此,陳禹也是做足了準備,權且當做是王迪兩人這些天努力訓練的一個獎勵,除了這一首《本草綱目》,陳禹又拿出三首各有特色的新歌,一首仍是屬於王迪的中國風慢歌,一首適合李澎飛的俊朗嗓音,第三首當然是專為田小么配製,能夠充分發揮他們各自的演唱優點。
這三首歌都將由陳禹首次演唱,他特意設計了幾個小創意,只要田小么現身,聽到當著她面演唱的三首歌,她先前提出的質疑自然就會不攻自破。
田小么不是說他無法平衡樂隊的主唱分配?無非是對他的原創能力沒有信心。
她根本不可能想到,陳禹背後可是有著一整個世界的經典歌曲的支撐。
這一次,陳禹就是要讓她親眼見識——好歌,他有的是!
他根本不需要和自己人去爭搶什麼演唱機會,因為除了經典樂隊,他本來還是天生樂隊真正的唯一的主唱——當時沒有告訴田小么,只是時機不合適罷了。
他可以拿出無數首適合自己演唱的歌曲,同樣也可以從不知凡幾的經典歌庫中,為其他人量身選取經典好歌。
打造經典樂隊,只是他歌手事業的一小個階段而已,《經典之夜》也是。
“幫主……我要做樂壇的幫主……”
陳禹站在窗前,喃喃自語。
窗外,遠處,精英體育館坐擁一方,在藍天白雲下,熠熠生輝。
陳禹悠悠遙望,一瞬間,他彷彿感到這座令無數歌手趨之若鶩的精英體育館,現在就在他腳下,被他踏在腳下。
一定會有這麼一天,他堅信。
“幫主,快走!妖精現身了!現在在南校門!”
一直在逛論壇的王迪突然大叫,率先衝出音樂室,而後又折返回來,看著室內堆積的許多樂器,一邊選了一柄二胡,一邊連聲催促:“都發什麼呆啊?準備傢伙,收妖啊!”
他說話間,兩手空空的陳禹已經一溜煙跑沒了影。
“哈哈!看來幫主也等急了……”
王迪隨手拿了一根竹笛塞給李澎飛,隨即拉著他就跑,“還選什麼選,反正第一首歌你不能和我搶,幫主必須先唱我的,我二胡都選好了!”
“大雄,你收尾,我們先去擺陣收妖!”
“幫主,別去南校門了,我們直接去精英一條街攔截妖精!”
跑出走廊,王迪看到電梯仍然停在一樓,知道陳禹是跑的樓梯,連忙對著樓道口大喊。
等他們兩人追到精英一條街時,就在入口處,早已是人山人海,特意留出的一條通道,已經遠遠能夠看到田小么纖巧的身姿。
有幾名女同學搭訕她,才得知她是回老家探親去了。
田小么人還沒有走到精英一條街,關於她去向的訊息卻已經在人群流傳開來。
田小么的性格的確很妖,明知前方充滿異常,她目不斜視,依舊沒有改道,直到走到陳禹身前,她才停下。
“你幹什麼?”
她淡淡問道,三天不見,空洞的眼神依舊空洞,眉宇間的疲憊似乎又添幾分厚重,以至於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陳禹卻聽出了有氣無力的味道。
“經典樂隊需要你!”
陳禹一字字說道,凝視她那雙似乎能夠輕易令人沉迷的空洞的藍色眼眸,一股憐惜之意湧上心頭,忍不住換了一種口吻,又一字字重申:“田田,我只想要你!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只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禁錮起來,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相信我,有我在,你不會活得太累的。”
大庭廣眾之下,陳禹直接了斷的開口表白,頓時惹來一眾人的起鬨聲。
田小么本就淡漠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冷若冰霜,卻帶給人一種呆滯的感覺。
“陳禹,我很累,你放過我吧……”
田小么幽幽長嘆一聲,心底雜七雜八的許多情緒,似是被陳禹的一番話挑撥而起,一下子彙集心頭,她只感到異常的疲憊,不由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頭一次,她對她追求的萬眾矚目,充滿了厭惡,只想逃離。
許多人都看出田小么情緒不對,鬧哄哄的場面很快安靜下來,有人談及她身為混血兒的離奇身世,在場聚集的幾百號人,卻沒有一人聽過這方面的一些訊息,就連兩年前出國留學,她也是隻身離去,回國同樣也是隻身一人。
眼見田小么搖搖欲墜,陳禹再次把心一橫,大步向前,張開雙臂將她攬入懷中。
似乎驚訝於他的大膽,全場霎時寂靜無聲。
這時,一道哀怨的二胡聲驀地響起,透過街邊門店的音響傳出,流蕩半空,彷彿給在場罩上一層憂傷,那擁抱的兩人,正是憂傷的源泉。
“田田,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一直叫你田田,因為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苦,以前如此,現在我發現你還是這樣,真希望這個稱呼,能讓你感到一點甜意。”
田小么依舊沒有掙扎,或許她已經沒有什麼力氣掙扎,陳禹抱著她的肩膀,只感到她身上充滿無力感,似乎隨時可能倒下。
此時此刻,他也只能透過言語,希望能帶給她一份力量,無論她能不能理解,或者接受。
“田田,無論怎樣,我現在已經出現在你生命中。拋開以前不算,我們是同一屆破格錄取的,我們也曾在虛擬網路中並肩作戰,現在我們還會在一起組樂隊玩音樂。我們之間的緣分,早已落地生根。”
“你以前或許只是一個人,現在不是了,加入經典樂隊,我會帶給你全新的生活,你所有的苦與痛,我都願意和你一同承擔。你不是認為經典樂隊無法做到真正的平衡?我現在就向你證明,給我三分鐘的時間。”
“別摔了,好好站著。”
陳禹輕輕放開田小么,對著街邊招了招手,卿雄雙手執著一個麥克風架,吆喝開人群,將麥克風架立在陳禹身側。
二胡演奏仍在繼續,已經漸入高潮,頗具古風味道的旋律已經陶醉了許多人,消磨了一大片的嘈雜人聲。
王迪席地坐在門店的臺階地面上,左手揉按二胡琴絃,右手時輕時重地拉動弓弦,雙眼微閉,搖頭晃腦,活脫脫一副高人氣派,倒也吸引好些個女生圍在他身旁,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
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又幾本,
如你預設,
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陳禹右手握著麥克風,另一手卻不忘攙扶住田小么的手臂,隨著二胡聲再次轉入前奏,就在二胡單獨的伴奏下,以低沉近乎黯啞的嗓音緩緩唱響。
“浮圖塔斷了幾層斷了誰的魂,
痛直奔一盞殘燈傾塌的山門,
容我再等,
歷史轉身,
等酒香醇等你彈一曲古箏……”
頗具古韻的歌詞,在陳禹每一個字音都能清晰唱出的唱腔下,彷彿一筆一劃描繪出一卷古色古香的畫面。
兩個小段唱畢,全場猶如麻木一般陷入一種沉寂,對於陳禹能夠再次拿出一首高質量的新歌,雖然還不能對這首新歌得到一個完整印象,不過單從歌詞那詩詞一般美妙的詞彙,便已經折服了在場絕大部分人。
陳禹在學校論壇人稱“天生經典”,他拿出的每一首新歌,無論歌詞旋律,還是風格類別,首先都會給人留下一個“經典”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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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正唱的這一首,儘管還沒到副歌高潮部分,“經典”兩個字早已佔據在場每個人的心頭。
傾聽,是他們應該拿出的態度,他們都這樣認為。
就連田小么在內,她彷彿也已沉醉其中,呆呆仰望著陳禹那直線條的側臉,他翕張的薄唇,綻放出籠罩全場的旋律,她感到內心堆積多年的苦楚,似乎已經開始鬆動。
音樂,可以治癒人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