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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133

玄星門的結界也許可以長時間阻擋魔教的進攻, 但能對天女魃這樣一個魔神起多大的作用就難說了。

與此同時, 在葉雲輕看不到的地方,殭屍大軍已經順著玄星門結界的外圍越爬越高,一個踩著一個, 幾乎形成了一座屍山,並且還在往上不斷累積。

他們用利爪和尖牙做工具, 妄圖將結界鑿開漏洞,有的甚至用頭顱不斷撞擊, 白骨都飛濺了出來, 場面著實可怖。

水映嵐難以預料結界在殭屍們忘我的瘋狂攻擊下能撐多久,原本他也明白,結界僅能消耗對方戰力, 不可能一直□□下去。他已命弟子布好法陣, 玄星門上下一心,眾志成城, 已最好拼死一搏的準備。

而在殭屍大軍的背後, 一個女子的身影輕盈如風,緩慢飛昇到高空中,冷冷俯視著玄星門眾人。

因為距離較遠,眾人只能將該女子模樣看個大概,感覺到她面容慘白如紙, 墨髮披散,神色狠戾,也不知是何方神聖。

只有駕著九頭鳥同樣也懸於高空到南宮羽樓, 才能看清楚天女魃此時的模樣,她沒了先前那般的傾城之貌,而是赤眼獠牙,五官猙獰,已然化出了魔神旱魃的形態,這代表著她接下來將會認真作戰,不再留情。

那強大而陰詭的氣場,竟讓南宮羽樓都背上發寒,不得不承認凡人在神面前實在是渺小。

天女魃輕抬起雙手,十指的指甲尖長如刀鋒,她猛然朝玄星門上空的結界衝去,兩手張開的指甲往結界上抓過去,猶如無堅不摧的利器,在結界上割出數道難聽的劃裂聲,聽在人耳朵裡簡直頭痛欲裂。

霎時間,幾乎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周圍強大力量的波動,搖撼的崩裂之感讓屹立了數百年的房屋都開始發抖。

結界被天女魃輕鬆撕開一大塊缺口,那些殭屍和蝙蝠順著裂開處繼續集中攻擊,隨著一聲聲響徹雲霄的崩裂之聲,它們很快便徹底讓結界化為粉粹!

這結界一毀,殭屍和蝙蝠就都如山呼海嘯一般湧進玄星門內,看不清速度的黑影從四面八方淹沒而來,而玄星門內各式法陣和兵器都全部亮處,每個人都抱著必死的決然奮力迎擊,血腥的廝殺如被風帶起的野火,四處瀰漫。

葉雲輕立在水成碧屋外的院中,和其餘幾個弟子都聽到了遠處傳來戰鬥的喧囂,心知結界已破,都將法器握於胸前,打起十二分精神警視周圍風吹草動。

果然在片刻之後,就有幾隻殭屍逃脫前方防線,竄入了這個院子裡,一見著人就像餓狼撲食一樣飛奔過來。

葉雲輕法器出手,飛馳的銀鏈迅速將一個殭屍頭顱纏住扯下,與身軀一分為二。葉雲輕想當然地以為幹掉了一個,收回銀鏈時,那殭屍掉落在地的頭顱竟自己飛起,張牙朝葉雲輕咬來。

她急忙再揮銀鏈,鏈尾擊中殭屍頭顱正中,將顱骨穿透,頭顱瞬時碎成渣,這殭屍才徹底“死去”。

院中其他的殭屍也是同樣的情況,被玄星門的弟子砍成數段卻依然可以繼續攻擊人。葉雲輕對大家喊道:“這些不是普通殭屍,必須將它們的腦袋打爆才行!”

在她提示之後,其餘幾個弟子的作戰更為順暢,直接瞄準殭屍的頭顱下手,一時骨肉的飛濺,很快就躺下了一小攤無頭殭屍,他們總算把湧進院中的第一波殭屍滅光。

但接下來很可能還有第二波、第三波殭屍,院中所有人都不敢怠慢,繼續堅守。

另一邊,在玄星門入口處,大戰正激烈,地上已堆積了許多屍體,一眼辨不清倒地的是殭屍還是人。

但目前玄星門仍佔有絕對勝勢,畢竟是以術法見長的門派,不用近身也能將殭屍重擊,而眾人也在戰鬥中領悟到需要將殭屍頭顱完全毀滅的技巧,在藍光紫電、火焰冰爽和大大小小的爆炸聲中,越來越多殭屍的殘體散佈地面。

懸於天空之上的天女魃已恢復成絕世之容,她看著底下的戰況,目無波瀾,那些殭屍只是她棋盤上的棋子,死多少而言根本不重要。天女魃對不遠處的南宮羽樓淡淡道:“我只答應幫你們毀掉結界,接下來的事我管不著,也沒興趣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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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羽樓一笑,只道:“合作愉快,多謝天女魃相助。”他本來也沒指望天女魃繼續出力。先前他們達成的條件是天女魃幫他們開道,而南宮羽樓則給了天女魃一劑能強烈蠱惑人心的藥草。天女魃雖是魔神,可並沒有迷惑他人神智的能力,魔教的歪門邪道倒確實是對她有可用之處。

昨日天女魃見到水成碧時,將藥草藏於袖中,藉著靠近水成碧輕揮衣袖,讓藥草的香味散入水成碧鼻中,之後天女魃再對他說引導的話語,立刻就讓水成碧心神渙散不寧。

至於葉雲輕為何沒有受到藥草的影響,天女魃只能歸結為也許是火精的力量在那短暫的時間裡保護了她。

只是昨夜水成碧雖受藥物影響,但他們跑得太快,也不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

天女魃懶得多看南宮羽樓一眼,轉身朝玄星門飛去,目的自然是找水成碧。

南宮羽樓也不在意她的離場,接著部署自己的作戰計劃。他撫摸著身下九頭鳥的羽毛,道:“時機差不多了,讓他們現在過來。”

九頭鳥心領神會,從候中發出陣陣嘶鳴。叫聲之後,大批魔教弟子現身,一小部分弟子兩手抓著體型更為巨大的蝙蝠的爪子,垂在蝙蝠身下,藉助它們飛往立於懸崖峭壁的玄星門,他們到達之後,便往各個集結點放下長長的繩梯,讓更多的弟子湧向玄星門。

此時玄星門的人已在與殭屍的戰鬥中損失了部分戰力,眾人都有些疲憊,正是魔教發動新一輪攻擊的好時機。

湧上來的魔教大軍絲毫不給玄星門緩歇的時間,直接加入戰團,戰勢愈發激烈,死傷的人數不斷增多,地面屍骨累累,空氣裡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這正合南宮羽樓的意,他駕著九頭鳥俯衝而下,朝玄星門的方向飛近。數個玄星門弟子駕著巨鷹來阻擊他,卻都被南宮羽樓極快地斬殺,一路暢通無阻。

不過他並不想加入那混亂的戰局裡,他此行的最大目的在別處。

水成碧廂房四周已躺下一圈殭屍,魔教的人馬尚未攻進來,葉雲輕幾人卻迎來了一個新訪客,那便是天女魃。

葉雲輕之前已料到天女魃的目的,心裡緊張卻不至於驚慌,而院中其它幾人則是對這個女子的出現疑惑又莫名――畢竟她有一張和葉雲輕相似度極高的臉,實在一時沒明白這個女子是來做什麼。

“她是天女魃,是魔神,那些殭屍就是她帶來的。”葉雲輕用最簡短的話跟眾人解釋著,“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

聽了葉雲輕的話,眾人也立刻加強戒備,都緊盯著天女魃的一舉一動。

天女魃根本沒空理那些閒雜人等,直接對葉雲輕冷冷道:“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帶玄冥走,你要是不想死太早,就在旁邊乖乖待著。”她嘴角含笑道,“你畢竟是我的一滴精血,如果將你殺死,總感覺我是在給自己重重一巴掌,所以我一直不願動手罷了,你別以為我真能一直忍著你。”

天女魃這麼說就是個託詞罷了,她之前一直沒把葉雲輕往死裡整,其實是考慮到水成碧的心理。天女魃入魔之後雖然經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那不代表她完全沒有謀劃和智計,她不會傻到在玄冥沒有覺醒的跡象前殺死他愛的人,否則豈不是給了讓水成碧憎恨自己的理由嗎?那樣一來,想讓玄冥覺醒就更難了。

正因如此,在天女魃心中一直在等待著一個時刻――玄冥覺醒之後,她一定會找機會殺掉葉雲輕這個賤女人。至於要不要讓玄冥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另說了。

葉雲輕當然不知道天女魃心裡的複雜想法,更不會仔細去想為何總能從天女魃手上逃脫,還以為是自己的實力和幸運共同作用得到的結果。大概也是因為有過數次直面天女魃的經驗,導致她對面前這位創造了自己的神越來越無所畏懼,越來越膽大。

“你說帶走就帶走?就算不問我,你也應該問問水成碧的意思吧,人家想跟你走嗎?”葉雲輕一臉冷笑。

天女魃不理會她,問道:“水成碧為何一直不現身,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葉雲輕看她嘴角掛著的一絲笑意,不禁開始聯想水成碧現在奇怪的舉止是不是都在天女魃的意料之中?她昨夜到底對水成碧做了什麼?

“水成碧他好的很,只是不想見你罷了。”葉雲輕隨口亂說,反正面對情敵氣勢不能輸。

天女魃聽了卻是一副心裡瞭然的樣子,看在葉雲輕眼裡膈應得很。

天女魃不跟她多廢話了,朝著水成碧的房間飛身硬闖,葉雲輕和玄星門的弟子都上來相攔。天女魃很少用自己的手殺人,那會讓她感到髒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也只是三兩下教訓了一頓,眾人都被她給打暈在地,連葉雲輕也傷了一邊肩膀,行動不利。

天女魃嗤笑一聲,繼續往前走,一團小小的火焰驀地閃現在她鼻子前方,逼得她往後退了一退。

“又是火精?”天女魃道,“都告訴過你火精對我沒多少攻擊力了。”

“但是卻可以拖延時間。”葉雲輕站直了身體,左手上寫滿咒文的布條已解開,手心裡原本“鬼”字的位置,已經化為一團黑洞洞的血口。

葉雲輕口中念出詭異的咒語,整個人變得虛虛實實,從她手上的血洞中一氣化出千萬朦朦朧朧的虛影,如龍捲風一般飛旋而來,遍佈四周,卻又看不真切。

天女魃看著用匪夷所思的速度移動著的虛影,將自己包圍起來,竟微微皺起了眉頭。

“為何她身上會有后土之力?”天女魃重新打量起那個總是被自己所看不起的葉雲輕。

后土,既是土地之神,也是幽冥之神,掌管著地下幽都,也就是冥界的秩序。

沒人知道,這陰符行鬼令是如何與幽冥之神達成協議,從而獲得了掌控冥界陰物的力量,總而言之,那的確是實實在在的后土之力。

“先是火精之力,現在又是幽冥之力,你還有點意思呀。”天女魃眼神微動,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這一滴精血在進入輪迴道成人之後,總是不斷地給她驚喜,還真不是一個普通的庸脂俗粉。

不過她到底還只是個凡人之軀。

天女魃抬起兩手,在空中輕輕揮動。剎那之間,不計其數的殭屍湧入了這個院子,幾乎把空地佔得滿滿當當,跟在天女魃身後與葉雲輕對峙。

葉雲輕掃了一眼,不少殭屍居然是在剛才的戰鬥中戰死的玄星門和魔教弟子,可以說只要有人死,便能給天女魃提供源源不斷的兵力。

“可是我手下的陰魂也不少啊。”葉雲輕對自己道,既然都已經解開了陰符行鬼令的封條,不如今日就戰個痛快吧!

分不出究竟是哪一方發動進攻,抑或是同時發動的,因為兩邊的速度都很快,快到看不清任何一個的動作,只知道殭屍和陰魂軍團如兩股氣勢磅礴而方向相對的洪流,噴發而出,衝擊在一起。

也分不出是誰撕碎了誰,哀嚎慘叫遍地開花,摔爛的殭屍和灰飛煙滅的陰魂在空中亂飛。幸虧那幾個玄星門的弟子先前已被天女魃擊暈,不然他們還是看見這幅煉獄般殘暴、血腥的場面,估計臉都會嚇綠。

在這場腥風血雨間,只有兩個女人神色冷峻地屹立在原地,遙遙對望,心情複雜,而均不願意讓一步。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們只顧著討厭對方,卻一點也沒意識到,不僅僅是外表,在性格和處事的風格上,她們也是非常相像的。

所以在對待愛情上也是一樣,愛上一個人便不顧一切,可以為愛的人不顧他人眼光,做出驚天動地之事,甚至不惜犧牲自己。

屍腐和陰寒的怪味充斥在鼻端,葉雲輕到底是先皺起了眉頭。她一介凡人之軀,在極度幽陰的風暴下,也會沾染過多陰氣,加上陰符行鬼令一直在飛快消耗她的內力,並且不斷異化,她早已有些支撐不住,全靠心裡頭記掛著水成碧,才能在這麼長時間的戰鬥裡和天女魃不分上下。

葉雲輕一口鮮血吐出,突然彎腰半跪在地,那些個在空中飛舞狂嘯的陰魂戛然而止,統統消散開來,天女魃手下的殭屍軍卻還剩下不少,這回少了那些陰魂的糾纏,便齊齊向葉雲輕撲來。

忽然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水成碧的房間內噴薄而出,將圍上來的殭屍都給震盪飛出,摔得稀碎,整個院子都在力量的波動中搖搖欲墜。

葉雲輕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被水成碧從地上拎了起來,二人正肩並肩而站。

她心裡欣喜,側頭看向水成碧,水成碧也看了她一眼,這對視的一眼,卻讓葉雲輕臉上的笑容僵住。她感覺水成碧的表情異常冷毅,冰藍的眼眸幽深不見底,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還帶著一絲讓葉雲輕感到陌生的疏離。

葉雲輕怔怔地看著他,“你……”

同樣一動不動盯著水成碧的還有天女魃,她在仔細打量著、感應著,想確定玄冥是否真的回來了。

水成碧沒有做聲,他轉頭看了眼屍骨成堆的院落,微蹙起眉心,繼而身隨心動,衣袂如風,從地上飛身而起,向著戰勢更激烈之處飛去。

天女魃和葉雲輕互看一眼,也顧不得到底什麼情況,都跟了上去。

玄星門和魔教的主戰場依舊打得激烈,目前看來玄星門仍以人數和地理優勢略佔上風,只是魔教的援兵也在浩浩湯湯登上崑崙,難預料接下來的情況。按這番形勢繼續下去,恐怕說雙方還要大殺三天三夜也不為過。這崑崙山頭的皚皚白雪,都彷彿被流成河的鮮血給染紅了似的。

一個淡藍色的身影陡然從天而降,他周身流轉著朦朧的光輝,手指翻飛間掀起了一陣怒海狂潮,遠處山頭的白雪豁然崩塌,形成冰雪巨浪將魔教後面的援兵給瞬間掩埋。