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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才人不才

“張才人不是在鍾雲軒西苑,好似離我那靜安宮是相反的路?”紀茗萱奇怪說道。

張雨瀅面色一白,看見紀茗萱不知道為何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恨恨的,可是此時她已經是修華,比她要高出四級,現在得了聖寵,根本不是她這個前途未知的才人可以給臉子的。

眾人或笑或低頭,張雨瀅的臉色更難看了。

紀茗萱心中搖頭,她就算跟著她,她也見不到太后。

“紀姐姐好記性。”她乾巴巴的說。

紀茗萱這時好像明白了什麼,問道:“張才人可是想去我那靜安宮做客?”

張雨瀅心中無語,這人到底是不通世事,還是腦子愚蠢呢?

“姐姐不歡迎?”

紀茗萱高興拉起張雨瀅的手說:“哪能?才人去了才好,人多也熱鬧一些。”

張雨瀅心中最後一絲的懷疑也被削去。

紀茗萱帶著張雨瀅走出昭鳳宮。

路上,張雨瀅耐不住寂寞向紀茗萱探聽皇上對她如何的訊息,也探聽皇上喜歡什麼之類的。紀茗萱心中搖頭,才女都這麼目下無塵?自以為是?

紀茗萱什麼也沒說,張雨瀅頓時奇怪起來。

“怎麼了?”

紀茗萱搖頭,但是步子加快了許多,到後來竟然有小跑的趨勢。

紫珠和小術子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張雨瀅看著跑遠的紀茗萱,她敢肯定不是紀茗萱那個傻妞生她的氣,因為她從她臉上看到了委屈。當下,她心急的追了過去。

紀茗萱看著她追了過來,正要出這個彎口,迎面就有一儀仗隊過來,紀茗萱連忙停了下來。

原來是常妃的車架,紀茗萱走出這彎口,然後走到一旁讓位,身子半蹲著行禮。

常妃在轎子上休憩,看見紀茗萱對她揮手,以示免禮的意思。

紀茗萱站起來,轎子繼續往前走,跟著的紀茗芙對紀茗萱微笑點頭。

突然,隊伍停了下來。

只見張雨瀅摔倒在常妃的車架前。

常妃皺眉:“張才人!”

張雨瀅心道不好,她一路追過來,原本她一路追過來就有些疲累,誰知道在彎口出就看見車架,她正要停下,誰知道身後出現一股大力將她推了出去。現在衝撞了常妃,張雨瀅白了一張臉,連忙起身,跪下來道:“嬪妾有罪!”

紀茗萱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跟在她身後低眉順眼的宮女太監。

常妃的利眼掃過紀茗萱和張雨瀅,心中計較到底誰利用這兩人來算計她。衝撞之罪,治了,第二日只怕會傳出她容不了新人的惡意傳言。不治,她的威信必定大打折扣。

紀茗萱連忙道:“娘娘,是嬪妾走得快,所以讓張才人趕得急了!”

張雨瀅心中一舒,這傻人總算還會說句公道話。

常妃的目光放鬆,趕急了就證明的確是無意衝撞,這樣也有了臺階下。當下常妃溫聲道:“原來如此,這也怪不得你們,這路的確太過窄小了。”

張雨瀅放下心,常妃總算不會治罪了。

常妃的美眸掃過張雨瀅,然後冷聲道:“主子走得急,身為伺候的宮女太監不會扶著主子走?來人,將那宮女和太監拖到慎刑司去!”

紀茗萱早就料到常妃不會如此揭過,這後宮可都看著呢?對付張雨瀅身邊的宮女太監也是手段。

張雨瀅大驚,她的身後可是從小陪著她的貼身侍女,她的重要心腹。至於那可能推她的太監,就算常妃不罰,她回宮也會處罰的。但是那也只能私下做,畢竟現在表面上這兩人都是她身前得力人。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張雨瀅身後的宮女太監連忙跪下來磕頭。

“娘娘……”張雨瀅想挽救她的宮女。

常妃似笑非笑:“宮規上來森嚴,這等不能伺候主子的奴才哪能再用,才人不必多說,時候,本宮定然稟告皇后娘娘,給才人都準備幾個奴才。”

張雨瀅一驚。

常妃對隨侍的太監點點頭,那隨侍太監一揮手,頓時有四個小太監將張雨瀅的宮女太監拖走。而張雨瀅說不出一句話。

張雨瀅想告訴常妃那太監推了她,可是她很快剋制了,因為沒有證據,那太監再反咬一口說她袒護近婢汙衊他人,這事情就鬧大了。鬧上去,若是真的查明真相,她也會落一個治下不嚴之罪,值此新秀進宮侍寢的第一個月,若是被罰禁足,說不定她日後再難見天顏。若是沒有查明真相,她不僅會失去宮內宮女太監的忠心,連她想保的人也保不住。忍了許久,張雨瀅還是剋制住自己的衝動。

紀茗萱琢磨起來,到底是誰要害這張雨瀅,按道理,張雨瀅的威脅並不大。

常妃又看了紀茗萱和張雨瀅一眼,然後再次揮手,轎子再次行動。

路過張雨瀅身邊的紀茗芙的目光很犀利,張雨瀅大駭,憑著紀茗芙的聰明不難想象是張雨瀅主動纏上她那庶妹。這道目光是在警告張雨瀅。

待車架離開,張雨瀅身子一軟就要跌下去。

紀茗萱連忙扶起她。

張雨瀅重新站立起來,對著紀茗萱行了一禮。

“嬪妾身體不舒服,就不和紀修華去靜安宮,還請紀修華原諒。”

紀茗萱擔心道:“才人……”

張雨瀅說:“嬪妾告辭!”

紀茗萱嘆氣:“才人慢走。”

張雨瀅轉過身,然後一個人向相反的地方離去。

紀茗萱看著張雨瀅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小術子說道:“主子,張才人太不識好歹了。”

紀茗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道:“主子的是非不要多嘴。”

小術子一驚,連忙跪下來請罪。

紀茗萱什麼也沒說,搭在紫珠的手向靜安宮走去。

靜安宮。

芝草早就領人等候了,見紀茗萱回來,她連忙代替的紫珠的位置。

用過早膳後,紀茗萱說:“芝草,如何?”

芝草說:“都沒有動靜。”

紀茗萱笑道:“既然如此,就重點放在紅珠和小丁子上。”

芝草問道:“主子可有什麼注意?”

紀茗萱說:“等著吧,皇后自然會馬上派人將靜安宮的人手補齊。”

芝草猶疑道:“那來的那三位宮女?”

紀茗萱說:“用她們還不如用三珠,讓三珠頂了這大宮女的位置。然後讓紫珠去昭鳳殿回話,就說我這兒只缺兩位粗使宮女。”

芝草點點頭。

“我貼身的東西不要讓她們弄。”

芝草又點頭。

“現在,你陪我去榮壽宮。”

芝草問道:“可要帶什麼東西去?”

紀茗萱說:“不必。”

芝草想說什麼,可是自進宮以來,主子自有注意,當下便將話咽了下去。

紀茗萱笑了笑。

榮壽宮。

李太後剛好用完早膳,聽下人稟報紀修華求見。

李太後和身邊的程嬤嬤相視一笑。

“哀家到了唸經的時候了,程嬤嬤,走陪哀家去靜房。”

程嬤嬤點點頭。

紀茗萱和芝草在榮壽宮外等著。

“修華主子吉祥,太后娘娘現在正在靜房唸經,還請修華主子稍後再來。”

紀茗萱說:“嬪妾就在此靜候,還請嬤嬤在太后唸經完畢通報一聲。”

老嬤嬤點頭。

芝草陪著紀茗萱在外等著,眼見時辰慢慢過去,芝草心中猶疑起來。紀茗萱面色依然不變,耐性,她從來就有。

後宮之中是最需要耐性的地方,紀茗萱的心態極好!

一個時辰過後,老嬤嬤終於再次走出來。

“修華主子,太后出來了,正讓奴婢請修華主子進去。”

“有勞嬤嬤。”

老嬤嬤笑著在前面領路。

“嬪妾給太后娘娘請安。”紀茗萱帶著笑意又用十分親近的語氣說道。

李太後笑道:“快起來。”

紀茗萱說:“謝太後娘娘。”

李太後連忙招呼紀茗萱過來。

“聽奴才們說,茗萱一直在榮壽宮外等著?唉……靜安宮離哀家這兒極近,也不知道回宮等著!”

紀茗萱笑說道:“太后娘娘在靜房為皇上,為國家祈福,嬪妾應該在外等候。”

李太後聽了這話,十分滿意。

“果然知禮。”

紀茗萱說道:“謝太後娘娘。”

李太後問道:“茗萱今兒個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因為一般拜見太后是在午後,如今還是早上。

紀茗萱說道:“回太后,皇上說了,要嬪妾多陪著太后娘娘讓您開心。嬪妾在宮裡想了很久,都沒想到什麼好主意,所以本想過來和嬤嬤商量,誰知道太后您都開始祈福了。嬪妾心想,明日是不是更該早點過來。”

李太後聽了這話樂了,說:“就你的話討巧。“

紀茗萱笑道:“太后娘娘慈祥,嬪妾說的可是大實話。”

李太後指著紀茗萱,取笑道:“那好,哀家倒要看看你怎麼讓哀家開開心心的?”

紀茗萱糾結道:“嬪妾這不是還沒和嬤嬤商量。”

李太後又笑了,看向程嬤嬤:“程佩,去,看這猴兒能玩出什麼花樣。”

紀茗萱輕鬆的行了一禮:“謝太後。”

程嬤嬤帶著紀茗萱來到偏殿。

李太後在紀茗萱離去後,眼中還有笑意。

對於所有的榮耀來自皇上的太后來說,皇上的孝順可比那些妃嬪的孝順要令她歡喜的多。榮壽宮其餘的宮女太監心中的態度也變了。

紀茗萱見程嬤嬤對她的態度很好,心下松了一口氣,看來她賭對了。與其自己盡孝心,不如讓太后知道皇帝的孝心。哪怕就是讓人認為她是因為皇上而討太后歡心,她也不在意。

因為紀茗萱不認為太后會放到心上,她在宮中多年,看到的事情、見過的風風雨雨絕對不是這些年輕妃嬪所能比的,真心還是假意根本瞞不了她。

“修華主子,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程嬤嬤說道。

紀茗萱笑道:“茗萱請程嬤嬤過來,是想請教程嬤嬤。”

程嬤嬤微笑道:“請教不敢當,修華主子請說,老奴能說的自然不會瞞著。”

紀茗萱輕點頭,問道:“嬤嬤可願將太后娘娘不喜歡和一些忌諱的東西告知茗萱?”

程嬤嬤心奇紀茗萱的單刀直入,再觸及她認真的模樣,程嬤嬤心中點頭,對於太后臨時選的人滿意了幾分,想了想,程嬤嬤看著紀茗萱說道:“太后娘娘不喜歡甜食,最忌諱的就是獨寵,最開心的就是抱皇孫。”

紀茗萱心中一舒,太后果然是如她所想。

看來要想這個□□繼續保護她下去,她就必須顯示自己的價值。

皇子皇女,紀茗萱也得早做準備了。這不僅是給太后看的價值,也是她的立身之本。就算沒有太后,她也準備用心去做。

她和別的妃嬪不一樣,她自己位分雖然低,養不了皇子公主。但是只要保持這恩寵,太后自然不會讓她的孩子落到其他妃嬪身上。

榮壽宮終究離靜安宮只有一點距離,而且有太后的保護,這對於剛進宮,實力又薄弱的她,太后反而是她孩子最重要的保障。

紀茗萱認真道:“嬪妾明白了。”

程嬤嬤點了點頭,果然是剔透的人。

程嬤嬤又想了想,又開始對紀茗萱詳細說了一番忌諱。

其中她提到了二皇子的生母玉妃。玉妃獨寵半載,太后哪怕因為她生下了二皇子,又逝去了五年,太后依然對她不喜,甚至皇后帶著二皇子求見,太后也是淡淡的。

紀茗萱點點頭,獨寵又有何用,壞了名聲地位又沒保障。更重要的,這位皇帝的獨寵可是好佔的?

玉妃,天下第一美人,又是異性藩王的女兒。這其中的獨寵有多少水分,只有趙存甾一人知道了。

又說了一會兒子話,紀茗萱和程嬤嬤出去。

卻發現太后笑眯眯的和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在說話。

程嬤嬤在紀茗萱耳邊說:“這是大公主。”

大公主趙姝靈,年約九歲,是皇后嫡出的女兒,宮內風評這個大公主聰慧伶俐,待人大方有禮,皇上對於這個長女也十分看重。

大公主見紀茗萱,微微一愣,隨即起身,頷首道:“紀修華。”

紀茗萱不是高位妃嬪,論起身份還比公主低,於是她朝著大公主福了福身,道:“見過大公主。”

大公主掃了一眼紀茗萱的容貌和衣著,再想起她的身份,她連忙抬手說:“紀修華不必多禮。”

李太後看在眼裡,卻只是淡笑的看著。

紀茗萱對於大公主的禮遇,絲毫不覺得受寵若驚。太后看重的是她不會妖媚的長相,對皇上沒有任何忌諱的家世,以及她的性子。

喜怒形於色,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在一個九歲的小女孩面前喜怒形於色,否則對比下來,太后就會產生一種她紀茗萱是扶不起阿斗的錯覺。

李太後心中點頭,紀茗萱這番恭謹卻不討好的態度讓大公主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