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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愚婦

沈雲殊帶回來的這個訊息, 簡直把許碧驚得半晌無語:“……這,不可能吧?”蘇阮給朝臣子女賜婚?蘇阮閒得沒事做嗎?

“這不可能!”許碧堅決地重複了一遍, “蘇姐姐不可能做這種事。”

賜婚這種事,整個皇宮只有三個人可做:皇帝、太后、皇后。就算是皇貴妃,也不敢大喇喇地用“賜”婚的字眼兒,更何況蘇阮一個小小的美人呢?囂張如當初剛進宮時的袁昭儀, 大概也都知道這個常識,幹不出這種事來。

更何況, 蘇阮的性情, 對自己孃家和舅家的事都不插手,又怎麼會——不對!

許碧猛地轉頭看著沈雲殊:“他們說蘇姐姐給誰賜的婚?”該不會是林家和蘇家吧?

沈雲殊臉上的表情很有些難以形容, 如果放到許碧的前世,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槽多無口。

“就是這兩家。林太太拿了一對比目玉佩去蘇家下聘, 說這是宮裡蘇美人送出來的,要給林家大郎和蘇家二姑娘做媒。”

許碧也不知道該先吐槽哪一句了:“蘇姐姐根本不可能管這事兒!還有, 這做媒就做媒,賜婚是怎麼回事?”

沈雲殊嘆道:“本來應該是做媒的。也不知道林蘇兩家誰傳出去的, 說是蘇美人定了這門親事, 還用了‘賜婚’的話。被御史知道了, 於是——”

“哪個御史?”許碧都顧不得去罵林蘇兩家了。很顯然, 這所謂的“賜婚”就是個笑話, 不過是林蘇兩家不知道哪個糊塗蛋為了標榜身份信口胡說的,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是偏有御史抓住這個把柄彈劾,還是彈劾蘇阮, 這其中的居心,只要想一想就覺得十分可疑。

沈雲殊臉色陰沉了下來:“說起來,這話最初還是從範家傳出來的。”這也是他今天才打聽清楚的,是範太太跑去蘇家又提親事,蘇太太說已經跟林家定了親事,範太太責怪蘇家一女二嫁,蘇太太便拿宮中“賜婚”來推搪。結果範太太回家跟丈夫抱怨,範主事回頭就把這事兒透給了自己認識的一位御史。

不過有趣的是,上奏摺彈劾的卻不是這位御史,反倒是別人。且是隔了些日子,林蘇兩家都有人在外頭透出蘇美人做主結親的話之後,彈劾的奏摺才出現,可謂證據俱全了。

這般做法,究竟是範主事為了摘清自己而刻意託那位御史鼓動別人上奏摺呢,還是那位御史確實覺得此事不值一提,卻被另外的有心人拿來做文章,這會兒怕是無法查證,但既然奏摺上把這件事當成一件正兒八經的事來彈劾,蘇阮就難免要有些麻煩了。

“但此事,只要查證一下就能知道,根本與蘇姐姐無關吧?”

沈雲殊搖頭道:“可那對比目佩卻是蘇美人給的,且是宮中賞賜之物,有據可查。”

“這不可能!”許碧立刻反駁,“我都託王太醫給蘇姐姐遞過話了……”蘇阮根本不想管林蘇兩家的親事,又怎麼可能賞下這比目佩來。

沈雲殊嘆道:“東西當然不是現在給的。是蘇美人剛剛進宮不久,中秋時節往宮外賞下的。當時蘇家得了幾枝宮花和兩匹衣料,林家就得了這一對比目佩,說是給林家姑娘做嫁妝用。那是蘇美人唯一一次往宮外賞東西。”

許碧抿住嘴唇。她能明白蘇阮的意思——賞下這一次,就好比跟宮外的生活道別,之後,她就與孃家和舅家都沒什麼關係了,反正在之前十幾年的生命裡,這兩家人家對她其實都沒有怎麼關心過。

“就賞過這一次?”

“宮裡賞東西都是要記錄的,有沒有賞,賞過什麼,都有據可查。妃嬪進宮,皇后都按例賞賜些東西,蘇美人當時還是才人,位份低,只得了那麼幾件,都分送出去了。宮花和衣料倒也罷了,那比目佩卻是有印記的,確是宮中之物。”

宮裡的東西,都得打上個欽造的字樣,衣料和宮花是消耗品,用完也就用完了,可玉佩卻是能長久儲存的。林家就是拿這對兒兩年前賞下來的比目佩,跑去了蘇家招搖撞騙。

本來林蘇兩家的事兒,許碧是不管的,可他們弄鬼,如今卻牽連到了蘇阮!

“是林太太的意思?還是林老爺也有份?”

林家此刻,也是一團糟。

林老爺一個茶盅摔在林太太腳下,聲音都氣得打了顫:“你跟我說蘇家願意結親,原來就是拿著阮姐兒的名頭去騙他們?”

林太太瑟縮了一下,但想想兒子蒼白的臉,又勇敢了起來:“我也沒說什麼,這玉佩本也就是阮姐兒給的,我不過是對蘇家說了真話罷了……”

“你還敢說!”林老爺怒目,“這明明是阮姐兒給抒兒的嫁妝,你為何說是給捷兒的聘禮?還說什麼賜婚,你是瘋了不成?”賜婚,這是蘇阮這等妃嬪能做的事嗎?

“我沒說是賜婚。”林太太又縮了一下,“我只是跟蘇家說——”

林老爺沒等她說完就又摔了一個茶盅:“你沒說?你沒說為什麼蘇家下人在外頭說是阮姐兒賜婚?”

林太太硬著頭皮道:“那是蘇家管束不力……”她,她當時是那麼暗示過,因為蘇太太不願,她想起兒子還病著,一時著急就說:這是宮裡的意思,跟賜婚也差不多了,蘇太太不答應,不如自己去跟蘇美人說?

她是篤定蘇太太不敢去跟蘇阮說的。所以她也並不是真的說這就是賜婚,只是用來壓一下蘇太太而已,誰知道蘇家下人怎麼就這麼傳出去了……

“父親!”林抒從外頭撲進來,扶住林太太,“這些事誰不知道,不過就是臉上貼金的說法罷了,從前也有的……”其實若宮裡頭妃嬪們說做媒,雖說沒什麼旨意,但外頭私下裡說起來也會說是賜婚,主要是——娘娘們有意玉成,哪家還敢不聽呢?

林老爺怒瞪著女兒:“難道你也知道?”

“我,我——”林抒結巴了一下,小聲道,“哥哥病成那樣……”

“這個逆子!”林老爺拔腿就往外走。他還當兒子是因為落榜才一直鬱郁,時不時就要病一場,原來竟是為了個女人!

林太太一把拉住他:“老爺要做什麼!”林老爺打兒子可是真動板子的,這般盛怒之下,林捷怕是要大吃苦頭。

“老爺這是做什麼呢?就這麼一個兒子,難道真要打死他不成?”林太太說著就抹起了眼淚,“就為這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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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事?”林老爺用力甩開她的手,把林太太甩得險些站立不穩,“你知不知道,如今有御史上奏摺了彈劾阮姐兒逾制,竟敢以妃嬪之身,在外為朝臣子女賜婚。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罪名?”

林太太驚得臉都變了色:“什麼?御史?關,關御史什麼事?”就這麼點小事兒,兩家結個親罷了,御史為什麼要彈劾?

“你這愚婦!”林老爺氣得都想打人了,“你給阮姐兒招了大麻煩!賜婚,那是只有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才能做的事兒!”

林太太到這會兒才發覺了事情的嚴重性:“可,可我就是嚇唬一下蘇家,再說,也沒有旨意啊,他們哪有證據……”

“這就足夠有心人生事了!”林老爺氣得頭昏目眩,扶著桌子才站穩了,“御史言官,風聞奏事,哪怕沒有旨意他們也能彈劾!此事一出,縱然日後查無實據,也足夠有人大做文章了!”

“誰,誰做文章?”林太太猶自有些不敢相信,“誰要拿著這事兒做文章哪?查無實據的事兒,又能做什麼文章?”

“做什麼文章!”林老爺咆哮起來,“這對比目佩是真的吧?阮姐兒如何說得清楚?輕則被降位份,重則打入冷宮都是有的!你,你簡直是愚不可及!我林家,容不下你這樣自作主張無法無天的愚婦!”

林太太是預想過此事若是被揭破,丈夫必定會發怒,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可萬沒想到這事兒竟牽扯到了御史,還彈劾到了朝堂上,而丈夫一開口,竟然就是要將她趕出林家了!

“父親!”林捷原在房中讀書,聽丫鬟跑去說父親在房中對母親大發雷霆,連忙趕了來,才一進門就聽見父親最後這句話,頓時急了,“母親到底做錯了什麼,父親怎不念母親操持家事辛苦——”

他尚未說完,林老爺一步上前,抬手就給了兒子一記耳光。他剛才就想打人了,只是妻子多年同甘共苦,委實打不下去,此時這一腔憤怒就都發洩到了林捷身上:“都是你這逆子,自甘墮落,為個女子要生要死,逼勒得你母親做下這樣的糊塗事!”

他這一巴掌是怒中出手,半點不留力氣,雖說只是個讀書人,卻也到底是個成年男子,林捷被這一記耳光打得頭昏目眩,直摔到桌子上去。

林太太大哭著撲過來,從背後抱住丈夫的腿:“捷兒什麼都不知道,這事兒都是我幹的,你要打就打我吧!我往宮裡給阮姐兒送了信,求她做這個媒,可她連迴音都沒有,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拿那對比目佩去了蘇家……”

林捷確實不知道林太太做了什麼,此刻聽了林太太的話,簡直驚愕得無以復加:“母親說什麼呢?難道蘇家——”蘇家竟不是情願把女兒嫁給他的嗎?他還以為蘇家終於看到他的誠心,他與蘇盈有情人終成眷屬,他還想著一定要刻苦讀書,後年春闈必要高中,才能讓蘇盈揚眉吐氣……

林老爺冷笑道:“你不知道?蘇家那樣的勢利人家,你春闈失利,他家如何肯許嫁女兒?都是你這好母親,拿了你表妹送給你妹妹做嫁妝的比目佩,跑去蘇家大放厥詞。如今好了,這事兒已被御史奏到了朝堂之上!”

他說著又憤怒起來:“阮姐兒如今有孕,宮裡不知多少人緊緊盯著,想找她的麻煩。這下好了,她的親舅母,送了別人現成的一個把柄!”

林太太哭道:“我真沒想到會被御史彈劾啊……”

林老爺咬牙道:“你沒想到,你沒想到……我也沒想到你竟敢如此大膽!給我拿紙筆來!”

林太太想過若是丈夫因她自作主張而發怒,她就去庵堂裡住個半年,可卻沒想到會鬧得如此之大,丈夫要寫休書了。她頹然坐倒在地上,掩面哭道:“我真的不知啊……我,老爺你也上奏摺,跟皇上說呀,這都是訛傳……”

林老爺面上神色似哭似笑:“上奏摺——我哪裡有這資格……”真以為誰寫的東西都能遞到皇帝眼前去?就他這樣的芝麻小官兒,也就每次大朝會才能敬陪末座,平日裡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把奏摺送到皇帝眼前了。而且這件事既然被挑起來,哪裡是他們否認就能平息的?

林抒也嚇慌了,忙道:“父親,這事兒,這事兒是能查清的吧?”

“如何查清?”林老爺怒瞪女兒,“東西確是宮裡賞下來的,還如何說得清楚?”

林抒撲通就跪下了:“父親,母親縱然有錯,也是因為一片愛子之心。父親,母親這些年辛辛苦苦為家裡操持,父親就忍心為了這件事,休棄母親嗎?若是母親被休棄,又能去哪裡呢?父親也知道的,舅母素來跟母親不睦,若是母親被休棄回去,舅母必定不能容的……”

林捷此時才反應過來,本能地也跟著跪下了:“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父親若要責罰,罰兒子就是。”

林太太左手摟著女兒,右手拉著兒子,放聲大哭。林老爺被他們哭得太陽穴嘣嘣亂跳,張張嘴剛想說話,只覺眼前一黑,就一頭栽了下去……

正如林老爺所想,此事既被挑起來,就不是誰能輕易否認的了。

寧壽宮內,蘇阮跪在正殿堅硬的青磚地上,只覺得冷汗慢慢地順著鬢邊流下來,流進眼睛裡,螫得眼睛生疼。

袁太后高踞座上,冷冷地道:“皇后,你是六宮之主,本該替皇帝管好這後宮才是。如今,蘇氏只因有了身孕就肆意妄為,居然把手伸到宮外朝臣家中,這後宮,你究竟是怎麼管的!”

梅皇后站起來垂手聽訓,連帶著滿殿妃嬪都趕緊起身肅立。直等太后說完了,梅皇后才溫聲道:“母後訓斥得是,的確是這些日子我懈怠了。既然出了這樣的事,自然是要一查到底,而後按律處置的。”

袁太后往後一靠:“如今御史的奏摺都遞到皇帝那兒了,朝堂上都知道了,你既說要處置,那就處置給我瞧瞧。”

梅皇后應了一聲,轉過身來看著蘇阮:“蘇氏,你怎麼說?”

蘇阮挪動了一下已經有些僵麻的雙膝,忍著傳來的刺痛道:“回娘娘的話,妾是曾賞過一對比目佩給林家,是當年妾剛入宮時,娘娘賞賜下來的東西。妾思入宮之後怕再難見家人,就往孃家與舅家各送了些東西,也是同沐天恩之意。此物乃是兩年前中秋節所賞,彼時妾的妹妹才十三歲,兩家尚無議親之事。之後兩年,妾再未往宮外送過一絲一縷,一紙一信,所謂賜婚之事,妾實在不知。何況妾雖無知,也知道賜婚之事若非聖旨,必是懿旨,妾身份低微,如何能有此物呢?”聖旨懿旨都要用專門的紙來書寫,這種紙沒有資格的人根本接觸不到。

她一邊說,一邊只覺得腹內一陣陣地疼痛起來,額上的冷汗滲得更多。

清商跪在她身後,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林太太當初送進來的那封信裡就誆騙蘇阮,說什麼親事已定好,只求蘇阮賞幾件宮裡的東西,入在聘禮裡也體面。

因有許碧早先託人帶進來的口信,蘇阮看完信就把它燒了,連句回話也沒有。但她雖不提,清商伺候她這些年,如何看不出來蘇阮對林太太的謊言欺騙其實有些傷心?可萬沒想到,林太太誆騙不著,竟敢打著蘇阮的旗號就徑直行事了。如今被彈劾上來,倒連累了蘇阮。

梅皇后輕輕點了點頭:“你說得倒也不錯。宮門上已經查過,那比目佩確是你剛進宮那年賞下去的,想來不該是為了今年蘇林兩家議親之事。”

袁太后嗤笑道:“可年前,林家卻送了封信進來,提過這樁親事。”

蘇阮低頭道:“是提過,可妾並未回應什麼。”

“誰能證明你沒回應?”袁太后淡淡地道,“你確是不可能寫什麼賜婚詔書,也未曾往外送出什麼書信,可誰知道此事是不是你在背後主使,令林家拿著你賞的舊物去蘇家騙婚呢?”

清商忍不住道:“太后娘娘明鑑,蘇家是蘇美人的孃家,誆騙自己孃家有何好處呢?”

“幾時輪到你這賤婢說話了?”袁太后雙眉一立,“拖下去給我打!”

“娘娘息怒——”蘇阮忍著肚子裡一陣緊似一陣的絞痛,死死拉住清商。太后沒說打多少,說不定這拉下去,清商就被打死了。

太后淡淡道:“蘇美人,聽說你入宮之前就與家中不睦,尤其是你的繼母,對你似乎也並不親近。壓著母家成全舅家,豈不正是最好的報復嗎?”

“妾——”蘇阮才說了一個字,就忍不住彎下腰去抱住了肚子。

清商一手還被上來的內侍拉著,見狀不由得尖叫一聲:“姑娘,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動了胎氣?”

上來的內侍嚇了一跳,連忙放了手。蘇阮這肚子已經有八個多月了,這要是出什麼事,他可擔待不起。

皇后臉色一變:“來人,先把蘇美人送回明玉閣,傳御醫!”

太后冷眼看著蘇阮被抬走,淡淡向皇后道:“蘇氏不但位份低微,還做出這等膽大妄為之事來,若是生下的孩子由她撫養,還不知養成什麼樣子。皇后,六宮本是你之職責,我看,等蘇氏生產,那孩子就交給你撫養吧。蘇氏打入冷宮,不許她再與孩子相見。也免得讓他因他母親而蒙羞。”

旁邊的梅若婉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的耀哥兒還沒有送到交泰殿呢,現在太后一句話,真要把蘇氏生的孩子塞給皇后了?倘若這是個兒子——不,據她打聽的訊息,太醫院也有傳言,說蘇氏這一胎多半是個皇子——如此一來,難道要這個孩子搶了耀哥兒的位置不成?

“太后娘娘——”梅若婉心念一轉,便起身恭敬地道,“皇后本就統攝六宮,平日裡宮務都忙不完,且過了六月,還要接耀哥兒進交泰殿,這若是再接了蘇美人的孩子——只怕就太過勞碌了……”

“哦?”太后抬了抬眼皮,“過了六月要接耀哥兒去養?之前怎麼沒聽過動靜?這會兒要皇后撫養蘇氏的孩子,就說要養耀哥兒了?該不會是不想養蘇氏的孩子吧?”

“豈敢欺瞞太后娘娘呢……”梅若婉強笑道,“皇后娘娘本說等天氣涼快了就時常接耀哥兒去交泰殿住住,等他滿了週歲就正式搬過去的。”

太后瞥了梅皇后一眼,後者低垂眉眼並沒說話。

“罷了。”太后顯然有些不悅,“既這樣,皇后自己看著安排罷。”

皇后應了一聲。太后便下了逐客令:“皇后瞧著點明玉閣,有什麼事給我送個信兒。”

皇后告退,一群妃嬪們也都跟著起身。好幾個人在竊竊私語,還瞟著許瑤——都知道她可著勁兒想求皇后撫養皇長子,可皇后就是不應聲。這會兒蘇氏的孩子還沒落地呢太后就安排了,雖說沒能成功,可許瑤這臉,怕也被打得啪啪作響了吧……

蘇阮身懷有孕,早就在後宮成了萬眾矚目的物件,今日又出了這樣的事,妃嬪們或擔憂或竊喜,總之個個都有些興奮,唯有袁勝蘭面容木然,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直到皇后率嬪妃們退出,她也只是木著臉跟著起身就走了,甚至沒想著多跟太后說會兒話。

善清有些擔憂地向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低聲對太后道:“昭儀這些日子……”

“不必管她。”太后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失了孩子,總歸要傷心些時候的,等她自己想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